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一道单薄些的光线迸射，打在树上，一片白霜开始弥漫，寒意刺骨。
嗯，急冻光线。
张开五指感受着附近的风，能清晰察觉到热量在流失，像是冬季从被子里伸出手，却迟迟找不到手机的感觉。
已经超过了部分魔道士的冰冻魔法，而且准备的动作非常小，还能“真·手动”调节控制，精度可以保证。
尾巴没有像角一样消失，看来是强度略胜一筹。
测试的结果到此为止，角和尾巴都不需要魔杖，或者说它们就是超简陋的魔杖，在某些时候能阴人一下，出其不意地告诉对手的魔法师：时代变了，但又没完全变。
感受下几个世纪前的魔法吧。
混乱的思绪恢复，希笛晃了晃尾巴，小心地用手碰了碰，嗯，就像痒痒肉一样，自己摸着有时候感觉反而不大，摸着还是那样纤细白皙，泛着玉一样质感，手指拂过不涩不滑，长度的变化没有角那么明显。
将刚刚输出的魔力抽出来，咔哒一声，尾巴又能取下来了。
希笛这才松了口气，用警惕的目光扫过路雪菈，刚刚那一下连他都失态了，可见有多刺激，像是要将大脑烧毁一样，介于快感和痛苦之间，对于一向理性的他来说，脑袋空白的感觉实在可怕。
随便卷了卷，将尾巴收起来，希笛发现路雪菈的视线一直看着那边。
“怎么了，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没、没事！就是看看。”
路雪菈极力忍耐着奇异的冲动，将视线从崽的尾巴上移开。
那种事，太早了啊。
……
路雪菈用了几天才平静下来，主要还是因为希笛这段时间没有长角和尾巴，她眼不见心里就不会痒痒，现在勉强能够表情不变地交流了。
从那一天起，她的行为方式也有了些变化，在外人看来大概是……更有活力了些？不多，但和以前比起来还是很明显的。
这段时间概括下来，就是游山玩水，拐杖以略快于徒步奔跑的速度飞行，慢悠悠地跨过森林和山峰。
偶然飞过一片被森林包围的湖泊，希笛降下来，慢慢欣赏着这片景色。
路雪菈凭着出色的身体控制技巧，艺高人胆大，直接坐在边框旁边，在森林的时候摘下金黄的落叶，现在飘过宽阔的湖泊，她就脱下靴袜，脚尖轻点着初冬澄净的水面，最后泡在里面踢着水花，也不觉得冷，看到下面的游鱼就嚷嚷着下去捕鱼。
但她到底还是没有下去，因为现在不会游泳了，这具人类的身体也没办法像龙那样飘起来。
……2
第三零二章：惊扰的夜晚湫
夜晚，路雪菈喜欢夜晚。⑷
“噼啪！”0
火光猛然响了声，白发的龙女漫不经心抬眼瞥下，低头，继续枕在她家崽的腿上，嗅着篝火上烤鱼的香味。⑷
最后那些鱼还是没跑掉。③
路雪菈几次想要看向希笛后腰的地方，都忍了下来。5
尾巴……不能看尾巴，会出事的。㈥
再多看一眼，欲望就会爆炸。柶
希笛侧躺在垫子上，闲适地在手上转着魔杖，控制火焰的强度。
他们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在野外露宿了，新鲜感上来，就偶尔来一次。
坦白说有些受罪，即使是希笛，也只能保证他清醒的时候危险不会出现，睡着了还是有些出问题的可能，所以要轮流守夜，这点就很辛苦。
但人类就是这样子，静极思动，喜欢追求刺激。
天色已晚，仍能从周围的轮廓里看出几分白天的秀美。
两人所在的位置是一座矮山的山顶，放眼望去，地平面以上是群山的暗影，以下是凹陷下去的山林，让希笛想到先前看过的句子：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
地阔天高。
今晚月亮很好，一片雪白，亮得晃眼。远处一条河流横穿奔涌，带来并不安静的流水声，月下如同流淌的银霜。
火堆旁，希笛现在有了抚弄什么东西的习惯，最好是女孩子的头发，平时就摩挲着芙兰老师赠送的魔杖，或是某个人的布偶。
现在顺手梳理着路雪菈柔顺的白发，稍稍抬头，望着星光灿烂的夜空。
这时，一道彩带般的痕迹划过天空，这是称作“魔星雨”奇异现象。
魔法师们使用的魔力会再回归到天地之间，但是总有一部分逸散到天空上，清者上升，浊者下降，最后纯净的魔力聚合到一起，日积月累，只需要一点外力，风卷尘沙起，魔力分子沾上尘埃颗粒，便如云化雨落地。
自高云之上陨落，像是流星一样，留下五颜六色的绚烂尾迹。
——流星雨也是雨。
森林附近是最好的观赏地点，可即使是魔女，也鲜有愿意冒着风险等待观赏的，稍远一些又不会那么震撼了，有所缺憾。
魔星雨并不常见，魔力的聚合需要漫长的过程，还和区域的气候有关，有的地方一周能看到一道微弱的尾迹，有的地方十年看不到一回，却在某个不知名的夜晚，魔力倾斜如天河倒悬。
在王立赛勒斯提利亚和罗贝塔的森林里，希笛都有见过，还有取巧的方法，就是自己把魔力送上去，天上的那些就像清晨玻璃上的水珠，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推动就会滑落。
他喜欢夜空的景色，因为看着星星时，就会感觉芙兰在他身边，现在也是如此吧，在王立赛勒斯提利亚说不定老师也在凝望着同样的夜色，这样想就会感到几分慰藉。
——不过大概率在睡觉就是了。旧
路雪菈稍微动了动，用头上的角轻轻撞他的小腹，没有说话。④
这是在询问烤鱼好了没有。捌
希笛瞥了眼，“还差一点，旁边的肉粥冷得差不多了，可以喝。”２
高贵的古龙路雪菈大人对谷物不感兴趣，龙是肉食动物——至少她是，但是现在肚子在叫，她也没端希笛那碗，直接坐起来来到锅边，一勺一勺直接往嘴里塞，区区八九十度，问题不大。⑷
咕嘟咕嘟咕嘟……糤
希笛看个星星的功夫，一锅粥都比脸干净了。参
“你啊……”〇
师兄当久了，他下意识想要说教，在心里计算了下两人的关系。5
嗯，待在一块超过半年了，算是熟悉，可以接触。
就伸手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
“吃慢一些也没关系，我不会和你抢的。”
其实最开始路雪菈也不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还是口必称“妾身”的高傲古龙，吃饭的时候一定要看着希笛吃完，称是对幼崽的关怀，喜欢咬他的后颈、将复杂的食物“加工”后再喂希笛。
现在不知道算不算成长，但相处起来很舒服，在同层次的熟人里，没有沙耶、妮诺、柯蕾娅诺尔她们那样沉重的感觉，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嗯，像是一只大宠物。
希笛一直想养宠物，但没有时间，感谢路雪菈了
其实他这段时间想找个机会和路雪菈说说话，聊聊她在人类世界的这段时间有什么感想，有没有稍微理解一点人类，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寂寞……
但是一有深谈的意思，这家伙就会说困了/饿了，像是做了亏心事的小孩子一样，让人搞不懂。
那就再过一段时间再说了，毕竟她的存在就像宠物一样，有时候两个人可以整天不说话，不会影响到思考。
天色已晚，按照习惯，希笛守前半夜，路雪菈守后半夜。
他取出书来，眼瞳在昏暗的地方微微扩散，依旧能够看清书上的问题，伊蕾娜就很羡慕这一点，说过有些不怎么样的旅馆附赠的蜡烛很糟糕，熏眼睛，不点又看不清，有时候看东西都会模糊一阵子。
于是顺利从师兄那里得到了一盏精致的魔法灯岳▲∥費◇群：釟啎萋㈥摝参偲}∫柶饵和治疗眼睛的魔药药水。
想到这些事，希笛也有些想念那吵闹的丫头了。
静极思动嘛。
不知道伊蕾娜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再继续那些“家传手艺”……
让人担心啊。
他的思绪却被远处飞鸟的声音惊扰了。
风里带来细微的嘈杂声，听不真切。
路雪菈猛然睁开眼。
“血腥味……人类的。”
希笛站起身来，远处的山上，有点点火光闪烁。
……
“在哪里！在哪里！杂种！”
一群带着强盗般的男人打着火把，提着刀剑，口出污言秽语，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人。
远处似乎是他们的同伴，在高声呼痛，似乎受了伤。
希笛来时便是见到这样的景象。
以正常人的思维判断，这些人大概不是什么好人，但希笛一直认为以貌取人不是什么好习惯，哪怕这些人说话再怎么脏，看起来再怎么凶，还说着抓到人后怎么折磨再出手……
他还是愿意给这些人一个机会的。
“晚上好，诸位，在这里做什么呢？”
捏着魔杖，准备好护盾后，希笛礼貌地问出了声。
第三零三章：爱丽洁
深山老林、夜幕笼罩、忽然出现的白发女性（？）……很难不让人多想点什么。
领头的人狠狠咽了口唾沫，视线扫过对方手里的魔杖。
好消息，应该不是脏东西。
坏消息，是魔法师。
在某些不与主流国家沟通的偏远地区，他们还留存着黑暗时代以来对魔法师的刻板印象：继承魔鬼力量的可怕家伙。
所以两者其实没什么区别。
领队希望对方能够沟通。
“阁下，我们在寻找两个人……不，两头肮脏下贱的畜生，人和羊杂交的贱种，我们好心帮助他们，却被抢走了食物还伤了兄弟！”
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周围他走南闯北的兄弟纷纷配合着点头，都不说话的时候，映衬得远处那几个伤者的惨叫更加凄厉。
实际上只是手脚擦开了口子而已，看痕迹大概是削尖的木头弓箭什么的。
一〇〇◎七≌∧六）九'↓一四‘三∴「六中轉［［群： 说着，领队像是激动一样擦了擦额头的汗。
希笛听到了背后微微的声响。
“嘭——”
是火枪。
“嗒嗒嗒。”
像是撞击到什么透明的墙壁，那些铁砂卡在空中，见状，周围的人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转头就跑，分散到各个方向，十分默契。
希笛叹了口气，“我还想多聊一会儿呢，好久没碰过到坏得这么直白的人了……”
指尖碰过那些悬浮的铁砂。
“真怀念啊，上次遇到还是十年前了。”
那就，也用十年前的方式处理好了。
……
深夜的山林弥漫开白色的雾气。
亡命之徒们拿出吃奶的力气，像是遇到鬼一样快速逃离这片山地。
一定会有人死掉，但他们都希望不是自己。
“呼——呼——”
领队甚至不敢大声喘气，每次都憋到肺要爆炸的时候才快速出一口气，然后再憋着，鼻腔中都是剧烈运动时特殊的味道。
他的心眼最多，跳了一条最近最开阔的道路，所以跑得是最快的。
老规矩，活着的人给死去的报仇，这山有脏东西，就把山烧了！还有那该死的半兽人！乖乖让他们抓住不就好了吗？
那两头畜生也被枪打中了，大概率是活不下了，但这还没完，有村子就烧了他们的村子，有儿女就折磨后卖掉作为抚恤……
这种畸形的“义气”是维持他们到现在的纽带。
还有枪……回去后一定要多买几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