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丝的炎之信仰 第302章

“看你今天睡得不错。”和我搭话的是安，依然是那副很差的态度。

“这个地方太舒服，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我并没有和他针锋相对的意思，要是和少年人吵起来的话他能够占用你一整天的时光。

我坐下来，找了个没人坐的圆木，镇上还在建设，他们需要造更多的房子以面对不断增加的人口。这里的兽族基本都会说通用语，虽然有些还很蹩脚。但当年克莉丝在这方面可是相当头疼，街上人族和兽族有时仅仅因为找钱就会吵在一起引发争端，最后卫兵们都忙不过来，克莉丝不得不派出自己的亲卫队来解决治安问题。

“年轻人，来，吃点这个……我家刚杀的羊。”一位中年男人将一块熏烤过的肉递给我，“你太瘦了，肤色也苍白得可怕。”

“谢谢。”我接受了他的好意，这肉的膻味实在太重，我一般很少吃羊肉也是这个原因，吸血鬼对于味觉的敏感这时候简直就像是地狱。“好吃……”说出违心的话真是难过，加上我的表情完全看不出美味，其他兽族男人看到这幕都笑了出来。

“看来你平时不怎么吃牛羊肉，从海港来的可以理解，我也无法喜欢上鱼腥味。”一个兽族说道。

我更好奇他们平时的工作分配，“这里有畜牧也有农田，但似乎没人经商？”

“当然了！”安的语气激烈，“你也知道这里好不容易才逃离战乱吧，要是和外界人扯上关系我们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生活又要开始变乱！”

大家沉默下来，有个兽族咳嗽两声，说道，“住口吧，安。这些事情不是和客人说的。”

其他人默默点头，安也静了下来，他从一开始就看我不太顺眼，只是少年还不擅长将这种情绪隐藏。

他的同胞们已经开始寻找别的话题了。

“所以说，你是怎么救下戴娜和优拉的？”一个男人看向我腰间的剑，“形状很奇怪的剑，太细，也太小。”

“但是非常锋利。”我自信地按着黑珍珠的剑柄。

“我丝毫不怀疑。”那个兽族男人说道，“我做过铁匠，剑如果没有沾过血那只是一根铁棍，但你不一样。”男人的眼角眯得细长，“这把剑光是看着我就能感受到一股恶寒，但却无法让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它，究竟吞噬了多少人的鲜血呢？”

“只饮一种人的血。”我冷冷地看着他，此时自己的眼睛应该变成了金色，我喃喃念出两个字……

“敌人。”

“哈哈哈哈，真是可怕，你刚才一瞬间显露出了杀气。”那男人确实发了抖。

“我很少展露，有人跟我说过，剑不用的时候就应该藏于鞘中……对于剑士来说，学会怎么用鞘比用剑更难。”

他的头歪了下，像是没有理解，“是一手用剑一手用鞘砸人的意思？”

不，我不该说这个的，大家听了纷纷笑了出来，只有安没有笑。

他一脸的不痛快，“真是喜欢故弄玄虚。”喃喃自语被我听得一清二楚，对于吸血鬼来说这只是小菜一碟。

今天的话说的有点多了，我吃完手中的面包和熏肉，站起身。

“对了，朋友们……我差点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了。”

吃完午饭，我和镇上的人们基本已经熟识，他们很大度地接受了我那些作为外乡人不接地气的话语，只有安一人觉得不太舒服。让他害怕一点总是好的，免得给我整出什么乱子来。询问露莉的去处时，结果只有一人说看她前往了亚斯格特的方向，果然如此……但愿她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尝试攀登那座山峰。

自己骑着马，路上还看到了戴娜和优拉，姐妹两因为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一直帮着采药制药，也会收集一些树液和荨麻，前者可以用作种田的肥料，后者可以搓成绳子。布亚镇很需要男性，女性就只能帮着做农活，虽然看上去也很辛苦，但从男人们的话语中来看他们并没有多认同女性的劳动成果。

戴娜远远地向我打着招呼，然后小跑过来，“法米先生，你怎么出来了？我还以为您要睡到中午呢，抱歉，午饭正在准备中。”

“没关系。”我摇了摇手指，“我已经和镇上人们一起吃过了，今天睡得太久……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早点叫醒我。”

“诶，你和他们一起吃饭了？”戴娜的表情非常惊讶。

“怎么了？”我问道。

“不，我只是惊讶法米先生你能适应他们的食物……镇上的人们吃的东西大致都很粗糙。”

“我也不是锦衣玉食，小姐。”此时自己可能皱起了眉，“我很喜欢他们的招待，比起这个，你见过露莉吗？我听镇人们说她前往那里。”

她摇着头，优拉走了过来，“我倒是见过哦，露莉姐姐昨晚一直在给我弹琴，所以我注意到她不时就看向那里。早晨大家还未醒来的时候露莉姐姐就出去了。”

“原来如此，谢谢你。”

“嘿嘿～”兽族女孩笑得很清澈，戴娜不安地抬了眼。

“那座山听说有魔物，最好还是不要太过于接近……要是露莉小姐不小心误入深处的话，嗯……我还是去找大家一起来寻吧。”

“不。”既然有魔物的话就更不能让他们去了，我按着自己的剑柄。

“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她有些落寞地看着我，然后说出一句话，“那么请一定要小心。”

我点点头便离开了，走了很远依然能听到优拉喊着，“晚上一定要回来吃饭。”的声音。

◆◇

如她所说，接近亚斯格特的地方和远远看去有很大不同，不知道是因为流下的瀑布长期浇灌还是魔力的影响，我当然更倾向于后者……因为自然生长是无法在两年内长出这么一大片森林的，树木都生在地势较低的地方。

这里是那巨大岛屿砸下来时形成的凹陷，远处不易注意到这片绿意。但我最讨厌森林，谁都知道这种地方魔素囤积，容易产生魔物，即便不是如此也生长着无数毒虫毒草，要在山上的话还会有盗贼埋伏，对于过路的旅人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我见过很多适应了抢劫的旅行者，他们将金币单独放在一个小包内，再留点私房钱放在鞋跟处，这样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免去一死。

我一边拨开草丛一边寻找着她的踪迹，一个女孩的体重虽轻，但背着那样一把豪华的鲁特琴想必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脚印，作为吸血鬼来说，我观察这些踪迹的能力比常人要强得多，我的眼睛所能注意到的东西远胜于人类时的自己。

“该死，幸亏没骑马进来。”脚被藤蔓绊了一下，我喃喃骂道。可是很快我发现那藤蔓自己动了起来，果然这里并不太平。

自己的手碰到剑，我早已习惯这反射一般的动作。注意到敌人，右手抓住剑，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对方切开。

那藤蔓被分成两段，然后迅速往后收。不是一般的魔物，他懂得撤退……我一个箭步踏着柔软湿滑的土地，这种地面无法发挥我的优势但对付魔物的话已经足够，越过前面遮挡视线的灌木丛之后那魔物完全暴露了它的影子……不，应该说是她才对呢？

阿娜温，但是颜色不同，还是什么亚种？长得如同美丽的年轻女性，时常能诱惑男人上钩，果然，在看到我拿着剑之后她便蜷缩身体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我的余光能看到魔物的藤蔓在向后延伸，企图绕到我身后攻击。

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就恍惚，黑珍珠拔出来的速度快如闪电，甚至不需要我集中精神……莲说过一句让我在意的话，那就是他并不适合用黑珍珠，以前我还不能理解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刀回鞘也只有一瞬，给森林中留下一声清脆的金属声音，仅此而已。魔物被揭下美女的那层表皮，变得枯萎然后倒下，嘴里露出的一排尖牙不禁让人胆寒。

再往前走没遇到什么魔物了，可能是我散发出来的黑暗玛娜气息让他们自知不敌，魔物和魔族们对玛娜非常敏感，所以他们会根据强弱分出从属。

直到听见远处水流落下的声音，我知道自己到了目的地。

森林如同一圈王冠一样围在这坑道里的亚斯格特周围，说长不长，说短倒也不短。戴娜他们确实不适合来这里……

那么，露莉呢？我很担心她，就算她拥有再神奇的力量，身体的本身也是个柔弱少女。在菲亚山面对那群强盗之时她虽忿忿不平但是难以出手，鲁特琴的力量不足以以一敌多。

就在我心跳加速担心她生死的时候……一声弦音进了我的耳朵，尽管瀑布的水流如同流星一般飞速往下，砸在岩石上爆发出响声，但依然无法完全盖住她的弦音。

那仿佛能将周围的世界都静下来的白雪，又如同幽谷中传来的回声。我难以用自己简陋的文字功底形容，因为这声音不可思议，我能感受到她的悲伤正在传到我的心中。

等绕过一个小山坡，到了森林已经远去的时候，我看见她笔直地站在一座巨岩的最高处，闭着眼睛将所有东西尽收眼中。我顺着一条小路上去，这巨岩堪比东面加涅特的小山了。亚斯格特在落下来的时候掉了不少碎片，这便是其中之一。至于瀑布上流下的水沿着一条深深的渠道流向外面，滋养着布亚镇和这片土地，这条河有没有命名？镇人们的口中没有听说过，也许洛克先生知道，可现在我只想走到露莉的旁边。

她看见我，琴音戛然而止。“午安，佣兵先生。”

“佣兵先生？”我笑了笑，“真是少见的称呼。”

露莉听到我的话之后掩住嘴巴微微一笑，就是这个刹那，我确定她不再是故去的那个露莉，她的笑容完全不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女……而是带着一种长辈看着年轻人的从容不迫，眉宇间看不到一点点稚气。

现在的她看上去比我要更加年长，我呆住说不出话来。

少女迈出一步，她的体态优雅，如同一位女神……时时刻刻脸上都保持着微笑，但那却有些哀伤，正如她刚才的琴音一般。

“您来找我了，是担心我的安全吗？法米先生。”

“当然，你是我的雇主，而且还掌握着我的报酬。”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冷淡下来，不被她的魅力所吸引，因为我发过誓只爱克莉丝一个人。

她突然对我的话仿佛索然无味，摊开双手。“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很安全，我自己也能应付得来。”说着她指了指背后的鲁特琴，然后盯着我的衣服，裤腿上有些污渍，那是刚才被魔物纠缠时沾上的。“倒是你看上去不像是平安无事？”

“我很好。”自己坚决回到，“只是路上有些魔物太狡猾，我用不了一会就干掉了。”

“我相信您的剑术，但是慌张让您没有看准它的第一下，这太危险了。”说着她走了过来，握着我的手心。

我无法和她对视，露莉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种吸引男性的气味……我怕光是自己看到她的眼睛就会背叛对克莉丝的爱，对于克莉丝的爱已然成为一种信仰，我绝不能背弃。

“你说得对，我是大意了……可那是因为你乱跑，告诉我吧，露莉……你究竟回想起了什么？”我犹豫了一会，才补充道，“你看起来就像变了个人。”

我说道这她小小地颤抖了一下，那像是吃惊，我才要惊讶，现在自己还有能惊到她的事。

“您的注意力真的不一般，吸血鬼的能力挺好的，真的不留着吗？”她微微一笑。

“当然不，我们当时说好了，你要治好我。”

露莉点了点头，“没错，放心吧，我没撒谎……一会我就治好你。”

“真的？”我喜出望外，上次这么兴奋的时候还是和克莉丝第一次的夜晚。

不久之后我就可以恢复人类的身体，那代表着菲尔米娜已经没有流放我的权利，不管如何，我有重新回到罗德库洛赛因特见她的自由。

“嗯……不过可以先陪陪我说话吗？”那种温柔的话语中夹着悲痛的表情我已经快看够了。

“你说吧，爱说多久就说多久，只要还赶得上明天的午饭。”

她笑了一下，这回像是发自内心。“呼呼，您真是个有趣的人，法米先生。”她淡淡说道，“接下来要谈的话题可能会让您感到困惑，但是可以如实回答我吗？”

我点了点头，“只要不是什么要我爱上你之类的就好了。”

她坚决摇头，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她却显得非常认真，“才不会呢！我绝对不会爱上您的。”

这么说我还有点受伤，毕竟她现在是如同女神一般有魅力的女性，任何男人看到都为拜其石榴裙下，我不是比喻或者夸张……确切的说，现在露莉的身上有着这种“魔力”。

她坐下身，将鲁特琴放在一边，第一次看到她将那把贵重的琴放在粗糙的石面上就像是根本无所谓的东西一样。

“来聊什么，露莉？”

“嗯，就先聊这个吧，名字～”

“名字？”我疑惑问道。

她的眼球狡黠地转了一下，说，“没错，露莉是我一开始想的代替名。那时我已经失去了记忆……”

“现在找回来了么？”

她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从唇边默默道出一个词，“RURI。”

“嗯，什么来着？”我没听过那个发音，和“露莉”很像，但又有些不同。

她不在重复，只是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起两个字来，“琉璃”。

一道道横竖，仿佛用刀的人才会写的文字，丝毫找不到一点点规律，这是什么？

我看不懂……这是什么，是哪个国家的语言，对于本身就不识字的我来说，认识通用语已经是花尽了精力，再也没有力气去认其他国家的字了。

“抱歉……我不认识。”

“嗯，没关系，我只是写给你看看而已，这不是这个世界上任何国家的文字。”

“什么？”

“这是……”她说到一半踌躇了，好像思考了一会之后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说其实我的名字还有一个字，但是我不想说出来，那完整的名字……请您还叫我露莉吧。”

“如果那是你希望的话。”我答道。

“那我们来说说这个话题吧，总体来说是个轻松的话题……但也许对你对我而言要谈及并不容易。”她抚了一下裙子坐在岩石上，少女的侧面大腿整个露出来，我别过眼睛望着瀑布，感受水珠击打在脸上给我的清凉感。

但我没想到之后的话，更让我升温。

“我们来聊聊关于恋爱的话题吧。”她平静地说道，我心情复杂，一般像她这样有魅力的女孩跟你说，我们来聊聊恋爱的话题多半会被认为是一种暗示，但她的语气中毫无此意，这就像是完全没把我当做男人来看待……虽然就算她有那个意思我依然爱着克莉丝。

“关于这点，我没什么好说的。”

“您刚才才说，我爱说多久就说多久。”她有些不高兴，我叹了口气。

“那么好吧。但我先说好，这方面我并没有什么经验……因为我只爱过一个人。”

“是吗？”她的问句反而倒像是肯定，“那太好了，我也是。”

“我可以问下那个幸运的男孩是谁吗？”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视线抛向瀑布对面，然后仰望着亚斯格特。

见久久没有回音，我便先开口。“我猜他和这里有所关联。”

露莉点点头，“你还记得自己的故乡吗？法米先生……”

“我的故乡就是这里，加涅特。”

“不对，我问的是，我还记得自己故乡的风景吗？有几棵树，有什么样的房子，刷着白色还是灰色的漆？”

我深吸了一口气，谁都不想在一个漂亮女孩面前说自己是贫民街的流浪儿，但我今天答应她了。“我是贫民窟的小偷，当了很多年……为了养活自己和义弟，我记不清那里的景色……但是印象里倒是有很多人，他们有的富贵，有的贫穷，有的膘肥体壮，有的骨瘦如柴。”

“抱歉……”她垂下睫毛，惹人怜爱。

“不，没必要道歉，我可以告诉你……在这么多人当中我唯一忘不掉的是她的身影。”在我第一次偷她的时候就已经印象深刻，但我当时讨厌贵族，更讨厌大小姐……我以为我们的命运不可能有所交集。“她就像一块水晶，露出笑容的时候，哭泣的时候，愤怒的时候……从什么角度去看都完美无瑕。她就是克莉丝特，大家口中的暴君，我的恋，不……是妻子。”尽管我们之间没有婚礼，但自己还是修正了措辞，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恨她我也爱她，并不是说我会代表那些人赦免克莉丝身为女王不称职的罪责，而是在我眼里，她只是个可爱的女孩……我最爱的人。

第482章 484.故乡的景色——5

“我能猜到你在说谁。”她偏过脑袋嫣然一笑。

“你当然知道，佣兵所的女仆小姐告诉你了。”我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抱怨，可的确如此，我和克莉丝的事情就她知道，她还告诉了别人。

“抱歉。”露莉保持住她的笑容，“如果你觉得不公平的话就让我来说说自己的故事吧。”

“你不必勉强自己。”我觉得这个故事和我的同样悲伤，甚至可能更糟，单单从她的变化就能猜到一二。

她坚定地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地开始说了起来。“这个世界上有2000名升格的涅芙拉的真民，但是其中有很多成为了剑神，他们都是用剑的好手……不，用这个词稍微有些瞧不起人，他们不该被如此低估。法米，你觉得自己用剑的本领怎么样？”

“嗯，我不喜欢自夸，总之算是很强吧，也许是因为吸血鬼的体质，我可以同时面对五到十个持械的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