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个笔名真难
雷薄脸色铁青，咬着牙道：“你我都劝谏过主公，若想抵御李暹，只能沿颖水设防，阻止李暹东渡。”
“可他不听，偏偏要我们渡过颖水，夺回汝南。”
“这二十万大军之中，有三万是心怀异心的徐州军，还有许多是新招募不就的新兵。”
“这样的军队，怎么打李暹麾下久经战阵的西凉铁骑。”
“那可是十万久经沙场的铁骑，为将者，谁不知道两军的差距。”
“这么打，别说二十万了，就是五十万，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若不是主公相逼，将军又如何会做出今日这种几乎等同于自杀的事情。”
本章完
雷薄从未像现在这般愤怒，对袁术的不满度直接爆表，面目狰狞。
如果袁术现在在他的面前，他恐怕会忍不住直接砍死袁术。
自家这位主公也并非对兵事一无所知，他没有理由不知道逼着他们与李暹决战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袁术虽然没有说出要他们和李暹打一场决战这种话，但他那句要他们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把李暹赶出豫州，和逼着他们与李暹决战有什么区别。
李暹十二万大军在汝南，其中十万是铁骑，想要夺回汝南，总得去攻打汝南吧。
攻打一座拥有十二万大军的城池，除了把这二十余万的家底全部押上，还有别的选择吗。
知道李暹的粮草在南阳又如何，知道李暹需要从关中运粮又如何，去断别人粮道？
开什么玩笑，人家手上有十万铁骑，自己手上满打满算也不过不到两万的骑兵，人家不断你粮道就不错了，还断别人粮道，拿头去断，恐怕还在路上就被人给截杀了。
李暹麾下的还都是健硕高大的北地良驹，跑都跑不掉。
中原之地，大多都是旷野平原，还打汝南，人家连城都不用守，直接出城跟你干。
若不是碍于袁术的军令，他们又怎么会打出如此荒唐可笑的一战。
打成了这个样子，从今往后，他们这些主要将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雷薄此时只欲找个地洞钻进去，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为将者的耻辱。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这些还有用吗？”
张勋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兵败不可怕，胜败乃兵家常事，可败的如此荒唐，二十万大军一触既溃，这简直骇人听闻，他这个主帅哪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怎么没用，不管你如何看我，我是决定降了，袁术那昏君还不值得我们为他去死。”
袁术称帝后昏庸奢侈，雷薄早就生了离开的心思了，如今又逼着他们打出了如此荒唐的一战，让他成为笑柄，雷薄现在杀了袁术的心都有了。
十万铁骑在谢石、马超、吕岱、庞德、徐晃等人的率领下，分成了数股，在毫无阵型可言，乱做一团的袁军中来回穿插，屠杀，血腥味笼罩这正片天空。
无名的小山坡上，望着这近乎一面倒的屠杀，李暹心生不忍。
袁军说到底也都是大汉的子民，都是自己的同胞，人口本就不多，这么杀下去，着实让李暹有些心疼。
“传令下去......降者不杀。”
这近乎一面倒屠杀的场面，就连一直护在李暹身旁的许褚这大老粗，都忍不住有些不忍，这可都是自己的同胞，听到李暹这句话，许褚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末将领命。”
许褚重重一抱拳，打马朝着山下飞奔而去。
郭嘉看了看许褚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面色有些沉重的李暹，叹道：“主公这是于心不忍了？”
李暹微微笑了笑，他自问也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他手上沾的血也不少，亦或者说自穿越过来之后，他的这双手沾满了鲜血，洗都洗不掉的那种。
可这种字面意义上的血流成河，鲜血染红的大地，给他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屠杀的还是一些自己的同胞，令他的心情无比的沉重。
他倒是不介意杀戮，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为过。
沙场之上，刀剑饮血，尸横遍野，也不是不能接受，战士嘛，马革裹尸是宿命，战死疆场是最高的荣耀。
既然上了这战场，就没有什么是于心不忍，只有你死我活。
只是眼前这袁军的表现，哪里像是浴血疆场的士卒，除了穿了一身军装以外，表现的就跟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的百姓一般。
丢掉兵器抱头鼠窜，若不是他们还穿着袁军的军服，李暹甚至都怀疑这是在下令屠杀一群民众，袁军的表现让他的心情颇为沉重。
“看看，看看这些袁军的表现。”
李暹指着山下四处逃窜，被西凉军策马追在身后肆意屠杀的援军，叹道：“虽然你之前与我说过，袁军这二十万大军根本不堪一击。”
“因为其中不仅有收编不久的徐州军，还有大量新招募的新兵。”
“我虽然心中也多少有些准备，可你现在再看看。”
“他们的身上，除了身上穿着军服以外，哪点表现的像一个战士，与普通的百姓又有何异？”
“我刚刚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我是不是在杀一些无辜的百姓。”
“此战过后，这世间又不知道多了多少座坟，不知道得添多少冤魂。”
“大义......大义......我说我举兵是为了天下的百姓，是为了大义。”
“曹阿瞒、袁绍、亦或是刘表等人，这天下的诸侯几乎也都说他们是为了大义。”
“甚至是连那去了下蔡的刘备，他也说他是为了汉室正统。”
“可这天下之所以乱成这样，无时无刻不在死人，不正是我们这些一口一个家国大义的这些诸侯所造成的吗？”
“说到底，我们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所谓的家国大义，不过是一块遮羞布。”
“若是没有我们这些所谓的诸侯举兵四处征伐，又怎会山河破碎，让百姓无处栖身。”
“我甚至觉得......”
你还是别觉得了，再想下去就出问题了，见自家主公似乎有些钻牛角尖了，郭嘉连忙关切的道：“主公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是你。”
“诚如主公所说，说白了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人有私欲很正常，我们都是凡人，又怎会没有私欲。”
“不同的是，人在满足自己私欲的同时，有些人能够控制自己的私欲。”
“似主公这般时刻将百姓放在心上的人，就是有私欲又如何，我相信便是这天下百姓，也乐于见到主公，希望主公能够满足和实现自己的私欲。”
“这些袁军，其中很多人或许就只是穿上了一件军服的普通百姓，除了衣服与普通百姓无异以外，其他没什么区别。”
“可无论他们是否只是普通的百姓，又是否愿意穿上这身军服，即便是他们是被袁术强征而来的，在他们穿上这身军服的时候，就不再只是普通的百姓了。”
“在这乱世之中，无论他们是否愿意，当他们穿上军服来到了这战场之上的那一刻，就不存在冤与不冤了，只有生与死。”
“或许这天下有很多人觉得主公举兵四处征伐，只是因一己私欲，所谓的家国大义，也如主公所说，只是一块遮羞布。”
“但在臣的眼中，主公就是一个能够结束这天下的明君。”
“主公的手上或许真的沾上了许多所谓无辜之人的鲜血，但在臣的眼中，主公才是一个真正的仁义之君。”
“在这乱世之中，没有谁是真正的无辜之人，臣相信死在主公手上的那些人，无论无辜与否，这都是他们在这乱世之中的该有命运。”
“不仅臣这么觉得，臣相信，关中的百姓，都会这么认为。”
“便是这天下的百姓，日后也会明白，这天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仁义之主。”
“大仁不仁，乱世自当以战止战，以杀戮救众生。”
本章完
郭嘉眼中浓浓的关切之意，李暹又怎能感受不到，笑着摇了摇头。
“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无论是为了满足我的私欲也好，还是真的是为了这天下苍生也好。”
“身处于乱世之中的我们根本没有选择，无论我的意愿如何，这破碎的山河总归是需要有那么一个人来收拾的。”
“想要重整山河，一些必要的杀戮还是得有的。”
“能战方能止战，杀的别人胆寒，才会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收起他的那点小心思。”
“放心好了，就这点小场面，还不足以改变我的志向。”
“既然刘氏没有本事让这片大地重新归于平静，那就我来好了。”
“无论是曹操也好，袁绍也罢，还是那些打着家国大义的旗号，来满足自己一己私欲之人。”
“当他们的心中升起不该有的心思那一刻，等待着他们的，只有君临天下和曝尸荒野。”
“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他们不是喜欢称我为乱臣贼子吗，那就来清君侧好了。”
“只要他们有那个本事，那我就以一个乱臣贼子的身份去死好了。”
“否则的话，拥兵自立，不尊圣旨，这乱臣贼子的帽子也请他们也乖乖戴好，等着我剿了他们。”
李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坦然自信的气势，郭嘉双目放光，这才是他所认识的主公，也是他为何会选择李暹的原因。
当他看到那道论才不论德的招贤令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主公。
“这才是主公该有的样子，若是注定会留下骂名，这不还有臣与主公一同背负嘛。”
“主公若是乱臣贼子，那臣岂不就是助纣为虐，也留不下什么好名声。”
“私欲也好，为了天下苍生也好，就是主公真的有那凌云之志，臣也誓死追随。”
“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臣可是还等着在主公所承诺的凌烟阁内，留下一副画像贡后世女子瞻仰呢。”
郭嘉面带笑意，轻飘飘的一句话令李暹忍不住大笑了两声，指了指他。
“好......便是为了让那后世女子也能够瞻仰到奉孝的英姿，我也得必须要有那凌云之志不是。”
“咱们争取那一日早日到来，说不定到时候奉孝再去秦楼楚馆，那些小姐姐们不仅不会问你要钱，只要你愿意光顾，小姐姐们或许还会倒给你钱也说不定。”
郭嘉两眼放光，道：“瞧主公这话说的，好像臣是为了钱才去的一样，她们便是不给钱，臣也愿意去。”
“她们的心中，有着太多的苦楚无人倾诉，而我就是那个愿意用心去听她们倾诉的人，这与钱财无关。”
两人闲聊之时，战场上的局势开始转变，降者不杀的呼喊声响彻天际，四处逃窜的袁军纷纷丢掉了手中的兵刃，蹲在地上等待着收编。
西凉骑兵虽然没什么好名声，但到底还是自己的同胞，李暹又是以朝廷正统的名义讨贼，这些袁军士兵在心理上就觉得自己是叛军，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又怎会拼死。
对面是朝廷的兵马，李暹这个丞相的名声又不是太差，自己都投降了，想来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反正造反的头头又不是他们，杀了他们也没用。
本就是一群东拼西凑来的乌合之众，得知自己是叛军的时候心里还发虚，更别提什么殊死一战的意志了，他们连为何而战都不知道。
当听到降者不杀的时候，这些人手中的兵刃一个个丢的比谁都快。
李暹大军才出武关之时，锦衣卫就已经开始在豫、扬两州宣扬关中是多么的富裕，百姓过的是多么的富足。
就连这二十万袁军之中，也混了不少锦衣卫，其中还有不少专门从豫州逃难到关中的流民中招募而来的。
有这些人现身说法，这些袁军士卒哪还有什么殊死一战的想法。
如今在豫州人的心目中，李暹攻打豫、扬两州，是王师来收服失地，而不是入侵，盼着李暹早日打过来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为了袁术那个逆贼跟卖命。
当听到只要他们投效就不打了，这些袁军士卒一个比一个乖。
正常来说，即便是降卒，也需要归降的将领来维持秩序，因为士兵一般对一直统领着自己的将领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和信任度。
可这些袁军倒好，不用什么原来统领自己的将领说话，西凉军中的将领比袁军将领还好用，让他们干嘛他们干嘛。
在这些降卒眼中，西凉军的将领是朝廷正统的将领，原先统领他们的袁军将领是造反的叛贼，造反这两个字在这些前不久还是普通百姓的新兵蛋子心目中可是有着很重的分量。
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朝廷说什么就是什么，争取认罪态度良好，争取朝廷的目光别放在他们这些小卒身上，杀了那些当官的就好，他们这些人不想造反。
听说丞相手下的兵待遇好，能争取被整编最好，不能整编，也别把造反的罪名安到他们这些小卒头上，放他们回家就好。
此时的袁军士卒，都抱着法不择众，只要他们老实点不做出头鸟，认罪态度良好，朝廷应该就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招降的过程出奇的好，听说投降不杀之后，跑都不跑了，让他们干嘛他们干嘛。
也是，听说李暹平定凉州的时候，马腾和韩遂麾下的那些叛军不仅没有被杀，放回去的时候反而还给了地，这还跑什么，老实点等朝廷处理了上面那些乱臣贼子之后拿地回家多好。
数不清的降卒聚集到了一起，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数千西凉骑兵围在降卒的四周游弋，其余兵马就地扎营修整。
一些四散而逃，逃入林中的袁军士卒见战事已经结束，又主动跑了回来，和游弋在降卒四周的西凉骑兵说了些什么之后，跑到了降卒人群中蹲了下来。
看着零零散散从林中跑回来的袁军士卒，山坡上的李暹目瞪口呆。
“这些人......他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