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风老道
所以布鲁斯一直在想……
如果这一切改变，如果他勇敢一些，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事情，是否会有所不同。
然后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昏暗的灯光，他看到了阴暗的小巷，他看到了高处慌乱飞过的蝙蝠，以及那象征着城市堕落的罪犯。
乔·切尔晃晃悠悠的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在他的手掌之中，握着一把手枪。
韦恩夫妇将年幼的布鲁斯挡在身后，并紧张地举起手，配合的听从乔切尔的命令，布鲁斯带着不安，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抢劫犯。
乔·切尔的手在颤抖，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因为慌张，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扭曲，他大声的叫喊着，让韦恩夫妇将钱包和所有值钱的物品交出来。
他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天的行为，对一个孩子的心灵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自己又在无意间释放出了怎样的恶魔，他只是为自己的抢劫行为感到紧张，又自己即将得到的大笔钱财感到兴奋。
或许是不耐烦，或许是慌张……
他扣动了扳机！
也就在那一刹那，一种莫名的力量从布鲁斯的身上涌现出来，他突然挣脱出母亲的怀抱，愤怒的撞向了面前的小混混。
随后……
【砰！砰！】
两声枪响。
伴随着枪口炸裂的火花，脱膛而出的子弹穿过空气，打向了头顶的路灯，路灯的线路瞬间爆炸出一团灿烂的火花，随后猛地熄灭，整个小巷变得一片漆黑。
黑暗之中，几只蝙蝠拍打着翅膀飞过，并发出吱吱的叫声，随后一声沉重的闷响，仿佛有什么人摔在了地上，接着是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似乎有人正在用拳头击打肉体。
“滋滋滋！”一阵火花过后，路灯重新被点亮，黑暗之中的一切，也重新显露与光明之中。
托马斯·韦恩一只手死死地按住这个小混混，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将他打得满脸是血，在他的脚边，一把手枪还在冒着青烟。
托马斯将枪支踢飞到一边，随后站起身来，重重的在这个昏昏的脸上踹了一脚，将他直接踹的昏迷过去。
他们活下来了……
真的吗？
第六百七十六章 闪点悖论
托马斯将抢劫犯打倒在地，布鲁斯愣愣的看着这一幕，随后惊喜的扑了过去，抱住了自己的父亲。
“你是我们的英雄，爸爸！”布鲁斯高兴叫喊道，隐约之间，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然而父亲却并没有像布鲁斯那样高兴，他的脸上带着冷汗，以及布鲁斯从未见过的愤怒，他愤怒的看着布鲁斯，对他发出了唯一一次的吼叫。
“你干了什么？你居然冲向那个枪口？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托马斯愤怒的大吼道，年幼的布鲁斯被吓到了，微微的向后退出几步。
“我……我只是想要帮忙……”布鲁斯不安地说道，但他的语气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可是那太危险了，你可能会受伤！”托马斯恼火的大吼，一旁的玛莎·韦恩见状，立刻将自己的儿子拥入了怀中。
“你的父亲或许语气不太好，但他真的是被吓坏了！”玛莎抱着布鲁斯，轻声的说道，语气十分的温柔。
“布鲁斯，你是我们最爱的人，你是我们最珍贵的财宝，爸爸妈妈只想让你平安，所以我么不希望你去涉足这种危险。”
“如果你中了枪，你知道我们会多么伤心吗？你知道我们会多么的难过吗？”玛莎叹息着，轻声说道。
“答应我，孩子！”
【不要再涉足危险的事情了！】
——————————
复杂的画面在面前快速飞过。
恍惚间，他遗忘了自己是谁，他遗忘了自己的目的，他也遗忘了自己的过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这里是一个剪彩仪式。
明媚的阳光，蔚蓝的天空，在一座新型的工厂外，搭建出了一个简单的高台，无数的记者举着相机，噼里啪啦的拍着照片，他们兴奋地盯着高台附近的座位上，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而在高台之上，二十多岁的布鲁斯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在场所有参加剪彩仪式的嘉宾，还有台下的记者，以及普通民众。
“……所以，我在接手韦恩企业之后，一直在沿着父母的方向去努力，如众人所见的那样，韦恩企业的新型能源，已经逐步取代了哥谭市的那些老旧的电厂，新型的能源已经传输向城市的各个角落。”
“我不能自大的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因为如果没有实验室的那些伟大先驱者，如果没有那些优秀的科学家，如果没有那些厉害的工人，那么这一切都不可能做到。”
“而我最想要感谢的，就是我的父母，他们一直以来都支持着我，帮助着我，如果没有他们，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所以……”
布鲁斯微笑着，看向一旁的座位上，那一对已经有些老态的夫妇。
托马斯和玛莎·韦恩，正带着温暖的笑容，看着布鲁斯的脸。
“我希望能让父亲，上台说几句！”
慈祥的父母，善良的孩子，幸福的人生，布鲁斯微笑的看着父亲走上台，开口讲诉着这些年来的改变。
“……在这些年间，韦恩企业一直致力于拯救这个城市，在二十多年前，这个城市每天都是阴云密布，那些污染严重的化工厂，每日都在向外违规排放高污染的废料，那些发电厂，对于空气的污浊更是一天比一天严重。”
“但在一个月之前，这个城市最后的一座违规化工厂已经被关停，而从今天起，这座新型能源厂，将会让城市的每一位市民，都用上最便宜稳定的电。”
“除此之外，韦恩企业为哥谭市提供了许许多多的工作岗位，而对于哥谭警局的捐助，更是稳定了哥谭市的安全，现在的哥谭市，和二十年前已经是完全不同了。”
“韦恩企业可以在这里骄傲地宣布，我们这些年来的努力并非是白费，而是得到了显著的成果，烟囱不再冒出黑烟，工人们不会再受到尘肺病困扰，孩子们可以尽情地在街边奔跑玩耍，不会被陌生人拐卖，学生们会在学校安心的上学，不会遭遇那些不明校外人员的骚扰。”
“现在，哥谭从曾经黑暗的愚人之城，变为了今日的光明之城，天空重新碧水蓝天，大地再次青草盈盈，我们的城市，已经变得更加美好，我们的市民，也会变得更加幸福！”
老韦恩的话语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他们对城市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因此，他们都起身连连鼓掌，哗啦啦的掌声如同浪潮一般。而那些记者也兴奋地拍起照片来，阵阵闪光无比的刺眼。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完美，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幸福。
就像是童话故事之中，那个幸福快乐的结局。
但是在最初的童话故事中，从来都没有幸福快乐的结局……
在这个完美的场景之中，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韦恩先生，你觉得你拯救了哥谭市，对吗？”台下的人群之中，一个身穿长风衣，带着礼帽的身影，大声地说道。
“我不能说我拯救了哥谭市，一方面，我仅仅只是在帮助这个城市，另一方面，参与其中的也不只有我。”托马斯·韦恩皱着眉头说道。
“哦！当然，多么公式化的回答啊！你当然觉得自己非常伟大，你觉得你为了所有的市民，为了整个城市的安危，而努力奋斗……”
“你们都是如此，你们固执地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固执的认为自己在为整个城市而奋斗，但你们从未想过，在你们前进的道路上，那些被抛弃，被丢下的人们！”
“你们的新型能源厂，导致整个哥谭几乎所有的发电厂全部关闭！”
“你们的环境污染治理方案，关停了整个城市几乎所有的化工厂，并建立起了韦恩企业的，所谓合格的工厂！”
“你们的前进道路上，有着无数的血腥，无数家庭的破灭，无数生命的葬送！”
“但你们从来都不在乎，从来都看不见……”
“对吗？”
男人低声地说道，随后猛地抬起一直藏在风衣之中的手，将其对准了台上的托马斯·韦恩。
锈迹斑斑的枪支，在阳光下，投射出深沉的阴影。
第六百七十七章 HAHAHA——
当这个穿着长风衣，带着礼帽的男人，从口袋中掏出手枪的时候。
整个仪式现场，顿时乱成了一团糟。
那些本身站在男人身旁的围观者，发出了极其惊恐的尖叫，他们拼命地向后退，不顾身后他人的情况，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想要逃离这里。
原本就有些拥挤的现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人们互相推挤，互相碰撞，大声的尖叫和怒骂，他们都想要逃跑，他们都想要离开，生怕自己被枪械误伤。
这一切，人们的脸型仿佛都扭曲了，对于死亡的恐惧让这些人变为了最可怕的怪物，高大的人撞倒了瘦弱的人，随后毫不犹豫地踩着他的身体，逃向远处，而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不——大家冷静，冷静啊！”布鲁斯发出了绝望的叫喊，他抬起手，想要制止这一切，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这么目睹着一切的发生，那些被人踩在脚下的人们，发出了阵阵的惨叫，随后渐渐失去声音。
“不，为什么，为什么……”布鲁斯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他绝望的看向周围，台下已经空无一人，那些桌椅板凳也都乱糟糟的堆在地上，一些被踩踏得变形的尸体，瞪大了双眼躺在地面，身体还在微微的抽搐着。
仿佛地狱。
“你觉得你是在做正确的事情吗？你觉得你所引起的改变，都是好的吗？”男人举着枪支，对准了主席台上的韦恩一家，他们举着双手，不断地深呼吸着，冷静的看着这个男人。
“你消灭了所有的竞争者，你们关停了大部分化工厂，你让韦恩企业的市值在这几年里翻了几番，让整个哥谭市，成为你手下的玩具！”
“你说你为这个城市数万人带来了工作，但实际上。你们所管听的那些工厂，以前可以提供更多的岗位。”
“你们想要改变这个城市，你们发动了一场从上至下的改革，你们为这个城市的变化感到欢欣鼓舞，你们为这一切的改变，感到兴奋。但是……”
“总有一小部分人，总有一小部分人，无法适应这个快速变化的世界，他们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努力的方向，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一切……”男人的声音变得狰狞，举着枪支的手掌，也在一点点颤抖。
“你们发动的改革，变化太快了，而那些无法跟上的人，在你们这些人的眼中，是理所应当的牺牲品，我们被抛弃，被遗忘，被埋葬在历史当中！”
“没有人会记得我们，你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甚至没有人会记得我们的存在，你们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新世界，却忘记了我们被埋葬在这大厦之下的尸体……”
男人大声地吼叫着，他的语气之中带着失去一切的绝望，让所有人都感到那种孤独。
“听着，如果你遭遇了什么事情，如果你需要新的机会，我们可以帮忙，我们可以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建立新的生活，我们可以帮助你的……”布鲁斯尽量说道，他的声音带着极强的感染力，这个男人仿佛听到了一般，抬起头来，看向布鲁斯的脸。
而布鲁斯也在此刻，看到了他被礼帽遮盖住的面孔。
“真的吗？”
他说道。
他的面孔上带着古怪的腐烂痕迹，透着一股死寂的苍白，他的头发大片的脱落，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绿色，而最奇特的地方，就是他嘴唇，被大面积的撕裂开来，并涂上了古怪的劣质口红，透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而当他看向布鲁斯的时候，他的嘴唇裂痕向上，被定格成了，一个古怪的，极其扭曲的笑容，仿佛在嘲笑世间的一切法则。
而当布鲁斯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仿佛想起了什么，这张面孔他记得，他原本是一个工人，一个化工厂的工人，在那个工厂被关停的时候，一群工人拦住了关闭工厂的人员，并站在高台之上，表达着抗议。
最终，一场本不该出现的冲突爆发，他们互相斗殴起来，最终导致一个年轻工人坠落到了化工原料之中。
然而在事件结束之后，却并没有从化工原料之中，找到他的尸体，经过长时间的搜寻无果之后，只能放弃。
韦恩企业本想对他的妻儿进行赔偿，然而在他们找到他的家人的时候，他们听闻了这个消息，并且自杀于家中。
这个家庭破灭了，而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确实和布鲁斯有着无法抹去的关系。
然而现在，他却重新出现在了布鲁斯的面前，并带着一张扭曲的面孔和微笑，持枪对着韦恩家庭，表示了他的控诉。
“你真的……可以帮助我吗？”
他轻声地说道，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向往。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哪怕到了现在，布鲁斯也依旧希望帮助别人。
“是吗？”这个古怪的【笑面人】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无比的刺眼。他似乎出现了一丝犹豫，持枪的手掌颤抖了一下，仿佛准备把枪放下。
然后再下一刻……
他猛地将扣动了扳机。
【砰——】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仿佛打碎了一面玻璃，四周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布鲁斯能够清晰地看到一切的变化，手枪的的枪口处喷出的火焰，看到子弹脱离枪管，不慌不忙的向着目标飞去，他清晰地看到那一缕淡淡的烟雾，向着天空升起。
他看到了一切。
“不——”在这个静止的世界之中，布鲁斯发出了绝望的吼叫，他疯狂的向着前方奔跑，他想要阻止，他想要伸出手掌，拦下那两枚急速飞行的子弹。
但是，仿佛有什么东西束缚了他。
空气变得沉重，重力变得强大，四周的一切都在拦截着他，阻止着他，布鲁斯徒劳的张开双手，手掌一点点的伸向韦恩夫妇，想要阻止这一切，想要拦下这一切……
然而……
韦恩夫妇二人的胸口，骤然腾起一团血花，他们愕然的看着自己的胸口，随后身体发软，跌跌撞撞的向地面倒去。
伴随着枪响，四周的一切都陷入极度的寂静，空气瞬间变得阴沉，阳光也迅速消逝，世界重新变的黑暗，变得沉寂。
时间仿佛重新恢复，布鲁斯却愣在了原地，他眼睁睁的看着子弹射中了他的父母，但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而在远处，那个有着古怪笑脸的男人，将手枪丢在了一旁，随后捂着肚子，发出了夸张的大笑，他弯着腰，身体颤抖着，笑的难以自拔，他的眼泪，也随着笑声从眼眶中甩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HAHAHA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