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侧玩家 第182章

　　甚至换个可能性也惨，如果他们当年出现在精灵之星上，血族不喜欢水；放在熔火之星上，血族又怕热，横竖都惨的一批。

　　“说到这里，主上，我们之前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您做了什么吗？”莉莉丝忽然好奇地看向叶白，“您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实际上已经堕落成邪神了，只不过是在秩序的束缚下没法全力行动而已。

　　“按理来讲，我当时应该假装正常，将您敷衍过去才对，但没想到我会对您表示出露骨的恶意......这是怎么回事呢？”

　　邪神与邪神之间亦有差距，拥有智慧、思维异化的邪神，比那些已经彻底陷入混乱、失去思考能力的邪神要恐怖很多倍。

　　比如堕落皇帝「公正与法理之君」，祂身为邪神竟然会主动对秦局长发起掠夺领地的进攻......嗯？

　　叶白忽然皱了下眉头。

　　莉莉丝的例子近在眼前，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主上？”莉莉丝观察着叶白的表情，“您想到什么了吗？”

　　叶白回过神来，将刚才的猜测姑且按在心里，想了想突然露出笑容：“或许只是因为，秩序的将依靠我，混乱的将厌恶我。”

　　“啊？”莉莉丝好奇地看着叶白，“这是什么意思，您的座右铭？”

　　“没什么。”叶白摇了摇头，听莉莉丝讲完自己的故事后，他只感觉自己的见识又丰富了不少，“对了，你还没有说，莉奈特究竟是什么情况？她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生’的？”

　　莉奈特立刻打起精神，看向莉莉丝。

　　“莉奈特......”莉莉丝清纯的脸蛋上浮现出“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愧疚表情，“主上，我能先和您交流吗？然后，由您来决定要不要将事实告诉莉奈特。”

　　“先祖大人......不，母亲大人......”莉奈特半睁着眼睛，“你都这样说了，还不如干脆了当说出真相呢，要不然我往后五十年都睡不好觉了。”

　　“你确定吗？”叶白问，“既然莉莉丝都这么说了，说明真相可能不怎么好，或许不听是个更好的选择。莉奈特，我尊重你的选择。”

　　“听听看呗。”莉奈特心不在焉地用双手玩着积木，“我连怪灵都当过了，还能有什么更糟的结果？勇敢少女，不怕真相！”

　　于是叶白对莉莉丝点了点头。

　　他其实也有同样的感觉：莉奈特经历过最悲惨的人生，连怪灵都当过，真相再糟又能糟到哪去？

　　“当年......”莉莉丝半闭上眼睛，喃喃道，“我得到大御巫的警告后，由于怀疑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决定，又抱着幼稚的想法，认为神话序列无论如何也不会彻底覆灭，所以分裂出了两份力量，并赐予她们生命，准备在关键时刻作为‘替身’来培养......

　　“如果战争激烈但还能抵抗，这两个替身足以帮血族奠定胜局，如果战争没那么激烈，我就当是孕育了两个女儿。

　　“她们是我分裂出来的个体，一个是荆棘公主，另一个是蔷薇公主。”

　　空气十分安静，只有莉莉丝的声音还在响起。

　　“后来，战争的恐怖程度远超我的预计，于是我决定和大御巫做交易，迁徙血族。从大御巫那里换到这柄「血族帝刃」后，她附送给了我一个非常、非常珍贵的道具。

　　“一张玩家资格卡片，可以让异族变成玩家，加入文明序列的珍稀道具。

　　“我把那张玩家资格卡片......交给了蔷薇公主，你的妹妹。

　　“对不起，莉奈特，真的非常对不起......”

第114章 血族先祖（完）

　　叶白安静地看着莉莉丝，这位血族半神微低着头，倒也没有显出多么不安的模样，只是语气中带着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的愧疚与怅然。

　　叶白又看向莉奈特，白发血眸的血族少女早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明明是在说她自己的事，但莉奈特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她们确实有些相似，但不多，叶白想。

　　脸型像个五六分，眼睛像的反倒不多。莉莉丝的猩红双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魅惑感，与脸蛋的清纯形成了极致的反差；而莉奈特的双眼如同绯玉般纯洁无瑕晶莹剔透，反倒有种圣洁少女的气质。

　　——仅限不说话的时候。

　　莉莉丝说完后，两人相对沉默了很久。就连小一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偷偷趴在叶白的腿上，左看右看就是不说话。

　　玩家资格卡片，是可以让没有资质的普通人甚至异族人也能加入文明序列的特殊道具，放到现在来看其实不算特别珍贵，秘银宝库里100秩序点数就能买到一张。

　　但道具这种东西是要看使用环境的，对于当时的莉莉丝来讲，神话序列大厦将倾，文明序列的崛起势不可挡，在这种情况下，一张玩家资格卡片就意味着加入文明序列，获得改头换面、光明正大活下去的机会。

　　“那，那我呢？”莉奈特愣了半天，才呆呆地问道，“你把道具给了妹妹，那我呢？”

　　“你......你作为我的替身，留下了。”莉莉丝低着头说道，“我没法带你一起走，因为血族的覆灭必须要有领袖陨落的象征，所以......”

　　莉莉丝没有接着说下去，但话说到这里已经够清楚了。

　　荆棘公主、蔷薇公主，她的两个女儿中一个能得到玩家资格卡片，光明正大地活下去，另一个注定要以血族领袖的身份在战场上死去，甚至沦为怪灵。

　　莉莉丝是血族中公认伟大仁慈的黑夜女神，但她的一生都在面对痛苦的抉择。

　　“既然莉莉丝大人已经将真相透露了这个程度，那么当初的约定也不再需要严格保密了。”小七开口接话道，“那时候能让血族使用的玩家资格卡片是非常难以制作的道具，大御巫放下了很多工作才额外做了一张，本意是想让莉莉丝大人留下一个念想，并不是小气。”

　　“我知道，我从未怀疑过大御巫的友谊。”莉莉丝无声地笑了笑，“我愧对许多在我的命令下死去的血族，也想过该如何面对两个女儿，只是日子不太好过，我想她们的次数不多。”

　　“血族覆灭后，大御巫从星空旅人手中要了一批怪灵，其中就包括莉奈特。”小七解释道，“只不过莉奈特当时已经变成了怪灵，大御巫也没办法。她后来做了各种实验，想看看能不能将怪灵变回来，但是很可惜......”

　　想从怪灵变回来谈何容易？就连秩序链接契约这种七星道具，也需要签订契约的双方意识尚存，并且能控制自己的手指，否则就不起作用。

　　叶白了然。

　　平安公寓那个地方，果然是专门为了莉奈特设计出来的。

　　看得出来，大御巫对莉莉丝确实不错，近几百年来她自己的状态已经很差了，却始终都没有放弃平安公寓，或许这也算是对朋友的怀念吧。

　　莉奈特呆坐在原地，听着自己已经遗忘大半的身世，表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她沉默了好半天，才闷闷地说道：“主人，我想回去睡觉。”

　　坐在她旁边的露希娅赶紧说道：“莉奈特姐姐，水晶棺可以借给你睡。”

　　“谢谢你，露希娅，下次吧。”

　　叶白打开随身空间的入口，莉奈特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莉莉丝目视着叶白关上随身空间，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唉......”

　　原本以为早已死去的大女儿居然还活着，而且是以怪灵的身份活着，莉莉丝的情绪同样非常复杂，即便是在她的漫长生命中，也没有面对这种事的经验。

　　“莉莉丝，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叶白沉思了一阵，突然说道，“你当时，是目睹着「蔷薇公主」使用玩家资格卡片吗？你亲眼看到她成为玩家了？”

　　“啊？不，没有。”听到叶白的问题后，莉莉丝有些困惑地说道，“成为玩家似乎要经过时间不等的考核，那个时候血族正在准备大迁徙，我很忙，并没有一直关注她。您问这个做什么？”

　　“事实上，我恰好认识一位蔷薇公主，和莉奈特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但她并不是从几千年前活到现在的玩家......”叶白将救赎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对此莉莉丝并不感到意外：“或许是她成为玩家之后，由于寿命耗尽或者遭到意外死去了吧，现在又不知为何重新转生了。六千多年是足以改变一切的时间，我没想过她成为玩家后能永远活下去。

　　“看来主上和血族很有缘分，我们母女藏得这么深，还是被您一个个找出来了。”她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叶白说，“当初「蔷薇公主」由于某种原因，并没有使用这张资格卡片，而是死在了当时的战争中？”

　　毕竟救赎在提起自己的“前世”时，都是一些关于血族的破碎记忆，没有一丁点关于成为玩家的记忆。

　　如果当年那位「蔷薇公主」真的成为了玩家，那么以她的寿命至少也能活几百年，总不至于转生后一点关于玩家的印象都没有。

　　听着叶白的推测，莉莉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主上的猜想，也不是没有可能。”莉莉丝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晴不定，“难道说，当时有谁盯上了那张玩家资格卡片......我明明有让她一定要保密......”

　　思索了一阵后，莉莉丝看向叶白，勉强笑了笑：“算了，已经过去了好几千年，只能说......各有各的命运吧。”

　　看到莉莉丝的表情，叶白不由得反思了一下，他刚才是不是不应该说出自己的推测？

　　关于救赎的事，莉莉丝既无能为力、又牵肠挂肚，说出来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有时候有话直说反倒会产生不好的结果......叶白默默地开始反思。

　　似乎是感受到了沉重的气氛，莉莉丝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关于我们血族的历史就是这些了，主上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已经足够了。”叶白说着打开玩家面板，“但是现在有个问题，我的任务是拯救血族，不知为何还是没有出现完成的提示。”

　　血族的危机他已经知晓了，半神莉莉丝混乱缠身，等她彻底堕落为邪神，血族也就彻底完蛋，这毫无疑问就是最大的危机。

　　但莉莉丝明明已经被叶白灌回了秩序侧，现在更是秩序条100%、状态绝佳，又和叶白交心知底，几乎不存在内讧的可能，为什么任务还是没有完成？按理来讲，在秩序链接契约成立的瞬间任务就应该完成了才对。

　　“放心吧，主上，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听到叶白的疑惑，莉莉丝却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您为我们血族已经付出了很多，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

　　血族的驻地，永远都是黑暗又狭小的。

　　黑石组成的穹顶最高只有两百米，镶嵌在其中的红色晶石只能提供非常黯淡的光亮，歪歪扭扭、互相堆叠的建筑物占据了一半以上的空间，建筑材料和晶石原料四处堆积，血族们戴着象征“价值等级”的石片，在这小小的世界中终生忙碌。

　　刚刚出生的那几年，是每个血族记忆中仅存的净土。孩子们的价值等级是最高的，他们可以生活在女王陛下的黑夜之国中，享受着清凉的空气与甘甜的血液，尽管需要学习一些知识，但生活可以称得上无忧无虑。

　　等孩子们稍微长大后，就要检测超凡天赋，懵懂无知的血族们从这一刻起便开始为生存狂奔，从此再无停歇之日。

　　有超凡天赋，价值提高，没有超凡天赋，价值降低；

　　头脑好用、会分析问题，价值提高，天生反应迟钝，价值降低；

　　力气大、干活快，价值提高，力气小、干活慢，价值降低；

　　对炎晶的吸收效率高，价值提高，吸收几次炎晶就痛的满地打滚，价值降低；

　　身体恢复能力强、捐献的血液多，价值提高，身体机能弱，价值降低；

　　......

　　每个血族的一生都伴随着炎热、灰尘和痛苦，随着年龄的增长，每个血族的价值都会逐渐降低，价值低的血族就要去做最危险的工作，直到在某次任务中轻描淡写地死去。

　　年轻的血族总是问，生命就是这样吗？

　　年老的血族总是回答，是的，生命就是这样。

　　血族们就这样活着。没什么理由，因为活着就是活着。

　　火人们的数量很少，它们可以提取炎晶，又没有实体的身躯，所以不用承担繁重的劳动，但规矩是一样的：随着火人们的持续劳作，它们提取炎晶的效率也会逐渐变低，到了那个时候，它们的价值等级也会随之降低。

　　活着罢了，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血族和火人们就这样生活在一起，几乎不分彼此。

　　直到四天前。

　　岩浆入侵是绝顶大事，根据老人们的说法，最开始可能几百年才会发生一次，后来逐渐变成几十年，甚至十几年一次。

　　这意味着女王陛下的力量正在逐渐衰弱，还是女王陛下逐渐对无能的子民们失去耐心？谁也不知道。

　　很多年老的血族都经历过岩浆入侵，他们非常清楚地知晓岩浆入侵的后果：必须在内部建立新的墙壁和隔热层，生存空间将会进一步缩小，并且几乎没法挽回。

　　具体会缩小多少，要看血族们有多拼命地争取时间，以及女王陛下什么时候出手庇佑她的子民。

　　或许两天？三天？四天？

　　价值等级十六的血族们全部填进去够不够？十五？甚至十四？

　　年老的血族们做好了准备，或许现在就是为女王陛下尽忠的时刻，死在抵抗岩浆入侵中是一种荣耀，他们是在为后代的生存空间而战。

　　但情况出乎了所有血族的意料。

　　岩浆入侵仅仅不到一个小时后，冰冷的黑暗从黑暗之国中狂涌而出，带着前所未有的活力与澎湃一拥而上，瞬间将涌入的岩浆变成了低温的石头。

　　女王陛下出手了！年老的血族们瞬间认出了这份崇高的力量。

　　伟大的阴性神力并未就此消散，而是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中层层扩散，筛去空气中的有毒物质，缓慢降低温度，并化作纯粹的灵性，为那些虚弱的血族们恢复着身体的亏空。

　　血族们面面相觑，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但这一看就是女王陛下的伟力，因此血族们毫不犹豫地跪下，无比激动地感谢着女王陛下的恩赐，并发誓献上自己的忠诚。

　　女王陛下的恩赐持续了整整四天，血族们的情绪也变得愈发激动。

　　干净的空气，适宜的温度，身体的恢复，还有比这更美好的生存状况吗？女王陛下一定是变强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祂肯定比以前强得多！

　　感谢女王陛下的仁慈！请驱使您忠诚的子民吧，只要能维持这样的生活，我们愿意献上所有忠诚！

　　在血族们的热切祷告中，女王陛下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子民们，我是你们的女王。”

　　“女王陛下！”血族们发出激动的欢呼，火人们同样弯下身体，表达敬意。

　　“我要宣布一件事情：你们的亲王殿下，归来了。”

　　血族们的欢呼戛然而止，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只有茫然：亲王殿下？谁啊？

　　“亲王殿下踏过星海、跨越神明，将我从永恒的苦难中拯救了出来，为了庆贺他的归来，我决定赏给你们一些恩惠的残渣——

　　“价值十二以上的血族，从此都可以生存在我的黑夜之国中！

　　“价值十二以下的血族，从此也可以享受洁净和清凉的空气！

　　“所有血族免除取血的义务，每个血族都可以凭贡献换取类似血液的阴性食物！

　　“所有火精灵制作炎晶的任务量减半，贡献翻倍！”

　　空气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