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真
让人期待，又有些有隐约的害怕，害怕里面出现的怨恨和谴责，她从未这样在意过一个人的感受，除了母亲。
“咳咳咳！”
克拉丽丝剧烈咳嗽起来，抬起手帕遮在脸前，看着上面灰黑的血迹。
她快要死了，亡者的怨念沁入骨髓，时日无多。
“果然身体会影响精神啊，变得这么软弱……”
她坐下来，倚着床头，静静等待友人的苏醒。
不会等太久的，克拉丽丝对自己的手法有信心，像是正常睡着了那样。
……
又是一个糟糕透了的梦。
婴儿和毛茸茸的动物在血水里爬，臃肿的肉瘤跳动膨胀……最后是浑身裹满灰雾的克拉丽丝。
昏沉的意识这才骤然回到身体，睁开眼，面前便是银发的魔女，搜★索＿』:翌∈°零∽lin]℃妻％◎陆韭一｛～㈣!々㈢＠-六循着刚刚残留的印象，他说，“不要过去，克拉丽丝。”
“嗯？”眼前的魔女微笑起来，心情后忽然好了很多，“在想我的事情吗？”
断裂的思维这才回忆起凌晨的事情。
希笛的面色沉下去，第一时间想要召唤魔杖。
没有任何反应。
“在找魔杖吗？给你。”她贴心地递过来嵌着宝石的魔杖。
现在已经不用抱有希望了，接过来，不出所料，完全感觉不到魔力的存在。
翻过那么多书，希笛都有一手以上的方法约束魔力，何况三百年前的大魔女克拉丽丝。
体内的魔力大概被抽走了99%，只留下一点点维持着身体的稳定，而空气像是魔力绝缘一样，感知不到半点魔力的存在，显而易见，这座建筑是特殊处理过的。
不止如此，身体有种僵硬过后血液流通的无力感，连抬手都觉得浑身发麻，他感觉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力。
被监禁了。
第三二七章：你不可以啊！
行动限制、魔力空虚、密室监禁……
性别一换评论过万。
即使不换，也很难办，现在希笛感觉非常不妙。
“你在害怕？”克拉丽丝凑过来，轻轻松松抱起希笛放进怀里，轻柔地抚摸他的发丝。
“当然害怕，我已经不了解你了，不知道你会做出来什么事。”
希笛试着挣扎，感受了下力道，这种程度与其说是挣扎，不如说是撒娇，要说有什么用的话……帮克拉丽丝按摩？
他不清楚克拉丽丝想要做什么，但从昨天最后那句话来看，不是什么好事。
“但你，我的朋友，是个很好懂的人啊，对熟悉的人会手下留情？昨天如果魔力输出再强一些我也会感到很棘手吧。”魔女像是怀抱着玩偶，将额头抵在他的后颈，“但是没有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互相了解，在这里没有人能打扰我们。”
这种程度的亲密已经超过希笛心中“友人”的边界了，但现在他无可奈何。
“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在漫长的人生中领悟了一件事，人类的力量是有极限的，无论如何锻炼，所能抵达的极限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搜希笛嫌恶地低下头，试图远离她的呼吸，“你现在这幅样子还称得上人类吗？”
索“是啊。”
:她叹息着。
㈨“我早就不是人类了……但这正是让我不能接受的地方，明明舍弃了那么多东西，失去了那么多东西，到现在，赫尔维却还是这个样子……太遗憾了，太遗憾了……
㈣我原以为我已经能够适应这一切了，到现在却发现那些不过是麻木了而已，我和周围的每个人交流，新月会、居民，甚至我现在的妈妈，我以为我爱着他们，昨天我才恍觉那不过是假象，你知道我昨天赶来第一件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㈧她的手指抓过来，抓紧希笛的手，已经没有前几日的温暖了。
㈡带着惶恐和自我厌弃的声音这样说着：
㈣“我居然想要杀死她——杀死现在的妈妈！将所有不安的萌芽抹去……天啊，简直让我想要吐出来……”
㈢既然这样说，那就是没下手了，希笛为那位母亲还活着感到高兴，她还能享受以后的人生，但是他现在不想说出来，不想安慰克拉丽丝。
㈢“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三百年下来，这里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的一片，”克拉丽丝笑了出来，抱着希笛躺在床上，“赫尔维的大家憧憬的英雄，不过是个空白的泥偶。
〇三百年前，我在杀死妈妈的亡灵后，保存了她的一部分灵魂碎片，我想要复活她……前两次转生我不断努力着，结果永远欠缺了一部分，妈妈剩余的部分与其他的亡者拼凑在一起了，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去砍杀亡者，手中的碎片却好像永远不会变多，只有亡者是永恒的。
㈤到上上次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了，我最初的妈妈，永远回不来了，我的执念从复活妈妈到向亡者复仇，再到现在，保护这个国家，但是哪一个都没有做好。
妈妈的灵魂碎片，我已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亡者无穷无尽，看不到清理掉的未来；
热爱这个国家的人，因为理念的冲突，一百年前也离开了许多，剩下的人像是亡者一样簇拥着我，在我彻底死去之前会永远留在这个国家担惊受怕……我什么都没有做到。”
她诉说着这些绝不能说给外人听的话，希笛枕在她的胸口，停止了挣扎。
某种不好的预感像是阴天的雨云，在他的心里弥漫开来。
“我每次转生，都会将自己的意识分出去，寄宿在婴儿体内，但现在看来，就像妈妈的灵魂那样，我的灵魂也在碎裂着，新的生活将陌生的填充物涂抹进去。
这样下去，三百年、四百年还是五百年，什么都不会变化，只有我变成越来越陌生的样子，今天我可以为了稳定杀死我的母亲，不断更换身体，已不能想象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了……
与自己相悖的理念立刻清除，身体素质下降就更换身体，为了讨伐亡者拿活人当诱饵……这种念头已经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了。
我不会死，但是会比死更可怕，再这样下去，真正危害国家的将不再是亡者了，而是我。
所以必须要尽快结束，必须……咳咳咳！”
克拉丽丝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要将五脏六腑刻出来，污浊的鲜血流淌到床单上，与素白的颜色对比，格外刺眼。
希笛费力转过来，看着她，黑裙下，胸口的皮肤已变成灰色，本应是青色的血管，大部分变成了灰黑的颜色。
回忆起凌晨讨伐战的细节，希笛想起来，在他撑起壳魔法之前，克拉丽丝已经沐浴在了那片浓重的灰雾之中。
她快要死了，但是希笛高兴不起来。
“放我出去，找药，你快死了。还是说你已经找到新的身体了？”希笛露出厌恶的神情。
“没有。”
“那你想干什么……”
“——也不需要了，我新的身体，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她翻身压过来，痴迷地看着希笛。
“我不是人类的极限，你才是。”
“丰沛的魔力，出色的天赋，年轻的肉体……你最棒了，希笛。”
克拉丽丝看着她三百年来最亲密的友人。
“你会帮我的吧？”
“你做梦。”
希笛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这具母亲赋⑼予的身体④，若是⑻奉献，只会给二芙兰老师4，克拉3丽丝？在他叁的亲０密度表上五不过排在第三梯队。
“也是……”她虚弱地坐起来，“你要是答应了，我大概才会有负罪感吧，将能为我献出身体的友人‘吃掉’，做出那种事我会呕出来胆汁吧，不过现在也好，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培养感情，来说一下我的计划吧。”
即使是虚弱状态，她的体力也比现在的希笛强出来十个芙兰。
“你是男性，我的灵魂没办法寄宿进去，所以……”
希笛瞪大眼睛，听到那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我会先将你变成女孩子，然后将灵魂转移进去，但同一具身体不能容纳两个灵魂……这个可以解决。”
她伸手轻轻按在希笛的肚子上。
“自体繁殖，孕育继承你全部‘素质’的胎儿，去承载一个。已经有灵魂存在，孕育肉体是很简单的事情，我这段时间想起了很多以前的记忆，刚好用上了。
在此期间，你的灵魂会陷入沉睡，不要在意，一觉睡醒，我会将你恢复的，到时候，你既是我的父亲，又是我的母亲；既是我的儿子，又是我的女儿……”
她的眼神迷蒙又沉醉。
到那个时候，她和珍重的友人，会建立超越现在的联系，再不能分开，她也不需要杀人了。
“原谅我吧，希笛，这是最后一次了。”
下一次，她将终结所有。
身为现代魔法师的希笛感觉三观受到了音速级别的冲撞，感受到了大大的古代魔法震撼。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瞪大眼睛，软弱地摇着头：“你不能……你不可以啊……”
第三二八章：进狱系
难以想象自己回王立赛勒斯提利亚的时候，已经有个孩子的景象，不，在那之前，变成女孩子这种事都是没办法想象的。
对于希笛来说，活生生的变成那个样子，无疑是对他人格和灵魂的——终极侮辱。
而且生孩子要多久？十个月起步，看克拉丽丝的样子，似乎还准备借他的身体用到孩子能够独立行动——甚至干脆把他丢到孩子体内，前后的时间甚至以年计算。
难不①成要用0那个样子零，许7多年⒍后，回到９芙兰老师面㈠前，说④，老师三我上个号⑥被盗了，咱们重新来过练级？
真要把老师送进橘子吗？
不行，他的脑袋乱成一团，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思考，对他这非传统魔法师的思维来说，那些东西实在太超前了。
此刻希笛像是明天就要开学但每一科作业都没有写的学生，千百种思绪，混乱和焦急混在一块。
冷静，必须冷静下来！
现在就算喊老师救我，万里之外的芙兰也最多打个喷嚏，而且想要打过克拉丽丝——哪怕是这个状态的克拉丽丝，也只有他们师门并肩上了。
不能指望外人，作为旅人的生涯他也习惯了只依赖自己。
感谢古代魔法的粗糙，注重形式更甚于内核，在那个时代学习魔法，讲究一个“不求甚解”，能用就好，仪式魔法格外流行，对天时地利人和都有讲究。
现代魔法一些概念的东西，如“见证夕阳的朝露”、“处子的尸灰”等奇怪材料，通常都是继承古代魔法内核。
克拉丽丝就是要用那样的魔法来对他进行终极侮辱，只不过时间没有三个月了，她这具身体撑不到那个时候。
性别转换需要对应阴阳，下个阴属性最厚重的日子，是一个月后，预言魔法推测那天会是初雪，仪式也会在那天进行。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希笛大口喘着气，默数着质数冷静。
现在有两条路，第一条很简单，赌克拉丽丝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个的可能性不大，她作为老牌魔女，有太多方法吊着命了，偏偏自己前段时间犯蠢，还教了她冻结生物的魔法，这就更方便了，冻上，一个月后换体。
除非再出现一个彷徨的亡者，正面将她创死。
这同样可能性不大，那东西被杀死一次，需要大量的时间重新凝聚碎片。
另一条路就是在最后关头挣扎，要进行仪式，不可能在这个隔绝魔力的地方，只要有一点点魔力，召唤出龙角和尾巴，不计代价的吸收，一战之力还是有的。
同理，到时候不被限制的可能性很小。
这两种办法都需要等待，主动权都不在他手上。
忍耐，你要忍耐呀。
希笛⑻没有5办法静下心⑦来，能liu在这个六时候冷三静的人真的不⑷多，他挣扎着⑷想要下来，探二查这个房间。
克拉丽丝已经离开了，她的事情很多，在那具身体最后的时光里，需要及时交代下后事。
赫尔维的人们已经习惯了她的死亡和归来。
实际上，每次她的转生，从婴儿到能够使用魔力的年纪，有四五年的间隔，在这期间都是新月会的人负责赫尔维的治安，其实也还能勉力支撑，只要解决掉彷徨亡者的问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个国家需要信仰，却不是很需要力量。
希笛艰难地从大床上爬起来，柔软的床铺难以借力，他软绵绵地跌倒了好几次，终于勉强坐了起来，扶着墙壁一点点下床。
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地板冰凉而平整，不滑不涩，显露着漆黑的颜色，冰冷无比。
似乎是某种隔绝魔力的材料。
再次扶着床站起来，他一步一步摸索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