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非非想
演奏结束,台上的三人都是满头大汗的状态。
乐奈一个初中生,体力不足自不必说,广井菊理之前在赛马场中疯狂挥舞赛马券耗费了体力,真岛吾朗更是打鼓打人两不误,简直可以算得上是老当益壮了。
“哗——”
以特别嘉宾席的都筑女士和几位知名歌手带头,稀稀疏疏但颇具存在感的掌声开始在会议室中响起。
虽然这里的大部分人仍对三人的出格举动持观望态度,但支持他们的人也不像她们预想中那么少。
“小乐奈,干得不错!”
广井菊理一边擦汗,一边冲着乐奈抬起大拇指。
“饿了……有吃的东西吗?”
乐奈期盼地看着她。
“唔……”
广井摸了摸身上,只有一盒尚未开封的鬼杀酒。
哦,对了,志麻今天好像带了很多点心过来,说是要替我赔罪什么的……但眼下的情况,用点心赔罪显然已经不够了,既然如此,不如就把那些点心拿来吃掉算了。
于是,她冲着会议室一角、脑袋都要垂到桌子底下的志麻大喊道:
“志麻?上午你带来的那些抹茶味的点心还有吗?”
“噫!”
一群人顺着广井招手的方向回过头来,把志麻吓得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怪叫。
“这家伙……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他死!”
志麻羞怒交加之下,甚至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
“志麻,没听见吗?岩下桑?今、天、上、午、的、抹、茶、点、心、还、有、吗?”
可能是因为离得太远,广井完全没有察觉道志麻的愤怒,依旧在台上扭来扭去地大喊。
坐在志麻旁边的伊地知星歌,不禁向岩下志麻投去了怜悯的视线。
这简直是公开处刑啊!
如果碰上这种情况的人是自己的话,自己恐怕会直接捂脸跑掉吧?
“喂!学姐!志麻怎么听不到我说话?他是被我们仨的表演惊艳得晕倒过去了吗?那麻烦你套一下她的兜,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上午剩的点心,然后给我拿上来几块。”
原本集中在岩下志麻身上的视线,全部转移到了伊地知星歌身上。
这下被公开处刑的是她了。
就在两人如坐针毡的时候,泽村遥小姐如同英雄般地站了出来。
上午小组讨论的时候,岩下志麻不是以赔罪的名义送给泽村遥一份点心礼盒嘛(原本是要送给真岛五朗的),这会儿正被她装在手提包里。
看到志麻和星歌都因为过度羞愤交加而陷入了硬直状态,她连忙把那份点心礼盒拆开,然后一路小跑到台前,把点心交到了广井的手里。
“百备制果的抹茶费南雪和抹茶菓子!”
要奈瞪大眼睛,紧盯着广井手上的几包甜食。
“这个给你。”
广井用礼盒中自带的木头夹子夹起一块抹茶大福递到乐奈的面前,想让乐奈伸手去拿,结果乐奈就像只猫一样直接张嘴把抹茶大福给叼了去,然后三两口就给吞下了肚,露出享受的表情之后,又再度热切地看着广井。
广井也不吝啬,又夹了一块费南雪给她。
这一次,乐奈倒没有直接用嘴来叼,可能是因为费南雪属于那种介于饼干和蛋糕之间的甜点,吃太快容易噎到,于是就从身上掏出纸巾把费南雪接了过来,就近找了位置坐下细细品尝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台下的人群中浮现出不和谐的声音。
“演奏完毕后,向观众乞食,这也是三位表演中的一部分吗?没想到都二十一世纪了,我还能看到这种原教旨主义的街头表演……可惜三位的衣着打扮不太还原,要不要去御茶之水酒店的垃圾间看看,或许能找到你们真正需要的东西。”
说话的是一名满头显眼卷发的中年男性。
能出现在这间会议室里的基本都是混音乐圈的,所以很快就有人把他给认了出来。
大城塔可,年轻时是有名的视觉系摇滚歌手,以炫丽舞技和妖娆妆容是其吸引粉丝的主要方式。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外貌条件越来越不符合作为“视觉系”歌手的需求,再加上个人生活作风相当放荡,近几年更是因为这事吃了几起官司,收入受到不少影响,所以他便开始强调所谓的舞台艺术和提高观众音乐品味的重要性,试图为自己的圈内地位与既得利益打造护城河。
如果主持研讨会的那几名生活文化局官员还在这里的话,他是万万不敢当着这些人的面大放厥词的,但那帮官员这会儿早就跑没影了,再加上刚才稀稀落落的掌声给了他“大伙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勇气,他也就无所顾及地说出这种嘲讽意味十分明显的言辞了。
至于那些官员们去干啥了嘛,当然是想办法推卸责任去了——
包括但不仅限于在事后报告中写上“虽然事前已经对现场安保进行了周密审核与风险排查,但是意外情况还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我们在第一时间就采取措施保证与会专家的人身安全”、“现虽然现场工作人员没能完全遏制事态发展,但积极的工作态度令人欣慰”“当然,在对安保质量进行验收的工作上,我没有把好关,这一点是需要检讨的”“好在全程没有人员受伤,这是值得肯定的”之类。
于是到了此时此刻,诺大的会议室中却只留下了一个苦逼的书记员,继续记录现场情况,毕竟正事干好了不一定有功,但如果
推卸责任比别人慢上一步的话,那自己要背的锅恐怕就要额外变大很多了……把责任推到某一个倒霉蛋身上,然后用集体沉默的方式迫使他背锅,可是霓虹官场的招牌现象。
大城塔可的嘲讽让现场气氛为之一滞。
但真岛吾朗可不惯着他,只见他大踏步地走到大城塔可面前,一把抓住他地领子,将他整个人都提在半空,同时手中鼓槌反握,鼓槌地的尖端直直指向他的眼睛。
“大城先生,我变成现在这样之后(指独眼),觉得比起以前能看清更多东西了,你也想试一下这种改变吗?!”
“你,你要做什么?!这可是生活文化局主办的研讨会,你们刚刚损坏公共财物也就罢了,要是敢伤人,一会儿警视厅的人来了,可不会放过你!”
大城塔可也知道点真岛吾朗的底细。
但东城会毕竟已经覆灭了,东京都的黑道只剩小猫两三只,这位前东城会的传奇人物威慑力也大不如前。
都给我让路 : 094 全场资历最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用警视厅来威胁我?呵呵,监狱我又不是没有待过……现在进去,说不定还能见见里面的熟人。”
面对大城塔克的威胁,真岛吾朗心中根本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他手中的鼓槌依旧在稳定地朝着大城塔可的眼睛一点点逼近过去。
“放心吧,我下手很轻的,会让你好好体会一下有东西在你的眼眶里搅动的滋味……那种感觉,真的很让人销魂呢。”
真岛吾朗眼中的狂邪有如实质,在这一刻,大城塔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杀意,自己的左眼似乎真的有可能永远地失去光明。
“噫!”
大城哪怕用上全身的力气,都无法将真岛反握着鼓槌的手推开,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惨叫。
与此同时,在东京都知事会馆的二楼书房内,东京都厅首席秘书宇都宫拓也看着监控屏上的混乱场面,额头上不禁流下了冷汗。
“知事,警视厅机动搜查队的人正在紧急前往御茶之水酒店,应该能在发生暴力事件发生之前赶到现场。”
“在现场的一名与会人员眼睛即将被刺瞎的情况下,你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警视厅的人应该能在暴力事件发生之前赶到现场’这句话……秘书官,你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可真是令人咂舌。”
青山向斜睨他一眼,随口讽刺道。
“在下是否是睁眼说瞎话,取决于警视厅的执法报告是如何对研讨会现场的‘暴力事件’进行定义的……通常来说,持相反意见的双方,在辩论过程中产生了一点稍微过火的肢体冲突,不会被定义为‘暴力事件’。”
宇都宫解释道。
“嗯,这句话听起来倒是有些见地。参加研讨会的人都是些不拘小节的艺术家,对这些人来说,在语言无法充分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情况下,采用音乐、绘画抑或是抽象行为等方式来进行交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当然,但是前提是,会场上不会有人真的受伤……或者说,不会有人真的受到能被司法鉴定机构认定的伤情。”
“……那我就放心了。”
青山向其实知道,真岛吾朗不会真的弄瞎大城塔可的眼睛,他只是吓唬吓唬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罢了。
当然,不要以为他这是有所顾忌或息事宁人,只是看在青山向的面子上罢了。
东城会尚未被青山向取缔的时候,真岛吾朗和青山向的父亲青山幸应同为东城会直属组的组长,两人之间关系密切,青山向对他来说,也更像是一位有出息的后辈。再加上现在东城会解散后,大量的前成员还靠着青山幸应主导的东山控股集团吃饭,所以真岛吾朗会避免自己的行为给青山向惹大的麻烦。
不过,不惹大的麻烦,不等于不惹小的麻烦。
在生活文化局主办的专家研讨会上,他不把大城塔可弄伤,不代表之后私下里他也能够继续遵纪守法。
果然,就在真岛吾朗的鼓槌已经触碰到大城塔可的假睫毛的时候,沉默已久的都筑夫人突然开口了——
“够了!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神室町里某个落满灰尘的死胡同吗?一个大公司的专务董事,一个出名三十年的歌坛前辈,还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在这里像小流氓一样纠缠在一起,像话吗?!”
都筑夫人的资历实在是太高了,几乎是霓虹国内最早办展演厅的一批人,和她同一辈的音乐人基本都死光了,所以她站出来骂街,于情于理谁都挑不出错来。
什么中岛美嘉、木村拓哉,别看名气大得吓人,但资历还是差了点,真跳出来摆谱,大城塔可或者真岛吾朗直接骂回去,他们都不占理。
名气大怎么了?名气大那是因为前辈们主动给你让路,这才让你有大放异彩的机会。前辈们不给你让路,你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小事务所里窝着呢。
(霓虹娱乐业还真有这种通识,前辈要给后辈让路,后辈名气再大也要尊重前辈,不过这两年这种通识死得差不多了,所以你看日本娱乐圈里一群四五十岁的大叔大妈还在那演主角……)
“哎呀呀,这不是都筑女士吗?”真岛吾朗顺势把大城扔到一边,怪模怪笑地凑到都筑旁边,“咱们可是好多年没见面了呢!近来可好。”
“少给我在这儿套近乎,不知道自己一身酒臭味吗?”
都筑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岛野的狂犬是吧?88年的时候,你小子还在苍天崛当‘夜之帝王’的时候,我也没少去帮你捧场吧?”
“那当然。”
“既然你还认我这个熟人,那是不是也给我个面子?用DY艺能社专务的身份坐下来,好好聊一下?顺便,也和我说一下,你是怎么把我那可爱的孙女给拐来的?”
“你孙女……”真岛吾朗有些犹疑地扭头看了广井一眼,然后又将视线转到乐奈的脸上。
“那个小姑娘,是你的孙女啊,”他露出恍然的神色,“怪不得。”
搞定了真岛吾朗,都筑又看向跌倒在座位上喘着粗气的大城塔可。
“我要让警察把这个暴力分子给抓起来,和这样野蛮的家伙,呼吸同一片空气,简直是我的耻辱!”
“大城先生,你也差不多得了,一个小孩子演奏累了想吃点东西,到了您这里就成了乞食吗?那你三十年前在前田家大小姐的放学路上沿街卖场的行为算什么?想要卖身为奴却又不可得吗?!还和真岛呼吸同一片空气是你的耻辱,和你这种勾引有夫之妇和朋友之妻的家伙,呼吸同一片空气,才是我们的耻辱。”
“你、你、你……”
大城塔可“你”了半天也没有下文,他还真不敢嘲讽这位都筑女士……
这时候,旁边有人看不惯都筑女士拉偏架,便出言诘问了一句。
“都筑夫人,刚才台上的三位演奏结束时,您也鼓掌了吧?你是支持这种……演出形式吗?这种破门而入、毁坏财物,还殴打他人的演出形式?”
“你先别顾左右而言他,咱们开会的主题是流行音乐,那么就只谈流行音乐。你们就说,刚才的表演,曲子怎么样?歌声怎么样?乐手们的表演状态怎么样?”
都筑女士连发三问。
都给我让路 : 095 这换谁心里不嘀咕啊
其实单论演奏乐器技术的话,广井菊理三人的表现并不突出。
乐奈一个初中生,就算是弹吉他的天才,毕竟练习的年限在那里,和真正的职业乐手相比还存在明显的差距。
真岛吾朗更是只有三流乐队鼓手的水平。
也就广井菊理一个人能达到优秀职业乐手的等级。
这样一支乐队在普通观众面前表演当然没问题,但放在会议室里的这群资深音乐界人士面前,这样的技术就有点不够看了。
但是这场“演出”对标的是街头表演,而不是名流沙龙中的音乐鉴赏会,乐手的演奏技巧并没有那么重要。
街头表演预先交钱买票的观众,也没有展演厅在演出前做预先宣传,完全是靠演出内容获得观众,所以街头表演的第一要务是引人注目。
而在这一点上,以广井菊理为首的这三个人做的不错。
三人乘着平板车破门而入,将象征着权威的演讲台拦腰撞断,代表着资本与保守派势力的发言人狼狈逃窜。
光是这幅画面,都极具艺术美感。
但还是有不少人觉得这就是歪门邪道。
用离经叛道的行为来吸引眼球,这背离了音乐表演的初衷。
而反对最激烈的便是那位差点被平板车撞上的发言人。
“如果吸引眼球是评价一场街头表演是否成功的最重要因素,那干脆让每个音乐人都到马戏团里去进修两年算了,一个新人吉他手骑在熊背上弹吉他,肯定比一名资深吉他手普通地弹吉他更吸引眼球。”
而欣赏广井菊理他们的人则立刻对这种言论予以反驳。
“按你这说法,岂不是说所有和音乐无关的事物都不应该再出现在音乐表演中了?灯光、烟雾、乐手的服装化妆首饰、舞蹈动作都可以取消掉,以后的音乐表演,只准几名乐手搬个高脚凳往台上一坐,然后就搁那硬弹硬唱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街头表演和舞台表演是两回事。”
“有固定观众和预先宣传的舞台表演,用各种音乐外因素吸引观众就没问题,没有固定观众和预先宣传的街头表演,用音乐外因素吸引观众就成了哗众取宠?我看你就是在歧视街头表演!”
“这不叫歧视!这叫就事论事,我刚才的那段评价只针对刚才的闹剧,和正经的街头表演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就事论事,我看分明就是灵活标准,对你们的有利的一套说法,对你们不利的又是一套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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