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个笔名真难
张菖蒲却从钟毓这些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对的地方,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那之前呢,李暹回长安之前,你父亲可与那些汉臣们做了什么?”
她不过是一介女流,钟繇也不怎么与他说朝政之事,说的最多的也不过就是今日朝堂之上又发生了一些什么琐事,那些汉臣们又如何如何辱骂李暹了。
也仅仅只是随口提上那么几句,从未与她说过一些正事,她也不清钟繇到底做了什么。
钟毓想了一会,道:“李暹回来之前,父亲倒是私底下见过伏完和杨彪。”
“只不过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些让天子携百官亲自出城迎接李暹凯旋。”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天子亲自出城迎接李暹,那是多么大的荣耀。”
“说起来,这也算是在讨好李暹吧,他总不能因为这事就派人来抓父亲。”
“就算他不喜,父亲所做的这些也没有触犯大汉律例,更和乱党扯不上半点关系,于情于理,他都没有抓父亲的理由。”
“我看他这就是污蔑,是针对父亲。”
张菖蒲颇感有些无奈,披衣而起,走了出来,看着六神无主,只知道抱怨的钟毓,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老的不听劝,小的遇事只知怨天尤人,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却全然不知,如今让她这么一介妇人,又能如何。
张菖蒲长叹一声,指了指钟毓,道:“你啊......你也不知道拦着点你父亲,那些汉臣想要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父亲一心要匡扶汉室的想法,不能说不对,但至少也得量力而行。”
“李暹如果真的想要天子出城迎接他,有的是人为他去将天子请到城外。”
“可他讨伐并州归来之时,你可见天子出城相迎了?”
“他这是有意要淡化天子的存在感,他的意图不言而喻。”
“你父亲偏偏要与他对着干,自认为自己很聪明,这么做手段温和,不易为李暹所察觉。”
“就算让李暹察觉到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你父亲的想法怎么跟你一样幼稚,认为只是出城迎接,合理,合法,于情于理,李暹都拿你父亲没办法。”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行为却正好触碰了李暹的逆鳞。”
“你们认为只要在法理拿你们没办法,李暹就真的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了。”
“可你们似乎都忘了,真正执掌这长安城的人到底是谁。”
“李暹执掌长安之后,所作所为虽然看起来都在遵循理法,那只是因为他需要以理法来为他掩盖意图篡汉之实,其本质与董卓之流没什么区别。”
“他或许不会如董卓那般不顾世人的目光肆意妄为,但他却也不是一个真正去遵循理法之人。”
“他这次摆明了是要给你父亲按上一个乱党的罪名,除掉钟家。”
“我想现在,钟家意图叛乱谋反的罪证,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
“钟家此番......怕是很难度过这一劫了。”
钟毓脸色惨白,他从未想过会有如此严重,一时间,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了地板上。
“难道父亲真的没救了吗?”
钟毓喃喃了两声,仰起头,呆呆的看了看张菖蒲,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她的脚边。
“母亲......母亲你得想想办法啊。”
“你就算不为父亲考虑,也得为钟家满门考虑啊......”
“谋反,那可是株连满门的大罪,钟家要是倒了,母亲你恐怕也会难逃一死。”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我那刚出世不久,还不满一岁的弟弟考虑啊。”
钟毓涕泪俱下,指着软塌上的那个婴儿,道:“母亲......弟弟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得为他考虑考虑啊,你也不想他刚到这人世,就不明不白的为此事所累吧。”
“求求你了母亲,求求你看在他的份上,看在父亲的份上,看在钟家满门上下百余口人性命的份上,救救钟家吧。”
钟毓被吓到了,他从没有想过他的父亲仅仅只是给那些汉臣们出了个主意,让那些人与天子一起出城迎接李暹凯旋,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或许真的如他母亲所言,他与父亲都想简单了,因为李暹执掌关中之后,摆出一副爱民如子的模样,就以为李暹和董卓不同,就以为只要他们钟家不做一些触犯大汉律例的事情,李暹就拿他们没办法。
是他们把李暹想的太简单了,以为李暹估计名声,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本来他还觉得是自己这位母亲想多了,觉得她是杞人忧天,妇人之见,可他哪里会想到,他父亲的行为,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早知如此,钟毓怎么会让他的父亲做出这种祸及满门的事情。
张菖蒲轻抚额头,钟毓的哭喊让她有些心烦意乱,事到如今,她又能如何,她的思绪现在也乱成了一团,只不过是为了不让钟毓崩溃,在故作镇静罢了。
钟毓是肯定指望不上的,钟繇被关在大理寺中,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使不出来,如果她此时再慌了神,那钟家恐怕就真的完了。
“起来......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是钟家的长子,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应该冷静应对才是。”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别只知道怨天尤人,你的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张菖蒲叹道:“我又何尝不想救钟家,只是此事已经不是仅凭我一人之力就能做到的了。”
“你先起来,我只不过是一介妇人,救你父亲的事情,最终还得落到你的身上。”
“至于该怎么救,你安静会,先让我好好想想。”
她再怎么聪慧,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妇人,出出主意还行,真要到处奔走,还得钟毓这个钟家长子去做,总不能让她一个妇人到处抛头露面吧。
钟毓连忙爬了起来,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声不吭,生怕扰乱了自己母亲的思绪。
本章完
大理寺牢房内,汪直坐在火盆前,拿着一根烙铁拨弄着火盆中的碳火,三角形的烙铁头烧的火红。
汪直的对面,绑在型架上的钟繇伤痕累累,素白色的囚袍被鲜血染红,低着头,奄奄一息。
“还是不肯认罪吗?”
汪直抬起头笑眯眯的在钟繇身上打量着,道:“啧啧......瞧瞧......瞧瞧这皮开肉绽的,我都有些心疼了。”
“这得多疼啊,我劝你啊......还是老老实实认罪的好,何必要受这皮肉之苦呢。”
“你要是认罪了,虽然不一定能够活命,但好歹也能落得个痛快不是?”
“呵呵......哈哈哈......”钟繇艰难的抬起了头,目光投到了汪直的身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你想要我认什么罪,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认。”
“我可以死,但想要我背着勾结张燕的罪名去死,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李暹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让他来拿便是。”
“想要杀我,却又不想背上一个残害忠良的名声,哪有那么好的事。”
当钟繇在这大理寺的牢狱之中见到汪直的时候,便一切都明白了。
西厂虽是李暹用来检查百官的工具,但李暹却没有给西厂审讯之权,来审他的是汪直而不是大理寺的人,就足以证明,这次要他死的人,是李暹。
起初钟繇还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李暹为何要自己的命,他没有理由要自己的命才是。
细细回想了一下,要说让李暹对自己动了杀机的,恐怕也只有前不久让天子去城外刷存在感这么一件事了。
除此之外,他很少在明面上与那些汉室忠臣们有所来往。
本以为这样的小动作不会被李暹放在眼中,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小看了李暹。
“残害忠良?”
汪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缓缓的站起身,提着火红的烙铁来到了钟繇的面前,火红的烙铁头在钟繇的眼前摇了摇。
“你也算是忠良?好......你说你是冤枉的。”
“那么你来解释一下,那张燕为何会与你有书信往来。”
“西厂截获的那封书信之中,那黑山贼寇张燕可是对你赞誉有加呢,信中还说,感谢你这些年来对他们的帮助,若不是他身份特殊,必然会亲自登门来拜访你。”
“信中还提到,是你......向张燕提供了关中运往西河郡那批粮草的行程以及路线。”
“所以,他才能提前收到消息,带着一队人马潜伏在临水外的山区内,将那批军粮给劫了。”
“五十万石的粮草啊,知道这些粮草够西河郡那五万大军用多长时间吗?”
“你说是丞相想要你死......”
汪直突然目光一寒,猛的举起了手中的烙铁,重重的按在了钟繇的脸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空气中飘起阵阵奇异的肉香。
“丞相要是想要你死,弹指间便能取了你的性命,为何要白白搭上五十万石的粮草?”
“五十万石粮草啊......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么多的粮草落到那群黑山贼的手上意味着什么。”
汪直带着残忍的笑容,烙铁头重重的抽打着钟繇的脸,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我劝你还是乖乖的配合一点,否则的话......”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要是再嘴硬下去,我不介意跟你家那位大公子谈谈。”
“我相信对于你勾结黑山贼的事情,你家那位大公子应该多少也知道一些。”
“他要是也和你一样嘴硬,那我就再去跟你家那位还不满一周岁的二公子谈谈好了。”
“你觉得......如何?”
本已经打算从容赴死的钟繇听到这句话身体一颤,猛地抬起了头,如恶鬼一般恶狠狠的盯着汪直,嘶吼道:“你......要是敢......动他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吆......你吓到我了,我好害怕。”汪直一脸惊恐,后退了一步,缩着身子道:“我可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现在又加上你一个,也不知道日后得有多少不放过我的鬼来找我寻仇。”
“唉......太可怕了,我得去找你的两个儿子聊聊,让他们安慰安慰我。”
说完,汪直将手中的烙铁一丢,朝着牢门的方向走去。
望着汪直离去的背影,钟繇拼命的挣扎了起来,对着汪直的背影嘶吼,呐喊。
“吼......你要做什么,你给我站住......”
“啊啊啊......你给我回来......”
“你回来......我......我认了,我认罪,你要我认什么我就认什么。”
钟繇自暴自弃的喊了一句之后,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身体急剧的颤抖着,什么忠贞,什么节气,什么汉室,在这一刻,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长子已经大了,未来如何,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可若是让那个还不满一周岁的二子落到汪直这个恶魔的手上,谁知道对方会对那个小儿子做出什么事来。
现在的钟繇,只想保住这两个儿子,保住钟家,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已经走到牢门口的汪直脚步一顿,嘴角慢慢的扬了起来。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你说你嘴硬个什么?”
汪直缓缓的转过身,招了招手,一名小宦官将早已准备好的罪状送了上来。
钟繇看都没看送到面前的罪状,而是死死的盯着汪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放过钟家一门老小。”
“天子出现在城外之事,都是我一个人主意,跟钟家的人无关,他们都不知情。”
“我那两个儿子对李暹没有任何威胁,钟家对李暹没有任何威胁。”
“一直以来,我都禁止钟家的人和那些汉臣们来往,只要我死了,钟家的人与那些汉臣不会再有半点的关系。”
“我希望丞相能够开恩,放过钟氏一族。”
钟繇在与那些汉臣搭上关系的时候,就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一直不让钟家的人和那些汉臣有所来往,甚至他还有意让自己的兄弟钟演一家,跟着一帮墙头草投到了李暹的阵营之中,钟演也在贾诩的手底下做事。
为的就是等到有一天,自己如果陷进去了,能够和钟家分开,让钟氏一族的老小不必受到牵连。
本还想着靠着钟演的关系让自己的儿子钟毓也投过去,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快到他都还没来得及将钟毓安排到李暹的阵营之中。
本章完
“丞相,那钟繇已经认罪。”
丞相府书房,汪直低着头,双手将钟繇签字画押的罪状送到了李暹的面前。
“恩,放着吧。”
李暹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上好的狼毫在绢帛上疾驰,给远在荆襄的情人书写着回信。
自第一封情书送往荆襄之后,两人就这么以书信的方式来来回回交流了数次。
在郎有情,妾有意的情况之下,不过数封书信的往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开始变的渐渐暧昧了起来,书信内容的尺度也开始越来越大。
李暹甚至已经不满足于只和她聊一些风花雪月之事了,渐渐的开始往男欢女爱的方向发展,言语极其露骨,堪比小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