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侧玩家 第127章

　　车辆周围包裹的银色线条顿时光芒大作，如同活过来一般彼此交织、融合，转瞬间便凝结成了一条虚幻的银色巨龙，将整个车子牢牢地保护在内！

　　银色巨龙咆哮着飞驰而过，各种奇形怪状的血肉怪物如同积木般被切成碎块并碾压成粉碎，但这些血肉怪物仿佛没有任何恐惧一般，依旧在前赴后继地扑上来阻挡车子的前进！

　　过了十几秒后，情况变得更加狂野：到处都是一片血肉模糊，旧剑根本看不清哪里是路，只能勉强控制着车子不冲进建筑群，除此之外不管什么人行道、绿化带还是乱七八糟的低矮建筑都只能一口气碾过去！

　　砰砰砰，车身随着撞碎东西的密集响声不断震颤，在这样的狂野飙车中，车身很快便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

　　秦羽立刻抬起双手按在车前壁，心惊胆战地说道：“我来修车，我可以让物品急速修复……你注意点开！这只是个普通的车子，不是压路机啊！”

　　“担待点吧葫芦小姐，我们正在和一座城市开战。”旧剑单手扒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索着从空间道具中摸出一根棕色的老旧烟斗塞进嘴里，“谁有空的手？帮我点个火。”

　　叶白随手打了个响指，帮他点燃烟斗，同时沉下心，不断通过阴影介层调查周围的情况。

　　情况很糟糕——而且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得更加糟糕。

　　各种奇形怪状的血肉怪物正不断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目标很明确，就是玩家们乘坐的这辆车子。

　　包括地底的下水道中，也不断有怪物源源不断地汇聚过来，无数血肉构成的奇诡躯体拥挤推搡着涌来，密集到连数量这个词都失去了意义。

　　叶白甚至不由自主地升起了某种怀疑，这些血肉怪物之前都藏在哪里？

　　玩家们从离开避难所到进入献城，一共也只发现了零星几个怪物而已，现在怎么跟义乌小商品一样一口气涌出来这么多？！

　　而且献城中竟藏有这个数量的怪物，那么理论上讲这座城市中的人类早就应该灭绝了才对，凭什么还有这么多幸存者？

　　总不至于是因为怪物们很善良吧。

　　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疑点。

　　之前玩家们碰到的几个血肉怪物尽管也很凶悍，但遭到攻击也会有“避让”、“愤怒”之类的反应，只要绕远一点就不会追击，甚至会通过“装死”来苟且偷生，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股脑儿涌过来，几乎不计伤亡地进攻玩家们所在的车子。

　　这前后的区别在哪？

　　“……”叶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祁和。

　　玩家们进城之后不久便开始与祁和一起行动，但那时候也没有遭到怪物们的疯狂追击。

　　那时候和现在只有一个地方不同：就在刚才，祁和回想起了自己的记忆。

　　也就是说，这些血肉怪物是在追击并猎杀祁和？

　　祁和是特殊的？或者往大了想，这些血肉怪物的存在意义就是抹杀这种“恢复记忆”的人？

　　甚至说，所谓的“失眼症”患者，也是恢复了过去记忆的人？所以他们才会被市政厅精确带走，并喂给血肉怪物。

　　可是，之前玩家们碰到的失眼症患者林思在死前念叨的也不是什么“血色太阳”，而是“血杯”、“餐盘”什么的……

　　叶白打开玩家面板，反复看着上面的内容，并且反复打量着某一行。

　　“我说……该不会是这样吧……”

　　“任务提示中，我们的身份很重要……难道说这个身份并不是什么大学生高中生，也不是灵纹者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玩家」这个身份？”

　　就在叶白脑海中翻涌着各种念头的时候，一直半闭双目的艾格洛斯突然睁开眼睛，身板坐的笔直，沉声说道：“我准备好了。”

　　叶白顿时从这个女人的身上察觉到了一股相当危险的感觉——很显然，她似乎启动了某个大杀技。

　　“我还没准备好！该往哪个方向走？”旧剑大喊道。

　　“赶快决定，”不动的大图书馆紧跟着说道，“这些怪物的进化速度太快了！”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包裹在车子外面的银色巨龙已经显出了些许萎靡的姿态，原本这些银色线条可以像一柄绝世利刃切豆腐一般将血肉怪物的躯体切开，但现在这柄利刃已经越来越钝了——很显然，这些血肉怪物正在迅速进化。

　　“向市政厅的方向走。”叶白毫不迟疑地说道。

　　“啊？”旧剑下意识发出疑问的声音，“我们一面包车人去创邪神吗？”

　　“只有去那里才能解决问题，”叶白迅速说道，“快！”

　　其他玩家没谁能更加笃定地拿出个新的主意，于是旧剑一咬牙将方向盘打死，随着一阵强烈的惯性，车子在人行道上一个漂移，便转向了市政厅的方向。

　　等到旧剑摆正方向后，艾格洛斯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扭曲的嘎吱声，一直坚持到现在的车子忽然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消灭了整个上半部分，狂风顿时携着浓郁的血腥扑面而来！

　　前方简直是一片由蠕动的血肉怪物组成的海洋！

　　银色长发四散纷飞，红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艾格洛斯的面色丝毫不变，她右手虚握着抬起，缓缓摆出投掷的姿态。

　　逐渐地，艾格洛斯的右手之中浮现出一道灰色的气流，这道气流如水般在她的掌心波动流淌，并大致组成了一柄长枪的模样，极度危险的气息翻涌着弥漫开来！

　　艾格洛斯在短暂的停顿后，将手中的气流长枪用力投掷了出去。

　　“贯穿它们！湮灭之枪！”

　　灰色..气流组成的长枪脱手而出便立刻消失不见，下一刻，挡在车子前方的血肉怪物身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

　　这个洞口将其厚重的身体从前到后贯穿开来，并且在短暂的停顿后，如同瘟疫般开始蔓延扩大，转瞬之间，整个怪物有一半的身体就此消失不见。

　　连带着它后方的怪物、建筑物在内的数百米距离中，所有在这条线上的物体上都出现了足有数米宽的空洞。

　　车子的前方，出现了一条由「空洞」组成的奇异道路。

　　旧剑一脚油门踩死，只剩下下半部分的车子顺着空洞组成的道路轰鸣着前进，还有怪物想要扑上来阻拦，但它们接触到“空洞”的身体组织都瞬间十分奇异地消失了，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这一击的力量很显然非同寻常，艾格洛斯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疲惫的神色，一屁股坐回了座椅上。

　　“好强的破坏力……”旧剑一边叼着烟斗开车，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四周——车子正在从墙壁里穿过，从房子中穿过，从大量血肉怪物的身体中穿过，这副景象真是诡异至极，“‘湮灭’这个属性的力量我也知道，有这么强吗？”

　　“是「特化」吧，”不动的大图书馆合上书，依旧显得神采奕奕，“猎杀者的「特化」可以将任何能力的任何一个方面加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你刚才特化了「湮灭之枪」中湮灭能力的持续时间，对吧？”

　　“对，”自己的能力被一口道破，艾格洛斯显得有些惊奇，但没什么别的反应，“埋伏我们的怪物太多了，只有这样才能开出逃生的道路。”

　　“拥有「特化」能力的猎杀者，来参加剿灭作战，却不知道剿灭作战的最终奖励……”不动的大图书馆若有所思地看了艾格洛斯一眼，“艾格洛斯，你难道说，是一个独身的「雇佣兵」吗？”

　　“……”艾格洛斯的脸色变化了一下。

　　“抱歉，是我多嘴了。”不动的大图书馆立刻道了声歉，随后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雇佣兵」是什么？叶白原本想这样问，但看到紫发少女这个模样，立刻便明白这不是什么方便说的话题。

　　不过下一刻，他的脑海中便传来了紫发少女的声音：“白依，我们要注意点她。”

　　叶白看了眼紫发少女。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不动的大图书馆继续在私聊频道中说道：“你这个等级的玩家肯定知道，我们执行任务的‘副本’有很多都是在其他世界。”

　　这个叶白的确知道。

　　文明序列属于相对比较强大的秩序侧序列，本世界的混乱程度比较低，很多玩家执行任务的地点都在其他世界。

　　叶白上一次去生命序列所在的世界就是如此，这其实算是秩序侧序列之间的互相帮助，强者援助弱者，弱者付出资源奖励，算是双赢的交易。

　　“其他世界有其他的秩序侧序列，当然也就有相应的超凡者存在，”不动的大图书馆说道，“秩序侧序列之间互相派遣超凡者执行任务是很正常的情况，但偶尔有些时候，超凡者并不会返回自己的世界，而是加入当地的秩序侧序列。”

　　“你的意思是说……”叶白在心中想道，“所谓的「雇佣兵」，其实是来自其他世界的超凡者？”

　　“对，某些超凡者通过某些严苛的考核任务，从此拥有玩家面板，成为了一名正式玩家，”不动的大图书馆说道，“这就是所谓的「雇佣兵」。”

　　“原来如此。”

　　如果说艾格洛斯是来自其他世界的超凡者，只不过最近才成为了一个玩家，那她之前很多没有常识的行为倒是可以解释了——文化差异嘛，隔了两个世界，她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全靠玩家面板自带翻译功能。

　　“这个问题很敏感吗？”叶白在心中问道，“听起来「雇佣兵」就相当于换籍和移民。而且同为秩序侧，又有着相同的任务目标，怎么说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雇佣兵」来自其他世界，很多人情况都很特殊，还有很多雇佣兵本身就是带着任务来的。”不动的大图书馆说，“我并不是说她是敌人，只是提醒你稍微注意一点。”

　　叶白略微思索，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什么世界中的超凡者才会放弃自己的世界，放弃自己的秩序侧序列，从此留在别的世界？

　　弱小的、急需援助的、快要毁灭的，甚至……已经毁灭的。

第43章 血之杯（25）/宇宙超人

　　顺着「湮灭之枪」留下的空洞，旧剑一路高速前进，总算是勉强摆脱了血肉怪物们的追击。

　　但所谓的“摆脱”很可能只不过是错觉。这些血肉怪物有着和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狡猾与智商，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再度组织起一个更加严密、更加隐蔽的包围圈——因此旧剑丝毫不敢减速，一路向着市政厅的方向驱车狂奔。

　　“呼，总算离那些肉块远点了，我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不想吃肉了。”秦羽依旧双手按着车辆的前台，如果不是她在以工匠的能力进行持续维修，这辆破破烂烂的车子很可能早就报废了，“白老师，现在可以说说了吧，我们为什么要去市政厅啊？”

　　“当然是因为市政厅里有我们想要的情报，”叶白说，“去那里探查的效率最高。”

　　“可是很危险吧？可能会碰到邪神诶。”秦羽忧心忡忡地说道，“白老师你莫非拥有可以一拳打死任意单位的超强金手指吗？”

　　“少看点漫画。”叶白说，“如果市政厅里有邪神，那么邪神已经盯上我们了，与其在明牌被盯住的情况下继续在城市里逃窜，不如拼一把，去市政厅里找找线索。”

　　叶白以平淡的语气说出了出人意料的发言，另外几位玩家顿时显出吃惊的神色，旧剑大喊道：“等一下，为什么邪神已经盯上我们了？”

　　“首先，那里不一定真的有邪神。”叶白先纠正了一句，然后解释道，“当然是因为祁和已经‘醒过来’了，如果整个献城中的所有人都被篡改了记忆，那么他们永远没法自己从噩梦中醒来，只有外来人才能打破这个僵局。”

　　很显然，玩家们就是这个“外来人”。

　　任务面板上说，玩家们的“身份”很重要，看来的确如此。如果不是玩家们以外来者的身份为突破口，就凭祁和她们这些灵纹者，就算在献城里折腾一辈子也没法自行打破洗脑状态。

　　“怪不得这些怪物会突然袭击过来。”不动的大图书馆很快就明白了叶白的意思，但她立刻就将目光放在了祁和的身上，“你的意思是说，这些血肉怪物们真正感应到并进行追杀的目标……是她？”

　　“难道她也遭到了血杯的诅咒？”旧剑迅速回想起了之前玩家们碰到的那位早已死去却不自知的灵纹者林思，“她也早就感染了失眼症？”

　　市政厅有某种远程感应甚至远程控制失眼症患者的能力——这是玩家们早就推测出来的情报。

　　否则失眼症患者只要被家人堵住嘴巴藏在家里，就不会被发现了，但事实证明这种程度的隐蔽毫无作用。如果祁和感染了失眼症，那么她的情况被时刻监视就是很合理的事情。

　　她突然从洗脑中醒来，肯定触动了某个相当重要的警报，以至于幕后黑手一口气派了这么多血肉怪物过来想要灭口。

　　祁和瞬间被玩家们盯住，她浑身僵硬，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女孩到现在还没从刚才的突然袭击中回过神来。

　　在场的玩家们都是资深玩家，经历过许多次危险的任务，堪称身经百战、见多识广，接受现实的能力非常强，但祁和只是个觉醒了超能力后没怎么经历过剧变的普通女孩，对这狂风暴雨般袭来的现实根本无从反应。

　　但她至少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妙。

　　“我？”祁和下意识地揪住叶白的袖子，拼命蠕动着嘴唇说道，“我感染了失眼症……吗？没有吧，我根本没有那些症状啊！”

　　“灵纹者和普通人感染失眼症的表现是一样的吗？反抗军对此有研究吗？”不动的大图书馆说，“普通人感染失眼症后会经历三个阶段，灵纹者呢？”

　　“……”祁和怔住了。

　　一直以来，感染失眼症的基本都是普通人，灵纹者会不会感染失眼症、感染之后的具体变化过程是什么样，由于样本数量实在太少的原因，好像还真没人仔细研究过。

　　说到底，反抗军也只是祁和的姐姐祈荣凭借个人能力强行组织起来的“民间社团”，根本没有具体的行动方针，每天光是应对市政厅就已经竭尽全力，根本没有余裕去研究失眼症。

　　“灵纹者也会感染失眼症，我们亲眼见过，”艾格洛斯观察着祁和的表情，“也许是灵纹的力量一直在压制着失眼症的力量，等到压制不住，失眼症就会一口气爆发，一口气走完普通人的三个阶段。”

　　“难道我，我真的感染了……”祁和张开双手，不知所措地说道，“由于我感染了失眼症，一直在被市政厅监视，所以等我想起以前的记忆后，那些怪物就立刻追杀过来了？”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不动的大图书馆看向前方，语气含糊地说道。

　　祁和沉默了半天，突然抬起头，环视着周围的玩家们。

　　“你们……不是灵纹者吧，”女孩开口说道，“不是献城的人，甚至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我以为你会更早反应过来，小姑娘。”旧剑拿下嘴边的烟斗，笑呵呵地说道。

　　“你们来献城的目的是什么？拯救我们吗？”祁和问，“你们就是姐姐说的救世主吗？”

　　“非要说的话，我们只是调查者，来调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艾格洛斯轻轻摇头，“没有谁会倾尽全力去拯救别人，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是吗。”祁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抓起手边的长刀，开口说道，“你们继续调查，把我放下车吧。”

　　“嗯？”叶白看了她一眼。

　　“既然那些血仆是追着我来的，那么只要我离开，你们的行动就会更加隐蔽和方便。”祁和看似十分冷静地说道，“我要回去和姐姐汇合，然后告诉她献城的真相。”

　　“不可以。”叶白说。

　　当然不可以，就祁和这小身板，离开玩家们之后分分钟被血肉怪物们追上撕碎好吗？

　　敌人想做什么就不能让它们做什么，这是完成任务最基本的思路，如果抛弃了祁和，说不定探索度会被卡死在某个程度，那时候才是真的完蛋。

　　“为什么？”祁和立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只是暂时和你一起行动而已！你要限制我的自由吗？”

　　“因为天快黑了。”叶白想了想说道，“我们家有祖训，不能让女孩子独自走夜路。”

　　祁和下意识地望向车子外面。

　　在和血肉怪物们纠缠的短短几分钟里，原本还算明亮的天光已经快要彻底消失不见，太阳已经沉落至地平线底，仅在天边留下一丝夕阳的余晖。

　　夜空之中零星分布着寂寥的星点，墨汁般浓郁的黑暗与阴影正在迅速侵占这座城市，仅剩些许尚未陷落的灯光勉强亮起，在黑夜中提供着微不足道的光辉。

　　“明明刚才还在正午时分的，”秦羽有些感叹地说道，“混乱的力量真是不讲道理。”

　　“以前你们这里的夜晚也来的这么快？”叶白问。

　　“当然不是，”祁和动了动嘴巴，“真是受不了，各种奇怪的事情和奇怪的人一口气冒出来……”

　　“所以你还要一个人行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