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酒盏直接被黑蛇厚颜无耻的言语给干沉默了。
不仅仅是因为黑蛇那疯狂至极的想法，更是因为……
寄托在酒盏中的存在，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那么想过。
……
圣山上。
圣女答应了恩希欧迪斯面见耶拉冈德的请求。
而圣山下。
不是很清楚现在情况的山雪鬼部队，在诺希斯的授意下，已经准备就绪。
第三百一十五章 灵知:清君侧!
大炎京城。
皇宫之中。
一位气度非凡的老者正在和年轻的龙族男子对弈。
大炎最华贵的衣服，不怒自威的帝王之相，无不在透露着面前龙族男子的身份。
目前，这座坐落于泰拉大陆最东方的大国，一个绵延了数千年的国度的真正主人……
大炎天子。
而能让大炎天子以师生之礼相待的，唯有当朝的太傅。
太傅曾经是魏彦吾和大炎天子的老师。
伴随着棋子落盘的声音，师生之间的交谈也渐渐深入。
“老师，您为何要相信那罪人？”
“多一手准备，就能够让大炎的损失再少一些，让大炎的昌盛在久一会……无可奈何下的一步闲棋罢了，陛下您不也是同意的么？”
“那自然是因为我相信老师您，但学生终究还是想不明白……放任那位罪人在大炎国土到处流窜，终究还是太过危险。他当时明明是甘愿回京受罚，但如今却率先违约，是否将与大炎的约定当做儿戏？”
“陛下……您太着急了。”
“我怎么能够不着急？！太傅也是知道的，陵墓的负担已经越来越重，那个杀红了眼的野兽就快苏醒——若是仅仅一块碎片的兽相还好说，不肖三日，军团便可镇压，但若是让那个野兽苏醒……”
“那么保守估计，大炎的兵力将十不存三，而异邦的窥视，塞北的妖魔，海域的隐患，都将疲于应对……我们甚至不知晓，当十二个碎片回归之际，经过多年演化的碎片们，又将会让岁强大到何种地步。”
“既然您知晓，那为什么……”
“岁是岁，碎片是碎片，贸然与祂们为敌绝对不是正确的选择，祂们本就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祂们也不想要如同梦中的幻影一般，消失在这片大地之上。”
“人兽有别！更何况那个碎片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所有巨兽学士的预计，将自己的意志分化成一百八十一块，祂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您能够保证祂不会发疯，不会危及到大炎的江山社稷？”
“但破局之法，越多越好。”
“……您这是在赌？”
“我并没有赌国运的胆量，更没有将大炎苍生的性命寄托在自己一人身上的资格，陛下。”
即使面对天子的质问，太傅依旧不慌不忙地落下一子。
他赢了。
而看着太傅依旧不卑不亢的态度，以及自己已经败了的棋局，大炎天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不愧是能够下赢那罪人的棋手……罢了罢了，老师您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我只是想要为大炎的未来多谋一条生路，多寻一些生机，大炎的负担从不轻松。”
太傅将桌旁早已准备好的奏折递给天子。
“不听朝廷调遣的水泊梁山，崇拜巨兽的山海众，海域的敌人，甚至最近兴起的白莲教，那神出鬼没，自称“白莲佛爷”，疑似有智慧的邪魔……光光依赖天师和将士们的力量，终究还是有一些捉襟见衬。”
“这次岁兽苏醒，同样也是大炎的机遇，是陛下的机会……我们自称“敕封神灵”的国度，又为何不真的将那些碎片纳入其中？真的接受他们？”
“若是让碎片们真的成为大炎的一份子，让祂们不再置身事外，想必您的功绩，甚至能够超越那位发动千年兵戈的真龙！”
听到老师如此肯定的话语，大炎天子虽然面色依旧沉稳，但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丝丝动摇。
鲜少有皇帝能够拒绝这个诱惑。
名垂千史的诱惑。
而且太傅说的话也并不无道理，乌萨斯的永恒大公已经向诸国证明，过去被视作神灵的存在如果真心帮助一个国家，对国家而言大有裨益……只是大炎天子依旧有所顾虑。
“可是老师，您又能否肯定那个罪人又会像我们所期待的那样发展……我们都知晓，祂早就对人类丧失希望。”
面对大炎天子的疑虑，太傅缓缓收拾棋盘。
太傅回忆起那罪人的一封信，一个离去的理由。
“只是靠观棋悟道罢了……懵懂的孩童，都是从模仿开始学起的。”
可那个罪人，明明是碎片之中，第二位找到“我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么……他又何必将自己比做懵懂的孩童。
又想从人类纷争中，悟出什么？
太傅不清楚。
但太傅知道，人性已经成为碎片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
亭中，烛九阴和杯中声音的交谈依旧在继续。
“我原本以为你已经万念俱灰，但没想到你却要比你的兄弟姐妹更加疯狂。”
“我就只是看看罢了，那些纷争中的人类，那些人类所导致的纷争……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
“你们一家真的很会钻牛角尖啊……夕胆小，而你还是那般自以为是。”
“……万一悟一悟，直接突破，我变成它，到时候兄弟姐妹都能活。”
“可你终究不是它。”
话音刚落，烛九阴和对方已经重新开了下一把棋局。
但此时的烛九阴，部分注意力早就不在棋盘上……只能向其他黑蛇借助思维，才能让对方不察觉到破绽。
走神，但没有完全走神。
‘有趣。’
‘真可惜，我也想要成为它呢~’
‘不……’
‘应该让它成为【我】才对。’
岁的力量，黑蛇可是垂涎了好久的。
而不去做，又怎么能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反正对于黑蛇而言，试错成本从来不高。
……
谢拉格，夜间。
山雪鬼部队正悄悄地向另外两大家族的领地前行。
诺希斯还没那么蠢，想要给耶拉冈德大大的科技震撼，凭借如今的喀兰贸易是做不到的。
但是谢拉格绝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权力如此分散。
虽然诺希斯知晓，等到明日的圣猎过后，谢拉格也不会是恩希欧迪斯说的算。
更大的可能，是像古老的过去一样，重新奉耶拉冈德为国王。
但就算是这样……
国王也需要听从臣子的建议。
而如今的谢拉格，拖垮这片土地进步，思想腐朽的家臣实在是太多了……
反正在外界眼中，诺希斯是杀害恩希欧迪斯父母的罪人之子，从某种程度而言，他的行动可以和恩希欧迪斯撇清关系。
那么，是时候清理掉另外两家，替恩希欧迪斯这个“大忠臣”铺平道路。
第三百一十六章 干掉其余两大家族的指示是耶拉冈德下达的!乆乆
‘诺希斯……有意思。’
‘因为蔓珠院的特殊地位而不敢动手，在圣猎之前闪击其余两大家族，替恩希欧迪斯扫清其余障碍……非常清晰合理的逻辑，也是你所依靠的信息所产生非常正确的决断。’
‘哈哈，谁会想到，其余两大家族的当代族长和过去不同，他们真心将谢拉格的未来和发展视为比他们手中的权力更重要的东西？’
‘在你们擅自臆断耶拉冈德意志的同时，又有谁能够想到，那个天真的家伙，其实一直都将选择权放在你们自己身上？’
‘蔓珠院那顽固腐朽的大长老已经被我吞了，当任圣女也在你们不知晓的时候离开过谢拉格……见识过我领地的繁华后，那个小家伙可同样也急不可耐地想要为谢拉格谋求一个生路呢。’
‘现在的谢拉格，是最理想的情况，谢拉格千年之中，变革从未有如此温和而且有益的时机。’
‘啊……但是你们是不会知道的。’
‘你们是没有能力相互理解他人对谢拉格的关心程度的，你们都在恶意揣测他人……佩尔罗契家主被其余人认为是贪恋权力不放手，顽固保守的战士；布朗陶家主被其余人认为是诡计多端，尖酸刻薄的妖妇；恩希欧迪斯被其余人认为是企图发动政变，城府极深的狂徒。’
“没有外界的干涉下，你们不可能调和，你们的立场注定你们互相之间无法推心置腹。”
‘你们会撒谎，也无法百分百识破他人的谎言……而除非你们胜卷在握，对他人的行动了如指掌，不然你们也无法肯定对方所作所为，到底代表了对方怎样的内心。’
‘你们只见识过耶拉冈德的神迹，又无法察觉到她在背后默默负担的背影。’
‘耶拉冈德不想要束缚你们，但你们却主动将自己关在蔓珠院编造的谎言里……而耶拉冈德无法否认，在过去的千年，正是蔓珠院利用信仰将雪境中的人团结在一起。’
‘但无法进步的事物终将会淘汰，耶拉冈德终究狠不下心亲手打破蔓珠院的谎言……更何况，不知晓如何统治的她贸然入局，只会让谢拉格变得更糟。’
‘单单依靠信仰，没有理论和知识作为指导，可做不了任何事情。’
‘嘿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在科西切公爵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优胜劣汰是无法忤逆的法则，但是黑蛇不允许理念的差异，被视作不可调和的矛盾。
那只会浪费黑蛇的资源。
黑蛇能够接受同时投资两种截然相反的理念所造成的负担，但不会接受互相攻击产生的内耗所导致无意义的浪费。
……
虽然如今耶拉冈德的出现，必然会暂时压制三族之间的矛盾。
但人心中的不满和敌意，鲜有因为受到来自无法反抗的外力造成短暂的遏制，就随时间而消逝。
更可能越积越深。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对于黑蛇而言很简单。
但是这一次，黑蛇选择旁观。
祂其实并不相信耶拉冈德真的会放手谢拉格……千年之久的眷恋，岂是能够如此简单便放手？
祂无法对耶拉冈德使用读心，那就只能依靠祂个人的思维和经验去推断。
但一旦丧失读心能力，祂又会在判断他人的行为中，陷入不断涌出纷杂想法的困境。
黑蛇吞过太多太多存在的意志……不仅仅只是人。
祂的想法太多太多。
不过，黑蛇并不缺乏决断之心，否则祂什么都做不到。
只会在混乱复杂，矛盾割裂的思绪与想法中不断地沉沦。
所以，祂最终得出了一个可能性在祂看来比较高的结论。
‘如果任由那些短生种激起谢拉格内部的矛盾，是否会让耶拉冈德对这个羸弱的国家放心不下？’
而诺希斯调动山雪鬼部队，企图闪击其余两大家族，那个激进的研究者想要做什么，黑蛇很简单地就能察觉。
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