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若非他早已准备好应急护盾，这一击便会直接倒下。
“身为圣骑士，竟然敢对教皇陛下册封的主教动手？！看来你们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哈伦萨震惊过后，紧接着而来的便是狂怒。
他健壮的身躯上亮起更加耀眼的光芒，一道道碎光依附着他的身躯，形成了一套闪烁着金色光泽的全身甲，就连脑袋都被甲胄笼罩在内。
“高级圣物？”
“失算了！”
两个圣骑士并未尝试进行下一次攻击，他们后退到墙根部位，身体忽然融入阴影，再度消失不见。
被圣光甲胄笼罩的哈伦萨闷哼一声，用力跺脚，足下光圈绽放，顺着墙壁和地面向远处扩散。
光芒一直扩散到数百米开外，才猛然缩回哈伦萨的身体。
他掀开面盔，脸上阴晴不定。
那两个偷袭他的圣骑士已经逃走了，用了某种不属于圣骑士的能力。
这件事情表面上来看，是南方教会的圣骑士不顾禁令，在圣城内对一位资深主教出手，但深究根底，这两人未必是圣骑士，很有可能是某个势力的挑拨者。
因为神之爱女的出现，南北教会的大主教放下了多年成见，正在尝试合流，这种关键时刻，不应该有如此不智之人。
“想撩拨我的怒气，激化南北教会之间的矛盾吗？你们也太小看我了！”
哈伦萨看向偷袭者消失的方位，握紧双拳，收起身上的甲胄，快速赶往教皇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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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露西和希雅同时感受到了那股一闪而逝的力量波动。两人对视一眼，露西率先开口：“你猜的没错，无面者果然对哈伦萨下手了。”
“应该没有得逞？”
“如果我没记错，刚才那股力量应该是高级圣物荣耀铠甲散发出来的。”露西道，“在教会能动用的圣物中，这件全身甲的强力程度能排进前十。”
希雅眉头微挑，“这么厉害？”
“我当年离开圣城时，哈伦萨还没有得到这件圣物。”露西耸了耸肩，“这玩意儿是圣者阿琉斯的遗物，获得认可的条件是愿为播撒圣光信仰奉献一切，在高级圣物里，算是比较容易认主的那种类型。”
对于狂信者而言，得到荣耀铠甲的认可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得到圣物的机会。
只有立下足够伟大的功绩，才有可能获得圣物奖励。
“有这种东西护身，那些劣化体应该没有得手。”希雅传音道，“露西姐姐，你觉得我们有没有机会把哈伦萨拉入阵营？”
露西笑了笑，道：“还是不要有这种想法，那家伙可是个疯子，不要跟他扯上关系。”
希雅乖巧地点了点头。
马车继续向前行进，车外的伍德尔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露西察觉到不对劲，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街道之上，站着几个披着黑袍的人，他们用兜帽遮脸，看不清长相，身上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一种扭曲而古怪的力量锁定了马车，附近的行人也被这种力量驱逐，快步走开。
巡逻的圣骑士们察觉到不对劲，赶过来查看，却被无形结界拦住，暂时无法靠近。
伍德尔看着那几个人，目光凝重，微微扭头，对马车上的希雅道：“希雅殿下，这几个人可能是邪教徒，你要小心保护自己。”
希雅也觉得有些古怪，那几个黑袍人并非无面者，但他们也确实是把“邪教徒”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瓦哈尔邪教的遗毒？是想当街自爆袭击吗？
“呵呵呵……”一个黑袍人的口中传出低沉且诡异的笑声。
伍德尔沉默地立起圣光屏障，挡在希雅身前。
“亵渎吾神之人，让吾神堕入永眠之人，要用你的生命来偿还罪责！”
黑袍人的声音像是破损的风箱，沙哑难听，还带着奇怪的重音和混响，他伸手指向马车，一个黑色墨点在他手指前端凝聚。
黑色能量中蕴藏着血色的光芒，释放出极为恐怖的气息。
希雅昨天还练习过深渊法术，一下子就判断出了这股不祥能量的正体。
深渊法术！这个邪教徒使用的是深渊法术！
露西也察觉到不对劲，飞身冲出马车，眸中闪烁金黄，长杖如枪，掠过十几米远的距离，直刺黑袍教徒的脑袋。
伍德尔则强化圣光屏障，警惕地挡在了车厢正前方。
“枯萎吧！破灭吧！为吾神殉葬——”
面对露西的进攻，黑袍邪教徒不闪不避，没有中断法术释放，在长杖捅穿他脑袋的同时，黑红色光芒已经从他指尖飙射而出，瞬息便突破圣光屏障的阻拦，贯入车厢。
长杖上绽放出强烈的圣光斗气，几名邪教徒被瞬间撕裂，露西斜着怒视了伍德尔一眼，身躯一闪，瞬息回到了车厢内。
黑红色的光芒从车厢内部穿过，希雅瘫坐在座椅上，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受到了极大惊吓，但似乎并未受伤。
贴身照顾她的魔偶女仆就没有那么走运了，爱丽丝的左手掌上穿了个洞，一些粘稠的淡色液体正从伤口处渗出，散发出某种奇异香味。
女仆一边单手扯绷带包扎伤口，一边并着双腿，脸色早已通红，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
看到这一幕，露西松了口气。
她用抢攻打断施法的行动失败了，但好在爱丽丝实力不俗，在那道法术下保护住了希雅，没有让小公主受伤。
“露西姐姐……”
希雅嘴角微颤，用传音法术与露西交流。
“刚才那个法术，是深渊法术！” 深渊法术不被绝大部分世界接受，威力越强杀伤力越大，使用的难度就越高，很容易出现那种施法不成反噬致死的情况。
这个邪教徒体内的力量说不上强大，但他释放出来的这个法术，却是深渊法术中赫赫有名的“毁坏之光”，换算到本世界的法术体系，估摸着是五阶顶级，甚至触摸到了超凡的边界。
伍德尔的圣光屏障被轻易洞穿，圣物烈阳之盾的防护被击溃，还搭上了一件希雅的防御魔法道具，才将“毁坏之光”的破坏力抑制到了能被爱丽丝偏转的程度。
人偶女仆手掌上的伤口在缓缓愈合，绷带遮挡住的地方，破裂的骨肉里伸出肉芽，逐渐黏合在一起。
看似是严重的贯穿伤，但这种级别的伤势对爱丽丝来说，其实无伤大雅，打绷带也是为了遮挡伤口愈合时的奇异动静。
这次袭击的关键点在于，为什么这些邪教徒能使用深渊法术？为什么他们能出现在圣城的街道上，当着教会圣职者的面，完成这次袭击？！
露西注视着伍德尔，怒声道：“这就是教会的态度？”
她随手一挥，长杖上绽放光晕，击碎了街道上的结界，巡逻的圣骑士们很快就靠了过来。
伍德尔的脸色也很不愉快，他注视着那群已经变成碎肉块的邪教徒，低哼一声，道：“露西，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并没有理由去谋害希雅殿下。”
“那这么危险的邪教徒是怎么潜入圣城的？还敢当街发动袭击？！”露西喝道，“教会是干什么吃的？这些巡逻的圣骑士也都是装饰品吗？”
伍德尔无话可说，目光里却隐隐藏着几分愤恨。
这些邪教徒早不行动，晚不行动，偏偏挑在这时候袭击神之爱女，差点打乱他的计划。
“露西姐姐，我没事的，不要责怪伍德尔主教了。”
希雅开口道，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听起来让人心生怜惜。
露西眼眸一转，沉声道：“这里是路德维希！竟然有邪教徒当街袭击未来的圣者，圣城和南北教会都太让我失望了！希雅今日的行动到此为止，剩下那几座教堂不必去了，我要带希雅去教皇宫！目前还能让我信任的，只剩下教皇宫！”
伍德尔叹了口气，道：“露西小姐，发生这种事情的确是教会的疏忽，是我们的问题，为希雅殿下的安全着想，你们还是去教皇宫吧，我护送你们过去。”
伍德尔没法否决露西转道教皇宫的提议，只能如此说道。
“至于这些邪教徒为什么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圣城，我也会调查清楚，给希雅殿下和露西小姐一个交代的。”
应付完露西，伍德尔又亲自去和巡逻的圣骑士们解释。
不多时，圣骑士们送来一辆新马车，露西带着希雅换了个座驾，目的地也从西城区的教堂换成了教皇宫。
经过一番颇为复杂的交接仪式，希雅在伍德尔的护送下，成功进入教皇宫。
伍德尔则领着南方教会的圣骑士，杀气腾腾地去调查邪教徒的事情了。
混乱过后，时间来到了下午三时。
希雅正在吃着随身携带的小点心，暂时压下腹中的饥饿感。
她落脚的地方是教皇宫的某个偏殿，有单独的院落和房间，还有配套的厨房、客厅与小花园，装饰华丽，家具古朴而奢华，尽显教会底蕴。
爱丽丝在帮小公主准备午饭，她和朵丽丝都在瑞拉那里学过厨艺，知道小公主的口味。
露西陪在希雅身边，跟她聊了一些无面者和邪教徒的事情。
两人都觉得那些邪教徒是被无面者控制的，毕竟，没有教会帮忙打掩护，邪教徒很难混进圣城，更别说精准拦截希雅的行程，当街发动袭击。
还有一点，深渊法术这种东西，本土的邪教徒应该没有资格接触，他们能合力用出如此恐怖的深渊法术，多半是无面者教给他们的。
迟到的午餐还没准备好，院落就迎来了拜访者。
老教皇康纳德带着奈莎过来了，随行的还有瑞拉。
一见到希雅，瑞拉连忙跑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检查一番，确定小公主没有受伤，她才松了口气。
希雅反手握住瑞拉的手背，安抚女仆躁动不安的心绪。
“小希雅，我们又见面了。”康纳德主动跟希雅打招呼。
希雅举起另一只手挥手回应，“你好，教皇老爷爷。”
“实在是不好意思，之前让你受到惊吓。”康纳德的声音里带着歉意。
“您深居教皇宫，忽略了很多东西。”露西低声道，“现在的圣城和南北教会，已经与您那时不同了。”
“唉……”康纳德叹了口气，看见房间里没有外人，他才说道：“无面者的事情，瑞拉小姐已经告诉我了，这些邪教徒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被无面者侵蚀了吗？”
“有这种可能。”露西道，“但这种事情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关键是，您有没有想好明天该如何应对受礼仪式上的骚乱？”
无面者以南方教会的车队为突破口，渗透圣城，还转化了一批时限只有七十二个小时的临时转化者，肯定是要对明天的受礼仪式下手。
听到露西的问话，康纳德面露苦笑。
“我放权太久，能调集的圣职者已经不多了，处理一般的危机尚可，但对手是和天使同级的无面者，恐怕很难应对。”
露西无奈，她也理解康纳德的处境，身体糟糕成那副模样，自然会放下一些其他事物。
但偏偏南北教会又在那时候决裂，康纳德想选出一个合格的继任者收拾这场烂摊子都不行，只能继续在教皇宫里煎熬下去。
他不能退位，也不能轻易让位，不然南北教会间的最后一根纽带也会断裂。
主教们尚有外出自由，康纳德这几十年来却很少离开教皇宫，他深居简出，但又要保证一定的露面率，要让南北教会的人都知道，圣光教会里还有一位教皇。
“听说伊洛斯来见过您，他现在在哪里，他知道无面者的事情吗？”露西问道。 “瑞拉小姐来通报消息时，伊洛斯还没走，他已经知道了无面者的存在，正在为明天的事情做准备。”康纳德道。
露西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道：“天使降临？”
康纳德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伊洛斯所谓的准备，是在聚拢那些信得过的主教，准备集体施展天使降临。
要应对无面者，特别是其中还有幽影无面者这样的高级单位，只能召唤天使降临，以高级生物来抗衡高级生物。
这种想法也没错，但天使降临这样的秘术，对身体和精神的损耗极大，即便是主教级别的圣职者使用，事后也得花费很长时间休养身体。
希雅忽然道：“那些临时转化者的持续时间只有七十二小时，明天的受礼仪式能推迟吗？”
拖过时间后，等临时转化者恢复正常，无面者没有那么多可供调用的力量，或许会更好对付。
小公主继续道：“推迟仪式的理由也很好找，我遇袭的事情已经有很多人知道，说我受伤了就行。”
“这样或许可行，但我觉得，就算这一批临时转化者恢复正常，无面者也会寻找下一批傀儡。”康纳德道，“一直等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康纳德还有半句话没说，他希望趁着他还能动的时候，把无面者这个威胁解决掉。
即便这会烧尽他最后的生命，他也可以接受。
毕竟，作为现任教皇，他已经失职太多，如果能为继任者扫清障碍，他愿意奉献这具被诅咒缠身的残躯。
康纳德也在准备召唤天使降临，而且还是六翼大天使那种级别。
以他的身体状况，本不支持如此危险的秘术，但他是教皇，他有自己的底蕴，就算是被诅咒消磨血气，即将衰竭致死，他也有“老狮子的爪牙”。
六翼大天使的事情，他只跟伊洛斯说了，奈莎不知道，他也不准备告诉露西。
至于露西提到的超凡级魔药，康纳德觉得那东西应该留给更有需要的人。
比如眼前这孩子，她的身体天生羸弱，根基不稳，有了魔药的调养，未来才能走的更高。
露西低叹一声，“天使降临可没那么容易，如今的教会，还有几人能沟通天使，得到回应？”
“原本是不容易。”康纳德苍白的老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但是希雅殿下成为神之爱女后，我们和天使圣城的沟通变得顺利了许多，无论是圣光冕下的恩赐，还是天使的祝福，只要信者诚心祷告，都能感受到。”
这一点，也是伊洛斯和伍德尔重视希雅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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