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想传火的灰烬
但，理智能够想通是一回事，情感能够接受是另一回事——
即便理智上已经勉强接受了这一点，但当会稽零式提出想要听听自己与项羽大人的往事的时候，芥雏子还是毫不犹豫地开始为其讲解——
即便，那意味着要撕开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伤疤，并将之扒开给人看。
即便两个世界的项羽大人有着极大的不同，但终归是同一个人，只要能够产生相同的情感，那么就与同一个人相差不大。
抱着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芥雏子挑选了最能打动人心的几个片段详细讲述，想要在会稽零式身上看到共感。
但会稽零式给出的第一个回应居然是根据自己所说进行分析，补充被自己所忽略的一些细节。
这令芥雏子心中那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黯淡。
但，芥雏子仍然没有打算放弃——这是两千年来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不到最终盖棺定论，她绝对不会放弃。
然而，会稽零式下一句话就令芥雏子心中本就渺茫的希望更加黯淡——
“但是，正如卫尉大人之前所说的，虽然我们都是皇帝陛下模仿太乙仙人创造的金丹之莲铸造出的机械，但因为所谓世界线的不同，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存在了。
他虽然是机械之身，但却并不是作为装置，而是作为人活动在世界上的。
不过，虽然以人类的身份活在世上，但他却又有着作为装置必须要执行的使命。
他需要自己去思考，去计算，究竟如何才能充分利用身边的一切，凭此完成自己的使命。
在使命完成之前，一切都只是虚妄。”
第二十七章 会稽零式：去找卫尉大人
会稽零式口中发出的机械合成音相当平静，仿佛其所诉说的，并非是另一个可能下自己的命运，而是与自身毫无关系的东西。
而听着会稽零式所说的，芥雏子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本就布满了凄苦之色的俏脸上更多了几分苍白，眼神也是越发的黯淡。
对于芥雏子的反应，会稽零式虽然观察到了，但其话语却并没有被影响到，继续声音平静的说道：
“而我，虽然与项羽皆是皇帝陛下模仿太乙仙人创造的金丹之莲铸造出的机械，但却从一开始就是以机械之身面向世人的。
虽然对我的存在和我所拥有的力量难以理解，但因为我是皇帝陛下引荐给世人的，所以没人敢于嫉妒，只是畏惧。
而随着我在战场上建立了越来越多的功绩，那畏惧也逐渐变成了敬畏。
我只是会稽零式，一个机械造物，只需听从并执行皇帝陛下的命令，尽情的挥洒自己的力量就好。
其余的，自然会有皇帝陛下的其他臣子来做。
他们会将其他的一切都安排好，我只需要走进战场，施展自己的力量。
最初的我，也是类人的形态，但那种形态的我在力量上有所欠缺，有一些依靠力量无法做到的事。
在这种时候，我不需要思考如何解决，只需将问题上报，其他人自然会将问题解决。
但如果换成另一个世界的会稽零式，要做的可能就是自己完成从发现问题到解决问题以及处理后续的一切事宜。
因为他需要面对的事情远超于我，所以他产生了许多我没有的东西，比如那种在我看来十分扭曲的解决办法，以及我并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感情。
也是因为他所面对的哪些问题都是我绝对不会遭遇的，所以我不会产生和他相同的认知与结果。
所以，虽然我可以理解你所认识的项羽的动机，虽然我的运行的时间远远超过他，但我终究不是他，也无法变成他。”
项羽的声音和平静，除了在提及始皇帝的时候之外，语速都很是均匀，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但恰恰是这种平静，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芥雏子此刻已经再次低下了头，额前的一缕秀发投下的阴影遮盖了她的眼神，让人难以直接察觉她的情绪，但其身上散发出的那越发明显的阴冷气息却令人下意识地想要远离。
虽然作为机械的会稽零式并不擅长“看气氛”的技能，但也能察觉到芥雏子的异样。
不过，即便如此，会稽零式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话语。
相反，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的会稽零式继续说道：
“所以，虽然这样说可能会伤到你，但事实就是，即便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的确是同一个人，但事实却是，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个体。
我绝不会成为他，她也决不会成为我。
所以，如果芥雏子小姐你想要从我身上找到他的影子，恐怕要失望了。”
虽然不懂什么“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但已经得出了最佳计算结果的会稽零式还是给出了相当决然的答案，彻底断送了芥雏子心中那一抹微弱的希望。
“……”
芥雏子仍然低着头，默然不语，即便是会稽零式的观察力，也无法看出芥雏子现在究竟是什么情绪。
虽然对方情绪与具体状态不明，但会稽零式还是按照自己之前计划的那样开口了：
“如果你真的非找不可的话……”
不过，说到这里，会稽零式却还是有些犹豫，放缓了语速。
而听到会稽零式的话，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其眼神的芥雏子陡然抬起了头，月光下带着两道泪痕的绝美脸庞出现在了会稽零式眼前。
如果换另一个世界的我来的话，可能会产生一些我所没有的情绪吧？
看着这样的芥雏子，会稽零式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会稽零式却完全无法产生那种应有的情感。
因此，会稽零式再一次确定了，自己并不是那个项羽。
所以，会稽零式也不在犹豫，继续说道：
“你或许可以去找卫尉大人了解一下。”
“……？”
虽然没有说话，但芥雏子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是很好地传达了不解的情绪。
会稽零式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
“在我被皇帝陛下派到卫尉大人这里来的第一天，发生了一些意外。
因为资料有限，我并不能明确的描述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根据卫尉大人与我所言，似乎是他身上的一些东西牵引出了我身上一些隐形的东西。
那是一些可以称之为信息的存在，但与常规意义上的信息有有很大不同。
他说虽然那些信息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甚至对现在的我而言有一些坏处。
但他终究是从我身上拿走了一些东西，作为报酬，在得到陛下的允许后，卫尉大人在为我设计的升级方案中，个人提供了一些这个世界中所没有的材料。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如果还想要继续寻找名为‘项羽’的存在的话，去找卫尉大人是最为可行的方案。”
作为一台征战无数，运行千年的自动战斗机器，会稽零式并没有处理男女关系的经验，大秦也没有心理学方面的资料给他参考。
所以，为了一绝后患，会稽零式选择将芥雏子这个毫无疑问是个**烦的家伙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带走。
而齐格飞无疑就是最后的转移芥雏子的注意力的对象。
至于说这是出卖队友甚至上官什么的？
别开玩笑了。
和齐格飞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会稽零式十分肯定，齐格飞的实力无比强大，以芥雏子之前所展露出的实力，最多也就是给齐格飞带来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烦。
所以，会稽零式毫不犹豫地参考了某个在他的数据库里曾经也是个英武不凡的将军，但因为战后无事可做日渐发福的胖墩的战术，将芥雏子这个**烦甩给了齐格飞。
第二十八章 谨慎的芥雏子
对此，被会稽零式毫无心理压力的甩了个锅的齐格飞却是因为未曾偷听院里的对话而一无所知。
此刻，齐格飞正和兰陵王这位神州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悲剧美男子聊着天：
“简而言之，在我看来，你当时所处的环境，基本就是死局，想要破局，只有我之前所说的你绝对不会接受的那一种途径。
但以你的道德观和世界观来说，那又是你绝对不会做的选择。
而且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你需要面对的问题将会更加困难与复杂。
那种局面，并不只是单纯的功高震主与君主猜忌了，那几乎是历史的必然了。
而能够打破那种名为‘历史的必然性’的人，整个人类历史上又有几个呢？
所以，虽然这样的言语很是苍白无力，或许有些伤人，但站在一个局外人，嗯……或者说是一个认识你的人的角度，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没有必要再因为你之前的经历而懊悔了，那不是简单的人力能够改变的。”
“……”
面对齐格飞的话，兰陵王在一阵沉默后，面具下的英俊脸庞上露出了苦笑，叹息一声：
“唉，先生所言的确有些道理，但……”
很显然，理解与接受之间有着相当的一段距离。
“抱歉，是我失言了。”
见状，齐格飞也是意识到了，自己作为一个与兰陵王见面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人，说这些话其实是有些冒失的。
因此，齐格飞也是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而就在这时，会稽零式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小院的门口处。
见到会稽零式，齐格飞直接话锋一转，与其搭话道：
“与芥雏子小姐谈了一会儿，有什么收获吗？”
“……”
面对齐格飞这明显是寒暄的话，会稽零式却是再总结了一下自己这几个小时的收货后，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今晚的对话，让我很庆幸，陛下选择了如今的圣躯，让我被启动在陛下的手中。”
会稽零式一本正经的回答是齐格飞没想到的，但齐格飞倒也没有因此愣神，笑着说道：
“是啊，生在一个强大而统一的国家之中，对于哪个国家中的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对于这一点，有着前世的记忆的齐格飞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哦？为什么只是大部分？”
虽然并不擅长“读情绪”这一技能，但会稽零式也本能地察觉到了在自己说完那番话后，芥雏子身上散发出的那甚至对周围的植物造成了一些影响地诡异情绪。
这让会稽零式那没什么感情的心中也出现了一些不好的感觉，装作没有注意到芥雏子身上的异样，不再与其搭话，来到门口，想要齐格飞来代替自己的位置，继续与芥雏子交流。
因此，虽然对齐格飞所说的话有自己的理解，但会稽零式还是故作不解的问了出来。
“关于这一点……”
完全没想到会稽零式今天居然这么反常地追问这种平时只是用来寒暄地话的齐格飞在稍微迟疑了一下之后给出了回答：
“虽然说一个人生来就像是一张白纸，性格和三观等色彩图案的形成受后天的教育的直接影响，但总有那么几个生来就是黑的。
毕竟，一个国家几百万、几千万甚至几亿人里，多多少少总会出一些脑子有问题的家伙。”
虽然很想直接用一张“十四亿中国人里不出几个沙比，你怕不是活在天堂”的熊猫头表情包回复会稽零式，但考虑到现实情况，齐格飞还是稍微解释了一下。
而后，为了避免不知为何喜欢刨根问底的会稽零式继续追问，齐格飞不待其回答就抢先问道：
“芥雏子小姐现在情况怎样了？”
按照齐格飞对面前的会稽零式的认识，他并不会认同自己是项羽这件事。
而这对芥雏子来说，无疑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打击，足以令其精神崩溃。
但因为并没有偷听两人的对话，所以齐格飞也不清楚两人谈的如何，又因为没有感受到小院中有什么明显的魔力波动，所以此时也只能是询问会稽零式。
同时，齐格飞心中也在猜测着，如果芥雏子这里发生了重大变化，自己能收获多少充能呢？
“我没事。”
又是不待会稽零式回答，芥雏子那此时显得有些冷清的声音就从会稽零式背后传来。
齐格飞歪歪头，却是看到芥雏子此时正站在会稽零式身后，虽然神情有些憔悴，但整体看来还是没什么大碍。
“没事就好。”
芥雏子自己都说没事了，鉴于双方现在的关系，齐格飞也不多问，转而说道：
“陛下派来为芥雏子小姐你安排居所的人现在就在前院休息，可以叫他带你去陛下为你安排的居所。
既然两位已经谈完了，那么在下就先行告辞了，昨日还有些工作没有做完。”
说完，齐格飞对几人点点头，直接转身离开。
会稽零式虽然有心叫住齐格飞，告诉他芥雏子有话要和他说，但考虑到芥雏子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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