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白的天空
“这个……我一般都是找治愈术士的……”
“所以才说你是出身高贵的人啊,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治愈术士?一般人不都是靠药草、药水和一些懂得治疗魔法的魔法师吗?你可别以为专职治愈的治愈术士数量很多啊!”
“啊,这。”
被克洛伊慑住的刻尔,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且你还说什么矜持,一般野狗一样的男人不都喜欢女人说黄段子的吗?肯定有一个地位不低的人在削薄你的脸皮吧!”
说对了。
克洛伊的每一句话都切中核心。
有法莲教导刻尔看书写字,有玛德琳教导刻尔为人处世,还经常在打仗间隙与王国贵族虚与委蛇,刻尔没有贵族的地位,但素养比一般人要好多了。
只有残念的卡洛尔,虽然法莲一直在用心教导她,但卡洛尔还是只能写刻尔的名字。
见刻尔说不出什么话来,克洛伊乘胜追击。
“所以说,你刚才问我是不是贵族,是想问什么?为什么这么在意我是贵族的问题?看样子,我的事情肯定是莉莉说给你听的吧!”
来了!终于引到这个话题上来了!我不愧是个天才!
克洛伊的心中有一种澎湃的狂喜。
这下子,刻尔有什么样的说法,有怎样的理由揭示给我看呢?来吧,刻尔,老老实实地把内心暴露给我看吧!
让我看清楚你是个怎样的人,让我了解你的力量来自何方,让我知道那晚你为何孤独!
刻尔在弗吉斯小镇酒馆里独自一人喝酒的样子,依然在克洛伊的心里挥之不去。
“啊,不是,其实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理由……我认识一个魔族的人,他的地位挺高的,如果你是被家族流放的话,我想他是不是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魔族?还是地位高的魔族?”
“嗯,他的名字是塞勒斯侯爵,现在是魔族边境军队的总指挥。”
“塞勒斯侯爵?啥玩意啊,我就记得我家里以前有个看门的叫塞勒斯。”
“诶?”
“不是,你‘诶’什么啊……”
克洛伊有点哭笑不得。
我本来还想探究刻尔的内心世界的,怎么给我来这一出啊……
不过可惜的是,明面上我是被家族流放的,但实际上我是因为魔王才流放的呢。
而且那个恶心的萝莉控魔王,我才不要回家里去呢。
我发誓。
真的恶心得想死。
但克洛伊不知道的是,她这个刚发下的誓言,不到一阵子就要被打破了。
第七十六话 与灭国失之交臂
魔族边境,距离艾尔斯王国威斯瓦兹最近的魔族聚集地——克利夫驻扎地。
这是专门用作战争的聚集地。周围全都是砍伐当地树木建造而成的木板房。有着魔法的帮助和半兽人的力气,这些木板房的质量相当不错,可以用作士兵们的临时居所。
魔族和兽人、半兽人组成的士兵形成了魔族入侵艾尔斯王国的军队。
数量约为六万,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被送到这里。
而这一支军队的总统帅就是塞勒斯·克利夫侯爵,一名与勇者作战多次,却总是能活下来的“不死猛将”。
夜晚。
对于许多魔族而言,黑夜是他们最喜欢的时间段,月亮会让他们亢奋,没有太阳会令他们体内的魔力更加高涨。所以很多魔族有熬夜的习惯,不过连续多天熬夜依然会让身体垮掉。
魔族塞勒斯在聚集地外面,朝着威斯瓦兹的方向吞了吞口水。在塞勒斯的眼中,那威斯瓦兹无异于吞人巨兽,无论是什么样的士兵,都会在那四名勇者的手中被撕成碎片。那四名勇者太可怕了,四年前,魔族占领了艾尔斯王国的一半领土,现在王国依靠勇者的力量却已经把魔族打回了国境线,这份力量令人恐惧、敬畏。
对勇者的恐惧、感激、友谊一同涌上心头,令塞勒斯百感交集。
望着远处的那黑色的威斯瓦兹,庞大的暗影仿佛就是那可怕的勇者一样,令塞勒斯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与勇者的故事。
塞勒斯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
在同一时刻,刻尔向克洛伊讲述起自己的魔族友人,塞勒斯的事情。
刻尔是真心觉得身为魔军总统帅的塞勒斯会帮到克洛伊,让克洛伊有机会重回家族。可惜的是,克洛伊早就在内心打定主意不再回去了。
但关于塞勒斯的故事她会听的,正好能了解一下刻尔认识魔族的经过,从侧边了解刻尔这个人。
那是刻尔刚当上勇者第一年的时候。
刚当上勇者的刻尔,魔力并不算很强大,用剑的本领也不是顶尖,一切仍需要打磨锻炼。
那时候的刻尔就是未经锻造的生钢,在“魔族入侵”的锻打之中,将会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锋利。
一个刚刚结束战斗的小型战场。这里是一小片农庄,刻尔的四周都是仓库、房屋与畜牧栏。可以看出这个农庄相当富有。
这里不是多人聚集的城市,不会有那些高耸奢华的建筑。周围的房子都是土石地基加上稻草、木板顶盖组成的,能住人。夏天庇荫,冬天保暖。
人来人往,能听到牲畜充满活力的叫唤声,是多么富足的一个农庄。
那么,现在剩下的是什么呢?
四处飞行的苍蝇,与新鲜血肉的腥臭。
世界上有些人会把苍蝇、乌鸦视作是死神的使者,大概就是因为它们总是伴随着死亡出现吧。无论是出现在哪里的尸体、死肉,都会马上引来大堆的苍蝇与乌鸦。如果放着尸体不管的话,死去的肉体很快就会变成蛆虫的温床。
“呜呜哇哇哇啊啊啊啊——!”
撼动整片农庄的男性吼叫声和正午的太阳一起,令周围的气温继续上升。
刻尔杀掉了最后一个敌人,为了将气管、肺部里所有的压力和恐惧喊出去,他发出了这样的吼叫声。
足以令死人惊醒的声音。
兽人、半兽人、魔族的血液化作血滴从刻尔的前刘海滴下来,在尚未离开发梢的时候,刻尔将所有发丝撩到脑后,防止头发遮蔽自己的视线。
“……”
无言地看了下四周,全都是尸体。
有自己人的,有敌人的。
今天刻尔是一个人带一些人手过来消灭这个魔军据点。这里原本是艾尔斯王国所属的一个小农庄,经过魔军的肆虐,已经是不成样子了。
被兽人们侵犯致死的女人们还在某间房子里死不瞑目,被吊起来的男人尸体寂寞地垂在粗壮、干枯的树枝下面。
现在是夏天嘛。
这些浓烈的尸臭挺正常的。
刻尔有时候会为自己的适应能力感到吃惊,原本即使是捂住鼻子也无法忍受的尸臭,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
虽然将这个地点的敌人都杀掉了,但刻尔带来的士兵们也全都死了。他们实力不如刻尔强劲,而且数量也没多少。
这是刻尔前期带兵经验不足所导致。
一年前的他还只是在耕田的农民而已。
“……回去吧。”
圣剑一甩,血迹将天空分成两半。
“锵、啪”两声,圣剑收回到刀鞘里。
浑身都是液体,血液、汗液,敌人的血,自己的血。
黏腻的沉重的衣物令刻尔的心情也随之沉重。
迈开步子,跨过尸体。
身体的重心即将从后脚转移到前脚的时候,比太阳更加炽热的火焰飞向刻尔的后脑。
刻尔来不及拔剑,转身用手臂护住了头部。
一团火焰在刻尔的手臂上爆炸。那是个很简单的火球魔法,威力也不算大,刻尔将魔力集中在被击中的手臂上,因此手臂没有受到很严重的烧伤。
在有火焰烧着自己的前提下,刻尔将圣剑拔了出来。
“……”
“……”
对方是个枯瘦的男人,看他伸出来的手上,闪动着黑光,刻尔就知道那是魔族特有的黑色指甲了。
那个男人急速呼吸,有点像无法得到水的金鱼。衣服铠甲上都有很多尘土和划痕,应该是刚才装尸体活下来的。
才当上一年勇者的刻尔,现在刚处于大战一场的状态,魔力量、体力、受伤程度都并非万全。
不要说万全了,就连一个胆小装死者的火球都躲不过。
两人静静地对视。
刻尔那宛如鹰隼一样的眼神牢牢地盯在那个男人身上,仿佛随时都会冲上前去一剑了结那个人。
此时,还有一点火焰在刻尔的惯用手上燃烧,而那手上的,就是圣剑。
剑尖指着那个男人。
这种诡异的形象很容易给予人巨大的压力。一个满身汗血的凶悍少年,一把染血的圣剑,在握剑手上静静燃烧的火焰。
那个魔族男子似乎浑身不舒坦,四处张望,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刻尔身上。
刻尔一气不喘,而对方摇头晃脑、抓耳挠腮——
那分明是在寻找逃跑的机会。
刻尔叹了口气,再次收剑入鞘,并用另一只手拍灭了惯用手上的火焰。
“你走吧。”
刻尔的眼睛不再看他。
“诶?”
“走啊啊啊啊!”
“啊,是、是——!”
那名男子一溜烟跑掉了。毫不在意自己伙伴的尸体,还不时会回头瞄刻尔两眼。
在他眼中,是刻尔大发慈悲饶了他一命吧。
刻尔一直在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
待那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硝烟弥漫的农庄,刻尔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接着,整个上半身就倒在了地上。
好在后面法莲和卡洛尔来找他了,不然刻尔很有可能就死在那个农庄里。
这就是刻尔和塞勒斯的邂逅。
同时也是魔族距离杀掉勇者,毁灭艾尔斯王国最近的一步。
对于刻尔这段回忆的述说,克洛伊将整个身体埋进软绵绵的真皮座椅里聆听着。
魔族的少女翘起二郎腿发表如下意见:
克洛伊:鹰隼一样的眼神?你在说谁啊?
刻尔:我,当然是我了。喂,我不是说了吗?那里只剩下我活下来了啊。
克洛伊:嗯嗯嗯……但现在的眼神完全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呢……啊,我想起来了,是那种在田间耕地的老黄牛!
刻尔:虽然你话说了一半,但我听得懂!我可不是牛啊!这世界上不存在被牛盯着就感到害怕的人吧!
克洛伊:但你也不是鹰隼啊?
刻尔:起码我会飞。
克洛伊:所以说,为什么当初像鹰隼一样的刻尔,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在酒馆遇到你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老婆跑路的可悲男人一样。
刻尔:安静地听……不然我说了……
克洛伊:好、好,你说,你说哈。
第七十七话 黎明时短暂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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