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黑蛇只想单纯的活着 第275章

作者:凉凉的笔

第三百四十六章 巫王:祂对你那么好,不过是因为你是我的作品!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没用的血脉……’

‘你给我闭嘴,你这该死的老头……’

‘你真的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吗?你只是那个女人的一个工具,她处心积虑的接近你,所图谋的不过是我留存于世的残次品……’

‘闭嘴……’

在格特鲁德给黑键安排的客房中,黑键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不知道为何,当他踏上这座城市的时候,脑海中那已经沉寂多年的声音不再保持沉默。

这道声音是什么?

是尘世之音的残响,又或者是自己的幻听,还是说对方真的是巫王留下的分身?亦或者……那位用恐惧统治莱塔尼亚数十年之久的术士之王还没死?

他不清楚。

而他也不敢去询问身边的人。

也许格特鲁德会知道,毕竟黑键记得这道声音开始沉默的时候正是格特鲁德第一次拜访乌提卡伯爵之后。

可黑键依旧不敢。

一个空有爵位,没有权利,身份敏感的乌提卡伯爵如何值得一名手握实权的领主主动释放善意?

除了身上的尘世之音,黑键想不到其他东西值得格特鲁德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自己。

……

“乌提卡伯爵,您需要帮助吗?”

府邸的仆人在外面听见声响,连忙感到客房门口,可黑键却从内部把房门锁了。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低沉的声音从门内透出,仆人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黑键的抗拒。

“……您真的没事吗?”

仆人最终只能无可奈何地离开,毕竟格特鲁德吩咐过,不要忤逆对方的意思。

可他刚刚分明听见对方好像在和人争吵,可从始至终,仆人都没有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

“……”

某种可怕的想法涌入这个仆人心中。

纵使他早就将此生的一切献给格特鲁德女士,他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对格特鲁德女士的客人不敬,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始感到恐慌。

乌提卡是巫王家传的领地,那么乌提卡伯爵又会是什么人呢?

而且那位源石技艺中充斥着毁灭,宛若人形天灾,所过之处徒留恐惧的陛下……

真的死了吗?

……

深夜,在芙蓉所提供的临时医疗住处中,白垩的爷爷怔怔地看着趴在自己床边,闭上双眼,一脸憔悴的少年。

白垩在下午音乐会选拔赛结束,路上安抚完黑键的情绪后,便来到罗德岛临时办事处,一直照顾病情加重的爷爷直到深夜。

他很累。

白垩的爷爷像对待亲孙子一样抚摸白垩的脸颊,脸上满是怜惜疼爱的神色。

‘可怜的孩子……明明你是那么好的孩子。’

其实,正如同格特鲁德所察觉的那样,这个与白垩相依为命的老爷爷,其真实身份是女皇的密探。

女皇陛下掌权的时代之前,莱塔尼亚对于古典源石技艺的探索到达了一个难以逾越的高度。

那么为了达到这个高度,为了让莱塔尼亚不被诸国所轻视,这个国家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呢?

是无数人命,其中自然包含着大量的感染者。

在那个时候,一些选帝侯甚至把定期上交一定量的感染者当成规矩。

但感染者也是人,哪会等着送死。

所以当人数不够的时候,那些贵族和官员发现一个很简单的解决方案。

只要将某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非感染者的胳膊用源石碎片一划……

一个崭新,成本低廉的感染者便诞生了。

白垩的爷爷就是这么感染的。

……

但幸运的是,当他被送往实验场之前,双子女皇推翻了巫王的统治……于是他发誓,要用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双子女皇。

当年查出那伙研究尘世之音的巫王残党的密探也是他,只是当他带领同僚发现这伙人的时候,白垩身上做的实验已经失败了,那个可怜孩童已经变成了失败品。

白垩身上的尘世之音是残缺的,是无法被奏响的。

而尘世之音中蕴含的力量过于独特,无法被普遍应用……至少,对于现在宫廷里的术师们来说,研究尘世之音是一件缺乏价值的事。

于是在当时,黑键和白垩的处理就成了一个问题。

当时的莱塔尼亚需要宣布这个计划最终的失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宵小,而身体没有问题的黑键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白垩却因为身体已经出现问题,已经变成了一个感染者。

不仅如此,泄露出来的尘世之音依旧有隐患……在白垩身边,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染者体内的源石会缓慢的上升,甚至非感染者也会增大感染的风险,这也是白垩的爷爷带着白垩到处流浪的原因。

他们不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

而若是让一个经历人体实验残酷折磨的孩子逃离巫王残党的魔爪后,却不得不立马面对死亡……那也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所以这个已经年老,半死不活的密探给白垩一个除了死亡之外新的选择。

但命运终究还是没有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老人回想起今天早晨,偷偷和夕照区密探接头,二人所发生的争执。

……

“是你的人骗白垩来维谢海姆的吧。”

“……”

“除了音乐会的报酬之外,告诉他的全是真话,就为了把急着赚钱给我治病的他引到这个局里来……可是他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么做?!”

“要是听了内情,我就不能放你走了。”

“我本来也没几天好活。”

“行吧,看在我们俩共事过的分上,我告诉你……维谢海姆的领主已经在找白垩了,而且快找到了。”

“那又怎样?白垩一直在我身边,也就等于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下!”

“你应该知道,她对尘世之音的研究很令人惊讶。而且对方已经和乌提卡伯爵结识多年……她对那东西研究很深,可我却不知道深到了什么程度。”

“可她和乌提卡伯爵有过接触,那女皇难道就……”

“你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怀疑一名伯爵,会给女皇带来怎样的麻烦吗?选帝侯们是不会允许高塔中入驻另一位巫王。”

“……”

“我害怕的是,如果让她接着研究下去,她没准能用尘世之音干出些更恐怖的事来,比如在更远的距离引发和诱导共振……一觉醒来,身边的好孙子变成了怪物,这就是你想要的?”

“……”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把白垩塞到她鼻子底下,让她觉得时不我待,在技术尚有瑕疵的时候推进计划。怎么样,还有疑问吗?”

“……没有。”

“看在同僚多年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像你我这样的密探经历过许多悲剧,许多由做不到不近人情的人引发的悲剧后,你我应该早已知晓——我们不能对任何事都投入感情。”

第三百四十七章 黑键:难不成格特鲁德还会比巫王更畜生不成?

“听好了,老头。”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尘世之音中的一缕残响,实验的后遗症,又或者……你真的是那个残暴不仁的疯子。”

“可既然你只敢蛊惑我,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其实根本无法干涉我的身体?”

“多谢你的谆谆教诲,麻烦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把你的话忘干净。”

“你一定在疑惑,为什么我不再像小时候的那样,你出声的时候让你闭嘴了,对不对?”

“我已经意识到,大喊大叫既不能让你噤声,也不能让我的头痛减轻,顺带一提,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后者。”

“而且,我还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你在害怕格特鲁德女士,你企图挑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让我脱离她的视线。”

“你,一个被推翻的暴君,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屠夫……你给莱塔尼亚人带来的伤口至今依旧在流血,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相信一个暴君?”

“格特鲁德待我不薄,我为何不更信任她,反而相信你呢?”

“邪恶?”

“老头,你真会开玩笑,就算格特鲁德盯上我身上的尘世之音,企图用这个东西为她自身谋利,就算她利用我的身份在我看不见的宴会上施展了数不清的阴谋诡计……难道还会比你更邪恶,造成的危害比你更大吗?”

“更别提如今在我脚下这片土地上,谁不知晓格特鲁德女士的仁慈和宽容,就连莱塔尼亚的感染者也会在大街小巷创作一两首庸俗但包含真情的诗歌,去称赞维谢海姆领主的统治。”

“你难道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伪装?而退一万步而言就算是伪装,她也装了那么久……谁敢说她不是一个尽职尽责,友善亲民的好伯爵?就算是她的政敌也挑不出多少毛病。”

“……我会后悔?”

“呵!”

“还是那句话,我为什么不信任那个将我带离充斥压抑窒息气息的高塔,待我不薄的格特鲁德,反而相信一个想要引诱我步入疯狂的杂音呢?”

……

多年前。

和其他贵族儿童一样,黑键接受了对一名莱塔尼亚贵族来说不可或缺的教育:礼仪、文学、源石技艺,以及与源石技艺密不可分,有时甚至更为重要的音乐。

许多父母竭尽所能为自己的子女聘请更好的音乐教师,这些教师也在贵族幼童的成长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有些贵族甚至会以音乐启蒙老师名气的高低作为评判人物的标准之一。

可黑键他的监护人并不想这么做。

对这个被背负任务的监护人而言,他的主要目标不是将乌提卡伯爵陪养成一个好领主,而是最好将其培养成一个废人。

上面给这个代理人下达了命令,要求除掉这个女皇的心腹大患……可二位女皇本身态度暧昧不明。

也许其中涉及到很多利益纷争,又或者是一些大人物对孩子的怜悯……总之,代理人不能直接对黑键出手,否则会让人留下把柄。

那要怎么做呢?代理人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如果乌提卡伯爵真的成为一名纨绔子弟,一个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废物,醉死在酒桌上的烂酒鬼……那还会被视作威胁吗?

……

庸碌的术士成为伯爵的老师,在这位能够和落单女皇之声扳手腕的术士天才面前卖弄自己的学识,企图用庸俗肉麻的赞美来蒙蔽这个可怜孩童的眼睛。

“伯爵阁下,您对源石技艺的操控真是高明!”

“什么,更精细的操作?哈哈,您何必让自己那么累呢?”

面无表情的贵族们成为伯爵往来最频繁的客人,他们观察这位空有爵位的伯爵,在根本不是此地主人自己组织的宴会上一遍一遍重复无意义的谈话,企图将女皇的伟大烙印烙印在这位巫王遗作的脑中。

“伯爵阁下,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在吃饭之前,您应当赞颂女皇陛下之名。”

表面恭维的佣人自顾自地料理高塔的事物,他们视伯爵的命令为空气,虽然礼节周到,语气谦卑,但行为与其说是在侍奉,不如说是在监禁自己名义上的主人。

“伯爵阁下,您应该谨言慎行,不应随意踏出自己的高塔。”

“要知道,您的一切都是女皇陛下赐予的。”

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竭力限制黑键的自由,往他脑子里面灌输对双子女皇的忠诚。

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肉麻的赞美黑键在音乐和源石技艺方面的天分,然后限制他在这方面的发展。

他们甚至不屑于伪装自己的恐惧和厌恶。

就仿佛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因为巫王残党人体实验所幸存的孩子,而是巫王,是那位给他们带来数十年恐惧的梦魇。

是他们的敌人。

可若是站在他们面前的真的是巫王……是那位残暴到能够将活人清醒做成雕像的术士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