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萌哒吴彦祖
天地良心，十二天，整整十二天里，他的流水碎岩拳最多也就打个浪花出来，就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超水平发挥了，甚至里面还夹杂了一些他无法理解的力量，一下打出了他这辈子都没打出过的威力来，一下就把远处那个困扰了他十二天的屏障打碎了。
事实上，屏障碎裂的那一刹那，上条当麻是相当开心的，甚至还想过是不是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自己一次，但现在……
上条当麻看了看远处明显被自己打坏的巨大设施，又看向面前的凯里，沉默一会而之后，艰难的开口。
“那东西……很贵吗？”上条当麻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了。
“贵……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吧，毕竟这种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凯里看了一眼远处已经明显无法运转的‘钟’，眼中闪过一丝纠结，接着就是释然：“不过看起来已经不能用了啊……”
上条当麻瞄了一眼远处的设施，小声询问道：“那个……有办法修吗？”
“修？”凯里摇了摇头：“技术早就被销毁了，当初的设计人员也都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这个壳子光是维持运转就已经很吃力了，不可能修的。”
上条当麻更尴尬了，挠了挠头，正准备询问一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方法，比如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自己直接帮他的忙之类，但还没等他说话，对面的凯里却先一步开口，直接堵住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没必要谈论这个了，那东西坏了就坏了吧，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不过有件事我的确想问一下。”凯里看向上条当麻，目光平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上条当麻一愣，他刚才光关注自己打坏的那东西了，却把这一茬忘了。
“不要说你是因为意外误打误撞溜进来的，这东西虽然已经被拆的剩个空壳了，但原来计划的可不是这样，所以设计的位置相当的隐秘，就算绝大部分防护手段已经失效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而且我可没看到外面有任何暴力入侵的痕迹，也没有受到任何的警报。”
他看着上条当麻，用陈述且确定的语调说出了一个问句：“你是直接‘出现’在这里的，对吧？”
上条当麻苦笑了起来。
这哪里是在询问，完完全全就是肯定了……
如果是原本的他的话，这时候恐怕已经点头承认了，但经过和阿米娅的合作，还有之前的那次任职经历之后，现在的他已经不会点头承认了，只是平静的看着凯里，不会表现出任何承认或者否定的意思。
即使是再确定的推论，在他没有点头之前，那都是推论，而不是‘真相’。
但……
“不承认，不否认，想要以此动摇我的信念，觉得我的推断是错的，然后朝着其他方向脑补吗？”凯里依旧是那副陈述的语调，很平静的看着上条当麻，盯得他头皮发麻。
面前这个男人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没有丝毫的动摇，上条当麻很确信这一点。
但那又如何？
上条当麻虽然感觉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和凯里对视，没有表露出来丝毫的心虚与动摇。
三个月的成长不是白费的，那个曾经的高中生也学到了很多他原本一辈子都可能学习不到的东西，即使依旧维持着那身为烂好人的本质，但在某些方面，他已经成长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什么都不懂只会一个劲瞎莽的烂好人了。
嗯，他现在是一个会在莽之前稍微规划一下然后再莽的烂好人了。
不过他的成长在凯里这边并没什么卵用，毕竟说到底，他也只是成长了三个月，而且年龄也只有十几岁罢了。
而凯里虽然在某些方面表现得糊涂了点，但他是星球总督，不是阿米娅兼职时期的半吊子星球总督，而是一个可以胜任前哨科研哨站的星球总督。
他可能是个傻批，但他不会是个废物。
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之后深吸一口，接着呼气，淡蓝色的烟雾在黑暗的地下室内弥漫。
拿掉嘴边的烟，凯里抬起头，透过单薄的蓝色烟雾看着上条当麻，平静的开口：“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对吧？”
上条当麻心底一颤。
“不用惊讶，我在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一些，不过那时候在忙一些事情，而且情绪也不太稳定，而且身边还有人在刻意误导我……但冷静下来之后想想，这事还是挺明显的。”
凯里用手指掸了掸烟灰，又吸了一口烟，接着开口：“忽然出现的你们，乱七八糟的异常，充满违和感的外太空，缺失的外部联系，还有……啧，果然我脑子也不正常了啊。”
凯里顿了顿，低声嘟囔了几句，接着看向上条当麻，开口询问：“所以，孩子，你从哪来？”
“……地球。”
“地球可多了去了。”凯里嗤笑一声：“有时候一个宇宙里就有三百多个叫地球的地方，叫盖亚的二百多……算了，和你说这个没意义。”
说完这些话，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上条当麻是整个人都懵了，而凯里则是在思索一些东西，思索完之后抬起了头，看向了上条当麻。
“喂，孩子，你能站在这里，就说明帝国最后是胜利了吧？”
上条当麻注意到凯里的声音在颤抖，即使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
不过上条当麻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凯里所说的‘帝国’和‘胜利’是什么意思。
凯里等了几秒，没有等到答案，继续追问：“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我或许可以换个问法……”
“指挥官阁下还好吗？”
上条当麻犹豫了一会儿，点头。
他虽然不知道凯里口中的‘指挥官’阁下的具体情况，但是根据群主之前所说，应该还挺有活力，还能到处打仗……
凯里松了口气，指挥官阁下还好的话，那就是赢了。
放下了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满眼都是血丝的凯里久违的露出了笑容，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给自己点了根烟，接着朝着上条当麻递过去一根。
“抽吗？”
上条当麻摇头。
“是个好孩子。”凯里笑了笑，收回了那根烟，转头看向远处的巨大设备：“所以，你们这次到这个乱七八糟的时空来是有什么任务吗？军事学院的某次考试，又或者是在上历史课，来亲眼看看我这个背叛者？”
上条当麻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已经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展开了。
帝国，胜利，指挥官，军事学院的考试，上历史课……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不过还没等他捋顺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凯里就再次开口。
“哦，对了，不可能是军事学院的考试，就你们表现的这个样子没一个能及格的，那就是历史课，或者历史观光团之类的……算了，都无所谓。”
凯里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表情在灰蓝色的烟雾中模糊不清：“或许你们是来参观体会这段疯狂历史的，又或者是来看我这个耻辱且可怜的背叛者的卑劣模样……哈，或许我已经被当成经典反面角色写进教材了也说不定。”
“一个可怜虫，一个背叛者，一个任由自己的愚蠢造就巨大破坏的败类……”
“我知道，我接受，我承认，因为我现在的确是蠢得无以复加了。”
“不过……可以容许我这个卑劣的背叛者问些问题吗？”凯里斟酌了一下字句：“我想问问现在的帝国是什么样子的，胜利之后的帝国……我知道我身为一个背叛者没有资格问这个，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哪怕就一点点……”
“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讲讲我的经历，我的一些心理路程，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犯下这种错误……”
“一个叛徒的自白，一个自以为清醒者的无知愚蠢之人的忏悔……不管你是来观光的，还是在上历史课，对你而言这些东西也算是有价值了吧？”
“不用担心，我不会为自己开脱的，而且留下这些东西也有利于你们理解这段历史，避免犯同样的错误……这或许是身为背叛者的我最后能为帝国做出的贡献了。”
黑暗的地下室里，素不相识的互相对视着。
淡蓝色的烟气缓缓飘散，但室内的视野环境却没有丝毫的变好，反倒是越发的朦胧。
因为灰色的雾气在蔓延。
……
灰色的雾气在蔓延。
阿米娅行走在洒满血肉碎渣的地面之上，面不改色的走过遍残肢断臂的屠宰台，身边拎着锯肉刀的屠夫们自觉地退到了一旁，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的冒犯。
她就那么轻易的走过了在不知道多少个轮回以前对她而言宛如噩梦的屠宰场，径直走到了一个布满齿轮的房间，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个极其难发现的机关，启动之后看向远处缓慢升起的暗门。
“这次你来晚了十二分钟。”‘剑魔姬’阿比盖尔嘟囔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次轮回想尝试一些新路，不过最后失败了。”阿米娅歪了歪头：“话说你直接跑出来找我不就好了吗？毕竟你也不会在‘轮回’中丢失记忆……”
“可我的‘设定’是这样，你不来打开那个机关的话，我是没办法出去的。”阿比盖尔叹了口气：“毕竟我可不是那几个能随便修改‘设定’的变态。”
设定吗……
阿米娅眯了下眼睛，接着恢复了以往的笑容，走过去抱住了还因为她这次轮回来晚了十二分钟而闷闷不乐的阿比盖尔。
“不管怎么样，欢迎回来，阿比。”阿米娅顿了顿：“对了，这次应该不用打一架了吧？毕竟我们都这么熟了，而且你也保有记忆，也没这方面的‘设定’……”
阿比盖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询问：“这次你是第几个来找我的？”
阿米娅笑容一僵，轻咳两声：“……第十三个。”
“去死吧，渣女！”
第四十四章：论瓜的好坏
黑暗的地下设施当中，凯里在讲述着关于他的故事，上条当麻则是一脸呆滞的坐在原地，脑子里根本没办法迅速接受和理解凯里所吐露出来的话语。
没办法，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智力型角色，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愣头青莽夫，在原本世界的时候都不知道因为这个吃了多少亏，就算经历了那三个月成长，也是多了些其他方面的经验，对于这种计算和分析方面的事情实在是不擅长。
或者说的更简单点，他压根就听不懂凯里在说些什么东西，最多能察觉一些他所表达的道理，至于实际情况和推论什么那简直就是一团浆糊，捋都捋不清的那种。
但上条当麻好就好在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不足的，而且经过了三个月的成长，他的脑子也比以前更灵活了，虽然眼下的情况对他而言的确是有些难办，但他却也有别的解决办法。
录音。
最简单直白的原始手段往往是最有效的，在征得了凯里的同意后，上条当麻直接用积分在聊天群里兑换出来一个录音设备，摆在两人当中，记录着两人之间的交谈。
这样的话，就算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听懂面前这个古怪男人的话，也可以在事后进行回放，逐字逐句去分析其中可能蕴含的信息。
而且这还不是最优的解法，在上条当麻的计划当中，他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去破译其中的信息，而是准备在录完音之后直接发到他们的‘三人小队’聊天群当中，也就是他，阿米娅还有白银御行的那个小群。
他的确不擅长分析这种东西，但那两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一定是能比自己更快更好的解析出这其中的信息，并且用更稳妥的方式进行处理。
至于说为什么不发大群，直接和群友们共享……
上条当麻已经不是一开始那个傻白甜了，尤其是在经历了那三个月以后。
一味地对别人好，一味地无私奉献，到头来可能不仅丝毫回报都得不到，甚至还会被倒打一耙，被扣上敌人和叛徒的帽子……
那滋味可不怎么好。
自己的牺牲或者要付出什么代价上条当麻其实是不怎么在意的，但他不想让自己一直以来的付出和奉献变成变成他人牟利的工具，不想让自己的善意助长更多的恶意……
回忆起之前那三个月自己的经历，上条当麻的嘴角抽搐了一瞬。
从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中途的改变与分歧，再到最后的分道扬镳，背道而驰……
他努力过了，努力的劝说那些人，努力地纠正他们，到后面甚至都开始使用物理手段了……
但没用。
贪婪就像病毒一样侵蚀着人心，混乱和腐败在到处滋生，那绝非用嘴炮炮醒一两个人，或者用拳头把谁打倒就能解决的问题，他要面对的不是什么贪婪者或者首领，而是一整个混疯狂的世界，以及深陷其中的每一个人。
那是上条当麻第一次感到那么深切的无力，是之前不管面对什么强敌都不曾有过的绝望，甚至到了最后，无力回天的时候选择了放弃。
他能叫醒一两个人，十个甚至千百个人，但他叫不醒所有人。
也许是自己还不够强大吧，又或者缺少‘觉悟’……
上条当麻忍不住思考。
“怎么了？”正在讲述自己故事的凯里察觉了上条当麻的异样，但却并未责怪他的走神，反而是好奇的询问：“你好像很苦恼？”
“……嗯。”上条当麻点了点头。
那三个月的事情本就是上条当麻准备告诉面前男人的，毕竟他对于帝国的了解也就仅限于那三个月的经历和群主的描述了，而后者是绝对不能说的，那就只能说说那三个月他的见闻了。
所以上条当麻也没有过多的纠结，在凯里询问之后就直接开始诉说自己在那三个月内的经历，还有期间自己一些感悟和得失……
那并不是多么需要保密的东西，更何况面前的只是模拟出来的虚影，作为倾诉的对象当然也是可以的。
但让上条当麻没想到的是，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对面的凯里直接乐出了声。
“哈哈哈……抱歉，实在没忍住……我不会……噗嗤——”凯里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啊，让外人忽然火速晋升领导层，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去做领袖，中间犯下的那些错误简直如同教科书般经典，甚至有些教科书上都没发写，是可以直接写在帝国政治笑话选集上的……
当然，这种笑话的笑点一般人是很难察觉的，但对于从政多年星球总督来説那简直就是把稻子种嘴里，家里电饭煲都能自动做饭那种级别的笑话了。
上条当麻挠了挠头：“这个……很可笑吗……”
“不是可笑，是……噗嗤——”凯里花了几分钟稳定住了情绪，然后看向上条当麻：“没事，你继续说吧，我不会笑……不，我争取不笑吧……”
“……你不会笑死在这里吧？”上条当麻担忧的看着凯里。
“不会。”凯里顿了顿，补充一句：“不过也不一定，看你们后期的操作吧。”
笑死是肯定不会笑死的，但能不能撑死他就不一定了，毕竟那颗星球的操作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太尼玛下饭了……
不过下饭归下饭，凯里并不会是因为听了几个笑话就忘了一开始想做什么的人，虽然伴随着上条当麻的讲述，他笑的都快抽搐起来了，但也有认真在抓取上条当麻讲述中的重点，分析归纳出了不同的路线，在脑子里大概的还原着当时的情况。
而直到上条当麻讲述完毕，说完自己的感悟与得失之后，凯里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挺直了腰板，直视着上条当麻：“虽然是很有趣的故事，你的行为也算不上多么明智，但对于你而言……也算是不错了吧。”
“不错吗……”上条当麻叹了口气：“我倒是感觉差到家了，那种眼睁睁看着一切走向毁灭，而自己什么都保护不了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习惯就好。”凯里平静的说。
“这种事不可能习惯的吧。”
“不，会习惯的。”凯里笑了笑，活动了一下因为笑的太用力而有些僵硬的脖子，接着看向上条当麻：“本来只是想和你说说我的故事，但看起来我们现在又多了一个可以交流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