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自那以后，车尔尼觉得自己更加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
“我拒绝！”
车尔尼摇了摇头，但面对自己最大的金主，即使在怎么高傲的音乐家也需要考虑一下自己的措辞。
所以他又保有余地的说：
“那两个年轻人确实很有天分，而且在音乐方面的才能不错……可他们临时拼凑的感觉太重，而这场音乐会对我而言很重要。”
“如果是下一场音乐会的话，我也许会给您一个面子，但抱歉……这次的音乐会我已经安排好了。”
车尔尼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弃这次音乐会。
他将自己这些年大部分的人脉都赌在这场音乐会，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身体。
矿石病无法治愈，只会逐渐加深。
与其等到源石夺走他灵动的手，听力，或是视力……不如趁着他身体还算硬朗，多为夕照区创造收益。
车尔尼无法肯定，当夕照区丧失了他这个“感染者音乐家”，格特鲁德还会不会保护这里。
……
但这种搪塞可无法敷衍格特鲁德。
对格特鲁德……也就是黑蛇而言，黑键和白垩必须参加这场音乐会，并且必须在贵族们入座后，在由巫王铸造的夕照厅这里演奏！
“车尔尼，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在通知你。”
格特鲁德瞬间收敛脸上的笑容。
她猛地将右手伸向车尔尼的脸颊，并且掐着脸皮，用力向外揪起。
车尔尼完全没有想过对方直接就这么打算物理意义上的撕破脸，他痛得闷哼一声，第一时间想要反抗。
但格特鲁德更迅速地左手一拳锤在他肚子上，在来这里之前，格特鲁德就特意用音乐法术增强了自己的身体素质……黑蛇有收录过这方面的知识。
毫不夸张的说，在过去和某位曾经的朋友相处期间，黑蛇几乎对所有领域的莱塔尼亚音乐法术都略有涉猎。
而这么大的动静，在厨房做饭的乌尔苏拉却没有察觉，依旧在慢慢切着菜。
就好像她的听觉屏蔽掉了某些不和谐的声音一样。
……
车尔尼捂着自己的肚子，双腿弯曲，快要跌倒在地。
可站立着的格特鲁德，右手依旧死死掐着他的脸颊。
“你（莱塔尼亚粗口）今天发什么疯！”
车尔尼怒喝道，但却不敢反抗，甚至连动用源石技艺的念头都没有。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在这里惹对方不高兴，出事的如果只是自己也就算了……但乌尔苏拉还在这。
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这个今天脑子不大正常的疯女人。
‘这个疯女人怎么突然这么暴躁，是那两个家伙吗……不，白垩他只是一个平民，那肯定是那个叫做黑键的贵族干的！’
‘那个来凑热闹，一脸傲慢的贵族和这女人什么关系……’
毕竟，往日即便车尔尼不顺格特鲁德的心意，格特鲁德也不会对这个音乐家动手……充其量会一直暗暗添乱，迫使车尔尼低头。
可像今天这样，直接动用暴力手段……说实话，车尔尼现在除了生气外，还是有些慌的。
……
而与此同时，在夕照区的另一边，满脸不忿的黑键和正在安慰他的白垩走在街上，全然不知正发生在车尔尼家中的惨剧。
那个下午拒绝他们的高傲音乐家此时正在被他平日厌恶的贵族狠狠地羞辱。
毕竟黑键虽然对车尔尼的评价感到气恼，并且认为对方的评价充满主观臆断……但其实也并没有让人给这个音乐家教训的想法。
与其劳烦格特鲁德动用话语权，他还是更想让选拔赛重来一次。
毕竟天性高傲的他认为上午只是发挥失常而已。
但此时，他的心中却突兀出现了一道声音。
黑键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道声音了……久到他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上，可是寄宿着巫王的尘世之音。
那是一道饱含怒火，沙哑癫狂的苍老声音。
‘没用的假货，连身染恶疾的下贱平民都厌恶你俗不可耐的笛声……’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以权压人,车尔尼不屑也
“听好了，车尔尼。”
“你要记得，是谁不仅当了你的赞助人，还全力支持你的想法，上下打点，终于让《晨暮》这首曲子署着车尔尼的名字，传出了夕照区。”
“作曲、演奏、教学、乐器制造……这些的确都是你们自己的东西，是你们双手创造的劳动成果。”
“但你以为这些产业赚来的钱，就可以维持夕照区的运转？让一个感染者聚集区的居民们大多过上体面的生活？”
“我知道，车尔尼，你对我感到不满……因为你觉得我把你当做商品，我将你音乐家的尊严踩在脚下。”
“我以【感染者区诞生的感染者大音乐家】作为噱头，让你不得不像一个小丑一样，定期为慕名而来的贵族们演奏曲目……说实在的，我原本的计划可没有这么温和，为了能够振兴我的斯特罗洛家，一个音乐家的尊严算什么？”
确实是黑蛇的斯特罗洛家。
因为这个家族只剩下披着格特鲁德女士皮的黑蛇了。
“车尔尼，过去你对我的忤逆，我都可以视之不见……我甚至可以退步，因为身为一个莱塔尼亚贵族，音乐是我的必修课。”
当初为了和尚未登基的年轻巫王交流，黑蛇在音乐方面下了极大的功夫。
“可这也要看时机的，车尔尼先生。”
这个躯体在莱塔尼亚待机这么多年，也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
已经没有必要对这个自傲的音乐家假言辞色。
格特鲁德拍了拍车尔尼的脸，附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我将你捧在手里，你就是杯子，一个能够承载名誉和财富的杯子。”
“可我若是松开手，那你也不过是渣子罢了。”
……
看着车尔尼从满脸的愤怒，变成不服，最终屈辱的闭上眼睛表示臣服，格特鲁德这才将扯着对方脸颊的手给放开。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脸面往往是尊严的体现，也是心理防线容易被击溃的部位之一。
格特鲁德其实不在乎车尔尼对她的敌意。
前提是这不会影响到她的计划。
至于手段是否温和，黑蛇是向来无所谓的。
只不过暴力更加方便一些罢了。
没必要在无伤大雅的环节上吹毛求疵。
……
而让黑键和白垩在夕照厅演奏，激活他们身上各自的尘世之音，就是格特鲁德的计划。
实际上，当白垩踏上了维谢海姆，格特鲁德就注意到了对方，甚至察觉到了对方身上同样寄宿着尘世之音，只不过是坏掉的。
黑蛇真是太熟悉尘世之音了……因为那正是巫王即兴的演奏，是他信手拈来的旋律。
而有一段时间，黑蛇甚至天天都在聆听这些曲子。
那时的祂，是真心在欣赏这些乐曲，体会乐曲中蕴含朋友的情感与法术的魅力。
可现在，黑蛇对这些旋律只感到恶心。
巫王是黑蛇第一个短生种朋友。
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背叛黑蛇友谊的叛徒。
……
但就算如此，这也代表白垩同样是巫王的血脉，和黑键一样经历过巫王残党的实验，只不过不知道为何逃过了双子女皇的监控。
而后来，在黑蛇耐心地观察下，也就是先主观推测，再读心验证，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和白垩相依为命的爷爷有问题！
也是，双子女皇怎么会放任寄宿着尘世之音的巫王血脉不受监管的在这片大地自由行走呢？
给对方留一条命，估计就是双子女皇最大的善意……毕竟白垩和黑键不同，他不仅是失败品，还是感染者。
没有国家会明面上放任一个感染者当贵族。
哦，除了卡兹戴尔这个自有国情在此的国家。
没办法，萨卡兹的种族特性就代表他们绝大多数先天就很容易感染矿石病。
……
“哎呀，一不小心就多做了一些……格特鲁德女士，您吃了吗？啊，我可真是失礼，如果这没让您感到冒犯话……”
将一份份虽然不够精致，但香气扑鼻的菜肴端出来后，乌尔苏拉有些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围裙，双手不断地抚平衣服的褶子。
她想要邀请对方留下来吃个饭，毕竟都快晚上了，而且格特鲁德女士又是车尔尼的贵人……但对方会答应吗？
对方可是一位贵族。
此时的乌尔苏拉并没有察觉到车尔尼的贵人刚刚狠狠地揍了车尔尼一顿，这多亏了格特鲁德的消音法术。
而乌尔苏拉此时的注意力都在格特鲁德身上，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车尔尼右脸上的红印……不然，估计会产生一些很不妙的误会。
众所周知，格特鲁德是车尔尼最大的赞助者，是一名年龄偏大的单身女贵族。
而一个姿色尚佳，家财万贯，又有权势的贵族却是单身……那肯定是在某些方面出了问题。
虽然格特鲁德确实有问题。
……
而令乌尔苏拉惊喜的是，格特鲁德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幽默地说道：
“为什么不呢？我在和车尔尼探讨合作事宜的时候就闻到饭菜的香味，只是有点拉不下脸罢了。”
随即，她扭头冲着面色难看的车尔尼笑了笑。
“不知道车尔尼先生欢不欢迎呢？”
此时的车尔尼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但为了避免乌尔苏拉察觉到不对劲，从而将这位无辜的老大妈卷入他和格特鲁德之间的纷争，所以只能勉强自己扯起一张笑脸。
“当然……嘶……”
扯到他右脸上的瘀血了。
格特鲁德下手真的很重。
而乌尔苏拉这才注意到了车尔尼的右边脸颊上有一道紫红印，连忙问道：
“先生，您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这……
车尔尼还在想借口，而格特鲁德却自然，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地关心道：
“是啊，车尔尼，还有一段日子音乐会就要开幕了，以你现在这幅模样出场的话，恐怕会让其他贵族觉得你失礼，对这场音乐会不上心……”
格特鲁德贴心的从怀中掏出一份价格昂贵的药膏，将其递给车尔尼。
而车尔尼一脸麻木地收下了。
‘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药膏？你这狗贵族是不是早就想揍我一顿了？你还知道我那场音乐会很重要？’
而一旁的乌尔苏拉看不下去了。
这位没有和贵族多少接触经验的老大妈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反而责备车尔尼的失礼：
“先生，也许是我多言，但您既然收下了对方的关心，起码也要将自己的感谢之情表达出来啊。”
“……谢谢。”
车尔尼果然还是很讨厌格特鲁德。
应该说现在更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