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她呼了口气。
“嗯！我开！”
轻松地扯开了缎带，纸盒并不重，感觉是衣服之类的东西，而想起生日时哥哥寄来的长袍，她就有了猜测。
果然，里面是一顶尖尖的魔女帽，白色，上面缠绕着银色的缎带，拿在手上，质感很好，边缘也看不到线头，缝合得很精致。
“太棒了！”
以魔女为目标的女孩，当然不会拒绝这样一顶漂亮的帽子。
长袍和帽子的打扮算是魔法师的标配，
所以她只会在家里面穿。
收到帽子后，她迫不及待地戴在头上，然后跑出去，过一会儿穿着长袍跑了回来，在希笛面前旋转。
“哥哥！怎么样？”
“除了完美没有别的词，现在只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姑娘，再大一些，就是世上最美的女孩子了。”
希笛站直身体，拿捏着腔调，像是他以前给妹妹讲的故事里，王后问询的魔镜。
妹妹轻快地笑出了声，按了按头上的帽子，依靠着哥哥怀里，爱惜地抚摸衣服的布料。
“现在就送给我好吗？长大以后就穿不下了。”
“衣服还可以再改，实在穿不了的时候，我会再给伊蕾娜做一件的。”
希笛帮妹妹整理着头发，让它们整整齐齐的，接着是帽子的角度和衣角的皱纹，很多个这样的小细节整理好，最后面前就是一位有几分样子的小魔女了。
他的房间里没有太大的镜子，便用魔法凝结冰镜。
“怎么样？”
“这是我……”
伊蕾娜伸手，触碰着冰冷的镜面，眼睛里闪烁着光彩，上下摸着帽子衣服，似是在确认镜子里的是自己。腫
“好厉害呀……”Z
“来，拍张照片作为纪念吧。”H
希笛取出来有些笨重的照相机。Ｕ
“不，不了，”伊蕾娜轻声拒绝，摘下来帽子，爱惜地抚摸着缎带，“我决定了，我要再努力些，等明年过了生日，就要拿到魔女资格！到时候再拍照吧，哥哥。”a
到时候，就不需要看着镜子了，她会是最闪亮的魔女。N
那之前，这身衣服就先收起来。q
在这一刻，它承载了很多期望和很美好的未来，一定要在最合适的时候穿上，可不能弄脏弄皱了。u
摘下来衣服后，仅穿着内衬的伊蕾娜满足地抱住了哥哥。ｎ
“谢谢你，哥哥。”:
……9
间隙：妹妹和未曾失去的时光（二十七）肆
希笛在回家一周后，断续收到了希拉和芙兰寄来的东西，书信和礼物。８
希拉给亲爱的弟子送了一身新的冬衣，芙兰同样是衣服，还有一些海边的特产，同时两人都给伊蕾娜准备了礼物。２
给妹妹的礼物可比自己收到开心多了。四
在没被希笛行动力、自理能力-80%的废人养成光环笼罩时，两位魔女都是靠谱的成年人。san
芙兰还不忘单独给师父寄了封信赔罪，维多利加才勉为其难大度地放过了她。㈢
之后，漫长的寒冷的季节到来了。〇
……珸
在伊蕾娜小姐的印象中，冬天是被哥哥抱在怀里讲故事的时间，那时妈妈会在一旁惬意地喝着茶看着书，爸爸则一天到晚嘴里嚼着东西。
大家都很开心。
所以她一直很喜欢冬天。
天气一天天冷下来，但没有下雪的话，冬天就还是差了几分意思。
小女孩伊蕾娜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期待地看向窗外，希望拉开窗帘后，外面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
但很可惜，一个月过去，依旧是没有下雪。
她也固执地不去听占卜的消息，为的就是突然见到雪的惊喜感。
没有雪的日子，冰也是小孩子的乐趣来源。
半个月前，罗贝塔的水道就开始覆盖薄冰，哪怕只是能用竹条搅碎的一层，每早也固定会有一批小孩子，拿着石头、石片，乐此不疲地砸着冰面，比谁能够找到最坚固的地方。
已经13岁的伊蕾娜小姐对此颇为不屑，直到某天跟哥哥出门买菜，路过后面的小溪，秋季溪水断流，却有积蓄的水潭，她往里扔了块石头。
那颗小小的石子在薄冰上滑动，一直到正中央的位置，停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回来的时候也还是如此。
从那天起，小姑娘就喜欢在早饭后叫上哥哥出门，去到森林附近的水潭，没有小孩子会去那里，她可以一个人砸个爽，把平整的冰面祸害成地鼠机，某天还砸中了一条无辜的上浮吸氧的蠢鱼。
她在镇上并没有朋友，女孩子本就比较早熟，伊蕾娜又读了很多书，只有在哥哥面前才显得幼稚可爱，而看到其他小朋友时，她的眼神里会明白地浮现“愚蠢的人类幼崽”这样的意味。
令人担心，但是时间久了也勉强习惯了，伊蕾娜是个善良可爱的孩子，即使没有朋友，也没有长成奇怪的大人。
到明年她14岁的时候，就可以参加见习魔女考试，然后考希笛这边的魔女资格，正好这几年他要在王国那边待很久，在这期间完成魔女修行。
理论上魔２女修行的⑼进度和结㈣业，０取决于导师的④判断，三自小伍培养思维的魔⑹法师，四通过见习魔女考试后，魔女资格就等于到手了。
但是希笛绝不会让妹妹短时间就通过。
越是溺爱妹妹，便越是希望她学到更多东西，成为真正独立可靠的魔女，为此必须给予合理而严苛的试炼。
他也有信心妹妹绝对能通过。
连魔女名他都准备好了，就叫“灰之魔女”好了，维多利加妈妈曾经的魔女名，现在也用不到了，给妹妹就是（冷漠）。
他的魔女名是白之魔女，正对应了当初教导妈妈的那位魔女。
然后就是和师妹约定好的，一起去旅行。
他们一家仿佛都拥有着对未知的好奇心，希笛这些年去过很多地方，但都不去深入了解，就是希望某天和妹妹再路过的时候，不会因为熟悉而丧失兴趣。
看同样的风景是无趣的事。
而他美妙的构想，被一封书信破灭了，正如几年前他给老师下药拿到资格，却依旧没能如愿收徒的那次。
……
“哈？又改？”
“世殊时异，世殊事异，条文太落后时代可不行。”
希笛和维多利加看着一封希拉寄过来的信，上面提到最近协会的制度革新，并且贴心地标出了弟子会在意的点：原则上不允许有家庭、血脉联系的魔女教导见习魔女。
这条规矩放在一百年前，以家族、血脉结社的魔女领袖们能把提出者泡进魔药里，在现在却是必要的。
因为魔女越来越多了。
魔法统合协会在约束魔法行为的同时，也是最大的魔道研究团体，过往的古典家族魔女谱系一旦泛滥，势必会对普通的魔法师们造成冲击，当阶级固化后，比起研究魔法，魔女们说不定更乐意研究权术，以此快速来掌握话语权，决定地位的不再是魔道水平而是家事门第。
可以预见的未来里，最有可能出现的场景是：一个普通的见习魔女因为不认同魔女家族，而遭到排挤甚至迫害，找不到导师，没有进步的空间，临死的时候胸口还佩戴着桔梗花。
那样就完蛋了。
当然这是最极端的情况，以现在魔法界淳朴的风气，放任不管也需要几百年才能恶化。
而那几百年的开头，不能是现在，协会的决策必须要有远见。
“条文相当明晰呢，例外的情况是见习魔女不具有自理能力，需要长辈魔女照顾，遭受诅咒，以及家族魔法尚未传承而长辈魔女年事已高。”
维多利加继续看着信纸，就算隐居了，她也经常通过各种报纸、书籍来了解最新的动向，无论是魔法师还是旅人，都不能太落后时代了，落后的感觉就会让她们觉得难以接受。
“哦，②后面还要在⑨修行结④业时０，对见习④魔女进③行二次⑤测试，⑥测试不通过④则不授予星辰勋章，并且若在考试中表现的水平过低，不符合正常成长，还将展开调查，最严重将追究导师责任，撤销魔女资格……
这样有助于清理掉那些给钱就过、走关系就过的魔女，提升整体素质，不也有可能遇到人渣见习敲诈导师的状况，执行起来需要谨慎，协会又要忙起来了啊。”
以己度人，前旅人很快想到了各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比起工作量要暴涨的未来，希笛更关心的是伊蕾娜没办法当他学生的现在。
“啊啊啊啊……”
少见的，他很没形象地在沙发上趴着不起来，直到乖巧的妹妹过来看他。
“怎么了？哥哥？”
“我当不了伊蕾娜的老师了。”
“欸？”
伊蕾娜了解情况后，语调温柔地安慰哥哥。
“没事的，只要以后在一起就好了，哥哥从小教了我很多，已经是实际上的老师了……真的那么在意吗？”
希笛丧气地点了点头，很少见地抱着妹妹，颇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伊蕾娜的眼神坚定起来，“那我现在就叫哥哥老师，嗯，sensei～”
她不太熟练地说出那个发音，发现哥哥忽然抖了下。
“好奇怪的感觉……”
心里痒痒的。
维多利加在一旁跟着调笑：“小希笛这么想当老师啊。”
“倒也没有，可爱的伊蕾娜是例外。”
希笛解释了句，满意地抱着妹妹，露出柔软的表情。
他可是很期待很期待妹妹的成长，无数次想到，在伊蕾娜的魔女修行里，给予她一个个难题，妹妹苦恼到不行的时候央求着他，说哥哥教教我～
然后他说真拿你没办法。
学生时代的伊蕾娜，青涩的和苹果一样的妹妹……
可恶啊！怎么总是让他碰到了？
希笛难过地枕在妹妹腿上，在一声声甜腻的“sensei”声中，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不，还不能。
希笛睁开眼：“那伊蕾娜的魔女修行怎么办？拜托希拉吗？”
“希拉不行，伊蕾娜性格太强势了，在一块会经常吵架，相性不好。”⒈
“是这样吗？”〇
希笛疑惑地想着自己。棱
“我觉得我也蛮强势的。”气
“你……你不一样。”漉
维多利加摇摇头。9
她的儿子是会让周围的人意志下降，从而无法拒绝他要求的类型，强势的学生令人不喜，但妈妈强硬一点怎么了？孩子能说什么。１
哥哥又看了看妹妹。柶
他觉得妹妹也不怎么强势。⑶
“那是在你面前。”㈥
最后决定给芙兰来带。
芙兰是个懒散的家伙，看起来没什么所谓，实际上很严肃古板，很有原则。
在重要的青少年阶段，正是需要一些深刻的教训，去明白和谨记哪些事情绝对不能做。
年轻人要知道哪些事情是底线。
伊蕾娜的行事有些随意，和芙兰在一起的话，那家伙一定会把平时的决定都交给伊蕾娜来做，狠狠地压榨学生，直到遇见关键的错误，她会很严厉地说教。
就连维多利加这个师父，都不太愿意面对严厉状态的芙兰呢。
希笛一般不会质疑妈妈的决定，而伊蕾娜也因为芙兰那边离哥哥比较近，当即同意了。
“那我来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