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联邦军的白色恶魔
由这个层面上讲，联合军将奥布选为攻击目标可说是做得相当成功。然而，他却严重忽略了一项历史规律，那就是单方面使用暴力的话，反倒会让一般民众心中那份彻底抵抗的意识开始萌芽，进而成为施加暴力所产生的反作用力。
从古至今，任何时代掌握权力的人，都会不断犯下这样的错误，从无例外。
而现在，除了正在规划应付联合军的游白等人之外，在更高的宇宙空间中，还有其他人打算从中取利，谋划将联合军彻底杀死的手段。
……
“能确定么……？”
“是从看不惯联合军作风的奸细那边得到的消息，我们的人也确认过了，联合军确实有大规模调兵的动向。”
“不错，终于等到扼死联合军的机会了。”
这番对话是出自PLANT议长迪兰达尔与手下之间的交流。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却能够让人听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起码呆在议长办公室的雷是这么想的。
在他眼前，迪兰达尔罕见的露出了冷笑，与以往的温和态度截然相反，充满阴狠与决绝的味道。
其实能在雷面前露出这种表情，说明迪兰达尔并未将这位抚养长大的孩子作为提防对象。可即便如此，雷还是从心底感到了压抑，捧着水杯，抿紧嘴巴不敢出声。
直到迪兰达尔结束了与下属的通讯，并将温和目光投放过来，他才稍稍放松，犹豫着问道：“吉尔，莫非局势出现变化了？”
“也可这么说吧！”
议长显得十分高兴，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踱步几圈，长出一口气道，“眼下是有个掌握战争绝对主动权的好机会，就怕另外一边的家伙不愿配合。”
“……他们？”
雷当然能猜出对方话里说的是谁，但还是不愿直接说出那个名字。
对此，迪兰达尔露出玩味笑容。
“讨厌他们？”
“说不上讨厌不讨厌……白色死神性格挺好的，如果是扎夫特军人的话，我大概也会像真那样崇敬他吧。但毕竟是敌人，劳也死在他手里……”
这番话绝非虚假，世上应该没谁会讨厌对自己温柔的人，更何况是雷这样少经世事的年轻人。但归根结底，他仍是属于内心边界感极强的类型，在认定对方是敌人后，他就不会因此有任何迷茫与踌躇，是与真·飞鸟处在天平两端的典型。
迪兰达尔眉头微微一皱，敏锐捕捉到对方话中的一个信息：
‘真·飞鸟崇敬马夫蒂？’
这是个危险信号，说明对方那一套还真有可能在殖民卫星中扎根发芽。但现在聊这个就有点不解风情了，他嘴角露出带有奇妙意味的弧度，打趣道：“说是不讨厌，但你脸上倒是一副充满仇恨的表情呢。”
“咦……？”
雷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但在指间与肌肤触及到之前，还是止住了手，用略带暧昧的语气说，“没准那是我没能认知到的底层想法吧……”
他是这么认为的。但在迪兰达尔眼中，雷身上笼罩的阴霾却是无比熟悉。
无论是带着几分险恶的表情也好，还是身上表露出的阴暗气氛也罢，都像极了过去常与自己对弈的老友。但这种话就没必要说出口了，议长呵呵一笑，把话题转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我知道你讨厌马夫蒂，但很可惜，这次我们非得帮他们一把不可。”
“您的意思是有任务么？”
“没错。回舰上做好准备吧，接下来还得请你们运点东西到地球上去呢。”
“运东西？”
“别一脸疑惑嘛，我之所以派你们攻下月面基地，为的就是今天啊。”
“我明白了。”
说着，雷这就起身敬了个军礼准备离开。直到他行至门边时，背后才再次传来议长的声音。
“对了，先前你跟我提过的，希望给真·飞鸟放个长假的事情，我批准了。帮我通知他一声，这次作战他留在PLANT不要出动。”
“……？”
按理来说，议长答应请求应该是件好事才对。不过，察觉到时机有些不对的雷，此时内心反倒感到几分紧张。
……
尚不知晓宇宙中有阴谋正在酝酿的游白，此时刚开完会，准备回病房看看史黛拉的情况。不过在那之前，分别数日的拉克丝已找上了他，表情还颇为不善。
“游白，有件事情你一定要老实交代哦。”
“表情真可怕啊……”
“我知道在这种关头跟你聊女孩子的事情不太对，但关于米娅小姐——”
果然是说米娅·坎贝尔的事情。
以前曾听人说过，雌性的人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能展现性魅力，和其他动物比起来算是到了危险的级别，米娅显然就是会用香气来魅惑雄性的类型。可是听见她的名字，游白现在只觉得头疼，丝毫体会不到艳遇带来的乐趣。
“我对坎贝尔小姐可没特殊想法。”
游白用略微生硬的语气说出了间谍少女的姓氏。
其实，他非常不喜欢坎贝尔这个姓，坎贝尔在古代凯尔特语中是野猪的意思，取来无非是想要威吓敌人。有意思的是，坎贝尔小姐本身性格中激烈的部分也与野猪有相似之处，令人难以接近。
虽说事实常与认知互相隔离，但游白是能够认清性的类型，不会轻易被性冲动所蒙蔽。因此，他能如此干脆的摒弃内心深处对陌生异性的欲望，并严峻拒绝米娅示好，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拉克丝长出了口气。
“呼……我就知道，正牌的我就在这里，你怎么可能迷上赝品嘛！”
她这话说得无比自然，连游白都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笑着靠近到身边，他才叹气道：“没必要特意跑来问吧？”
“因为我觉得她是专门派来——算了，不谈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谁知道呢，我现在没工夫想坎贝尔小姐的事情。”
“那就等这场战斗结束后把她放走好了。”
“没关系吗？”
“连穆先生都隐约能搞清楚迪兰达尔议长的想法哟，把她放回去的话，也能算是对那边的警告吧？‘别再送女人过来了！’这样的。”
拉克丝用如此强硬的态度表态，在游白看来还挺罕见的。虽说她是个相当有主见的独立女性，但在男人身边时，总是会将游白的意见视作第一位。由此看来，她对有着同一张脸的女人徘徊在男人身边，终归还是会感到别扭和不舒服。
大概这就是迪兰达尔的目的之一吧……游白这么想。
他与拉克丝并肩踏入病房，这时候，史黛拉已经从虚弱所导致的昏迷中转醒了，一双明亮眼睛盯着窗外大海，好像整个人的灵魂都要飞入其中。
游白低声问医生：“已经能坐起来了？”
“她可是强化人，身体素质不是我们自然人能想象的。”
“嗯……说得也对。”
耳语几句的功夫，史黛拉已注意到这边，转过头来，原本欣赏大海时的明亮目光收敛回眼底，操着软糯的声音道：“游白？”
游白笑着朝她点了点头，走近过去问道：“你喜欢海？”
“嗯！”
仅仅是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节，里面藏着的欢快感还是能让人深切体会到，这位少女的单纯与明朗。
她抓住游白放在膝盖上的手，把它搁在自己头顶，像是想要被摸头一样：“史黛拉很乖哦，每天都在认真吃药呢。”
“是吗？了不起了不起。”
游白像哄小孩那样抚摸她的脑袋，原本还因为战争有些紧绷的心情，逐渐舒缓了下来。
老实说，史黛拉所表现出的东西，稚嫩到不像是外表所表现出来的十四五岁，反倒更像是学龄前孩童在撒娇。
在游白看来，比起跟米娅·坎贝尔相处，反倒是和史黛拉呆在一起还要更舒心，起码不用说话时都还提防对方。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一共还没见过几次面的史黛拉会对自己这么亲近呢？不管怎么看，自己身上都没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嘛。
但其实，这点跟史黛拉攻击PLANT本土时感觉到的温暖气息有关。
当时受亡者灵魂牵引而爆发出新人类力量的游白，透过身体将自身存在感向外扩散出去了。而他灵魂中那股明亮的特质，确实是让从未感受过温暖的史黛拉体会到了未曾有过的感觉。
这并非多么稀奇的事情。新人类会同化周边的人，连青色绿洲的地下刊物里都有过类似描写，只是谁都没法确认而已。
毕竟，新人类本身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为自己异于常人，他们只是在刺激下使自己的感性开始扩展而已。
第四卷：畸形儿的时代（下） : 第659章第六百五十七章：坚定
位于格陵兰岛的大西洋联邦总部，此刻正笼罩在一团明朗的气氛当中。
用明朗二字来形容战争未免太过怪异，但不论是军队高层，还是下级士兵，所有人都将此次进攻视为必胜。原因也很简单，两方之间战力差距实在太大。
在总统科普兰的直接命令下，军方干脆调动了四支舰队，分别走白令海峡和巴拿马运河两面夹击奥布，只为切实消灭马夫蒂的有生力量以及震慑中立国家。
当然，他们也没傻到将全部战力都派出去攻击敌人，为了不被驻扎在直布罗陀与卡奔塔利亚的扎夫特部队偷袭，大西洋联邦特意收紧了兵力，让散落在外面的力量重新集结于本部，将防守力量配置到最高级别。
可以想象，如果扎夫特地面军认为有机可乘，能抓准联合奥布开战空隙往格陵兰岛出兵的话，最终必将承受极大损失。
对此，连一向战略目光敏锐的尼奥，也觉得奥布恐怕要倒大霉。
“兵力差距大到没必要估算的程度，如果采用歼灭战，奥布大概撑不过三天。唯一问题就是如何牵制住马夫蒂的精锐战力……”
作战关键就在于此。
“命运高达”的性能优势人尽皆知，配合上其驾驶员的高超技术，如果要执行斩首战术的话恐怕会相当难抵挡。最后即便拿下奥布，也定会付出惨痛损失。
之所以军方现在又决定执行作战，无疑是将目光投放在了名为零号的克隆人身上。上层想法也很好摸清：既然是马夫蒂·艾林的复制人，机师实力理所应当能够持平。
另外为了能够弥补机体性能方面的差距，联合军特意趁着出发之前的这点儿空隙，为零号提供了一架装有光轮推进翼系统的“强袭高达E”。当然，单论性能，这台MS远不如“命运”那样可靠，但仅看机动性的话，应该不会逊色太多才对，更别说任务只要求零号牵制住游白。
为了能发挥出预想中的驾驶员实力，机体选用了扩展性最强的“强袭高达E”作为主体，内部配备有反中子干扰器，以核动力作为驱动源。至于光轮推进翼，其实连废品商工会都有掌握这门技术，联合军搞到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只是之前军中无人可以将其运用自如罢了。
机体搞定了，驾驶员也不是简单人物，话虽如此，计划能否如同军方上层那样规划走，目前还讲不好。
起码在尼奥看来，零号实在算不上优秀驾驶员。
反射速度在自然人中算不上顶尖；动态视力还不错，可惜那都是添头；控制机体的手法倒是颇为娴熟，如果是作为普通士兵的话，以他的硬配置大概能成王牌驾驶员。不过到头来也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最关键的是，他的操作技术一言难尽。倒不是差，只是极度不稳定。之前打过数次练习战，零号状态好时甚至能用“温达姆”压制住尼奥开的“混沌高达”，状态差点，连回避动作都做不利索。
尼奥从来没见过如此不稳定的机师。就算是克隆人，这种程度也算是失败品了吧？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尼奥还是对零号抱有最基本的尊重，尽管对方好像不太喜欢自己。
“……是因为感觉到了我们给的压力吗？”
望着远处站在机体下方的黑发青年，尼奥轻叹一声，摇摇头，迈开步子想跟对方聊两句。
不过在那之前，零号已将目光投射过来。
“……？”
是听到了脚步吗？
尼奥还未细想，前方便传来了略显冷淡的声音：“上校……这次战斗，会碰到真正的马夫蒂·艾林吗？”
不论怎么听，那个声音都和电视上播过的马夫蒂本体声线完全一致，强烈的倒错感伴随着复杂情绪再次在尼奥胸中蔓延。
‘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杀死了史黛拉他们……’
尽管知道这种想法并不正确，尼奥仍旧无法遏制念头的出现。他只能撇开视线，尽可能不用正眼看对方。
“当然会遇见啊。你的任务就是牵制马夫蒂，绝对不能让他给我军带来太大损失。”
尼奥是用命令语气说出的这番话，对方应该也能察觉到这层意思。不过，零号并未回应，低着脑袋若有所思。
“不情愿？”
“上校的命令我会遵守，不过……”
“我知道你担心战胜不了他，不过没关系，只要拖住就够了。因此你一定好调整好状态才行，另外我也会在旁边一起战斗的。”
尼奥反射性地把哄史黛拉的话用在了面前青年身上，直到话说出口后，他才意识到这是不正确的做法。
然而零号并未关注于此，苦恼道：“我是在想，如果是我们军队取得胜利，那个叫奥布的国家一定会死很多人……”
“这……”
闻言，尼奥不由得呼吸一窒。
其实尼奥知道奥布一定会提前疏散民众，即使军队打过去也不会造成太多平民伤亡。可即便如此，联合军也确实是让普通人们流离失所，因此尼奥实在是没法在这方面给联合军洗白。因为他觉得，用好听的话来掩饰罪恶，无异于将一个纯良的人引上斜路。
自从单纯如白纸般的史黛拉离开后，尼奥便愈发从中感受到罪恶感所带来的压迫了。当日摧毁PLANT所属殖民卫星的事情，直到现在也仍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沉默良久，他无奈笑道：“能遇到你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你、还有另外几个死去的人，让我开始觉得这个世界依然面临着考验。”
“考验？”
以零号浅薄的社交能力，显然不能理解对方所言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含义。另外，对方话题太过跳跃也是事实。
尼奥没想要对方理解自己，苦笑着发出叹息：“是啊。如果连不懂什么叫战争的人都得一个接一个被塞进驾驶舱的话，岂不是显得世道非常可悲吗？就好像人们回到了进入宇宙之前的时代一样。”
“原来如此……”
“你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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