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萌哒吴彦祖
没有第三种结果。
那怕敌人是无形的存在也一样。
于是，伴随着名为‘真理崩溃’的毁灭倒计时，帝国昂首向前。
意识在崩溃，但帝国公民的意志仍然坚定。
物质在崩溃，但屹立的帝国没有丝毫动摇。
逻辑在崩溃，但研究的步伐没有一刻停顿。
牺牲开始出现，死亡逐渐蔓延。
那源自另一个世界的毁灭又追上了他，要再次毁掉他的一切。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有远离毁灭的机会了。
“然后，你成功了，对吧？”
正常的江城忽然开口。
虽然一般来说，看着面前被黑暗吞没的‘江城’，再结合奥普记忆中最后的景象，一般人应该会猜测面前这个‘江城’即使尽力，但仍旧失败，进而导致一切毁于一旦。
可江城不这么认为。
他知道自己和面前的‘江城’不是同一个人，也知道两个人虽然看起来相似，但本质却截然不同。
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指挥官。
江城不相信‘江城’，但却相信指挥官。
所以，哪怕面前的‘江城’再狼狈，他都不认为他会失败。
而后，一抹笑容浮现了出来。
自奥普记忆中后期开始，这是‘江城’第一次露出微笑。
虽然看起来有些僵硬，尤其是配合着那毫无感情的面容和眼神看起来有些可怖，可江城依旧看得出来，那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里面饱含着深切的骄傲与自豪。
“对，我成功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成功。”
他昂起头，看着江城，平静开口。
“即使代价巨大，但我仍旧接触到了‘真理崩溃’的本质。”
“所谓‘真理崩溃’，并不是一种毁灭，而只是世界回归本来样貌的一种过程。”
“意识，物质，逻辑，乃至真理，世上本来就不存在这些东西，而真理崩溃，虽然对于我们而言是让这些东西‘消散’，但对于它们本身而言，却只是回归本来的样貌。”
“而研究真理崩溃本身，就是这种‘回归’的过程，所以才越是研究，越会导致崩溃的发生。”
“如果把我们所处的世界比作一个泡泡，那么真理就是那层保护我们的壁障，而对真理崩溃的研究，就相当于在泡泡上钻了个洞，借此来接触和研究真理崩溃。”
“不过我也只能说这么多，如果再给你多具体一些信息的话，这些信息就可能动摇真理，进而在你的世界上钻出一个洞窟，导致真理崩溃的恶化。”
“而至于真理崩溃的解决方法……”
“我找到了三种。”
“第一种，创造真理，弥补空缺。”
“不是发现真理定理那么简单，而是创造一个真理出来，弥补上崩溃真理所造成的空缺，但这个方法仅适用于那些真理崩溃还不严重的世界，而且‘创造真理’也不是说创造个世界，添加几条规则就行的——这属于是对真理的运用，因为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真理。”
“第二种，吞噬真理，自我扭曲。”
“我选择的就是这条路。”
“因为研究的深入，我附近的真理崩溃现象已经极其严重，就算我能创造真理，但也无法弥补已经千疮百孔的世界，因为那时候甚至就连亚空间都已经接近崩溃，物质界也濒临毁灭，到处都是真理崩溃的迹象。”
“那么，与其让真理继续自我崩溃，倒不如让它们为我所用，成为我的一部分，然后——由我来决定它们的崩溃方向。”
“我知道这听上去和自杀没什么区别，毕竟如果真理全部扭曲，那么世界自然也会随之崩溃，就好像彻底打乱程序的代码，甚至是改变语言和添加无法识别的符号，那么程序自然也无法运行。”
“可如果，这个代码打乱和添加的顺序，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呢？”
“诚然，现有的代码和结构已经无法维持程序的运转了，那么我就彻底放弃原有的结构，将其改变成另外的结构——要求也不用太高，逻辑不用多清晰，结构也不用多完美，只要能运行起来，让泡泡再次包裹住世界，就能解决真理崩溃的影响，只是代价……”
目光扫过自己身上覆盖的扭曲和疯狂，‘江城’语气平静。
“就如你所见了。”
江城看着他，沉吟片刻：“那奥普呢？”
“很简单。”
‘江城’再次开口。
“因为真理数量减少，‘泡泡’的规模再怎么重组也会缩减，不可能能容纳得下所有人，而我也需要一些延伸在外的‘触觉’，去接触其他世界的‘真理’，找机会创造出更多的真理，然后在某一天，重新回到原来的样子，甚至更进一步。”
“那听起来可真不错。”
江城点点头，接着问：“那第三种方法呢？”
“第三种方法……”
‘江城’停顿片刻，缓缓开口。
“严格来说，第三种方法并不是我发现的，甚至包括前两种，也并不是我和帝国单独发现和完成的，也不光是亚空间和虚境那些家伙帮的忙，其中也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助力……也就是路人。”
“路人？”
江城眉头微挑。
“他还活着？”
“……也不能说活着，因为不管是按什么标准看，他都不能算是活人，事实上在我穿越前，就已经彻底粉碎了他的意识，也抹除了他的存在和影响。”
说起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江城’语气不再那么平静，而是变得有些微妙。
“虽然我不觉得他有多聪明，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在‘真理崩溃’方面的研究天赋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甚至让我有段时间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理崩溃’概念所诞生出来的化身……”
“虽然作为一个受限于真理存在，而且能力有限的人，他没办法阻止真理崩溃，甚至连自我认知都已经崩溃，都无法意识和认知自我的异状，但也正因如此，几乎已经成为真理崩溃本身的他才能干出那件事——他用真理崩溃，崩溃了真理崩溃本身。”
顿了顿，‘江城’又补充一句。
“不过我不确定他到底是有意识这么做的，还是单纯觉得这样好玩，所以就作死试了试——他的行动一向难以捉摸，尤其是在真理崩溃发生后，他的意识就更加混乱，所以我不能保证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这样做的。”
“那结果呢？”江城问。
“结果就是，‘真理崩溃’中，诞生出了真理。”
停顿片刻，‘江城’继续说道：“如果说‘意识’‘物质’‘逻辑’本都不存在，而真理崩溃是让它们回归原状的过程，那么就存在一个问题——这些东西是怎么诞生的？”
“答案是真理崩溃。”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说真理崩溃会让一切崩溃回原状，那么反过来的话，它自然也可以诞生出真理。”
“我曾尝试过探究世界起源，但越是接近根源越是发现一切都不合逻辑——如果说真的存在一个创造一切的造物主，那么造物主本身又是谁创造的？如果不存在，世界的最初又是谁创造的？”
“这是一个简单的，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因果关系。”
“但现在，有一个东西突破了这个限制，凌驾于一切真理和规则之上。”
“那就是真理崩溃。”
“它是毁灭，却也是开始。”
“世界上本不存在真理，但在崩溃之后，真理就随之而生。”
“那么，第三种方法也就随之出现。”
看着江城，黑暗中的‘江城’严肃开口，一字一顿。
“逆向崩溃，再造真理。”
第五十八章：倒影
逆向崩溃，再造真理。
这是个极为疯狂的想法。
如果说吞噬真理是自我扭曲，那么再造真理就等同于自我毁灭。
真理是一切存在的基础，不管是正向崩溃，还是逆向崩溃，最终都会导致所有存在的崩溃，对现如今的所有存在而言，和毁灭也并无区别。
但有一个东西例外。
那就是‘错误’。
‘错误’不是真理，而且拥有着各种各样的不足与危险，但却是唯一独立于真理之外，拥有着可以规避真理崩溃能力的存在——因为他们只遵从自己的规则，哪怕那规则是自相矛盾甚至错误的。
而这也揭开了江城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那就是帝国为什么没有‘阿撒托斯化’或者说‘真理崩溃’。
不是因为没有研究，因为研究真理崩溃这个事实和真理崩溃是相辅相成的。
最好的例子的就是面前的‘江城’。
他在知道真理崩溃，并且还在可以避免的情况下都在帝国成立后不久就遭遇了真理崩溃，迫不得已展开了研究，那么对真理崩溃一无所知的反而更应该提前遭难。
事实也是如此，他所遭遇的真理崩溃，实际上要比‘江城’还要早得多。
‘江城’是在和帝皇相遇后才发现了真理崩溃的痕迹，但仔细回忆一下的话，江城这边的真理崩溃甚至可以追溯到红警时期，只是那时规模不大，他也没有特别去注意。
可帝国至今都没有因为真理崩溃而毁灭，反倒是比‘江城’的帝国表现得还要好。
不是因为无知，因为一旦真理崩溃发生，江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着手研究。
不是因为强大，因为真理的崩溃没有强弱之分，只是一切的瓦解。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因为‘错误’。”
江城看着‘江城’，缓缓开口。
“你刚才说过，真理崩溃存在正向与反向，而且是世界也是因此而诞生，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真理崩溃的量，也是守恒的？”
“或者说的更简单些，就是真理崩溃发生时，产生了多少正向崩溃，就会产生多少逆向崩溃，在正向崩溃出一个世界的同时，逆向崩溃也会诞生出一个类似镜像的存在。”
“就好像一张纸的正反面，又好像水中的倒影，又或者反向叠加的金字塔。”
“但一个外来灵魂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他出现在了那张纸的正面上，可却没有相对应的反面存在，于是一个‘错误’便随之而生。”
“然后，时间推移。”
“纸张正面的世界发生了真理崩溃，真理构成的泡泡上出现了漏洞，所有存在都开始不可逆的崩溃，但在纸张的背面，因为‘错误’的存在，覆盖和扭曲了部分真理，反倒是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真理崩溃的进程。”
‘江城’轻轻点头：“对。”
然后一阵沉默。
江城还不至于问‘那我人生的经历是不是你的倒影这种傻话’，因为就算是镜像的世界，也不可能什么都一模一样，更别说他压根就没有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传承。
如果他死了，那就是死了，如果失败了，那就是失败了，那些疯狂的命运不会考虑他是否有能力承担，只会遵循着真理向他聚拢。
而如果他在这个过程中失败或者死去，那其实也无伤大雅。
对于‘真理’而言，尸体和生命都是一样的存在，帝国和废墟也没什么不同。
不过江城也早就过了纠结这种无聊事情的年纪，现如今的他都能和混沌四小贩握手言和，称兄道弟，那么其他的事情，就更加不必在意。
过去的都已过去，现在和未来，才是他要珍惜的东西。
“我明白你的计划了。”
江城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
“对于我和我所处的世界而言，我们的‘逆向崩溃’就等同于你们的‘正向崩溃’，而你现在刚刚经历过一次‘正向崩溃’，可以直接用来当做我们的工具。”
“而如果我们进行了‘逆向崩溃’，那么根据之前我所猜测的真理守恒，你们那里也会产生对等的相对于你们的‘逆向崩溃’，而至于这个逆向崩溃的方式，程度，还有影响，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考虑的东西了，对吧？”
不需要询问是否需要合作，也不需要进行话术的试探或者其他。
或许作为江城的他们需要那些东西。
但指挥官不需要。
……
黑暗散尽，一切回归了原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