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萌哒吴彦祖
按照之前他的诉说，这三者是真理崩溃的前兆，而‘魔怔人’的出现很可能就是‘意识崩溃’的表现——可问题在于，在‘魔怔人’刚出现的那时候，路人甚至都不知道‘真理崩溃’的存在，更没有接触过。
而至于物质的崩溃……
“灵气复苏，多元世界通道的打开，战争与毁灭的降临……”
被黑暗所覆盖的江城呢喃着：“并不是因为这些事件发生所以导致了真理崩溃，而是因为路人对真理崩溃的研究，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也就是物质的崩溃。”
停顿片刻，他看着江城，继续讲述。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毕竟要是这一切都不发生，路人他别说研究，甚至都不会接触到‘真理崩溃’这个概念，更别提因为研究真理崩溃而导致自身的真理崩溃了……可我刚才也告诉过你了，在真理崩溃面前，是不存在时间与因果关系的。”
“你可能在十年，百年，或者万年后才接触到真理崩溃的研究，但它所会造成的后果，却会在你接触它之前就开始显露，只是越接近那个时点，它的影响就越可能会表现得强烈。”
“如果把世界比作一条狂奔的河流，那么真理崩溃就是在河流的某个节点钻开了一方油田的泉眼，所喷涌出来的石油不仅会顺着溪流向后污染，甚至还会喷涌到高空而后纳入上游，甚至是污染附近的土地。”
“意识崩溃的表征也不仅仅是那些‘魔怔人’，他们仅仅是意识崩溃在物质界的反应，我所处的世界也有类似亚空间的集群意识空间，在意识崩溃开始之后，那里的变化更是凶猛，进而导致了某些怪物的诞生。”
“对任何与自己象征接近生灵具备绝对统御和支配能力的‘支配者’，以及其中的佼佼者‘五柱神’，仅仅是化身出现就导致了多元世界中所有包含‘领袖’与‘顶层阶级’概念存在的灭亡，全部都成了祂们降临的容器，后来的战争也多和祂们有关……”
“粪海之主，蛆虫中的天启者，弱小卑微生物们的守护者，‘白色意志’玛格特，是那些微小生物意识汇总后崩溃而成的产物，启发了那些微小生物的灵智，并率领他们构建出了一个遍布多元宇宙，且能和五柱神抗衡的非人文明……”
“信仰化身，意识崩溃的终极产物，将所有关乎‘信仰’这一概念吸纳并崩溃的结果，拥有几乎所有神话传说中的特征和权能，癫狂，扭曲，自相矛盾，不可名状，即使不借用化身都可以强行降临到物质界，而且无法被任何已知手段消灭，而且还在不断吞噬物质界作为化身，不断壮大……”
听到这里，江城忽然开口。
“也是你最后的‘敌人’，对吧？”
“……看来你比我预料的还要知道的多一些。”
黑暗中的‘江城’微微点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没错，那东西不光能量巨大，权能复杂，而且已经完成了意识，物质，还有逻辑的三重崩溃，不管是维度打击，概念抹除都没有任何作用，就是‘泡沫’——一种通过吸引不同宇宙互相碰撞进而进行爆破的武器——对它都极难造成损伤，甚至还会成为它的食粮。”
“所以你最后是怎么解决它的？”
“没有解决。”
黑暗中的‘江城’语气中仍旧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那时候我所处的世界情况比帝国战争末期还要糟糕，连绵的混战重创了所有的文明，彼此之间的怀疑和不信任深植骨髓，真理崩溃的情况在不断恶化，就连身边的队友也都是养蛊养出来的顶尖魔怔人，资源和战力也基本消耗殆尽……”
“而且除了‘信仰化身’之外，当时还有另外一个巨大的威胁也在酝酿。”
“五柱神之一的‘龙脉’也处在苏醒的边缘，作为集体意志崩溃的产物，一旦祂苏醒，所有与祂有关的存在都会顷刻被腐化成扭曲的怪物，进而引发巨大的灾难，眼中的可能直接将那个早已千疮百孔的世界彻底毁灭……”
“最后一次会议上，我主动承担下了处理信仰化身的任务。”
“我知道我杀不死祂，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消灭祂，而只是想找机会将它驱逐到一个足够遥远的地方——真理崩溃的产物极难被破坏，但却会自我毁灭，只是时间问题。”
“我找到了传承者教团，在他们的帮助下，通过进食，汇聚了足够撼动那东西的力量。”
“我找到了‘催眠爱好者协会’，那时候他们已经更名为‘脑海’了，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利用洗脑快速制造出了一批信仰着造物主的‘信徒’，在他们的意识中植入了巨量的精神污染。”
“而后，我带着那些‘信徒’去往了靠近信仰化身的地方，然后——屠杀了他们。”
“我在赌，赌那个具备着众多‘造物主’特征的怪物会像很多传说中那样，在信徒死亡后敞开自己天国的大门，将他们的灵魂接纳入自己的神国。”
“我赌对了。”
“因为本质上的自相矛盾，信仰化身的内部结构明显要比外面脆弱很多，虽然依旧造不成什么伤害，但那些信徒意识中巨量的精神污染还是短暂的延迟了它的动作，给了我行动的机会。”
“剩下的就很简单了。”
“我先是用之前汇集的力量将其带回了意识空间中，接着放开了自己的意识，任由它污染同化，最后趁着同化时所建立起来的链接，我利用它自己的力量，将我和它一起，一并放逐。”
听到这里，正常的江城叹了口气。
“然后，等你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出现在了这个操蛋的世界里，又过上了生不如死的生活——说真的，我听着都替你感到心累。”
被黑暗覆盖的‘江城’对这句话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要怎么说，还是默许了，总之是没有回应，很快就切换了话题。
“闲聊够多了，让我们回归正题吧。”
“关于真理崩溃，我要告诉你的是，对真理崩溃的研究会导致真理崩溃，但这个情况并不是在你研究开始甚至之后才会发生，而是会在那之前，甚至是你都不存在时候就开始发生。”
“就像路人一样，物质的崩溃甚至早在他诞生前就已经显露了端倪，而他之所以会研究真理崩溃，恰恰是因为真理崩溃的存在——可正是他的研究，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这听上去完全就不合逻辑，但真理崩溃之所以叫做真理崩溃，就是因为在它面前，就连绝对的真理都会崩溃。”
“我也做过很多尝试，扭转时间，改写现实，甚至从一开始就抹除路人的存在，让他彻底和‘真理崩溃’绝缘。”
“但都没有用。”
“即使我改写了命运，即使我倒转了时间，即使我让路人从一开始就彻底消失。”
“但‘真理崩溃’却仍然存在，不断继续。”
“无关时间，无关因果，在路人开始研究‘真理崩溃’的那刻，他就成了真理崩溃本身，即使肉体被毁灭，即使意识被消弭，即使存在被抹去，他，或者说真理崩溃，也依旧存在。”
“所以在这边发现‘真理崩溃’的痕迹后，我很惊讶。”
“因为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里也有人从事真理崩溃的研究进而引发了真理崩溃，第二种是路人所引发的真理崩溃已经波及到了这里。”
“但不管哪种，对我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后来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帝皇出了意外后，我接手了一个烂摊子，也没时间再次调查。”
“再后来，随着帝国的胜利，我也终于有时间再次重启这个调查，但等再次开启调查后，我才发现，‘真理崩溃’的情况相较我之前调查时候，已经严重了无数倍，只是因为这边情况太乱，而且魔怔人本来就不少，所以没被注意到。”
“物质，意志，逻辑……”
“在帝国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时候，灾难在暗中酝酿。”
“那时候很多人以为我的冷漠与烦恼是因为帝国内部的某些人和事，但只有我知道，我在担心的是什么——甚至就连帝国内部的那些人和事，多半也是真理崩溃的产物。”
“帝国内部，帝国外部，整个物质界，甚至是亚空间和虚境……”
“物质溶解，意识扭曲，逻辑破碎，现实在瓦解，绝对的真理在崩溃。”
“而后，面对近在咫尺，而且还在不断迫近的毁灭，我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那就是开始进行对‘真理崩溃’的研究。”
第五十七章：真理论
虽然明知道研究真理崩溃会导致真理崩溃的出现和加速，甚至他现在所经历的真理崩溃都可能是他日后研究真理崩溃所引发的结果。
但‘江城’依旧选择了向前，哪怕明知那可能是又一个地狱。
或者说，在他的人生里，除了十七岁之前那段正常的生活，剩下的，从与路人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都身处在地狱当中，只是表现形式各不相同。
踏过希望教会下累累的尸骸，越过弥漫着毒气与硝烟的战场。
倾听着战火中民众们的哀嚎，看着世界日复一日的破败绝望。
脑海，五柱神，纯血会，传承教团，幻光集团，人类命运联合体……
他见证了许多，也经历了许多，更改变了很多，甚至是突破底线。
洗脑，食人，屠杀，精神控制，毁灭世界，又或者将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亲手埋葬……
他其实很适应穿越后的世界，甚至感觉比上辈子都还要好些。
因为虽然这里遍布战乱，种族乱七八糟，人类内部也一堆破事，但起码还是有些很不错的家伙的，而且人类帝国也还算是团结，至少在面对外敌的时候还能联手。
但他曾经所处的那个世界呢？
队友全是魔怔人，不魔怔的在路人身边呆多了也迟早魔怔，偶尔开个会，会上吃人的，吸丨毒的，乱丨伦的，人体试验的，粪海里畅游的，直播毁灭世界大屠杀的……
而且魔怔人之间相处的也并不和谐，意识崩溃后的他们已经完全不懂的什么叫妥协和退让，更没有大局为重的观念，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观念冲突，都可能会造成数以千万计的流血冲突。
事实上，他原本所处的世界开局比这边的世界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除了危机和毁灭之外，真理崩溃也同样会带来巨大的机遇，不管是世界之间的联通，还是意识崩溃和物质崩溃本身过程与其产生的造物。
更别提那边没多少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种族，基本上都以人类为主，不是人的文明形式也基本都和人类相近，更没有威能恐怖，遍布世界的邪神。
但在漫长的时间过后，那里的局面却变得比这里更糟糕。
人类之间内战比与外族作战造成了更大的破坏，毁灭与分裂成了世界之间的主旋律。
伪善，背叛，屠杀，毁灭，末日……
真理崩溃所带来的机遇不仅没有成为世界变好的契机，反倒锋利了他们用来彼此攻击的刀刃。
甚至就连原本并不存在的邪神，在经过一番折腾和作死后，在真理崩溃的过程中，也都相继诞生了出来，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头大象，出现的瞬间就击溃了原本就濒临崩溃的世界。
那个世界曾经也有过希望，有过一群充满朝气，想要阻止战争，号召所有人一起团结在一起共渡难关的家伙，可最终的结果却都不尽如人意。
向往爱与和平的，在被背叛，同伴全都牺牲，就连世界都被毁灭后，成了复仇的怪物。
相信人性，认为世界可以变更好，并为此一直奔波努力的，成了食人教团的首领。
哪怕是出身于肮脏粪坑底部的蛆虫，都曾想过与人类和平交谈，想要谋求一条和平发展的道路，可最终却连物质的存在都被抹除，只剩下意识界里留存的‘纯白意志’。
那个世界曾无比繁荣昌盛，有无数发展的机会，甚至哪怕是真理崩溃之后，都有着比‘黄金时代’更好的条件，有着无数的族群，有着无数的知识，有着无限的未来。
但他们亲手毁掉了一切。
那段时光真的相当糟糕，即使是如今的‘江城’都不愿回忆。
因为相比起那段时间发生的各种事件，相比较起那些意识崩溃后魔怔人所造就的种种结果，就连混沌四小贩都可以说是和蔼可亲，奈亚都算是人畜无害。
对人类恶意最大的永远都是人类自己，在这一点上，就算是邪神都拍马难及。
所以‘江城’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才会那么快的适应，甚至还感觉在外族围攻下还没有直接在明面上撕破脸皮，把内斗和自我毁灭放在首位的人类有那么些可爱。
但也正因为如此，在发现‘真理崩溃’的迹象后，他才会更加的担忧。
因为他亲眼见证过一个曾经美好的世界是怎么在真理崩溃下化作绝望深渊的，更加不想再次重蹈覆辙。
不管是为了帝国，为了人类，还是为了他自己，他都必须阻止这一切。
剩下的故事，就是奥普记忆中没有的了。
因为奥普本质上属于文官系统，但对‘真理崩溃’的研究需要的是研究型人才，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不知道‘江城’在那段时间中多次出入技术部，主持了一场又一场的秘密研究。
伴随着研究的进展，‘真理崩溃’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奥普所注意到的帝国境内的异样，其中有多一半都是真理崩溃所导致的。
奥普以为那是帝国不稳的征兆，是指挥官阁下出了问题，但实际上，情况要远比他知道的严重和复杂。
而最后的结果，也出乎了‘江城’的预料。
因为他本以为，在这个环境和条件都不如自己前世所处世界的地方，研究真理崩溃会更加困难，而且这个本就千疮百孔的世界，更是难以在真理崩溃下支撑多久。
可结果却是，这个世界的坚韧程度却远远超过了江城的预料。
的确，这个世界没他上个世界那么好的环境和资源，甚至还遍地都是污染和废墟。
但在血与火中淬炼出来的团结与意志，却反倒比坚船利炮更能抵御真理崩溃所造成的灾难与污染。
甚至就连他曾经的那些敌人，都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阻挡真理崩溃的防线。
虽然亚空间充满污染和疯狂，混沌四小贩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作为意识和精神的代表，他们的存在就足以遏制‘意识的崩溃’——即使再怎么混乱邪恶，他们也是世间规则的体现，是真理的一种，也是真理崩溃的天敌。
虚境里的几个闸总也没能幸免，因为虚境也勉强能算是物质世界的一环，哪怕环境再怎么糟糕，但也是存在‘绝对真理’的，甚至高等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真理’，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们都必须帮助‘江城’对抗真理的崩溃。
而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因为这个世界并不只是存在‘人类’，而是有着多种多样的种族，互相之间科技与研究都各不相同，所以反倒给他提供了更多的研究方向与资料。
只是比较可惜的是，‘江城’所处的那个帝国，并没有获取到克苏鲁一系的支持，甚至都没怎么和他们接触过——因为这群‘邪神’在感觉这边世界有点危险后，直接拖家带口的RUN了，一直到帝国胜利后都没见过他们的影。
真理在崩溃。
技术部的研究在推进。
‘江城’已然知晓，正是自己现在的研究所导致了真理崩溃的发生。
可他并不后悔，甚至参与研究的所有人也都没有过丝毫的后悔或恐惧。
因为他们是帝国的公民，是指挥官阁下的利刃。
过去，他们曾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的强敌，在绝境中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现在，无非就是要再次重复此前的过往。
至于拖延等死，或者因为恐惧和后悔而放弃研究？
这些举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面对敌人和威胁的时候，帝国公民从来都不知屈服和畏缩为何物。
而作为指挥官阁下的刀锋，他们更不会畏惧区区死亡。
要么切下敌人的头颅，要么被彻底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