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丝的炎之信仰 第303章

“很强了。”她嘻嘻笑道，“要知道和复数的敌人战斗，每增加一人难度都以指数增长。”

指数？我听不懂的话，但是从她这从容的态度来看丝毫没从内心中觉得我很强。

“回到刚才的话题吧，也就是我这样的程度和剑神们相差很远，对吧？”

“传说他们任何一人的剑都能快到将瀑布截断，把星辰斩开。”她双眼放光，望着依然流动的瀑布，然后看着我，像是在说要不要挑战一次试试？

我可没那么蠢，也没有那种少年才有的争强好胜了，我已经20岁了。

“很厉害，但我和魔王战斗过，剑神们既然这么强为什么当初没有击败魔王而是被算计呢？他们可有那么多人。”

“若是一对一，他们就算无法战胜魔王也定能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至少‘他’一定能做到。”她继续说，“可是，军队是另外一种东西了，有秩序的才能叫做军队。一个涅芙拉的真民是英雄，一群的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难想象，高傲的诸神在能够降低他们力量的魔界之中会多么手足无措，他们互相拖累，猜疑，被魔族军队消耗……连魔王的面都没见到便落到早已准备好的陷阱之中。

露莉爬起来，抓住她的鲁特琴，但是迟迟没有拨弦，她也没有立刻继续往下说，像是等待一个时机。

当她望着瀑布看了许久之后，才将纤细的手指伸向琴弦，这一次的拨动我没有听见优雅的琴音。这是一声刺耳的爆鸣，如同无数水晶在耳边碎裂，可她仍不停止，手指以仿佛能够掐碎鲁特琴的力道继续拨动着。

我掩住耳朵，但不上前阻止。露莉的脸上冒出了愤怒，悲伤。渐渐地，我注意到瀑布被分开，中间露出一条小道，连我们不过七八拉尔的距离，可惜刚才被激流遮挡完全无法看见，现在要是我的话倒可以跳过去。

“能抱着我过去吗？”

“我很乐意，小姐。”

我背起她而不是用抱，她背上的鲁特琴实在太过于珍贵。我一跃而过，并没有费太大力气，要是莲的话会更加轻松吧，毕竟他还有翅膀。

路面很滑，我也非常小心。露莉扶住岩壁，一步步往前走……这是一个山洞，似乎还残留着之前留下的阴冷气息，我意识到自己正在走进亚斯格特之内。

“剑士有很多阶层，在古代的伊欧加尔德，人们都将他们区分开来。”她边走边说，声音回荡在山洞中，这像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我的手放在黑珍珠上不敢拿下。“接受过剑术教育的才能叫做剑士，能够独当一面执行委托的只能称之为二流，一流的剑士独来独往，有人叫他们剑圣。”

“你觉得我符合这个称号吗？”越往里走越黑暗，我能看清可露莉呢？她一直都沿着正确的方向，也没有被石子绊倒。

“大概吧，还差点火候，但你很有资质。”她说着抚摸周围的石壁，一直在寻找着什么，我随着也停下脚步。

“还差火候但有资质？我认识一个剑士，他比我要强得多，现在可能更强了……但他一直说自己不适合用这把剑。”说着我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黑珍珠。

露莉似乎看到了我的动作，“没错，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太刀的。剑圣虽然不是所有人都用太刀，但他们必须熟练使用每一种剑……你口中的那位战士不能称之为剑圣，只是用剑的好手，如果他比你还强的话一定有其他的力量？”

说着，少女的嘴角翘起一道弧线，“我猜，他是给予你力量的人。”

“你的直觉太准了。”

“女人的第六感都很准。虽然这话由我来说有点……”

她又说了我听不懂的话，然后继续摸着岩壁。

我确信她在寻找着什么，并且和她的话题有关，我回想起那天终结魔王之日我们所看到的景象，这里是涅芙拉真民的坟墓，她要寻找的一定也是那些诸神的一位。

那么，露莉她究竟又是什么身份？

“总之，你猜对了，而且那人可能是现在世界上最强的一个了。”

“最强？”她看上去有点好奇了，“这个称号，我过去也经常听过。剑神就是剑士的巅峰，有资质的涅芙拉真民虽已成为神，但坚持用剑……他们用随着流星而落下的金属做成的剑战斗，但是无论用什么剑都出神入化，一骑当千。这就是剑神……”

“这样么……我并没有见过那么强的人，但是听你的描述之后忽然有点兴趣了。”

她没有回答我，露莉的手停在一块石头上，那块石头凸起了一点点，没有仔细看的话一定无法发觉，但是随着她按下去，周围的岩石发出隆隆的响声。面前的石壁移开了位置，一条斜着的通道出现在眼前，在亚斯格特倾倒之前这条道一定是正着的。

露莉率先爬了上去，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穿着裙子，我不去看她，只是默默跟上……这条路阴湿而且太滑，要是常人一定难以攀登。但她不知何时从哪里取出一对金属爪子，顺利向上，一路上石块下落，我一个个全部躲过。最后到了一道正过来的路，我们的前方被一道圆形的墙挡住，我能猜到那原本应该是地板。

“怎么办，我也无法打开这种墙。”

“没关系。”她说，“我的琴可以。”

“真是一把万能的琴。”

她骄傲地昂起头，“因为这里面寄宿着我的灵魂。”

“嗯？”她没有解释刚才自己说的话，只是淡淡一笑。

“在那么多剑神当中，有一人最为强大，他从来不挑战别人……也不像其他剑神那般争强好胜，他将剑放在腰间却很少拔出。”

这话听起来异常熟悉。

露莉的自言自语还没有停止，“我只记得他生气过一次，那时我被其他人挑衅，侮辱，难堪地无地自容，只有他出面保护我……那时我差点忘了，这只不过是个游戏而已，不……现在来说已经不是游戏了吧。”

莫名其妙的话又来了，但我已经想起了那个名字。

“剑神翡翠心。”我说道。

她听到之时为之一惊，然后回首一笑，“真没想到现在还有其他人听过这个名字。”

说着她便取回背后的琴，开始弹奏起来。

这次的声音舒缓又静谧，她的手指跃动着，和进入瀑布时的急躁完全不同。

“Vento　Laudo　Via　Nomo

Pasu　al　Floroj　plena　floro　Nokto

Ne　Forgesu　Vi　mi　Vorita　Bonvolu　ne

Kiel　longe　Fingroj　Volante　Fato”

这歌悠扬，哀伤……可能是唯一让我听了不禁想要落泪的曲子，但是她只唱了一小段石壁就仿佛风化的尘土一般消散，出现在眼前的先是一片光，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突然来到眼前的光亮让我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这……”

“这是夜光菇，本身会发光。”她回答。

“是蘑菇？”不仅如此，我揉了揉眼睛，自己的双目渐渐适应这个环境。

出现在这里的是一个两层高的洞窟，我们所站的位置应该原本是墙壁，所以脚下踩着各种各样的花纹。前方有一片水潭，我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去没有听见落到底的声音……这里还通向其他地方？亚斯格特原本据说连接着深远，我不相信在离开魔界之后依然能够保持这种联系。

四周的夜光菇照亮了这里，让狭窄的空间显得明亮，迷人……然而许久我才注意到露莉的视线，她看的东西不是夜光菇也不是水潭。我的视线被吸引过去，注意到那把插在前方的剑。它的形状和黑珍珠相似，只是柄的部分被白色细绳包裹，更像是一把仪式剑。

“这是……翡翠心的？”

少女默默点头，我注意到她眼角的泪光。“这把剑叫做长盾。”

“‘盾’吗？”我回想起莲说的话，自己尽量复述，“真正的剑士已经自身成为剑，翡翠心从不为争强好胜拔剑，因为剑是杀人的东西……”

“法米先生，我能问问你吗？”露莉跪下身，抚摸着那把剑，并没有对我刚才的话做出回应，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话题。

“请尽管问。”我回答。

“如果失去了故乡，你会如何？”

我没有思考太多，“并不会怎么样，之前我已经说过自己的出身了，那样的故乡根本无所谓。”实话实说而已，奥利已经在阿纳托利亚定居，留在那座城里的只剩下克莉丝特，救出她和我们的孩子之后罗德库洛赛因特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露莉表情复杂，“我曾经也这么认为。”她如此答道，“我以前总是受到欺负，因为自己和平常人不一样……把我从那个垃圾堆里救回来的是他。”说着，她的声音变大了起来。“然后我渐渐就喜欢上了故乡，那里留着很多我们的记忆！对我而言！他就是故乡，也是我唯一的恋人，如果命运一定要你和自己的恋人分离呢？如果说，她对你而言已经就是故乡的唯一风景？你们在那里留下过很多记忆呢？”

回忆的风景吗，怎样都好，也许比起在王城的记忆更深刻的是在旅行中的，但我不想这么回答露莉，我知道她在寻求共鸣，只要实话实说就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抱歉，我无法想象。我无法想象，没有她的世界，也许我会成为废人吧，也许会求死吧。我正是为了让事情不要变成那样而努力着。”对于我脱口而出的话，她颔首默认，双肩颤抖。

之前所说的故事也好，我们所谈论的话题也好，一切的结果都不言而喻。

我已经不想再过问，去伤她的心了。

我安安静静地走出那个洞窟，留她一人静一会。只是我刚转过墙壁的时候便听到少女梗咽，泣不成声。

“涅芙拉的真民。”我低声念到，“原来神也会饱尝爱情的痛苦啊。”

第483章 485.故乡的景色——6

不知道等了多久，撕心裂肺的哭声一道道传到耳中，为了防止她因为太过于悲痛而自杀我一直守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直到我快要睡着，空气再次变冷，露莉已经再次出现在我的身旁。她手上提着那把剑，“长盾”。

“非常感谢您，佣兵先生。”她轻声细语，优雅的语气一点不像刚才那样哭过。“我之前说过可以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剑给你作为报酬。”

说着她把“长盾”双手递上。我立刻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下。”

“收下吧。”她微笑着说，“不必为这件东西上的回忆而感到沉重，它只是一把剑而已。”

“可是……”

“你很快就要变回人类了，没有一把可以防身的剑恐怕难以与她相会，你不是剑神也不是剑圣，你只是个佣兵……法米先生。”露莉不收回自己的手，态度显得有些强硬。

听到她提克莉丝的名字，我踌躇了一会还是将剑收下了。如她所言，变回了人类虽然可以不受歧视，但我会失去永恒的生命与强大的黑暗力量，即使如此我依然要去做……我要和克莉丝一起变老，一起安葬。

如果拿起这把剑是为了救出那座城堡里的公主殿下，我在所不惜。

“我明白了。”从她手中接过的瞬间，长盾上生出了刀鞘，白与金色相间……这种高贵和我不相衬。

但是她看到非常开心，“果然，你是最适合这把剑的人。”

“是吗？”

“记住，剑最重要的是鞘而不是刃，翡翠心因此才能成为最强。”

临走时她回头再望了一眼，原本插着剑的地方不知为何开出了一朵百合花，孤单又美丽。

◆◇

走出山洞来到外面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其实已经更接近凌晨，大概是太阳将要升起的一圣刻前……天空如同一匹钴蓝色的丝绸，无数星星点缀在上方。我想起克莉丝给我讲过的故事，也想起我们一起在阿纳托利亚共度的夜晚。

露莉也深吸了一口气，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刚才是将她闷坏了吗？我很担心她，怕她就此一蹶不振，甚至自寻短见。现在看来她应该能够越过这道坎，真的很了不起，毕竟我无法想象失去克莉丝的世界会变成什么颜色。

“很快你的眼睛就不会发出金光了。”她说，“你也不能一下跳跃这么长的距离。”

在我背着她跃回原来的地方时她笑了笑调侃着我。

“其实也不错啊，日出我不会觉得难受了，太阳光也不会让我汗流浃背……更不需要吸食人血。”

她在一瞬间阖上了唇，“我能感受到你很克制自己，而且你的血统并非一般，我见过其他的吸血鬼，多数碰到阳光就要灰飞烟灭……高等级的也要穿上厚厚的斗篷。”

“很幸运我没见过。”我回答，“我感觉自己和他们不是同一路的，至始至终我只是个人类罢了。”

“是呢。”她耸耸肩，“可人类才能诞生出勇者，人类有着无限的可能性。不是因为他们最强，而是因为他们最为中庸。”

“中庸？”

“没错。”少女点头，“成事者不需要成功以上的能力，最重要的是勇气，多数人是迈不出最初的一步的……他们害怕失败，并以此为借口，最终碌碌无为含恨一生。”

我没有回答她，尽管这随意的交流已经在我的心中荡起涟漪，也让我拯救克莉丝的决心更加坚定，我一定要走向自己想要的未来。

四年来自己再次变得热血沸腾，这是我的炎之信仰。

夜晚的森林更加危险，可我们相伴丝毫不需要担心，涅芙拉的真民和吸血鬼，周边的魔物也不会公然挑战。

可直到我发现脚下的路上有些奇怪的香味时，自己不禁停下了脚步。

“你有闻到吗？”我问露莉。

“什么？”她疑惑不解。

“一股香气。”

“并没有，这周围没有开什么花。”

“不对。”我再嗅了嗅，“这是食物的气味，是血的气味！”

露莉听到我的判断后也很吃惊，她清楚吸血鬼对于血的敏感度。我也明白那是人类的血液，也就是说有人进到这座森林里来了。镇上人知道这里多危险，但也有可能是他们不听劝，我这才回想起来优拉当时和我说等着回去吃晚饭。当时自己没有提醒她们可能会晚一些。

自己的双脚发疯一般地踏着地面，露莉也被远远抛在身后。

我怕优拉或者戴娜出什么事，或者任何一个镇民因为寻找我而死，受伤……慈悲的女神啊，现在我已经不能再承受谁因为我而死的痛苦了。

我的速度很快，动作敏捷，抬起脚便跨越能够困住一人的灌木丛，鼻尖所嗅到的气味也变得越来越浓了。是个男人，我意识到这点……他应该还没死，因为光凭气味，这个出血量还不大，否则我怕我会难以控制自己的食欲。

最后，冲破前方的树叶的遮挡，我见到了具体情况。是戴娜和安，有三匹幽狼挡在他们身前，利爪扣住地面，是在等待进攻时机……戴娜双腿不禁发抖，散发着刺鼻味的液体顺着她的大腿留下在脚下形成一洼水滩，少女的脸白的不像样，手臂也起了鸡皮疙瘩。

安则挺身挡在她的前方，“你快跑，戴娜！”他的右臂被伤到，粗糙的伤口简直像是被撕开一般。他一定很痛，但少年逞强，他觉得自己能够保护好戴娜。

我注意到敌人还不止这三匹，幽狼时而集体行动，另外四匹躲在树丛中，潜伏在绿草里，伺机而动。

“快跑啊！戴娜，别害怕！”少年大声叫喊的同时一匹狼冲了过去，太近了……我无法立刻上去帮忙，但他侧身躲过。这种大吼非但没有让戴娜鼓起勇气反而使周围的敌人们都警觉起来，又有两匹加入了潜伏的队伍中。

它们是暗处的捕猎者，等待一个信号，然后共享这顿大餐。

困难了，要保护他们两人不受伤害还要一个不落地清掉9匹狼。

我不动声色，寻找最佳时机。

第484章 486.故乡的景色——7

倏然，弦声想起，穿过树丛来到这片空地。急促，刺耳，让在场所有生物都为之一愣，包括我……但我反应过来的速度比他们要更快一些，手指握紧黑珍珠的柄，身体在脚掌的猛踏下宛如一支箭矢般冲出，挡在少年前的那匹幽狼被剑刃一分为二。可它的伙伴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那道弦音的效果吗？露莉，再次谢谢你。

被我背在背上的“长盾”从左手拔出，砍下了另一头狼的脑袋。莲曾告诉我黑珍珠的用法诀窍在于一击必杀，我也一直遵从着他的教导。现在我才明白，单手用黑珍珠的话对我来说太过于轻松，若是用上全力，我还可以再用一把剑。

剩下的几头狼察觉到这开始动了，它们的速度疾如风，但比起我还要慢一些，从幽狼起跳的那一刹那我已经判断了他们落下的位置。右手的剑抽出以一道斜斩砍下狼头，左手纵斩杀死另外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