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个笔名真难
“谁知道呢，反正是上面下的命令，我们执行就好。”
“听说了吗，李堪的人头能换万金呢，万金啊，那是多少钱，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扛得动。”
“我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想来应该能装一车吧，你听谁说的。”
“下午守城守在城头上的兄弟说的啊，说是城外射进来的箭上面绑着的绢帛上写的，谁要是能取了李堪的人头，就赏万金。”
“真这么说的？”
“我还听说只要开城投降就有重赏，李暹也是我们凉州人，以前还带兵杀过羌人呢，想来他应该不会骗我们。”
说到这，这名士卒暗暗的看了看身后那厚重的城门，又偷偷看了看不远处的郡尉。
这两名士卒的对话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的功夫，城下这些负责拦着百姓的士卒纷纷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郡尉。
此时这个郡尉真是压力很大，额头直冒冷汗，他所承受的，不仅仅是手底下这些士卒给他的压力，还有来自百姓的怒斥。
甚至其中还有来自他亲人的怒骂，他的老父亲一边推搡着连在面前的士卒，一边对着他劈头盖脸的怒骂，要他赶紧打开城门，迎接老乡的兵马入城。
城门处的守军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李堪也好不到哪去，连觉都不敢睡，带着十余个亲兵在城头来回巡视，听到城下传来的骚乱声，连忙带着人赶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都给我回去。”
望着街道上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李暹直觉头皮发麻，厉声怒吼。
李堪一出现，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壮汉目露精光，高声大喊。
“杀了他，他的人头值万金。”
不远处，另外一个穿着与普通百姓无异，蓬头垢面，身上却隐隐散发着军伍之气的大汉也高声呐喊。
“就是他，就是他阻止我们和亲人见面，就是他想要掘开黄河，想要淹死我们，杀了他。”
本就群情激愤的百姓被这两人的呐喊声彻底点燃，彻底乱了，纷纷高声呐喊。
“杀了这个狗东西......”
“杀了他，迎接司空的大军入城，我们就也能过上顿顿有肉的生活。”
“打开城门，迎司空的大军入城，迎接我们的兄弟入城。”
凉州本就民风彪悍，彻底被点燃的金城百姓，原本还只是冲击城门，在一些‘老乡’的带领之下，开始朝着李堪涌去。
看着密密麻麻朝着自己涌来的乱民，李堪头皮发麻，连连后退，怒吼道：“反了，都反了，给我杀了这些乱民。”
只可惜，却没有一个士卒响应他的命令，白天碍于你的威严，绢帛之事不提就不提了，现在你却想要我动手杀自己的亲人？
一个什长看了看远处朝着这边涌来的百姓，又看了看李堪，怒吼一声：“去TM的，你以为你是谁，那些可都是我们的父母、亲人，劳资今天就是反了又能如何？”
本章完
“兄弟们，他要杀了我们的亲人，你们还能替他贼卖命吗？”
这什长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大吼一声：“兄弟们，随我杀了这狗贼找司空领赏，我向兄弟们保证，赏钱大伙平分。”
从下午李暹命人将帛书射入城中之时起，军心就已经有些不稳了，眼下城内的百姓都已经乱了起来，李堪却还要这些人杀了城中的百姓，这些本就出身凉州的士卒，哪里还能忍的了。
为谁卖命不是卖命，何况城外的那支兵马还都是自己这些人的老乡，李暹曾经还率军抵抗异族，保护过他们这些人，李暹不比你这个外地人更值得自己这些人卖命？
随着这什长的一声大喊，守军彻底乱了起来，本来在努力维持秩序，尽可能的不让百姓冲击城门的将士，彻底不再管民众，朝着城头冲去。
“反了......都反了......”
李堪脸色惨白，不断的往后退，大喊道：“来人......来人......”
这次有人回应他了，无论是城下的士卒，还是城头上的士卒，都开始缓缓的朝着他靠近，只是那目光，让人心底发寒。
护在李堪身边的十余名亲军，见形势有些不太对劲，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全城的军民都反了，他们这十几个亲卫又能做什么，倒不如借着距离的优势，杀了李堪，去领赏。
下定决心的亲卫纷纷转过身，大喊一声，举起手中的兵刃，朝着李堪砍了过去。
彻底反了的金城守军，如饿狼一般，朝着李堪冲了过来，都想能拿到李堪的人头去领赏，无数的兵刃朝着李堪招呼了过来。
骚乱一直持续到下半夜，当城门打开，李暹的大军徐徐开入城中的时候，也不由被眼前的场面给惊到了。
无数的火把将金城照耀的如同白昼，无数的百姓在街道上欢呼，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一片，都是人头。
火光之下，一堆碎肉摆在李暹的面前，李暹愕然的指了指这堆不知是什么肉的血淋淋的肉堆。
“这是......”
一个郡尉上前两步，尴尬的笑了笑，道：“这就是司空要的李堪，将士都想要这赏钱，所以就......”
李暹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是，万金啊，本就贫瘠的凉州，又被连年的战乱给折腾的，能吃上口饭都不错了，又有谁能抵挡的了万金的诱惑。
别说是凉州了，即便是全天下，也没有哪个诸侯发粮又发钱。
这个时代当兵的，除了发点粮以外，也就每一次大胜之后或许能得到一些赏钱。
也只有他李暹，不仅发粮，还发工资。
韩遂麾下这些苦哈哈的士卒，每个月领点粮还得想着怎么省点下来给家里人吃，听到李堪值万金。
发布悬赏的还是一个以往带兵驱逐异族，保护他们的李暹，这些人可不就人人都想从李堪的身上砍一个部位，拿到李暹的面前领赏嘛。
李暹笑着摇了摇头，举目死亡，望着围在四周的金城军民，高声道：“既然李堪如今都已经成了一摊肉泥，无法辨认到底是谁杀了他。”
“那就也别什么万金了，今晚，城内所有将士，人人有赏，城内的百姓，人人分田，户户分牛。”
此言一出，彻底点燃了金城郡内的军民，军民纷纷拜倒在地。
“谢司空......”
“司空万年！”
“司空万年......”
质朴的百姓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李暹，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内心的感情，凭着本心，如拜菩萨一般，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
看着四周的百姓，李暹心中感慨万分，这些普通百姓，虽然在很多人眼中，他们是愚昧的，是粗俗的，是你说什么他们都会信的。
但这个世界，不就是由这些在很多人眼中愚昧的百姓所组成的吗。
没有他们的默默付出，又何来一个国家的强盛。
他们是不懂什么治国之道，是容易被人带节奏，就好像今夜，锦衣卫散播的那无数能令人笑掉大牙的谣言，他们都会信。
可没有他们辛勤劳作，你说赋税多少，他们就给你交多少，没有他们纳的税收来养活着整个朝廷，满朝文武都得去吃土。
确实是分工不同，没有朝廷众臣的维持，国家这个机器不可能有条不紊的正常运转。
但既然只是分工不同，也就没有谁比是高贵，他们不懂，他们愚昧，你可以去引导啊，这不正是朝廷官员该干的活嘛。
金城太守府中，一名衣衫褴褛的壮汉从门外走了进来，细观察可以发现，正是前不久在人群中喊出李堪的人头值万金的那人。
只见这大汉进门之后，单膝跪地，重重的抱拳一礼。
“锦衣卫南镇抚司百户沈兴，拜见司空。”
昏黄的烛光下，李暹低着头翻阅着金城郡官员送上来的户籍，了解了这金城郡有多少人口，除去士族所拥有的土地之外，又有多少可耕种的土地，才好决定每人分多少土地。
“免礼。”
李暹头也不抬，淡淡的回了一声。
“说说吧，凉州其余各郡和那韩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锦衣卫初立，有正规编制的，也只有陆炳从斥候营带出来的那一千人，至于他们自行发展的下线，眼下也都是一些没有编制的黑户，人数少的可怜。
也正因如此，才会等到马腾都快被韩遂剿灭了，他才收到消息。
一个百户负责一州之地，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眼下已经拿下了金城，夺取整个凉州也只是时间问题，也是时候将锦衣卫扩编一下了。
沈兴缓缓的站起身，道：“韩遂亲率六万大军，将马腾围困在敦煌。”
“武威、张掖、酒泉三郡，只留下了一些负责维持治安的郡兵，人数不过数百。”
“这三郡的民心，在我们的宣传之下，百姓们也都日日期盼着司空的大军能够早日到来。”
“三郡的郡尉，也已尽数被我等收买，只等司空大军到达，他们便会打开城门，迎司空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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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你们做的不错，你手下的那些人，上报到陆炳那，论功行赏，至于你......晋升为千户。”
李暹缓缓的抬起头，淡淡的道：“对了，你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听，我赐你一个。”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沈炼吧。”
沈兴噗通一声拜倒在地，道：“谢司空赐名。”
沈兴难掩心中的激动，身体微微的颤抖，能得李暹赐名是何等的荣幸，据他所知，至今也不过只有两位。
一位是西厂的厂督汪直，另一位就是他们锦衣卫南镇抚司的老大陆炳。
有了这个名字，以后只要他不犯太大的过错，未来必将不可限量。
“好了，下去吧。”李暹摆了摆手。
能够如此轻松的拿下金城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运气的成分很大，无非就是让他钻了个空子。
即便已经发生了张角那种大规模的叛乱，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还是对谣言、舆论这样的东西还是不怎么上心。
相信有了金城这一战，全天下的诸侯都会知道舆论攻势的可怕，到那时，就不仅仅是他李暹日后还能不能用这种方法了，他也得防着别人对他使用这种心理、舆论的攻势了。
此次回长安之后，锦衣卫的北镇抚司，也是时候组建起来了。
只要查到有敢在自己境内散播谣言乱带节奏的，一律弄死。
相信有了南镇抚司在此番平定凉州所展现出来的，令人恐惧破坏力，麾下的那些文武，无论是士族还是寒门，都不会再对监察天下的北镇抚司抱有很大的排斥感了。
相信让他们看到来自外部的威胁后，北镇抚司顺带着监察百官权利，自然就会被他们有意无意的忽略掉。
贪污受贿，徇私枉法的前提，是李暹能将这口锅架稳了，要是锅都被人给砸了，有再多的小心思，又有什么用。
看着桌案上的户籍，李暹觉得脑壳隐隐作痛。
凉州总人口也不过在四十五万上下，其中陇西、汉阳、北地、安定、武都这五郡，是他的管辖范围，已经被他划入雍州。
汉阳和武都这两郡还是人口大郡，这两郡的人口加起来就已经过了二十万。
去掉这五郡剩下的人口，马腾和韩遂两人还能拉起一支总数加起来过十万的兵马，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就算抛开其中可能还有一些被他们吞了的羌人小部族种的人口，只算凉州拉出来的兵马，估计也得不少老幼全被他们拉去从军了。
难怪入城之时，看到守军中不少面孔都显得格外的稚嫩，本来还以为只是因为天黑所产生的错觉。
好嘛，感情这所谓的精锐，就是一些青壮加一堆童子军。
二十多万的人口，两人拉起来的叛军超过了十万，这是只要是个男的，就被抓了壮丁？
西部民风再怎么彪悍，留下一些妇孺去种地，能种多少？
这两人还真是为了所谓的权利，把这凉州往死里折腾。
本来还打算着从这两万守军之中，抛去老幼，只留一些青壮编入军中。
现在看来，还是把他们全都放回去种地好了。
凉州被这两人几乎不计后果的折腾的，拿下之后，恐怕比并州还要麻烦。
“主公何故满脸的愁容？”
忙完了安抚城内百姓工作的郭嘉，从门外走了进来。
“自己看看吧。”
李暹将金城的户籍资料，以及锦衣卫搜集来的情报递给了郭嘉。
“我......真想活刮了马腾和韩遂。”李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将即将爆出口的粗话吞了回去，咬牙切齿的道。
这凉州现在，简直就是个比并州还要烂的烂摊子。
郭嘉看了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仅凭着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这五郡，又如何能拉的起一支人数超过十万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