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旅团与不死者 第6章

　　“对于没有道德的人，老夫一般喜欢和他们好好的讲讲道理，你们是选择坐下来听老夫讲道理，还是让老夫用道理来打动你们那颗铁石心肠？”很明显，它说的“打动”极有可能是物理上的那种。

　　“会，会说话的魔物啊！！！！！”魔物大多不会说话，反过来，会说话的，绝对不是一般等级的魔物！

　　老马生动的露出了一个不悦的神色，“顽皮！”

　　“快跑啊！”

　　“别慌！”

　　“混蛋别抢我路啊！”

　　“呼~”马鼻孔内喷出一团带着火星的热气，“妈的，完全听不懂人话！”都叫他们大半夜的别吵了，这个距离上，万一把大小姐吵醒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既然诸位听不得老夫的人话”马头肌肉巨人握紧了手里的木刀，“那老夫也略懂些棍棒！”

　　在短暂的喧嚣之后，树林再次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海岸上两艘木质的小船随波浪微微起伏，还有躲在礁石之间，那张在月光下俊美但是惨白的脸。

第八章 人鱼的作用（药剂学）

　　晨光破开云团落在林间的空地上，布满青翠植被屋顶上的无名白花微微抬起头，享受这来自太阳的恩惠；一缕柔风自林木间穿过，带着草木独有的气息盘旋于木质窗扉前，灵巧将活页开启，令光芒落在木床上隆起的被子上。

　　“嗯~”一双白嫩小手穿过被子伸出来，用力伸了个懒腰，接着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浅金色的长发在枕头上蜿蜒，宛如散发着太阳般的辉光。

　　“呜~”莉薇娅抬起右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翡翠般通透的双眸微微睁大，有些无神的看着房门，似乎还未从睡梦当中完全苏醒。

　　“啪嗒~”置物架上的梳子跳到床头柜上，飞舞在半空的发带顺势抬起一端将靠在墙壁上偷懒的水杯与牙刷踹向床铺，早已待命的水壶将清水注满水杯。

　　莉薇娅抓住蹦到面前的水杯和牙刷，木梳为她梳理着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墙角的三角木架带着洗脸盆咣当咣当的小跑到床边。

　　在这些如同注入生命般的物件的帮助下，莉薇娅很快就完成了洗漱准备的工作，此刻眼睛里面才恢复了些许神采，似乎刚刚从睡眠的余韵中摆脱。

　　换下睡衣，依然是平时的粉白色金绣长裙搭配黑色带兜帽披风打扮，在离开房间的时候，一直躲在门后的一根长长的手杖跳入莉薇娅的掌心。

　　小屋后院马厩，少女看着横躺在草堆上呼呼大睡的老马，想了想，一脚踹在马厩门上，发出咣当一声响，让老马猛地惊醒，顿时麻利的起身，用脑袋蹭了蹭莉薇娅的金发。

　　轭具与老旧的马车自动套好，木板弯曲向下，让少女可以不用高抬脚就能踩着它走上马车，接着老马迈开步子向着海滩的方向前进。

　　昨日是满月，意味着会涨潮，食腐者海湾的海潮往往会带来不少东西，比如说漂流瓶、腐朽的箱笼等，偶尔也会带来一些人类或者别的生物的尸体，对于莉薇娅来说，每逢满月之后，就会去海滩上散步，顺便看看能否捡到什么。

　　对于独自生活在林间的她来说，这是仅有的消遣娱乐活动，那些漂流瓶会带来新的故事，而那些乱七八糟的海难者留下的物件也可以补充小屋内的一些需求，同时，她也能从这些物品上获取一些全新的故事和知识。

　　但是，那些尸体，对于莉薇娅来说，就有些不太喜欢了，它们的灵魂早已散失湮灭，只剩下留待腐烂的血肉，如果不处理的话，会生长出很多的小虫子，而且散发出让她非常不喜欢的恶臭味，因此，她每次都需要想办法把这些尸体处理掉。

　　罗奇是她捡到的唯一身体上残留着灵魂的尸体，当时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在海滩上收集齐全了全部的组成部分。

　　如果不是每一份碎片都根据体积大小含有一部分的灵魂的气息的话，莉薇娅甚至不太确定自己当时能不能收集齐全，不，应该是她现在都不太确定罗奇的“碎片”她有没有收集齐。

　　不过，就算有些小缺失也不要紧，只要主要的部分没有缺损，灵魂和血肉本身都是有自愈的能力的，只要不是损伤得太严重，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魔药的帮助，是会慢慢愈合再生回来的。由于罗奇这个特例，莉薇娅觉得可以去海滩再看看，也许还能捡到类似的东西呢。

　　海滩上布满凌乱的脚印，海浪扑打在礁石与砂砾之间，慢慢漫过一字排开扑街的尸体们。

　　“.......”

　　“哎~”莉薇娅看着这一排毫无灵魂迹象的尸体，微微叹了口气，又是没有什么用的血肉遗骸。

　　马车的轭具微微抬起，末端那如眼睛般的木纹看向一脸与己无关，嚼着嫩草的老马，后者则默默的偏开脸，假装没看见那一排“义”字型尸体。

　　莉薇娅双手握住手杖刺入沙滩之中，砂砾如活物般涌动起来，如同无数细小的昆虫般躁动，纷纷攀爬上那一排尸体。

　　砂砾当中的铁屑与石英颗粒好似无数嗜血的蚂蚁般啃食着血肉，黄沙化为旋涡将尸体一点点拉扯下去，在坠入旋涡底层之前，血与骨，肉与内脏尽数被研磨撕咬为无数细小的碎屑颗粒，最终消失在这沙尘之涡中。

　　当一切消失之后，海滩上什么都没留下，砂砾渐渐平息下去，如同之前一样，濡湿的海沙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少女赤着双足走向大海，那里还有一团明媚的灵魂的光彩。

　　手杖微微向前指出，海水在触碰到她小脚之前便惊慌的向着两侧退开，整个食腐者海岸自手杖为中心向着两侧翻腾着裂开，海水组成了两道钢铁般的城墙，将一条惊慌失措的人鱼夹在中间。

　　这有着海藻色头发的家伙嘴里还叼着半块海带，银紫色的双眼简直瞪得快要裂开了，粉白色的鱼尾在背后疯狂的拍打着海床，似乎想要靠着这个力量让自己重新退入安全的海水庇佑之下，然而，往日温柔的海水此刻竟然如铁一般生硬的拒绝了他。

　　“哦呀，竟然还有一个小家伙躲在这里呢~”老马从魔女背后探出头来，这近4米高的浑身肌肉纠结的马头肌肉巨人脊背上的鬃毛如同黑色的火焰一般，马蹄状的下肢所踏足的地方，燃烧着暗紫色的诡异火焰。

　　“嘎~”人鱼嘎的一声就昏了过去。

　　“......诶？”莉薇娅歪歪头，然后看向背后的马头怪物，“.......”

　　“我的。”马头怪物悻悻的重新趴下来，变回了一头掉毛且衰老无力的老马模样。

　　“人鱼，海栖种，寿命可达千年，生育能力低下，因此，有着独特的繁殖模式。”年轻时代的妮尔莱利的形象浮现在莉薇娅脑海当中，这有着青绿色长发的半精灵美人为年幼的莉薇娅讲解有关于《神奇的生物：大陆异种族详解》上的内容。

　　“人鱼的性别会随着种群以及环境而改变，当种群当中雄性过少时，一部分雌性将转变为雄性，反之亦然；同时，当人鱼处于较为危险或者完全陌生的环境时，雌性也会暂时性的变为雄性以提高自身的生存能力和战斗力。”

　　妮尔莱利在小黑板上以极为拙劣的画技画出十分的扭曲的人鱼的形象。

　　“而当他们处于较为安全的环境下的时候，就会变回原本的性别，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人鱼的这种本能不仅限于自身的族群，当处于其他智慧生物种群当中的时候，也会被激活，因此，出现在陆地上的人鱼大多都会变成雄性。”

　　“其原因是，由于常年的战争和恶劣的生存环境，各国其实都处于男少女多的状态，出现在陆地环境上的人鱼就会因为这种现象加上陆地环境的陌生，而自动变回为雄性。”

　　妮尔莱利一本正经的拿出之前从小镇里面买的童话书，对着当时似懂非懂的金发幼女讲了一个小人鱼的故事，她提到，小人鱼之所以不能让王子想起来是谁救了落水的自己的原因就是，她在变出双腿走到陆地上的时候，大概率会变成雄性。

　　而王子在不清楚人鱼的习性的情况下，并不会想起来当时救助自己的人鱼公主，只会以为是邻国公主。

　　然后妮尔莱利又补充说道：“考虑各国贵族的那奇特的爱好，也许王子清楚这一点，只是介于国王不可能容许他娶一个男人，所以，只能娶邻国公主作为掩护。”

　　这个故事给当时的莉薇娅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然后她提出了一个更有建设性的意见，那万一小人鱼其实是人鱼王子呢？毕竟人鱼有着根据种群性别比例变性的特征的，然而这个问题让妮尔莱利当时整个人都憋成了紫红色。

　　莉薇娅摇摇头，将关于童话故事的部分省略掉，回忆起来关于人鱼的其他信息。

　　“人鱼血液和肉里面含有独特的生命秘源，是用于炼制长生魔药的主要材料，长生魔药可以延长生物的寿命，但是却无法阻挡衰老，由于不断衰老的长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诅咒之一，这种魔药后来慢慢失传了。”

　　恰恰妮尔莱利就是懂的长生魔药的配置的炼金术师，也是她用来骗钱的主要利器。

　　“只要将长生魔药与青春魔药以1:5的比例混合，就能得到真·长生药。”

　　所谓的真长生药，指的是在开始的几年时间内，一般是五年左右，由于青春魔药的作用确实如同真正的长生药一样，服用者不会衰老，寿命也会因为长生魔药的关系提高差不多10年。

　　然后一般妮尔莱利只炼制2个疗程左右的药剂数量，因为......

　　在十年后，也就是两个疗程之后，也是青春魔药的最大药效一过的时候，她就会马上准备转移阵地搬家跑路，因为再往后，青春魔药和长生药的副作用会一起爆发。

　　前者会让服用者以五倍速衰老，后者会让服用者在不会死的情况下体验直接衰老五十岁的悲惨生涯，并且持续至少20年的这种牙齿掉光，精力不济，记忆衰退，浑浑噩噩且百病缠身，就是不会死的折磨。

　　某种意义上，她搬到这片森林隐居到底是莉薇娅的问题，还是她自己的问题，都有点不太好说，好在这位半精灵法师精通易容术和生命秘源体系的变形术。

　　即便如此，罗奇只要进入大城市，就能在城市的布告栏上看见永远处于最顶端的，赏金高达2万金币，由大陆上至少十五个国家集资凑钱发布的关于“长生与青春魔女”的悬赏布告。

　　“嗯，长生魔药~”莉薇娅眼睛一亮，她一直很担心罗奇这只魔宠也和老师一样，早早就死掉了，如果有长生魔药的话，不过，这种魔药，老师并未教过她如何炼制，那么就需要稳定的素材来源来反复尝试了。

　　少女举起手，海浪小心翼翼的托起昏迷的人鱼莱斯利将他送到魔女的面前，由沙滩接手，黄沙将他紧紧包裹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宛如一具圆滚滚的砂俑般装到马车上。

　　“素材，不准动”莉薇娅看向老马，揪住它的耳朵说道，马头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可和那个懵懵懂懂的“宠物先生”不一样，作为被莉薇娅召唤的异界恶魔，非常明白眼前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在某些程度上的恐怖和可怕程度绝对不亚于地狱大公。

　　即便是作为一头高等梦魇魔，他也不想体验那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向你倾注恶意，就连呼吸都是一种罪过的恐怖感觉。

　　由于人鱼不能长时间脱离水存活，莉薇娅在马厩边上做了一个新的小池塘，移植了一些水生药草和水草进去，想了想，把罗奇养在水桶里面的小鱼也丢了几条下去，然后才把这只昏迷的人鱼丢进池塘。

　　“不准跑。”

　　“老夫会看着她的。”梦魇魔点点头，表示这位“新邻居”就交给他来照顾好了。

　　莱斯利从昏迷当中苏醒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悬天空正中，森林空地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我还活着吗......还是说我已经死了?”

　　“你醒了，恭喜你”莱斯利一扭头，就看见一头老马坐在马厩的栏杆上，前蹄还捧着一本装饰华美的魔法书，“别着急，老夫正在帮你想一款合适的地狱契约”

　　“嘎！”人鱼看着就要再度嗝屁的样子。

　　“昏过去也算时间哦。”

　　“.......”人鱼清醒了。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是马？”地狱恶魔的话，不应该是羊吗？

　　顿时，老马也陷入了沉默，半晌才开口说道，“老夫最讨厌两种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是什么？”

　　“第一种是以貌取人的家伙”

　　“对，对不起。”人鱼果断低头道歉。

　　“第二种是羊头恶魔。”老马理直气壮的说道，介于他就是恶魔，所以莱斯利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吐槽他这种行为不道德了。

　　“好吧，新人，我给你说几件事情，你现在已经是大小姐的.......”

　　“奴隶？”

　　“.......”老马再次陷入了沉默，而这沉默，震耳欲聋，令莱斯利整个鱼都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很遗憾.......”老马慢吞吞的说道，“是药材。”

　　“啊......”药材？作为人鱼当然知道自己的血肉有什么功效的莱斯利感觉又要昏过去了。

　　“不用担心，大小姐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药材，没什么经验，我的意思是说，她不会让你死的，至少不会让你死得太快的，不然的话，素材就不够用了。”老马安慰道，但是，这种安慰只能说......还不如给莱斯利一个痛快比较好。

　　“另外，这里还有一位宠物先生，现在在外出中，介于宠物先生的地位和认知水平，我建议，你平时最好是保持比较正常一些的形态，否则......我觉得大小姐不介意提前拿你去熬魔药，顷刻炼化的那种。”

　　“明白了，明白了。”莱斯利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懂了。

　　“很好，新人，欢迎你加入这个温馨快乐的大家庭，这里的大家都会很照顾你的，至少在你死之前。”老马用前蹄鼓掌。

　　“大，大家？”然后莱斯利就看见那些平平无奇的树木向着他挥了挥手，表面的木纹露出了一个眉开眼笑的表情，接着花坛里面的药草和花朵们也用茎叶和他打个招呼。

　　甚至那台老旧的马车也分解为车轮和车架两个部分，和他一一招呼，最后整个房子都微微抖动了一下身躯，直到莉薇娅的低声惊呼声，一切才瞬间重新平静下去。

　　“你明白了吧？不要被【危境·活森林】的名头吓到，其实大家都是很不错的，你在这里只要身上有魔女的气息就不会被欺负的，就是不要学那个宠物先生跑去沼泽死林那边，那边的家伙和我们虽然都是活森林这块，但是他们和咱们不是一个派系的，你身上没有老魔女的护符，那是真的会死的。”

　　老马勾肩搭背的和人鱼讲述本地的规矩，比如说晚上要保持安静，不要吵醒大小姐，还有没事可以在林子里面散步，只要不离开海岸太远或者进入沼泽死林那边，就不会有事，如果遇到危险的话，随便和周围什么东西求援就行了。

第九章 莎翁诚不欺我

　　风烛村，作为莱伍德郡靠近黑森林地带的村子，其名字是由风车与蜡烛两个词糅合而成，这也是路斯特平原语系的特征，可以用不同的单词拼接出新单词，即便你完全不认识这个词，也能从起拼接词的特征上来勉强会意。

　　当然，这并不妨碍需要背下数量庞大的单词这一点。

　　路斯特平原位于两块大陆的交界处，土地肥沃，适合农业生产的同时，也遍布大量代表蛮荒的黑森林，这些漆黑的树木带有某种魔性的力量，生长非常快速，而在黑森林覆盖的区域，源力会变得活跃，从而繁衍出数量庞大的魔物。

　　所谓的文明，就是一场农业生产与黑森林之间的战争，人类以及智慧种群使用各种方式方法摧毁黑森林，扼制其蔓延和生长，从而开拓出可以生存和生产的空间，而后者则以魔物与蔓延的毒荆棘作为报复。

　　风烛村盛产小麦与蜡烛，不同于其他地方以蜂蜡为材料，风烛村的蜡烛以靠近村落的森林内的一种白色树木的树脂为材料制作，有着味道清淡，光焰稳定明亮的特征，当然，这些都不是它最大的优点，最大的优点是：便宜。

　　作为一名“采蜡人”，瓦克斯干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就和他的父亲，爷爷，乃至祖祖辈辈一样，继承了这个代表“采蜡人”的名字，然后世世代代干着这个不甚体面，但是收入颇丰的职业。

　　进入森林采蜡是一件危险的事情，风烛村外的森林是鹰羽山脉黑森林的外围部分，经过反复的焚烧之后，在灰烬之上生长出来的森林。

　　这片灰烬森林固然不如真正的黑森林危险，但是也莱伍德郡其他森林或者说树林完全不同，里面不仅栖息着魔物和毒虫，就连森林的树木本身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是危险的来源。

　　经验丰富的采蜡人都有着自己固定的路线和采蜡的位置，那些年迈而巨大的白蜡树是每一个采蜡人家族的秘传珍宝，这些大树流出的树脂不仅数量大，燃烧的味道更为清淡，并且洁白透明，有着白琥珀的美称。

　　每一磅这样的“白琥珀”都能卖出7个大银币的高价，而一颗老树，每年只能生产2.5磅这样的白琥珀，再多就可能危及这老树的生命了。

　　瓦克斯背着采集工具，踏入林地，随着树叶将最后一缕阳光遮蔽，昏暗的树林之间就只剩下了虫鸟的低鸣还有包裹在坚固的皮革当中的双脚踩在柔软枯叶上的沙沙声。

　　荆棘如巨蟒般纠缠在成年人腰粗的黑色硬木之上，这些黑铁木材料是灰烬森林的特产，虽然没有真正的黑森林的那些乌木坚硬如钢铁，但也是上等的硬木，这些坚硬、轻便而且有着极高源力亲和性的木头是制造魔杖和军用魔剑杖的优秀材料。

　　只是同样，也因为其过分坚硬、坚韧的特性，风烛村乃至河湾镇伐木工协会一年也砍伐不了多少，再扣除损坏的斧子和锯子的钱，实际上不怎么赚钱，如果不是帝国设置了“特别征收法案”的话，根本没有多少伐木工会来砍伐这些黑铁木。

　　瓦克斯熟门熟路的穿过幽暗的林地，在纠结的树根与荆棘之间穿行，即便是作为一个老采蜡人，他的身体上也不可避免的多出了些许细小的血痕，那是荆棘尖刺留下的纪念，每一个采蜡人身上都不可避免的布满了这些“森林的馈赠”。

　　很快，瓦克斯就来到了第一颗白蜡树面前，这是一颗树龄只有两年的小家伙，瓦克斯检查了一下它的叶片和根系的情况，将那些会抢夺它养分的灌木劈砍掉，再从背后的小袋子里面摸出一把黑灰色的颗粒与泥土混合搅拌在一起，仔细埋入树根的位置。

　　这是采蜡人家族秘传的肥料配方，可以有效促进白蜡树的生长，并且可以杀死一种啃食它们根茎的小虫子，确保这些源源不断的聚宝盆可以长命百岁。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瓦克斯继续前进，两岁树龄的小家伙还达不到采蜡的年纪，它还需要继续成长，一般采蜡人在没有特殊情况下，只会在3年到5年树龄的白蜡树上采蜡，个别时候会采集5~10年的老树的树脂液。

　　至于说10年以上的甚至百年年纪的那种“圣白蜡树”通常只有在每年教会“神祝节”前后进行采集，作为高级贡品来抵税或者出售给商人卖个好价钱。

　　第二株白蜡树和三四株其实是长在一个地方，在一块洼地里面，每次瓦克斯都需要把洼地的积水排掉，避免这些宝贝树木烂掉根部，然后才在树木腰部的位置钻开一个小孔，将一个小小的采蜡桶挂在上面，通过中空的木管将清澈的淡白色树脂引导进去。

　　这是一个很费力的事情，因为白蜡树和灰烬森林的其他树木没有区别，都非常的硬且坚韧，生命秘源的魔力渗透在它每一根木质之中，除非使用昂贵的精钢打造的钻子，否则一般的铁制工具必须花费不少的力气才能钻进去。

　　瓦克斯在处理完三颗白蜡树之后，不可避免的开始喘息起来，时间不饶人啊，眼看着就要度过人生当中的第三十个年头了，家里的半大小子们也一个个都还不怎么省（xing）事，只能做一些处理树脂的活计，采蜡和制蜡烛都只能他亲自来做。

　　这个世界的底层劳动者大多都和他差不多，长期的重体力劳动和粗劣的食物，让他们往往在三十岁上下就需要为年轻时的挥霍体力还债，而到了四十岁上下，体力的衰竭和牙齿的动摇，让他们很难再啃得动黑面包。

　　等到了五十岁前后牙齿开始掉光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们无法克化黑面包和麦粥，是该面对死亡的时候。

　　瓦克斯透过树叶的缝隙看了看天色还早，决定暂时先休息片刻，再前往最后一个地点，只要赶在黄昏之前离开灰烬森林，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找了一个布满柔软的干苔藓的地方坐下，摩挲着从布袋里面掏出一只油光水滑的木烟斗，这是他爷爷那代传下来的，据说是一位贵族爵士对于瓦克斯家族提供了高品质的祭祀用蜡烛的赏赐，也是风烛村独一份的用上等银丝木打造的烟斗，价值5个金币的宝物。

　　摸出储存烟丝的小盒子，抽出几缕劣质烟草填入其中点燃，再将磨损严重的纯银烟嘴放入嘴里，深深的吸上一口，顿时感觉整个人的疲惫都消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