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当然了，我可没时间跟他们耗。”
“那就祈祷你的想法成功吧，我先去做‘海啸计划’的准备了，无论祂来与不来，我们起码得有对抗的能力。”
“完成度有多少，我有种预感，说不定很快就用得上。”莱恩追问道。
“百分之九十八，但时间太少，我没办法完全控制，你知道这是一把双刃剑，稍有不慎就会玩脱。”
“时间这玩意有好处也有坏处，把我们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反正无论接下来有什么剧变，我们都要有反制措施。”
屏幕一闪，再也看不到梅的脸，莱恩垂下头，闭眼假寐，又将方才的难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放弃了。
确实是一场漫长的折磨，连他都有些不耐烦了，问题永远解决不完，最顶尖的智者也无法长时间与终焉之茧对弈。
‘又怕终焉到来，又怕祂不来，这个火候真的很难掌握。’
苦思片刻，莱恩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份从容自信又出现在脸上，有些事情他和梅达成默契就行了，哪怕在黄金庭院的英桀面前，也必须将积极的情绪展露出来。
转身离开狭小的通讯室，走廊上早有一群人在等待了，包括刚刚休息了一整天的阿波尼亚和爱莉希雅。
两人正聊着什么，气氛不太愉快，好在看到莱恩出来之后，就迎了上去。
“你和梅博士说什么了？”
“就讨论了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放心，一切还在掌握之中。”
话音落下，几人都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来，只要莱恩有信心，就没什么好怕的，这么些年了，崩坏出了多少难题不都一一解决。
这是一种信任的惯性，连爱莉希雅都没有质疑。
“师兄，但咱们丢失了目标，它跑的好快啊。”
“死之律者本来就擅长潜伏，隐藏生存反应本就在她权柄之中。”莱恩伸出手，不顾少女的挣扎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没事的，凯文他们已经开始收网，哪怕它残留着空间移动之类的能力，也不可能一瞬间跑到地球另一边去。”
四散猎杀的各个队伍开始向这边集中，或者说在分散对付的时候莱恩就考虑到了现在的情况，一张巨网正从各个大洲与海洋聚拢。
说话的时候，他看到命运号的后甲板张开，一架大型运输机开始降落。
“维尔薇的小玩具来了，制造速度挺快嘛。”
众人回头看去，计划书里包括了这一项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唯一惊奇的就是维尔薇的工作态度了。
“她也变勤奋了，果然压力催人成长。”华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那你就错了，梅比乌斯亲自守着她呢，要是不努力的话就给她打针。”
“打针？”
“嗯，除了拼命工作什么都不会想的药剂。”莱恩开了个玩笑，然后看着华义愤填膺的表情，就知道这笨蛋居然信了，没等她替维尔薇讨个公道，便挥手打断。
“投射探测器吧，把老鼠从地下逼出来，他们要么等死，要么乖乖拼死一搏，让我搞清楚到底想要干什么。”
咚、咚、咚。
在几个小时的准备工作之后，一根根数米长，犹如钨棒的装置被从天空扔到了地面，这就是维尔薇紧急开发的探测器，其尖锐的前部破开地表，依靠着动能深入地下。
在启动之后，会向四周散发无形的能量波，有些像声呐原理，只不过能量输出极强，在数量增加之后引发共振。
嗡嗡嗡......
大地开始崩解，还算完好的建筑飞快解体，山川、城市、森林、田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废墟，如果没有执行‘流浪人类计划’，逐火之蛾跟犯罪没有区别，但现在世界上反正也没啥人了，给地球上些强度也无所谓。
为了作战效率，亲手制造些破坏无可指摘，也就只有爱莉希雅稍微显得闷闷不乐。
“哎，回忆里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战舰从空中飞过，她看到漂亮的小镇化为废墟，美丽的松林被撕裂，山腰处一座数百年的修道院被晃成了一地瓦砾。
这些地方曾有过她的足迹，比如在那座小镇广场吃过午饭，傍晚的时候又去爬过修道院，好像下山的时候太晚，直接在松林中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一只老虎正在舔自己的脸。
记忆翻涌，同眼前的毁灭形成了鲜明反差，就像被擦子抹去那样。
“伤心吗？我很少见到你闷闷不乐的样子。”樱无声走来，随手将一个温水杯放在爱莉希雅手里，“我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特地准备了许多茶叶。”
“我就知道樱最好啦。”爱莉希雅欢呼一声，品了口茶，这才问道：“樱你不伤心吗？许多熟悉的东西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即使跨越终焉，恐怕地球也要换个模样。当然啦，我没有责怪莱恩的意思，反正毁灭迟早到来，他不做，崩坏也会做的。”
樱也捧着茶杯，将手肘搭在栏杆上：“我的故乡早就毁灭了，也不像伊甸那样多愁善感，而且类似的问题我也问过莱恩。”
“他怎么回答的？”
“文明是由人民创造的，只要有人在，迟早有一天就会创造出更灿烂的文明，而我为这一天准备了一切工具。”樱昂起下巴，学着莱恩的语气。
他远远没有做到完美，但留下了十分之一的人口，哪怕将地球破坏的不成样子，这不还有第四神之键修复吗？
“还真有他的风格呢，和梅一样都看到很远很远之后的事情，像是活在未来一样。”爱莉希雅泛起浅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火种计划确实被否决了，但另一颗更炙热的火种早已留下，哪怕逐火之蛾全灭，谁又敢说人类真的会在量子之海里湮灭呢。
未来还真是充斥着希望呢。
“一下子就有干劲了呢，樱，咱们当好这垫脚石咋样？”
狐耳少女不言，只举起杯子遥遥一敬。
理所当然。
第四百四十六章 想绝望都很难（4K）
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碎石夹杂着灰尘不断坠落，沾染到死之律者深蓝色的短发上。
无形的能量波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挤压泥土、震裂肉体，足够杀死崩坏兽以外的任何生物，等残存的生物死绝，真正藏起来的敌人不就凸显出来了？
死之律者并没有跟爱莉希雅直面过，当然也就不会惧怕死亡，只是脸上依旧出现了诧异的表情。
好快的反应，好强的决心。
这个高科技探测器肯定不是刚刚才弄出来的，也就是说对方早就在准备抓老鼠了。而决心更是骇然，地球可是人类自己的家园，那些城镇都是几千年时间慢慢建立起来的，居然眼都不眨地全部毁掉。
“也是啊，能把吾等逼到这个程度，当然难对付了，这点决心又算得了什么。”
转念一想，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理所当然，连带着失败也变得正常，人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是我方不努力，而是敌人太厉害。
“预料之中的事情，莱恩博士最擅长的就是做一步，准备三步。就像当初篡夺逐火之蛾，他或许在加入之前就准备好了，悄悄准备了一帮班底。”
随着粗重的喘息声，男人的声音在洞穴内回荡，死律昂头听着，露出讥讽的表情，她不懂讥讽，只觉得这时候就该这样。
“达米安，你拍他马屁是妄想被原谅吗？”
“好好说话吧死之律者，这些年你一直在学，但根本学不像，或者你可以考虑一下人之律者的权柄，这样会让你更生动一些。”
两人像是在怼呛，偏偏没多少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因为律者再怎么装作人类也不可能变成人，达米安再怎么拥抱崩坏，他也依旧是人。
类似于某种哲学的存在，互喷之后，又变成短暂的沉默。
死律不关心达米安的动机和理想，只清楚对方是帮助自己的友军就行了，便问道：“他又是怎么想的，难道想看一出好戏不成？”
“事实上他提供了帮助，否则我们不可能隐瞒这么长时间，莱恩博士早就察觉到蛛丝马迹了，布好陷阱等我们。”达米安停顿片刻，像是将后半句话给憋了回去。
“还不够，事实就是我们失败了，人之律者依旧存活，杀掉的不过是一些毫无价值的垃圾罢了。”
律者不会被欺骗，她只知道使命没有达成，终焉之律者无法降临，主动权还是在人类手里。
不止如此，莱恩正在收紧绞索，一张大网覆盖过来，让他们无所遁形，地球之大，渐渐没有容身之处。
“不，人之律者其实已经死过了，有些时候你们显得太呆板了。”随着优雅的语调，金发中年人穿过落下尘埃，走进了洞穴之中，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紧张感。
“当然这也不怪你们，祂从未传出过明确信息，律者只能凭本能去做事，而这种本能理解‘毁灭’就已经是极限了，找寻更多的办法，需要一种名为‘欲望’的情绪。”
“有了‘欲望’才懂得去探索，会探索才懂得去猜测和验证，最终领会祂的想法。当然了，祂不需要我们领会，在选择的节点，我等表现出应有价值就行。”
死律静静站着，如同一个木偶，她不知道这个同类长篇大论的意义是什么，就连好奇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
本来律者就不需要领会，哪怕当场自杀也不会犹豫的，难道这种‘欲望’是他想干扰选择？
卡利斯顿感无趣，如果将律者也当成一种生物的话，进化程度也太低了，唯有将命运解开，让以后的律者拥有‘人’的情绪，才不会像提线木偶似的无聊。
至于这样会产生的问题，那就不在自己考虑中了。
“所以‘祂’到底想怎么做？人之律者死过了又算怎么一回事？”
“别急，我只是觉得崩坏更像是神明。当然了，人类神话中的那些东西根本不能算作神明，不过是将自己愿望的符号化罢了，充其量就是个理想的人类。”
死律歪了歪脑袋，不知道卡利斯为什么答非所问，觉得‘人心’这玩意太麻烦了，还是律者之间的交流方式最有效率，便认真听这个奇怪的同类讲述。
“所谓神明，就是无论你怎么挣扎，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在源头上就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超越一切的智慧。”卡利斯轻轻张开手，似乎心服口服，只不过笑容看起来充满了虚假，隐瞒某些信息。
“逐火之蛾将此称为针对性，而我觉得这是掌握至高命运的显现，无论过程怎么变，结局都已经谱写完毕，人类可以用努力拖延，但却无法篡改。”
他看向了镶嵌在水晶之中的达米安，两人目光对上，有种隐约的狂热感，还有种对纯正律者的轻蔑。
“你还没有感到吗？莱恩博士及时赶到这个变量，还有你们狼狈的自爆，在无形中改变了命运的走向，却没有影响最后的结果。”
“莱恩博士约束了人之律者，几乎在那瞬间，兽就从毁灭世界的备选方案拥有了另一种价值，它将有资格绕过这必须选项，它将能化身为茧——”
“开出名为终焉的绚烂之花！”
......
真是麻烦。
莱恩丢下了钢笔，摩挲着光滑的下巴，桌上白纸上写满了意义不明的符号，那是随手记下的草稿。
趁着收网的时间，他把自己这些年与崩坏对抗的经验都整理了一遍，越看脑瓜子越疼。
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吸取的，因为他面对的敌人根本不是人，在某种底层逻辑的驱动下制造出了无数可能性，每一次胜利都有好几重含义，唯有一点可以肯定。
“崩坏就跟虚数之树一样，我做出的每一种选择都会生长出新的枝条，然后无穷无尽的延伸下去。”
“每一次拐点他都会总结之前的失败，起码这手段更像是无限进化，直到能力的极限。”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火种计划的核心是普罗米修斯了，不为终焉之茧创设一个人格，形成一种思维惯性，谁也不知道祂下一步会做出怎样的针对。
当有了思维惯性，前文明十三位律者便会迎来终焉的‘因’，结出后文明几乎一模一样的‘果’。
“这个因在我的时间段是不确定的，说不定祂真有能力绕开必要选项，降下终焉。其实这还好，随着抵抗越发激烈，茧将会越发靠近极限，即便我也能同比例的增强，逐火之蛾怎么办，他们可没有命途，哪怕找出办法，也不可能比拼速度。”
“还有，祂应该发现我的弱点了吧，第十四律者会不会以我身边某人为载体？采取心理方面的博弈？”
钢笔在莱恩手里转圈，他可没有普罗米修斯固化终焉之茧，其强度和手段一直是变量，所以才纠结于‘迟早’的问题，两者看起来各有各的好处，而且还要考虑随着破坏力增加，地球能不能撑住的问题。
“算了，这东西没办法掌握，起码我逼着卡利斯准备了一份大礼，要是崩坏准备掀桌的话，这家伙比我急，也算是一重保险了。”
莱恩强行让自己变得乐观起来，只觉得神明之类的词汇来形容终焉之茧太粗鄙了，反而克苏鲁要贴切一些。
“无法想象，无法描述，无法预测吗？”他耸了耸肩，从另一个维度来讲，自己与这种存在对抗，岂不是显得更加牛逼？
咄咄咄。
房门恰好被敲响，莱恩将草稿纸烧成飞灰，扶桌而起，就看到爱莉希雅已经把脑袋探进来了，正鬼鬼祟祟的左右偷看。
所以你敲门的意义是什么？
莱恩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从柜子里掏出一瓶饮料：“你鬼鬼祟祟看什么呢？”
“嘿嘿，我很少进男孩子房间嘛，万一有什么不健康的东西被我看到，莱恩你岂不是很尴尬？”
“首先，这房间本来是艾德文分部长的，我只是借住。其次，在黄金庭院的时候，你进过我房间起码十次，真以为我不知道？”
“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才是特工杀手出身好吧，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也想瞒住我？
莱恩心里这么想，却又舍不得挖苦爱莉希雅，干脆摊开手：“是梅比乌斯告诉我的，她好像跟你作对很长时间了。”
“哼哼哼，超级特工和疯狂科学家本来就是仇敌，总有一天要分出胜负的，咦，你跟谁打电话呢。”
“忘了告诉你，我刚刚在跟梅比乌斯通话，可能她听到了吧。”
爱莉希雅顿时一惊，甚至有些手忙脚乱，然后就看到了莱恩狡黠的笑容，嘟起嘴变成了大喷菇模样。
“你又整我，不理你了！”
“哈哈哈，抱歉抱歉，本来梅就要到了嘛，我也不算是撒谎。”莱恩果断认怂，然后露出玩味的笑容：“想让我不整你也简单，把那个计划说出来。”
“才不要，反正你这么聪明，自己能猜呗。”
“我现在哪有余力去猜啊。”满脑子计划、阴谋的莱恩耸了耸肩，最后决定不纠结这件事了，就当爱莉希雅的惊喜吧。
“话说，你来找我干嘛？”
“送情报呗。”
“樱呢？这不她的工作吗？”
“她和华练习去了，而且秘书这种事多简单，我也能干。”爱莉希雅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副眼镜戴上，又从桌上拿起几份文件抱在胸前，努力做出樱同款表情。
“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很专业？”
上一篇：我的队员竟然是英灵
下一篇：人在北凉养儿，截胡南宫卜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