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非非想
上述的辩词内容，全在古美门研介的意料之中，他冷笑一声，站到走到对方律师面前，虽然对方身高上比他有优势，但他紧逼的姿态和嚣张的笑容，却让他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谁说抄袭这件事一定要柿本先生亲自来？”
此话一出，法庭哗然。
原告不就是指控柿本宅孝抄袭吗？怎么看原告律师的意思，抄袭的不是柿本宅孝，而是另有其人。
被告律师虽然在开庭前和柿本宅孝沟通过，但柿本宅孝怎么可能把自己霸占弟子作品的事情告诉他，所以他一时没听懂古美门研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能举手向法官抗议，表示古美门的发言与本案无关，其他人的抄袭行为不在本案讨论范围内。
审判长支持了被告律师的说法，要求古美门给出“其他人抄袭行为”与“柿本宅孝抄袭行为”之间的关系。
古美门研介从黛真知子手里拿出她整理好的、有十五名柿本弟子签名的歌曲列表，然后给出了自己的主张，“法官阁下请看，这份文件上出现的签名，全部来自于柿本先生的弟子，而文件中所列簇的所有作品，全都是由柿本先生的这些弟子创作出来，却被柿本先生占为己有。”
“那首《十八个月的情人》也一样，其真正的原作者，并非柿本宅孝先生，而是他众多弟子中的一位，石田纪子小姐。而这位石田纪子小姐，不仅是我的当事人的大学同学，两人还一起组过乐队，她不仅亲耳听过《灰暗迷惑》，还亲眼见过这首曲子的乐谱与歌词。”
古美门研介这段话说完，被告律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柿本宅孝却一下子拍案而起。
“诋毁！这完全是诋毁！那些蠢货，我费尽心思培养他们，给他们成为作曲家的机会！他们居然联合起来诋毁师长！审判长，在那份文件上签名的家伙，都是些既没音乐才能、也无道德底线的流氓，这么一群流氓起草的文件也只是一张昭示了‘恩将仇报、道德败坏’这两句话的废纸，根本不具备作为证据的最基本条件！审判长，您可万万不能采信这种无中生有的伪证啊。”
他是真有点慌了。
承认自己抄袭，顶多只能证明自己到了今年，才陷入了江郎
才尽的境地……自己的商业价值和业界权威，就算有所下降，下降的幅度也是有限的。
但如果承认自己霸占弟子作品，那就意味着自己在过去十二年里的展现出来的创造力全都是假的，自己不仅会失去所有的商业价值，甚至还会遭受整个业界的唾弃。
虽然在霓虹这边，老师以自己的名义发表弟子作品的行为算不上十恶不赦，但大多数老师还是会在附录中肯定弟子的贡献，或者将第二作者或者第三作者的位置留给弟子……真要自己连汤带水全吃了，连点渣子都不给弟子留，那就一点底线都没有了。
无论是从作曲家的职业道德上，还是作为老师的师德上，他都将成为整个社会鄙夷的对象。
秃头审判长不满地看了柿本一眼，仿佛在说“你是在教我做事”，然后便对古美门研介表示，“这份证据审判庭还要验证其真实性，原告律师还有别的证据要提交吗？”
“有的，审判长，接下来我想请证人上台。”古美门说道。
审判长点了点头，示意法警请证人入内。
第一个站上证人席的是石井纪子。
看到是她，柿本宅孝竟然还松了一口气。
石井纪子是两年前才进入柿本培训班的人员，正式成为他的弟子还不到一年，对于他霸占弟子作品的事情，也说不出太多东西来。
果然，石井纪子只是陈述了自己创作《十八个月的情人》的来龙去脉，并明确指出自己在创作《十八个月的情人》时，具体在哪些地方直接抄袭了《灰暗迷惑》的曲谱，哪些地方又化用了《灰暗迷惑》的歌词、只进行了韵脚和人称代词的替换。
其中细节之处极多，而这些细节，作为这首歌名义上作者的柿本宅孝根本说不出来。
审判长和作为专家陪审员出庭的东艺大教授用眼神进行了短暂交流，大体上可以确认石田纪子的证言是可以采信的。
石田纪子证言完毕后，还在法庭上向冬山芽乃真诚道歉，这才从庭审中离开。
而审判长则宣布休庭，一方面要确定古美门研介新提交的证据的真实性，另一方面，也是庭审里出现的新情况，让案件变得更加复杂了，他们需要梳理案情。
休庭阶段，柿本宅孝还试图威胁和收买石井纪子，质问她“居然帮着外人作证，控告自己的老师，你是不想再在业界待下去了嘛？想要钱的话就直说，与其继续在这儿胡搅蛮缠，拿着钱乖乖闭嘴，才是对你最有利的选择”，“就算这个官司输了，我在业界的人脉，也依然能让你永无出头之日！还有你的那些个师兄师姐，他们要是真有本事也不会到现在才出来指证我，几张纸而已，根本不可能撼动我的地位。”
按照他的预想，这几句话说出来，石井纪子一定会表现的唯唯诺诺，甚至哭哭啼啼，等到自己把用来收买她的钱拿出来，她就算不会翻供，等到上诉的时候，她大概率也会拒绝出庭。
柿本宅孝自认为了解这些“弟子”，只要“出头鸟”退缩了，那其余的人就会立刻缩回壳里，指望他们顶着压力输出，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们了。
然而，石井纪子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她听完柿本的威胁话语后，只是露出轻蔑的表情。而当柿本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让陪他来的小泽助理先去取的），想要交给她的时候，她居然直接把装了好几沓万元大钞的信封甩在了地上。
然后看着柿本宅孝，露出大仇得报似的笑意。
然后还甩下这么一句话来——
“柿本老师，你已经完蛋了。”
柿本宅孝气得牙痒痒，他也不知道石井纪子是哪来的底气说出这种话的，莫非真以为凭着几张签了几个名字的作品列表，就能让自己身败名裂嘛？
但等到下午休庭结束，审判长传唤了第二名证人入场的时候，他一下子明白，石井纪子的信心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了。
他门下弟子中唯一混出头来的、对他开办作曲培训班早期毛糙的压榨手段略知一二、有能力有威望把他的那些弟子聚集起来的大海原敬兴，居然也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大海原敬兴的出庭，让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完蛋了。
但柿本不理解，大海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站出来揭发自己的老师，也会使他拼搏多年、才好不容易取得的那点成就地位消失殆尽。
霓虹音乐界，不会容忍一个背叛老师的人继续风光的。
自己这几年明明对他不错，也匀给了他一些不错的商单，他为什么要和他的前途过不去，为了一个地下乐队成员，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呢？
五十町音乐大赏 : 129 众叛亲离，尘埃落定
今天的庭审，以古美门研介当庭申请追加原告、审判长宣布休庭择日再审为结局。
虽然没有直接判处柿本宅孝败诉，但无论是双方当事人和律师，还是现场旁听人员，都看得出来这才是最糟糕的结果。
更多的原告，意味着柿本宅孝的侵权范围更大，同时，新增原告全部都是他的弟子，这种弟子组团起诉老师的案件，在霓虹这个高度重视上下尊卑的国家里，足以称得上是骇人听闻。
考虑到柿本宅孝的身份和他在音乐圈中的名气，这个案子可能会一举成为震惊全国的大案。
这也意味着，柿本宅孝的恶名也将会传遍霓虹千家万户，连带着让社会舆论对整个音乐圈的名作曲家、名词作人的操守都产生质疑……到了那时，恐怕不仅仅是普通人会不齿他的行为，他那些音乐界的同仁们更是会对他恨之入骨。
在这种情况下，他恐怕只有耻辱隐退这一条路可走了。
从审判庭里离开的时候，柿本宅孝就感觉自己的双腿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前挪，而他花高价请的那位“名律师”，看他这幅模样，也没有一点想要伸手扶他的意思，只是表面态度恭敬地说了一句“原告律师提出了全新的证据，我也需要回去整理相应的资料，时间紧迫，在下就先行告辞了”，随后便离开了。
虽然说律师的职业是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即便当事人是十恶不赦的罪犯律师也要为之辩护，但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律师也是正常人，也是有个人的道德好恶的。
柿本宅孝请的这位律师依然会在业务上遵从自己的职业道德，为他尽心尽力，但在业务范围外的事情就别想了——
柿本先生，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柿本宅孝看着己方律师远去的背影，而本应在审判庭外等候自己的情人兼弟子小泽椿姬也不见踪影，顿时感到悲从中来。
他的年纪毕竟也不小了，再加上长年声色犬马的生活，他的身体健康状况并不理想，而此时情绪的激荡，也让他的血压急剧升高，以至
于连左半边身子的动作都变得困难起来。
而就在此时，他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虽然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但他还是拿出手机接通了来电。
“摩西摩西？广岛局长？我在法院……”
“柿本先生，我们的合作结束了！台长已经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从现在开始！富士电视台、富士制作局、明石制作公司、波丽佳音唱片等机构和你之间的商业合作全部无限期暂停！未启动的企划也全部取消！”
电话里传来冰冷而强硬的声音，让柿本宅孝的心情进一步陷入冰点。
“不，广岛局长，您一定误会了什么，事情没有您想得那么差。法庭还没有正式宣判我败诉，只要我能把那些墙头草一样的弟子收买过来，让他们在下次庭审中翻供，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柿本宅孝竭尽所能想要说服电话另一头的广岛局长，虽然他内心其实也对扳回这局不抱信心，但表面上一定要声明自己还有希望。
广岛局长是富士电视台制作局的负责人，也是柿本宅孝在艺能圈的重要倚仗，如果广岛局长都决定要放弃他的话，他真的就成了过街老鼠。
面对媒体舆论、社会舆论以及同行们的“墙倒众人推”，他将不再有任何抵挡的能力。
“你还以为自己的问题，全在那个案子上？”
广岛局长听了他的话，不仅完全没有回心转意的迹象，相反声音中还带上了一股不加掩饰的“厌烦”味道。
“你的弟子们手中掌握的证据，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他们已经把你暴力恫吓弟子、用霸王合同控制弟子，甚至雇佣黑道威胁弟子家人的事情，捅到了《朝月新闻》和朝月电视台那边。随着，一小时前朝月电视台午间新闻播出，你的那些个勾当，半个东京都的人都知道了！”
“什么？怎么可能！就算是大海原敬兴，也不可能知道那些事情……只有椿姬……”
柿本宅孝说到这里卡壳了。
难道说……小泽椿姬也背叛了自己？
这个女人，负责对柿本宅孝的一众弟子进行内部管理，柿本宅孝针对弟子们所做的很多上不得台面的勾当都有她的宝物……正所谓人肉馒头夫妻店，做这种生孩子没屁股洞的烂事，也就只有关系高度绑定的情人/妻子可以相信。
不、不可能！她可是自己的情人，和自己的利益高度绑定的，而且那些事情自己是主犯，她也得是从犯！她怎么会豁出用身体和多年伏低做小换来的财富。
良心发现？不可能，那个女人要是真有什么良心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给自己办脏事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柿本宅孝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想说话又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又听到电话那头的广岛局长说，“他们究竟是怎么拿到的这些证据我不知道，但就以你这眼光水准，上周的酒局上，还自以为是地说什么你的弟子都对你服服帖帖、感恩戴德？！”
“趁早给自己买块好墓地吧？再晚些日子，你恐怕连这笔钱都保不下来了……”
这最后一句话柿本宅孝根本没听清，他一想到自己的情人拿着自己的违法犯罪证据，在《朝月新闻》、朝月电视台的记者面前，在千万人关注的电视直播镜头里，大讲自己的黑历史，顿时怒火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
小泽椿姬的眼光可比柿本宅孝犀利多了。
在开庭前一天的晚上，大海原敬兴约她出来吃饭，把自己决定明天在法庭上为久受剥削的师弟师妹们讨回公道的打算，跟她一说，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自己是柿本宅孝这边的人，大海原敬兴跟自己说这事，难道就不害怕自己回去之后，把事情转述给柿本宅孝，让他采取反制措施吗？
小泽椿姬在吃饭过程中仔细观察着大海原敬兴的表现，发现对方完全处在一种放松的状态。
一个人如果在面对大事时，能表现得如此放松，通常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完全想开了、决定破罐子破摔，完全不在乎事情泄露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要么就是有权威人士向他保证了这件事的成功率，让他认为自己稳操胜券，自然也不会感到紧张。
但大海原敬兴用餐时的仪态，依旧是那么彬彬有礼，跟“破罐子破摔”、放弃一切所换来的洒脱完全不沾边，那就只能是后者了。
果然，两人用餐时间还没过半，大海原敬兴的另一位客人到了。
小泽椿姬看到这人，顿时吓了一跳。
普通人可能不认识这个人，但作为一名经常和媒体打交道的艺能界人士，她认出来此人乃是朝月新闻社第二编辑部主编大塚启介。
朝月新闻社第二编辑部在报社内的地位仅次于核心编辑部，负责内容主要是社会、文化、教育等领域，该编辑部的主编甚至能和内阁阁员说上话，属于在传媒界影响力极大的人物。
这样一个并不负责娱乐圈八卦领域的主编，却和大海原敬兴这样一个只在音乐圈里小有名气、在圈外基本上还是个小透明的流行乐作曲家相谈甚欢。
看着这样的情景，小泽椿姬悟了。
于是，也没用大海原敬兴多费口舌劝告，她在饭后主动提出，要把自己掌握的一些柿本宅孝采用违法方式逼迫、压榨弟子的证据交上来。
要求是只清算柿本宅孝一人，让自己可以拿着这些年从柿本宅孝那获得钱，回老家和青梅竹马的前前前前前男友结婚。
大海原敬兴也知道，小泽椿姬这些年来只是听命行事，充其量属于从犯或者胁从犯，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于是，柿本宅孝下半辈子的命运，就被这样决定了。
……
这件事之后的发展，可谓是水到渠成。
朝月新闻、朝月电视台，披露了柿本宅孝以办培训班为由，挖掘有才能的年轻人、继而霸占他们的作品，把弟子们呕心沥血作品，变成巩固自己行业地位、捞取更多财富的垫脚石等一系列令人不齿的行为，很快便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讨论。
社会上对音乐界那些知名的作曲家、词作家老师的水平产生了质疑，许多年纪稍大的作曲家/词作家老师一发新歌，就会在新闻发布会上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记者提问“这首曲子充满了年轻人的风格，真的是老师您做出来的吗？”，不得已，他们只能减少了占用弟子作品的数量，让那些有才能的年轻人，比原先更早地站上前台，成为作曲/作词界的新星。
这些人感谢冬山芽乃、石井纪子以及大海原敬兴的勇士举动，打击了霓虹音乐界的这一陋规——虽然离完全破除还有很大距离，但总归是向好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
冬山芽乃因为不存在“以
下犯上、悖逆师长”的情况，所以她获得名声很少有负面的，许多歌星、乐队都向她发来约稿的邀请……但遗憾的是，冬山芽乃沉迷于硬核的重金属摇滚，普通人很难欣赏得来这一音乐类型，所以想和她合作的歌星数量，在经过一段小高峰之后，也就恢复了平淡，但她所属乐队的表演现场，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冷冷清清，靠着玩摇滚这一爱好过上宽裕的生活，也不再是妄想。
石井纪子和大海原敬兴遭到了一部分老前辈的排斥，但新冒头的年轻作曲家/词作家团体，却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再加上朝日电视台以及“国宝级音乐家”八潮莲实的关照，他们终于能彻底摆脱柿本宅孝的阴影，在作曲家的职位上尽情地发挥才能。
至于柿本宅孝此人嘛……他在结束和富士制作局广岛局长的通话之后，就晕了过去，送到医院之后，经过抢救虽然脱离了危险，但也留下了中风的症状——
半边脸、半边身子都有些不听使唤，后续的庭审他甚至都没能出席，当然审判结果不会因为他中风了就有所改变。
公开道歉，赔款一个都不能少。
同时由于新提交的证据，涉及暴力恫吓、霸王合同、雇佣黑道等内容，检察署也介入进来，民事案件转成刑事案件，柿本宅孝为了不进监狱，只能拿出大量的钱和那些控告他的弟子们和解，这才免了一场牢狱之灾。
古美门研介让黛真知子提前发给各个事务所/娱乐公司的那些维权声明，这时也起了作用，由于在法院判决下，超过七十首音乐作品的版权从柿本宅孝手中转移到他弟子手中，表演这些歌曲的歌手与乐队，构成了实质上的侵权行为，他们需要向新的版权所有者支付演出许可费，但法律也允许他们向柿本宅孝追偿这些损失。
刚花了一大笔钱买自由的柿本宅孝，这下是真到了砸锅卖铁赔钱的地步了。
几个月后，他甚至连在东京的房子都保不住，只能落寞地回到老家群马的乡下。可中风后的他生活又无法自理，原配妻子早已和他离婚，只能靠儿子养活。
但他的儿子也因为他找情人的行为对他不满，直接在群马的乡下给他找了间便宜的养老院，让他在那里度过余生。
……
回到sickhack这边。
被柿本事件搅得风起云涌的东京都音乐圈，根本顾不上她们。
那些本来想要在舆论上把sickhack搞臭的事务所、娱乐公司，这会儿也只能先把公关经费用在化解公众们对音乐圈的不信任这件大事上。
而在冬山芽乃公开发表声明，对sickhack的广井菊理与繁星展演厅的店长伊地知星歌，在柿本案件上给予自己的帮助表示感谢后，一些善于观察和思考的人，也意识到柿本宅孝的垮台，似乎和他撺掇东京音乐界向sickhack发起“攻击”的行为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虽然他们也尚不清楚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即便是为了躲霉头，他们短时间内也不太敢找sickhack的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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