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三分钟，再睡，三分钟……”
天真的孩子相信了，转身去盛好汤，摆好餐具，规矩地坐好，看着肉汤的热气一点点飘起，飘起——
起身，再敲。
“老师，您还不起来吗？”
“对……不起……”
希笛捋起袖子，掏出了魔杖。
老师，对不起，现在就是紧急时刻了。
片刻后。
怠惰魔女如液体一样瘫在桌上，连最喜欢的面包都无法让她立刻清醒。
“这是不是懒过头了，老师，注意形象。”
“呜啊……我昨晚，没睡好，困死了。”
希笛还是心软了，声音轻柔地哄着她：“那您先回去睡吧，这里我收拾下，汤和多的面包放厨房了，您饿了可以吃一些，我上午要出门买些东西，午饭前回来，您千万别忘了吃饭。”
她没说话，颤微微地举起了大拇指。
希笛写完信，老师已经回去补觉了。
再次加热了下肉汤，用保温的容器撑起来，在这种天气能够放到九点钟左右还有余温，老师犯懒也能直接喝的程度。
走到门前，希笛拿起与芙兰的帽子挨着的魔女帽，盖住头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寂静的客厅，坐上扫帚离去。
……
森林更加靠近东区，大约是站在树上就能看到城中运河的距离。
晨风有些微冷，希笛裹紧了长袍，身后的藤蔓自动闭合。
说起来芙兰正在研究设置一个口令来代替魔法开门，目前的想法是“面包开门”。
坐着扫帚，希笛悠然地飘在森林里，仅仅一天，心情就变得完全不同。
魔力浓度不算高，飞行过的林鸟好奇地打量着他，像是在思考这个同类哪里不对劲，豌豆大的脑子却想不明白。
松鼠爬上了树梢，在阳光下伸展开蓬松的尾巴，飞过的阴影与气流令它“吱”得一声缩回了叶下。
林间弥散着浅浅的雾气，在朝阳中一片金黄蒐∷索〈|:⒐∪°⑷耙♀＇粫丝叁衫０∵‰珸。
希笛压低了帽子，全速前进。
……
希笛先是去了协会的分部，将需要寄的信递了过去，现在他知道协会的收费标准了：专程邮寄两枚金币，等待协会路过的魔法师捎带，一枚银币。
希笛交了四枚金币。
再来到了城门，可惜哪天值班的士兵不在，只能重新说明情况。
“原来如此，改为长期居住吗？魔法师阁下。”士兵翻过登记本，确认了希笛的入境信息。
“是的。”
“我明白了，不过您还需要去一趟入境局，他们那里会为您办理身份证明，出入境以及税务也会有减免。”
“有劳。”
希笛照旧递过去糖果。
“我的荣幸，”士兵一愣，恭谨地双手接过，然后把签名的文书递给希笛，认真行了一礼，“我国欢迎优秀的魔法师入驻。”
……
大约用了半小时就跑完了程序，在入境局工作的也有魔法师，文书魔法和记录魔法用得很熟练。
接下来就只剩送信和采购材料两件事了。
先去找到那位叫做哈蒂的魔法师，把他母亲的信件交过去。
按照地址，希笛来到了学院附近的街道，一条小巷深处，位置有些偏僻，好处是租金便宜，阿婶抱怨说她的儿子是个死脑筋，宁愿把多的钱拿去研究魔法也不远住得好一点。
“那边……不三不四的人……”
“每天早出晚归的……这样学魔法……”
坐着拐杖飘过小巷，便听到隔音不好的房子里传来闲聊的琐碎声音，不知道说的是哪里。
“嗯，就是这里了。”
希笛轻轻敲响了房门。
“笃笃笃。”
“是谁？”
里面传来一个谨慎的声音。
“我是旅行的魔法师，这里有你的信，哈蒂先生。”
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个有些阴沉的年轻人，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穿着魔法师的长袍，十分贴合阿婶“抹布”的描述，袖子有些油腻，头发乱蓬蓬的，身上沾满魔法材料的气味。
他直白地盯着希笛胸口的桔梗花，盯了很久，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很失礼，“抱歉，刚熬夜有些迟钝，感谢您送过来。”
“没事，”希笛取出那封信递过去，“我路过村子借宿了一晚，送封信不算什么。”
他当面拆开了信，小心地收好叶子，阅读时的眼神无奈羞耻又怀念，是男人被母亲念叨时的表情。
“啊，请稍等一下，”哈蒂看了两行，终于反应过来面前还有个人，从袖子里取出来一枚金币递过来，“我妈说一定要感谢下您。”
——不是，我写的信，我怎么不知道。
他举起信封，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我妈一不识字，零这些符号的０意思7是您是陆个好人⑨。”１■四№″⒊[㈥№
“客气了，不过钱我就不能收了。”
哈蒂涨红了脸，“这不行，从我家过来那么远，您一定得收下。”
可是他拿着钱，畏畏缩缩都不敢碰希笛一下，显然有一定的社交恐惧，再这样下去让人担心会不会哭出来。
就在希笛准备顺水推舟接受——再拒绝人家的意思就没意思了——的时候。
不远处传来两个不怎么正经的声音：
“没出门吧，哥们来找你了！”
“书呆子，来了哟。”
是一位肌肉结实的男性，一头金发，看起来阳光开朗，另一位是个亚麻色头发身材高挑的女孩，笑容活泼，长袍改得十分贴身，曲线火辣。
再加上他们要找的书呆子……
是不是有些经典了。
希笛扫过两人脖颈间的红领带，以及相同款式的披肩。
他们的视线则是从哈蒂手上的金币划过，落到希笛胸口的桔梗花。
“莫非你们是在……”
“鲁宾，丹娜，她是旅行的魔法师，帮我妈捎了封信过来，我们不认识。”哈蒂磕磕盼盼解释着。
“旅行的魔女，”叫做鲁宾的金发年轻人眼前一亮，“也就是说，给钱的话你什么都会做的吧？”
女孩不满地拍打着他的肩膀，“鲁宾～不是有我和大家在吗？”
“可她是见习魔女诶，超酷的好吧，这位小姐，能抽空和我们来一场超棒的聚会吗？”
希笛正想说他找到注定的人准备安心生活不接私活了，身后的大男孩哈蒂就站了出来，涨红脸，“鲁宾！这么说话太过分了！”
“没事，”希笛忽然有了兴致，“那就走一趟吧。”
……
十分钟后。
看着面前站成一排鞠躬的年轻人，希笛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五章：教学
“拜托你，请指导我们吧！魔女大人！”
七八个穿二着魔法学院制jiu服的四年轻〇人在面前站成肆一排，齐声３喊着，坦白5说第六一感受有些４震撼，然后希笛陷入深深的困惑。
我一个路过的魔法师，怎么就忽然要去当老师了，我才刚刚找到老师好吧？还有这么相信一个路人真的好吗？
这些看起来不想好学生的年轻人出乎意料的好学。
——刻板印象，是刻板印象。
人们往往习惯于给不熟悉的人贴上标签，眼见身材佝偻便觉阴暗，瞧到金发健壮就觉阳光，笑容奸诈的定是小人……
希笛也是这样，看到刚刚的三人组就脑补出了校园霸凌的经典剧情。
“其实呢，我们大家是王立学院的学生，”哈蒂有些结巴地解释，“大家的魔法成绩都不是很好，所以在周末的时候会约出来一起练习交流，可是已经很久没有什么进步，都有些着急，就……”
“情况我大致是了解了，”希笛拍了拍手，“那么为什么不去找那些优等生呢？”
他对于学习有一定的心得，有时候老师不知道学生为什么会在简单的地方出错，而同为学生却能理解，互相交流是学习的重要一环，当然要是像他一样许过愿那随意啦。
那个叫丹娜的女生鼓起了嘴，“因为那群家伙很讨厌啊，大多数人家里都是贵族，一开口就让人生气。”
“对的，学校里那几个魔女都是贵族家里的讲师，上课都不会看我们的！只有那位黑头发的，但是她好懒，一周只有两节课！”
“在学校里练习魔法就会被嘲讽……”
“……”
学生们怨声载道。
那些优等生大多家庭条件好，课下都有请家教，学生的年纪又都不怎么会掩饰态度，一来二去关系恶劣很正常。
除去某些独来独往的和去应聘家犬的，剩下的平民学生都在这里。
——平民是指没有在国内任职，能学魔法的大部分还是有钱人。
大多时候希笛接委托都会搞清楚情况，判断委托人有没有说谎，比如现在，万一他们学魔法的目的是在国内搞个大的，那希笛当然会毫不犹豫开溜举报。
仅是一群要⑼强的学生，si这种捌忙希笛还是能②帮的四。三⊙～３∵＜lin〔々⑤⊙+
“我大概有两个小时，能指点的地方不多。”
“万分感谢！”
……
粗糙的魔法只要会用魔力就能做到，比如风，用魔力扑扇一下就好，可其他抽象的东西如水流、火焰以及更高精度的风刃……
对不起，做不到。
魔法不是努力就能学会的。
没有标准，也无法知道标准，大多时候都是盲目发死力，这便是学生们日常的状态，偶尔的灵光一现大多也是精疲力竭之时，魔力衰弱了反而瞎猫碰到死耗子。
总结下来，练习的效率很低，大多做的是无用功。
这个时候就彰显老师的重要性了，再怎么垃圾的教师也是教师，基层的魔法一眼就能看出构造问题，魔力多了或少了，该往哪个方向发力。
不存在什么特殊教学，基础都不会的去尝试高阶魔法，有常识的魔法师看到会有多远躲多远，不走等着被炸死？
希笛让他们挨个释放最拿手的魔法，找出问题。
最后这个环节变成了找出优点：
“嗯，丹娜同学，魔力量很充足呢。”
“哈蒂，拿魔杖的手势很标准。”
“这位……哇哦，发力角度十分有创意。”
“……”
——因为全是问题。
该说亏得是学生，照着教科书练习的魔法强度有限，有魔法常识也不会乱来，但凡有一个乱搞，明天全城都得风传学院学生组团自杀的消息。
最后一圈8下来，以希五笛的经验判断⒎，能够在二liu十岁前6通过测③试的只有那４个叫丹娜的女si孩，魔力er量大，有天赋，感知敏锐，是块璞玉，只是缺乏练习。
其他人嘛……就看有没有玛尔老师那样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