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萌哒吴彦祖
被揭露的真相像是滴在油库里的火星，在刹那引燃了在人们心底深埋已久的火种，形成了燎原之势，誓要把一切燃烧殆尽。
江城摸鱼摸得很闲适，各项工作都已经有了专门负责的人在办，他只需要在远处安安静静的摸自己的鱼就可以了。
聊天群的群友们绝大部分都已经死出去了，剩下的要么是运气好，要么是实力强，又或者两者兼备的角色，剩下的时间怂一点，咬咬牙挺过去也不难。
就比如仍旧在追着部分阿撒托斯幼体跑，完全将对方当成了靶子，不断开发和完善自己新道路的索拉尔，而且进度还不错，已经开始研制新的法术模型了，暂时拟定的名称是‘剧毒领域’，至于这个毒是什么，会以什么方式表现出来……
没人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就像没人想知道这颗星球的结局。
大局已定，火焰已经席卷成了浪潮，这颗星球的灭亡似乎已经注定……
但还没结束。
凯里还有最后一张牌。
独自走在向下的螺旋阶梯上，凯里的脚步沉重。
自真相从天空坠落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相应的准备，拟定了很多切实可行的反击方案，一方面准备对那些登陆者进行围剿，另外一方面也在想办法尽可能削减真相带来的影响，甚至是把‘真相’掩饰成‘谎言’……
当然，他这里对真相的掩饰并不是像某位金发大统领先生那样在推特上高呼‘fake news’，而是制定了一整套相应的行动计划，还有与之匹配的应急方案……
然后他就把刚刚写好的计划撕掉之后丢进了垃圾桶，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巴掌，看着镜面倒影里的自己，沉默了很久。
他不是为了对抗帝国而选择这条路的。
他并不憎恨人类，也没有觉得高层的战略有错，如果可能的话，他并不想和帝国方面发生任何的冲突，然后等那些异形怪物来临时，在这颗星球上与那些民众一同坚守到最后一刻。
他并不想和自己人交战，更不想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最开始，他只是想避免那些无意义的牺牲，想要带着那些民众活下去，认为死战到底比单纯的清理要更好一点。
不仅仅是生命的意义，身为一名星球总督，凯里从来都不会从纯粹的理想角度考虑问题，他也考虑到了实际的情况，比如如果这颗星球死战到底的话，可以为后方的撤离争取更多时间，或者在人类撤退之后，总部的人类仍能和这里保持联系的话，他们还可以发挥前线科研哨站的作用，为后方的科研提供更多的宝贵的一手数据……
而且这还只是能守住前提下的部分考虑，不能守住的情况凯里也是考虑到，并且做了更多的准备，什么感染防御，局部清剿，自毁系统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或许不能保证一定守住这颗星球，但却可以保证即使敌人胜利，他们也只能得到一片毫无价值的废土。
是他错了吗？他不该有着这种多余的思考，不应该觉得什么计划会更好，而是应该摒弃自己的思考，完全的服从上面的指令，无论对错……
那就正确了吗？
行走在向下的螺旋阶梯上，凯里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一直到他走到一扇闭合的合金大门前，他也没能得出结论。
他以前是不会思考这种问题的，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就会不自觉的去想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的东西。
火焰是会熄灭的，不管多么狂热的信仰都有消退的可能，身前的火焰燃烧的多猛烈，等到人们冷静下来回头去看身后那些灰烬的时候就会有多冰冷。
面前的光和人总会让人忽略掉暗处那些正在寒冬中蜷缩着死去的可怜人，穿着得体的人们把目光集中在那些光芒万丈的成功者身上，却没人看到蜷缩在角落里捧着火柴将要冻死的小女孩。
凯里不知道的是，他不是疯掉了或者背叛了，只是正常了，在所有人都喊着燃烧和向前的口号的时候，他回过了头，看到了那些冰冷的尸骨，遍体生寒。
他才是正常的。
但这个世界是疯狂的。
寻思生异端，因为只要思考了，就会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熊熊燃烧的疯狂，并且察觉到自己也是其中的一部分，然后要么明知故犯的继续下去，直至心灵被扭曲成为混沌的温床，要么去尝试成为一个正常人，然后被其他狂徒踩在脚下，成为背后尸骨中的一员。
至于说明知道一切都是疯狂前提下，还能坚持本心不断向前这种……
抱歉，不存在。
在泥潭里打完滚硬说自己出淤泥而不染，这种人要么是蠢，要么是擅长自我欺骗。
不过也的确存在第三条路，即使思考了，察觉了这世界的疯狂也可以坚持下去，而且不会扭曲本心……
那就是成为一个和那些怪物一样的疯子。
和其他文明倡导的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不一样，帝国在某两位‘优秀’领袖的带领下，可谓是相当头铁。
如果敌人疯狂，正常人会想要用智慧与技巧去战胜他们，但帝国的狂热龙态集群思潮会让帝国的子民比他们更疯狂。
如果敌人能扭曲现实，正常人会想要利用技术手段稳定现实然后与敌人交战，但帝国会造更大功率的现实扭曲装置，用更大功率的现实扭曲把敌人扭成麻花。
如果敌人能够腐化我们的战士，正常人会想着研制出防护技术来之后清剿它们，但帝国会在心灵网络之后研究逆向污染技术，早晚有一天要把亚空间纳入联邦版图。
帝国的思维是和别处不同的，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这个概念并不盛行，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折断他们的剑才是正统的帝国思维，即使要为此付出更多的代价，冒更大的风险也在所不惜。
但也正因为如此，帝国才在最后变成了无人能挡的怪物，即使牺牲如此巨大。
至于说这种状态下帝国存不存在弱点，那是肯定存在的，毕竟凡事有利就有弊，如此疯狂的政体可不是谁都能维持的，如此极端的思潮需要一位极端的领袖作为依托，也需要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把控全局才能快速准确地排除差错。
而帝国的弱点也就在此，只要解决掉那位极端的领袖，毁掉那只强有力的大手，帝国甚至都不需要进攻，就会自然而然的崩溃。
不过到底是灭绝人类更轻松些，还是和那两位领袖对垒更困难些……这个就不好说了。
那可不仅仅是击败其中一位就可以的，当某个人被算计倒下了之后，另外一个人就会自然而然的站出来，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收拾残局，顺便把刚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打赢其中一位，正在欢呼的残兵败将们杀干净之后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而且也可能不是两位领袖。
毕竟人类可不止他们两个。
人人如龙。
即使畸形，即使扭曲，但那也是龙，也许光芒会熄灭一瞬，但谁也不能保证，下一秒会不会有一条新的巨龙拔地而起，用更尖锐的利爪撕破覆盖着疯狂与黑暗的天穹。
人类这个种族可不仅仅是下限很低，上限也是同样的高，既然能走出一个帝皇，没理由走不出第二个，能有一个指挥官，当然也可以有第二个。
至于他/她会叫什么，可能是帝皇，可能是指挥官，也可能是一些其他什么东西，甚至粉红毛兔兔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没人能忍受输给粉红毛兔兔的耻辱……
虽然可能在羞耻死敌人之前把自己人羞耻死就是了。
……
螺旋阶梯的末端，经过了十几道认证程序之后，凯里看着面前尘封已久，却在此时缓缓打开的金属大门，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里面的设施相当的陈旧，整齐有序的管道上布满灰尘，不够充足的能量供给只够点亮走廊中的几个灯，远处有机械运作的嗡嗡声响，以及一抹蓝色与紫色之间的色彩旋绕在某个巨大机械的附近。
那是个废弃的心灵装置，是根据江城提供的部分数据制作出来的试验机，但最后因为考虑到他们的敌人可能比他们还会用这东西，实验到一半废弃在了这里，大部分结构都被拆解，就连相关资料都被销毁了。
不过即使如此，这东西还是保留下了一个功效，或者说是在放弃了原本研发思路之后，改造出来的‘一次性用品’——心灵震荡装置。
没有任何安抚人心的能力，没有任何精神方面的控制或者影响能力，就是单纯的心灵震荡，原本是为了防范混沌的污染，可以在震荡之后的一小段时间内让被腐化时间不长的人短暂的恢复理智和正常，可以自我了结或者传递重要信息……
这是凯里的最后一张牌。
他不是不能用计划反击，甚至是掩埋真相，在最初看到星图中那密密麻麻的红点时候，他是真的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怎么才能最快的歼灭他们并且把影响降低到最小……
但他终究是没那么做，而是把写好的计划撕烂后丢进了垃圾篓，在即将跑偏的时候刹住了车。
他们不是敌人，他也从未想过要背叛人类，他只是想等按些人离开口用自己的方式为帝国尽忠，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是他做错了吗？是他不应该思考，不应该有任何的怜悯，不应该去想什么身为人类应该做的，不应该……
可那些不都是身为人类的本能吗？可那不是正常人应该做的东西吗？
还是说他已经不正常了，所以看到的世界扭曲了，无法理解那些正常人的想法了……
他不知道。
所以他来了这里，并且把这当成了自己最后的一张牌。
心灵震荡装置启动后，如果是他疯了或者被污染了，那他会趁着那短暂的清醒时间自我了断，但如果是其他人，甚至这个世界才是不正常的话……
这个世界不正常的话……
凯里忽然停下脚步，凝视着远方正在闪烁着异样光泽的仪器，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如果世界不正常的话，那么让陷入疯狂迷梦中的人们醒来……
真的会是件好事吗？
无知是一种幸福，凯里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抬起双手，看着自己的手心，表情挣扎。
原来如此吗，原来如此吗……
梦……醒了啊。
他的梦醒了，从在那谎言与狂热编织的梦境中醒过来了。
曾经的经历起到了心灵震荡装置的作用，一锤把他的精神从那极端且狂热的集体思潮中锤了出来，让他重新以正常的目光审视世界，有了自己思考的能力，察觉了这世界的‘真相’……
但他却再也回不去了，在脱离了那狂热集群思潮，并且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之后，他便再也不可能加入到那个思潮当中去，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甚至都不是他如今所做一切所导致的后果。
他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被当成资源消耗掉，也乐意于为人类的未来所牺牲，但有些事就是知道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无知，有时候是一种幸福。
他所寄托着希望的最后一张牌，不是一张能够扭转胜负的牌，而是一口钟，会唤醒所有人，让那迷梦破碎的痛苦之钟。
思考是错的，追求美好是错的，做正确的事是错的，任何正常的事都是错误的……
因为这个世界是疯狂的，容不得半点美好和正确，只能在狂化的梦境中追求尚未可知的救赎。
凯里抬起头，目光直视远处的巨大器械，神色挣扎。
那么还要敲响面前的这口‘钟’吗？
是要做正确而错误的事，让人们从那虚假的迷梦中醒来，还是做错误而正确的事，让所有人在美好的梦境中死去？
人类，到底该……
正当凯里思考这件事的时候，他身边的黑暗里却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喝。
“流水碎岩拳——”
轰
在凯里呆滞的目光中，夹杂着神净讨魔之力的流水碎岩拳穿过了那已经被拆卸掉了大半，且供能不足的防护屏障，轰击在了那紫色的流光之上，炸裂开来，将整个仪器上砸出了一个大洞，接着上面的流光就消失了，整个仪器黯淡了下去，一看就知道是坏了。
而在轰击之后，上条当麻挠着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着远处被自己轰击开的屏障，握了握拳头，长出一口气。
呼，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终于把这东西练出来了……嗯？
刚刚练出来一点的上条当麻忽然发现了身边的凯里，而凯里也发现了他。
一股不安忽然从上条当麻的心底升了起来。
等等，自己呆了这么久的这地方，该不会不是个废弃设施，而是依旧在运行中的吧？
那照这么说……
上条当麻机械地把头转向远处逐渐黯淡的巨大器械，又僵硬的转头看向凯里，从后者的表情上得到了答案。
不幸啊！
第四十三章：去死吧，渣女
上条当麻是懵逼的。
十二天，整整十二天，在别人都在外面颠沛流离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呆在这黑暗空荡的地下设施里，练习着不久之前在无证骑士世界学到的流水碎岩拳。
一个人的日子其实也并不是很难熬，至少对他而言是如此，因为他平时的生活的确是‘丰富多彩’过头了些，能这样一个人静下心来学习和思考的时间可不多。
而且有着聊天群系统，他的生活物资也不愁，饿了就嚼两口营养饼干，渴了就抱起兑换出来的大桶矿泉水灌两口，剩下的时间就是练拳，练拳连累了就直接躺在地上，在意识中打开聊天群水水群。
很安静，很充实，能感觉到自己在切实的进步，而且还可以和别人家交流，上条当麻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又多么难以忍受，虽然也的确是有些冷清。
不过再冷清也不过十几天而已，上一次任务里他可是呆满了足足四十天，而且那时候还没有学习流水碎岩拳，如今学了，那微不足道的冷清就自然更不是问题了。
但上条当麻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次遭遇到情况居然和上一次不一样。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这次又是掉进了哪里的大坑，又要和上次一样在挂机到任务结束之后看一波CG，然后完成任务……
所以他也是完全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废弃设施，旁若无人的练习着自己学到的东西，并且将远处那个貌似挺硬，而且看起来闪闪亮亮的东西当成了练习的靶子——因为这破地方就只有那块比较亮和显眼。
虽然聊天群系统里也不乏能发光的玩意，但很不幸的是，在他想兑换那些东西的时候，却发现聊天群中的那些普通灯具恰巧不能兑换，只有一些超级贵的，顺带发光功能的东西可以兑换……
先不说上条当麻有没有那个积分，就算是有他也不会兑换的，毕竟再怎么说兑换一把圣剑或者贤者之杖之类的玩意就用来发光也太离谱了点。
而且鉴于他右手的能力，这个‘灯具’还很可能是一次性的。
所以他就只好把远处那东西当做练手的靶子了，而且也没觉得那光芒是设施运转时候所发出来的，而可能是什么能散发荧光的工业原材料泄露所导致的。
毕竟这地方都一看就知道是个废弃地方，东西都被拆的七七八八的了，地面上积灰用手一抹都能堆成小山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还有人用的样子……
然后他就看到了凯里。
上条当麻整个人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