作者：造化斋主
之前没有教，纯粹是觉得暗劲技巧比不上灵力武学，与其分心学习，不如专攻一处。
翌日。
尽管灵冲本人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领教袁戢的暗劲功夫，但他的比赛在下午，而早上是烹饪大赛的决赛，得去给云烟子加油助威。
决赛的主题是“鱼”。
一种相当宽泛的题型，最稳妥的做法自然是用生物学上的鱼做菜，其它做成鱼的形状同样过关，或者模拟鱼的味道，甚至菜名里带一个“鱼”都算符合条件，比如“鱼香肉丝”。
至于自己原创一道菜，然后将它命名为“鱼”，这种做法自然属于犯规，只有经典名菜才可以用蹭名的方法。
决赛双方都选择了最稳妥的做法，毕竟“鱼”又不是什么珍稀食材，没必要冒险，换成猴、虎、熊这种餐桌上极少见的食材才会考虑出奇。
在万众瞩目下，胖和尚大饕禅师率先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将一个大碟端上了评委席，只见蒸腾的热气中躺着一条身披金斑的怪鱼，鱼鳍如船帆舒展，尾鳍竟生着细密的鳞甲，怪鱼全身裹着糖醋酱，上面又压着细密的面条。
几名评委见多食广，却是一眼认了出来。
“不愧是大相国寺的传人，这应该就是开封名菜‘鲤鱼焙面’吧，虽然用的鱼不是鲤鱼。”
“鲤鱼焙面是豫菜十大名菜之一，由‘糖醋熘鱼’和‘焙面’两道菜配制而成，前者一般选用黄河大鲤鱼，经除腥源、鱼体按摩、刀解鱼肉、宽油浸炸，使用高汤提鲜，再转糖醋，后者则是将龙须面过油炸焦，使其蓬松酥脆，吸汤汁后，配菜肴同食。”
评委们一边说着，一边各自用筷子夹取一块鱼肉送入口中，他们都看出来，鱼身上的焙面就是普普通通的炸面，这条鱼才是关键。
鱼肉一入口，五名评委顿时眼中精光爆射，体内灵力勃发，周身腾起金芒气浪，坐着的椅子直接“咔嚓”碎裂。
其中唯一的女评委则是整个人仰倒在椅背上，青丝散落间，面色潮红如醉，扯开领口，发出令人遐想的急促喘息。
“鱼肉鲜嫩，肉质弹牙，仿佛将整片海洋的精华都浓缩其中，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清香，后劲十足。”
“鱼肉外酥里嫩，表层煎至金黄的鱼皮带着焦香，内里的鱼肉却保持着令人惊叹的嫩滑，每一丝纤维都吸饱了汤汁，既鲜美又酸甜可口，焙面酥脆的口感与鲜嫩的鱼肉形成鲜明对比，层次丰富得让人欲罢不能。”
“你到底用了什么鱼？”
大饕禅师缓缓道：“鯥（lu）。”
说完又用手指蘸水在桌布上写出冷僻字。
一名中年评委抚着胡须道：“《山海经》中提到的鯥鱼，原文为‘又东三百里柢山，多水，无草木，有鱼焉，其状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魼下，其音如留牛，其名曰鯥，冬死而复生，食之无肿疾’。
“翻译过来，就是鯥鱼形状像牛，栖息在山坡上，长着蛇一样的尾巴并且有翅膀，翅膀长在胁骨上，鸣叫的声音像牦牛，冬天蛰伏而夏天复苏，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不患痈肿疾病。”
一名女评委道：“难怪吃下后气血激荡，原来本身具备食效，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药膳了，可它的外形看起来不像牛啊？”
大饕禅师解释道：“贫僧截取了其中一段，拼成鱼的模样，以免外形突兀。”
评委们都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没有打分。
决赛只有两个人，不需要打分，到时候直接投票决定输赢。
俞庶姜听了评价后，有些紧张道：“这下糟了！评委们给了一致好评，而且还认为这是另类的药膳，岂不是跟云烟子的菜肴类型重叠了？这大和尚看着憨厚老实，实则狡猾奸诈，故意用这种手段去压低对手的评价。”
汤屏摸了摸下巴，道：“之前我觉得云烟子胜率不高，现在我觉得她至少有七成胜算。”
“啊，为什么？”
“其一，美食类作品的套路，谁先上菜谁输，这个定律不能说百分百适用，但起码有九成；其二，欲扬先抑，大家以免倒的不看好云烟子，反而看好她的对手，简直把旗都快插满了；其三，谁搞小动作谁输，这和尚堂堂正正靠实力取胜就罢了，偏偏采取了打压对手的方式，典型的反派做法。
“只有在双方实力差距巨大的情况下，作者为了衬托反派的厉害，才会让触犯以上三条的人赢。”
灵冲听完后，扯了扯嘴角，道：“你的说法也太玄学了吧。”
俞庶姜却恍然大悟道：“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
灵冲惊愕道：“不会吧，这种鬼扯的逻辑你也信？”
俞庶姜眨了眨眼，点头道：“信啊，在我看过的美食动漫里，基本都有这样的规律。”
灵冲无奈道：“别把现实和虚构的东西搞混啊！”
说话间，云烟子端上了自己的作品，她没有像大饕禅师那样用一个大盘，而是分成了五碗，并且都用一口塑料碗盖着，让人无法提前一窥原貌。
评委们各自掀开碗盖，霎时热气升腾，一股汹涌的鲜味扑鼻而来，既有海的鲜味，又有山的鲜味，氤氲的雾气中，仿佛有一条鱼在游走。
俞庶姜兴奋道：“继发光、爆衣、下药后，幻象也出现了，果然是美食类作品的特点！”
等雾气散去，评委们定睛看去，发现碗里盛着莹白如玉的面条，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汤汁呈淡黄色，漂浮着切片的菌菇，看来看去都找不到一片鱼肉。
中年评委有了猜测：“是鱼面吗？”
云烟子点头道：“正是云梦鱼面。”
中年评委回忆道：“云梦鱼面是湖北云梦县的地方传统特色面食，用面粉及青鱼、鲤鱼的鱼肉为主料，切出来的面条，色白丝细，煮熟后鱼香浓郁、风味独特、鲜而不腻，因为营养丰富，食之易于消化吸收，并具有温补益气的作用。”
说归说，但所有人都没有放心上，知道这碗面里肯定另有乾坤，如果真是普通的云梦鱼面，决计赢不了大饕禅师的鲤鱼焙面。
一位评委迫不及待夹起面条，刚入口，双眼瞬间迷离，眼前仿佛出现了波涛汹涌的大海，而自己化作一条鱼，在海中游弋，感受着海水的轻抚和自由的畅快，蓦地，舌尖传来一阵清凉，幻觉如泡沫般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回味无穷的鲜香，以及身心的清爽通透。
他转头看向同僚，发现也是一样的表情，如梦似幻。
几人对视一眼，转头问道：“你用的是什么鱼？”
云烟子道：“冉遗。”
中年评委回忆道：“冉遗同样出自《山海经》，原文为‘靼涴水出焉，而北流注于陵羊之泽，是多冉遗之鱼，鱼身蛇首六足，其目如观耳，食之使人不眯，可以御凶’。
“翻译过来，就是冉遗鱼身蛇首，有六只脚，长着像马的眼睛，吃了它可以消除梦魇，抵御厄运。”
女性评委面露疑惑道：“等一下，既然冉遗肉的效果是消除梦魇，为什么刚才我们会产生幻觉，这不是刚好相反吗？”
云烟子解释道：“因为我又加了幻梦菇。”
“妙啊！幻梦菇会让人产生美梦一般的幻觉，虽然味道鲜美，可脱离幻觉后会有头痛之类的后遗症，偏偏冉遗有使人不眯的效果，一幻一解，既享奇妙幻境，又无后顾之忧，简直是完美的搭配！”
“味道上将海鲜和山鲜结合在一起，鲜上加鲜，内效却是阴阳冲和，尽显道家哲理。”
评委们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纷纷给出好评。
但在单独评价结束后，轮到决定谁是厨王时，却尽皆陷入了为难中，目光在两道菜上徘徊，迟迟无法给出自己的判断。
最后，主持人忍不住催促道：“时候不早了，五位评委还是赶紧做出自己的选择吧，我知道这很困难，但终究要有一个结果。”
“也罢，我选鲤鱼焙面，论整体味道还是这道菜更胜一筹。”
“我选云梦鱼面，虽然整体味道有所欠缺，但它将鲜做到了极致，更胜一筹。”
“我也选云梦鱼面，它不仅美味，还富有哲理，给人味觉和精神的双重享受。”
“幻梦菇的幻觉虽然让人心怡，可终究是虚的，比不上鯥的精气充实，后者能实实在在给食者带来好处，我选鲤鱼焙面。”
前面四人打成平手，巨大的压力来到中年评委身上。
他的额头不仅沁出了汗水，犹豫许久，倏地握紧拳头，道：“这两道菜各有特色，单论菜品本身实在难分伯仲，我只能从其它角度做出判断。
“此次比赛的主题是‘鱼’，鲤鱼焙面虽然不违背主题，但焙面的部分实则多余，即便将这部分去掉，并不影响菜本身的评价，略显画蛇添足。
“与之相比，云梦鱼面中的幻梦菇并非添头，它和冉遗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而且菜肴中明明有鱼，表面看起来却无鱼，更符合中国人的哲学意境。
“综上所述，我选择云梦鱼面！”
主持人闻言，迫不及待地宣判道：“3:2，最终结果出来了，本届的烹饪大赛冠军是云烟子道长！”
由于接下来能品尝美食，观众们还是很给面子的热烈鼓掌。
大饕禅师遗憾的摇了摇头，但极有风度地向云烟子表达祝贺，语气真诚，令不少期待道佛武斗的乐子人大失所望。
“竟然真被你俩说中了！”灵冲目瞪口呆，“难不成咱们所处的世界真是一部美食作品？我现在去学做菜还来得及吗？”
汤屏道：“别想太多，你下午还有一场比赛呢。”
灵冲想了想，好奇道：“按照常见的套路，我跟袁戢谁更有可能赢？”
“一般来讲，大家都更加期待黑马，而且在很多打怪升级文的擂台比赛中，主角通常是明面上实力最弱的那一个，加上昨天晚上发生了那一通事，所以从套路看，应该是袁戢会赢。”
灵冲顿觉口干，问道：“我能通过反向竖旗来增加赢面吗？”
汤屏忙劝解道：“功利奶不可取啊。”
灵冲思考了一会，见周围的人都跑入场内，等待烹饪大赛的冠亚军制作美食，只能妥协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汤屏点了点头，又建议道：“鲤鱼焙面增长血气，对下午的比赛有利，你还是选这个吧。”
“这还用说嘛，肯定选鲤鱼焙面啊，云梦鱼面完全可以等回去后再让云烟子做一遍。”
灵冲给出了另一种理由，接着便翻越座椅，大声嚷嚷着“不要挤不要挤”冲入人群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借花献佛
灵冲最后成功抢到了一小碗鲤鱼焙面，虽说量很少，根本起不到增长气血的效果，但他的心灵得到了满足，从而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下午的战斗。
无限制组到了四强赛，水分已经挤干，含金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哪怕距离比赛还有半个小时，观众席也早已人满为患。
“哇，人好多啊，感觉所有参加运动会的灵能者都过来看了。”
俞庶姜环顾四周，感慨不已。
“并非所有，大约有六七成。”
拿了厨王称号的云烟子心情极好，说话欲望也比平时强烈了许多——尽管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表情。
俞庶姜性子跳脱，等了一会就没了耐心，问道：“哥，你觉得这场比赛，双方胜算各有多少？”
汤屏思索道：“如果昨天晚上，袁戢展现出来的就是她全部的实力，那么差不多四六开，灵冲的胜算更大一些，袁戢掌握了暗劲，灵冲的防御系灵能就不再是牢不可破，但灵冲已经知晓了这点，不可能不做防备，与之相对的，袁戢不知道灵冲有什么底牌，情报上多少有些吃亏，最后就看灵冲能否在打出底牌时将效果发挥到最大。”
俞庶姜心中痒痒，但识趣的没有问底牌是什么。
又过了一会，双方终于在万众瞩目下登台，战斗环境是一片竹林，没有偏袒任何一方，且无限制组不存在徒手和兵器的分类，毕竟到了三转灵能者的层次，除非是神兵利器，否则普通兵器的作用并不大。
当然，作用不大不等于没有，终究是一寸长一寸强，大多数人还是会携带一件兵器。
袁戢没有携带惯用的那柄青龙戟，毕竟比赛规则不允许，她带的是一柄普普通通的红缨长枪。
而亲眼目睹对方昨晚的表现，灵冲自然不会因此感到庆幸，认为自己占到了便宜，他选的是一把戒刀。
正式比赛开始前是惯例的放狠话阶段，所谓以言语动摇对手斗志，也是擂台比赛不得不品尝的一环。
袁戢率先开口道：“昨晚的答复，大师可满意？”
“贫僧佛法造诣浅薄，谈不上大师，直唤法号即可，”灵冲先是谦虚了一把，继而吊起文袋子，“袁施主气量恢弘，贫僧佩服不已，易位而处，贫僧做不到施主这般通透大方。”
“既然你听了昨晚我和富正义的对话，想必也知道我已经有了跳槽的打算。”
“这个么……确实。”
偷听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灵冲本来有些不好意思，可转念一想，是对方主动邀请自己去旁听，当即坦然承认。
“对我而言，跳槽到哪里都无所谓，只不过沿海城市待得久了，这回想换个内陆城市，我觉得江城就挺不错，不知道你们是否欢迎？”
灵冲闻言，当即热情道：“袁施主愿意屈就，我等自然是倒屣而迎，不瞒你说，江城这边的武装科刚刚重组，急缺人手，正是适合袁施主大展身手的好地方。”
哪怕没有目睹对方昨晚的表现，仅凭上一回交手的经历，他也十分愿意招揽袁戢，这样的大高手，不管去哪里都非常受欢迎。
这时，裁判敲了一下铜锣，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袁戢趁机道：“既然是未来的领导，对于即将加入的下属，是否该展现一下诚意呢？”
“这是自然……糟了！”
灵冲的第一个念头是，自己接下来的战斗要不要放水来展现诚意。
第二个念头是，这女人看着质朴大气，居然也会耍心机，老子中计了！
几乎就在他心生犹豫的瞬间，袁戢悍然出手，红缨枪如毒蛇出洞，枪杆横扫间，风刃裹挟着竹叶呈扇形飞射，所过之处，碗口粗的竹枝应声而断。
灵冲因心绪动摇，失了先机，只能仓促挥刀格挡，被压得节节败退，脚下踩断的竹枝发出“咔嚓” 声响。
袁戢一招得势，便不饶人，抢攻不停，越战越勇，并且配合八极拳的发劲技巧，使出崩枪式，每当枪刀碰撞，就会产生类似爆炸的效果，震开戒刀，打算劲力。
灵冲拼命想要蓄劲挡下对手攻势，等稳住身形后再展开反击，结果劲力屡屡蓄到一半就被打散，始终无法得逞，被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一株粗壮的竹子，后退之势为之一滞。
把握机会，袁戢后脚撤退半步，旋即蓄力爆发，一招穿喉枪破空刺出。
正是撤手之枪鬼神惊，倒退一步不留情！
砰！
灵冲体表浮现一层无形气壁，挡住了袁戢必杀的一击，但他脸上并无喜色，因为自己的一张底牌被先一步逼出。
旋即，他挥刀猛斩身旁竹子，“咔嚓” 声中，碗口粗的竹子应声而倒，接着挥掌拍出，使竹子朝着袁戢横拦而去。
袁戢急忙抖动枪杆，将竹子一根根尽数挑飞，没有砸到自己，但也因此被阻滞了行动。
灵冲缓过气来，果然展开反击，灵力汇聚刀身，凝聚成罡气，一刀斩出，凌厉非凡，竹子唰啦啦倒下一大片。
倘若青龙戟在手，袁戢或许还会想着正面碰一碰，掂量对方这些年在武技上有没有进步，可她此刻手中所握只是一柄寻常的红缨枪，真敢硬碰，只怕会被一刀斩断，哪怕她同样用灵力覆盖枪身也不行，毕竟境界差距摆在那里。
灵冲就是欺负对方境界不如自己，灵力不够雄厚，这种时候讲什么压低修为公平对决，才是对对手的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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