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这就是为什么萨卡兹一族的预言鲜有出错的原因，因为整个族群都会在不知不觉间，向预言的未来靠拢。
通俗一点，就是萨卡兹意识海洋依靠萨卡兹之间的联系，收集足够的信息后，为整个族群定的一个方向，然后全部萨卡兹，无论知不知晓预言的内容，都会根据向预言方向靠拢……只有极少数意志坚定，实力强大的个体可以稍微挣扎一下。
但同样，萨卡兹一族的预言并非无法被破解……无论准确率再怎么接近百分之百，它终究不是一。
会出错。
就像甲方给乙方一份订单，也有完不成的时候嘛~
只是想要对抗预言，近乎等同于对抗整个萨卡兹……需要极高的智慧或者强大的力量，才能从外部摧毁掉萨卡兹意识海洋的【规划】。
不过这个菲林孩童的源石技艺，【主观的预知】却只能从自己体内沟通源石……所以并不像萨卡兹的预言那样确定，以及难以更改。
它更像是罗列了未来的许多可能性，然后从中截取一份片段。
而这份片段，实际上更像是施术者的臆想……只是这个臆想，真的可以为施术者谋取一些利益。
黑蛇已经侵蚀了这个躯体好几年……但因为投入的意志和精力过于稀少的缘故，只能勉强保证其存活。
只有恶神彻底控制住自己那过于旺盛的好奇心，黑蛇才能够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地操控这个躯体。
所以，直到现在，这个菲林疯子依旧流窜于橡林郡的大街小巷中。
……
而这个时期，由于当地贵族新颁布对塔拉人不利的法案，让整个橡林郡的气氛更加凝重起来。
“该死，那些可恶的家伙……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维多利亚人，凭什么我们就要交那么多的税？”
“是啊，做为塔拉人，如果想活下去，那就去换个车间，领取更加微薄，甚至连妻子儿女都照顾不了的工资……”
“可我们有什么办法？在座的各位，有多少能够认清他们发布的公告？我们有多少人是识字的？我们被视作口音粗鄙，没受教育的乡巴佬……可是几百年来，他们有教育过我们吗？恰恰相反，他们毁掉了我们的文化，焚烧我们的书籍，篡改我们的历史！”
“他们只是将我们视作工具！他们从来没有将我们塔拉人视作他们的一分子！我们要反抗！”
“没错……至少，我们应该得到其他出身的维多利亚人一样的待遇。”
第二百七十章 凯普特:蔓德拉,你相信引力吗? dio脸
“这个躯体的源石技艺真麻烦……啧！我应该等这个果实成长成熟再夺走的。”
“何为未来？是基于现在，而发展的现实……可如果这个现实，本身就包含着【预知】呢？”
“我看到的【未来】，不是【我预知未来的未来】，而是【我并没有预知未来的未来】。”
“就算我主观上决定什么都不做，不加以干涉……但实际上，我根本做不到。”
“我怎么可能窥见【命运】的全貌，怎么可能彻底知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对未来的影响？”
丢失一个钉子，坏了一只蹄铁；
坏了一只蹄铁，折了一匹战马；
折了一匹战马，伤了一位骑士；
杀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斗；
输了一场战斗，亡了一个帝国。
这绝非夸张……而是确有发生的事情。
可除了钉子，还有太多不曾注意的微小事物能够影响宏观事件的发展……而黑蛇难道能一个个排除掉吗？
没人能够保证自己完美无缺，只能尽力去弥补缺漏。
黑蛇夺舍这个躯体，其实并非无可避免的未来……只是男孩观测的未来，还不够多。
即使男孩已经观测到自己几十条未来的可能性……但想要逃避恶神的侵蚀，他应该观测得更多。
几百条，几千条，甚至上万条不同分支的未来……因为恶神和这片大地巨大的【兽】，文明之外的【邪魔】，海洋中的【大群】一样，是无法被忽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存在。
就像对于生活在国家的平民而言，统治者的一举一动都能够间接影响着他们。
……
但黑蛇得到这个能力后所处的状态和男孩相差无几，甚至黑蛇面对的压力更大……因为祂看到的未来更多。
说到底，一小于二，二小于三……即使本身就是意识生命体，意志和精神都强大太多的黑蛇能够轻而易举地观测到成百上千，甚至上万条【未来的可能性】，但和无限的【未来】相比，还是远远不够。
知晓的事物越多，才会认为自己掌握的知识越少。
那么大的信息量，又怎么能被轻易承担呢？
所以黑蛇只能用极小一部分意志，去逐步适应这个躯体……准确来说，是克服自己那该死的好奇心。
那是命运的诱惑。
而越了解这个躯体，黑蛇便越觉得【主观的预知】并非男孩所想的那样，是绝对准确的未来。
就像巨兽在部分愚昧的凡人眼中，肯定是如同无所不能的神……但实际上，巨兽也有祂们自身的局限性。
只是绝大部分凡人根本认知不到罢了。
也许对于那种在这片大地上如同蜉蝣一般的孩童，这个源石技艺沟通自身后得到的【未来】是来自命运的馈赠……可在黑蛇眼中，这个能力只是一个更加方便的计算工具。
计算量过于庞大的工具。
虽然原理相似，但【萨卡兹的预言】有一个族群作为支撑，可这个躯体的源石技艺。只能沟通自己体内的源石……效率很低，对【未来】的确定性更小。
去掉了准确性，但保留了多面性。
不过有这个能力总比没有好。
更何况，如果这个躯体成长为能像萨卡兹这个族群一样，在这片大地也算具有分量的存在呢？
那么他的预言，是不是就能和【萨卡兹的预言】一样……
干涉这片大地，顺从自己的意愿行事？
躯体自带的源石技艺，终究还是躯体的……即使黑蛇彻底夺舍，也无法学会这项源石技艺。
躯体对于黑蛇而言，就像机器对于人，人可以操控机器，获得操控机器的经验，但不可能拥有和机器一样的能力。
除非做一些改造，但那又属于另一方面……而且是需要耗费大量时光和精力都不一定能取得成果的革新。
只有知识，技能，情感，记忆，意志这些东西，才会被恶神吞噬消化……然后融为一体。
真正成为恶神的一部分。
……
塔拉人聚集区内。
一个年幼的菲林小女孩，此时此刻，正蜷缩在一处肮脏的角落中，小声哭泣。
她的衣服并不破烂，上面有着许多缝补的痕迹……即使会帮她缝补衣服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她的母亲，是鲜少懂得读书写字的塔拉人，受过一定教育的塔拉人……但即使如此，她依旧只能像众多塔拉人一样，呆在着固定的街区，只能从事最繁重到不合理的劳动，来换取微薄的粮食。
她的母亲患上的并非是如同意外般的矿石病……而是由日积月累的不健康生活所导致的慢性疾病。
只是最近才开始严重到卧床不起。
沉重的生活压力，是绝大部分塔拉人的日常。
大部分塔拉人很坚强，但再怎么坚强，也终究有不少塔拉人的生活会被来自维多利亚的苛责法案压垮。
繁重的税务，极低的薪水，脏乱的居住环境，甚至绝大多数塔拉人都不配被登记在维多利亚的档案，不被视作维多利亚的公民。
可是贵族们的巡逻队，在收税的时候，总是不会忘记塔拉人。
女孩的父亲，为了给病重的母亲买药，仅仅只是祈求那些如同恶犬一样的税收官宽限几日……便被拳打脚踢。
那些高高在上的税收官们，在打残了父亲一条腿后，就像丢垃圾一样，对其不屑一顾。
他们根本不在乎塔拉人的死活，也不会在乎当父母奄奄一息之后，一个七八岁大的孩童，将如何在这片残酷的大地上生存。
他们只觉得自己不能在业绩上面增添点光辉，不能让自己之后的仕途更顺利……或者，为自己不能额外挣几个喝酒钱而感到惋惜。
反正大部分塔拉人根本不识字，而那些贵族老爷们对塔拉人收税从来没有一个定数。
但虽然没有定数，税收也只是会不断的增加，而不是减少。
……
“……啊，这不是隔壁的那个小女孩吗？”
一个打扮像是车间工人的塔拉人看见呆在那一个小角落里啜泣的小女孩。
他是女孩的邻居，他们一家甚至受过女孩父母的照拂……因为在这个街区，识字的人可实在不多。
‘但她的父母不是前些天死了吗？’
这个人还亲自参加了葬礼……虽然说是参加葬礼，实际上也不过是在回家的路上远远地瞥见那一团火焰。
绝大部分塔拉人死后，能有人愿意在尸体发烂发臭之前用火烧掉，就已经算是葬礼……这还是这对夫妇生前对街区的人多有照拂的情况下，有人愿意将他们的遗体放在外面烧掉。
生活在橡林郡，光是为了活着应付繁重的税收就已经精疲力尽的塔拉人，其中又有几个能有闲心关心别人？
“……”
男子思索了一番，决定当做没看见这个女孩。
他连养活自己的一家人都已经快耗尽精力，更别提最近橡林郡又新添了一笔税收，叫做人头税。
一个家庭有多少人，就要额外收多少税……那些贵族们声称，这项税收很合理，因为人越多，代表一个家庭的劳动力越充足，那么更应该收更多的税。
可老人和孩童呢？
他们难道能和正值壮龄的男女相提并论？
……
过了一段时间，男人又折返回来，并用一种和颜悦色的语调问：
“小妹妹，要不要到我家里坐坐啊……你好像很饿，我家里还有一些多余的食物，你跟着我回家，我会分你一点。”
泪水近乎流干的小女孩警惕地看着对方，但是听到自己的胃因为长久未进食而发出的咕咕声，以及想到对方好像曾经和父母谈过话，而且还笑着摸过自己的头，那么应该不会是坏人。
对方应该是真的想要帮助自己，那么自己没必要那么警惕。
而且对方也是塔拉人……既然都是生活比较困难的塔拉人，那么更应该互帮互助。
至少，女孩的母亲，是这么教导女孩的。
看到女孩听话的跟在自己的身后，男人便转身，尽力维持面部表情不动。
他知晓一些渠道……有些变态贵族，就喜欢玩弄小女孩，而橡林郡的塔拉人绝大部分都不在档案上。
换句话说，即使女孩失踪了，无父无母的她，也不会引起多大的骚动……她是最好的目标。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子。’
可是，税收实在是太重了……而反抗税收官，只有死路一条。
维多利亚税收官手中的骑兵刃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么男子如果想要改善自己的生活，亦或者是单纯地在这个冬天，给他的家人添加几件温暖的衣服……眼下，这是最好的机会。
‘抱歉……’
男子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第一次这么做的他，内心其实十分煎熬……但他更在乎自己一家人，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
……
在一个阴暗的巷子中。
‘什么动静？’
正流着口水，阿巴阿巴，浑身脏兮兮的菲林少年——也就是披着菲林皮的黑蛇困惑地向着巷子口望去。
他的一只瞳孔正常，另一只瞳孔正在迅速地扩张和收缩……这具躯体的源石技艺还是在干扰着黑蛇的操控。
现在黑蛇操控这个躯体，一部分在祂的掌控，另一部分完全凭借躯体的本能。
近些日子，祂已经能够控制这个躯体去自主做一些保障生存之外的事情了。
流浪儿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对于黑蛇而言，也就那样。
半发霉的面包并不好吃，潮湿的垃圾堆也并不温暖……可是，比这更难受，更痛苦的处境，黑蛇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准确来说……
是【感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