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鱼芥
“这便是……有形的……天么。”
蜚整个躯体都在颤栗。
惊叹?瑟缩?崇拜?亦或是其他?
不,都不重要了。
那些贫弱的情绪都不重要了。
“只有如此!只有如此的真龙!”
“只有他,只有祂!只有祂有资格统御我等!”
它忽的变得无比热诚,几欲癫狂。
当不可阻挡的“真理”降下,即便是愚昧的顽石也会变得通透明澈。
见过“真理”后,纵使是厌恶人类、厌弃此国的妖魔也不可抗拒的选择向祂臣服。
“这也……太夸张了……”
年从没想到过……好吧,是她从没想到过所谓之大功业会是如此的……“大”。
但。这是他应得的。
就该是如此大功方能与他相配。
仙人抬起手,想要去触碰那如雷霆般闪耀的鳞。
天地之灵将她的行为尽收眼底。
巨爪轻压,缓慢而轻巧的落在她身边。
那每一片鳞都如一颗五六米高的古松树一般高大,其上还雕篆着点点星芒、细细微痕。
但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并非是什么装饰用的纹身。
那些星芒,每一颗都是这片土地上的山峦;那些微痕,每一缕都是这片土地上的河流。
祂身上凝聚着这片土地的容相。
“太,太美妙了。这真是太美妙了!”
此刻的仙人仿佛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颤颤巍巍的抚摸自己最宝贵的珍藏。
事实亦是如此。
天地之灵,是她降诞以来所铸造的最美、最强之物。
这是她此生最大的荣耀与欢喜。
“殿下……”
“愉悦的嘶鸣~”
旅者轻抚身旁激动的怪物,望着头顶的天微微出神。
她参与……不,她见证了一场神话的诞生。
“他在想到这个计划的时候……会是如何模样?”
是意气风发?还是日夜愁思?
但不管如何,现在,他成功了。
她还记得曾经初相识的少年是何模样,她还记得他那清软却故作低沉的声音。
她希望见一见他如今的面容,听一听他如今的声音是否变成了他所期待的那样。
“阿玺……”
画师一双虹眸只顾盯着祂看,手中的笔得她所视,思她所思,将她所需的一一绘于白卷之上。
祂看了过来。
天空落下丝丝雨露,清风徐来。
天地在欢喜。
“真是的……这样显得咱们好像是……唔,用那些孩子的话说是什么来着?”
兄长凝眉苦思,却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词汇是什么。
“工具人。”
持剑者不忍直视兄长这副模样,出声提醒了一句。
“哦,对。”
兄长抚掌大笑。
“我等打生打死,好处都被老九和十一占去了,显得我们像工具人一样。”
“那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阿玺成功了嘛,余心中自然欢喜。”
持剑者虽对此战心有遗憾,但见到自己那半个徒弟得偿所愿,欢喜之意已将那点遗憾驱散。
但兄长……好吧,这家伙就像是愚忠一般,只要阿玺一切尚好,他便开心。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朱员外,你所行之事于炎意为大善,我会禀明圣上,为你争取留居之权。”
兄长话没有说满。
“但若是圣上降下雷霆之怒,余也无能为力。”
“不过你且宽心。你那发妻,余已寻最好的医者前去救治。若你未得圣恩,去了黄泉也还能有个念想。”
“承蒙大恩,无有为报。”
凿齿……不,朱刚烈诚挚的向他一拜。
他骗了自家妻子,说是来寻医问药,事实却是来此以“同族”之血换取她顽疾得治。
若是这位真龙冕下能念在他为这次降妖伏魔使了力出了血的份上,欢心之下使他得了恩典,饶恕他欺瞒之罪,让他能回去陪伴发妻度过最后一点时日,哪怕日后被大炎以牛马般使唤他也心甘情愿。
“不过今日……这两日却是不行了。”
兄长已经看到了走来的旅者。
他并不打算过多停留。
总得留出一点时间让朋友之间能有叙旧的空闲。
“记得把十一叫上。”
兄长提醒着持剑者。
“她像是会走的样子么?”
望着已经将身心全部投入在白昼身上的画师,持剑者不解的看向兄长。
“让十一留下不也挺好的么。”
持剑者也想看看白昼是如何同时应对这三人的。
“十一会来的。”
兄长却是一副如持左券的模样,引得持剑者也升起了些许好奇。
“她不是最喜欢阿玺的么,怎么会在这时回来。”
“但你也知道。她并不喜欢分享。”
“喔!”
持剑者明白了。
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十一是个清高自傲的人,就像持剑者自己一样。
这样的人怎么会将珍贵的重逢时间让与她人,还是两个一起分享呢。
“虽然但是……阿玺大概要在她这碰个灰头土脸才能见到她了。”
但那对真龙而言只会让他乐在其中吧。
“这就是被偏爱着而有恃无恐的感觉么。”
持剑者轻叹一声,向收笔的画师走去。
“先生……”
望着那几人离去的身形,白昼收回心神,专注于对自身的掌控。
日转云浮之间,伟岸的存在凝结身体,化显人身。
“唉,怎么突然变回来……阿玺!你的头发!”
年惊讶的看着白昼。
真龙那乌黑亮丽的长发如今已变成了云白色。
“这些是云,阿姐。”
白昼的声音也产生了一些变化。
清朗的声音变得更为浑厚,其内还夹杂了一点磁性,让这声音更加迷人。
“阿姐,你受伤了。”
白昼早就发现了仙人左肩处留有一处刺穿性的伤口。
但伤口是小,那沾染在伤口处的丝丝阴冷的疫气却令人嫌恶。
“是它做的。”
如此刻的天空一般青、澈的眼眸扫过尚有一丝余气的蜚,白昼走近年,左手扶住她的右肩,右掌轻轻触碰到那处伤口。
“很疼的吧,阿姐。”
“必须要赶紧处理才行。”
年向白昼翻了个白眼。
笨小白说的什么话,伤口哪有不疼的。
但这样的关心她但是蛮喜欢的。
因此关心再多一些也无妨。
“是呢。很疼的。阿玺要轻点揉哦。”
仙人的语调微微提高,其中似乎带上了一种宣扬之意。
“是,是,绝不会让阿姐感到痛的。”
并无所知的白昼认真的检查着她的伤口。
很快他便放下了心。
小小疫疾,可笑可笑。
若是曾经年就只能苦兮兮的喝药或是吞药丸慢慢养伤了。
但现在,只消白昼运转力量,施放出代表新生和救愈的生之力,就能轻松驱散疫气,活死人、肉白骨。
“喔!”
还未等年出声夸奖,一阵鼓掌声连带着称赞声便从白昼身后响起。
“恭贺殿下,成就大业。”
这曾经每日都能听到耳朵起茧,如今却只能在梦中追寻的声音!
白昼微微一愣,随后惊喜的转过身看去。
翠色的猞猁正带着她无时无刻不在身边的小怪物站在他身后向他贺喜。
“好久不见,凯尔希!”
挚友间热情的拥抱冲昏了两个人的头脑。
红白的仙人愣愣的看着刚才还对自己百般关心的弟弟投入那个冷着脸的女人怀里。
翠色的猞猁感受着那坚实温暖的怀抱,耳朵不断地抖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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