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在特蕾西娅殿下遇刺之前，你曾经与祂做过交易，虽然我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但死板的契约不可能控制灵活的恶神……你以为我答应年的请求是为了所谓能够制衡恶神的暴力？是为了让祂安分一点的警告？”
“这当然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要让祂不再高高在上，必须揭开祂那层层叠叠的面具，让祂将自己的真面目展露出来。”
“人们会因为驮兽的执着而自我感动，会因为比翼鸟的生理习性而有所感触，但最能够影响人们自身的，唯有他们眼中同样身为【人】的存在。”
……
罗德岛内部的咖啡厅。
现在还是工作时间，所以咖啡厅的排列整齐的桌椅分布着零零散散的客人。
而在角落处的一个四人桌上，正坐着三位女子。
佐菲娅的大脑还是昏昏沉沉的，不过这并不是因为黑蛇再度侵蚀她的意志，仅仅是因为她对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有一种浓浓的不真实感。
而卡谢娜则笑意盈盈，双手撕开服务员提供的糖包，倒入自己的咖啡，然后用手掂起小勺，缓缓搅拌。
“我听亚瑟聊过你，佐菲娅。”
“他当初从卡西米尔回来，便急不可耐地分享自己的经历……”
卡谢娜顿了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偷偷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们】虽然都是【黑蛇】，是永恒大公的化身，但我们之间的思维其实并不是共通的，而且性格爱好也有所不同。”
“我们偶尔也汇聚在一起聊天，分享一下日常琐事……呵呵，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黑蛇都乐于参加这种活动。”
“但至少我挺喜欢参加这种茶话会的，毕竟谁让我有点小八卦呢~”
卡谢娜幽默地说道。
而对面的佐菲娅虽然一开始依旧紧张，但在卡谢娜自然的招待下也渐渐地放松下来，如今听见卡谢娜自我评价为八卦，更是嘴角一撇，并且有点自我怀疑的心想：
‘我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不是更应该直接跑去科西切公爵领去找亚瑟？’
佐菲娅并未忘记上次临光的同伴，那位穿着黑袍的萨卡兹面对亚瑟时的态度……那位持剑医师好像也拿不准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么说不定……自己找对方的举动其实是错误的？
而一旁正在喝着汽水，不请自来的年听完卡谢娜的胡言乱语后，望向卡谢娜的目光却更加炙热了。
因为卡谢娜的话语给了她某种既视感。
像啊，真的很像啊。
倘若事情真如同卡谢娜所说，那么黑蛇化身的情况岂不是和她们这些碎片近乎一模一样？
而一旁正在为自己惊世智慧得意的卡谢娜并没有想到一旁的年已经完全想歪了，要不是烛九阴和对方有过接触，知晓对方死缠烂打的厚脸皮性格，她也不愿意默认对方一起进入咖啡厅。
以往都是黑蛇死缠烂打……我是说用真挚且执着的行动结交友谊，结果反过来被年缠上，黑蛇反而有些不适应。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搞定面前的佐菲娅。
耶拉冈德的告白改变了黑蛇的行动方针，祂不再抗拒所谓的爱情。
想要进步，怎么能够老是呆在舒适区呢！
反正面前的库兰塔对大局影响不大，玩脱了也就玩脱了……她既不是巨兽和长生者之类的存在，又没有巫王那让黑蛇都感到畏惧的智慧，更不想塔露拉那样拥有强横的德拉克血脉。
对方充其量不过是拥有一丝稀薄的天马血脉……就算觉醒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够像塔露拉那样爆种秒了自己的化身不成？
就算让神民亲自上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卡谢娜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并且决定，为了更加了解所谓的爱情，她要狠狠地给亚瑟助攻。
虽然自己给自己助攻这看起来很奇怪，但凡人局限的思维摆在那里，佐菲娅又不是耶拉冈德这样的巨兽，更不是赛诺蜜那样的变态凡人，黑蛇觉得自己还是继续将化身正义切割为好。
反正……
失败了，也就失败了。
不过是随手的尝试罢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黑蛇:支持正义切割! 屑
“亚瑟曾经谈论过你，他说刚遇见你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心高气傲，乃至于有些盛气凌人，而且谈话的时候会给人一种颐指气使的感觉，但倘若克服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那么便会发现你并不难相处。”
佐菲娅的耳朵颤动了一下。
“他说你虽然有点迂腐，但在纸醉金迷的骑士竞技，却依旧能够保持自己的热忱之心，这是他都做不到的事情……呵呵，虽然亚瑟那家伙玩世不恭，而且非常喜欢胡说八道，但鲜少有人能够得到他的肯定。”
佐菲娅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热，并且开始控制不住抖腿。
“后来亚瑟不是又去了一趟卡西米尔么？其实本来没必要让他去的，公爵都安排好了其他的方案，但他依旧坚持，说是要与过去做什么了断……我们也就由着他去了，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蛮平等的。”
一旁光明正大偷听的年将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她一向不喜欢咖啡之类缺乏刺激性的东西。
“我们现任的科西切公爵还因此大发雷霆呢！你知道的，当初乌萨斯与卡西米尔的外交关系还没有如今这么好，而身为第十次乌卡战争的参与者，同样也是倒霉到被其余的【我们】投票去当公爵的化身，科西切公爵的脾气一直不怎么好……”
“他过去对亚瑟去参加卡西米尔的骑士竞技已经颇有微词，暴露身份后还去参加骑士竞技更被他认为是一个有失体面的事情……真是个老顽固。”
卡谢娜毫不留情的在佐菲娅和年面前嘲讽科西切的保守，即使那不过是因为科西切展现了黑蛇的保守一面，而她以及亚瑟则更多地展现黑蛇的其他方面。
性格各异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思维独立，而是因为黑蛇刻意将自己不同的特征分别展现以及保留。
而佐菲娅听闻卡谢娜对科西切辛辣的评价，内心则稍缓和了少许，并且对卡谢娜的敌意不那么强。
科西切公爵过去终究是在卡西米尔的土地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虽然科西切率领的军团占领并未对当地放弃反抗的平民做什么过激的事情，但佐菲娅依旧对科西切公爵抱有相当的反感。
卡西米尔还有些人称赞科西切公爵在战争当中还能够坚守人道主义的原则，但那场战争本身就是乌萨斯发动的侵略行为！
就算那场战役是由乌萨斯的上任皇帝发动的，但乌萨斯的永恒大公也是帮凶！
这同样也是佐菲娅纠结的缘故，她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面对亚瑟。
而卡谢娜的话语则让她好受了一些，毕竟听起来，亚瑟和现任的科西切公爵貌似意见不合，而且好像意识并不是共通的。
等等……
那乌萨斯的永恒大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而卡谢娜将佐菲娅细微的面目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继续开始踩一捧一。
妄想讨所有人喜欢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以守护文明为使傐命的凯尔希如今也被大多年轻的萨卡兹所憎恨。
他们认为那个不死的菲林是卑劣的弄臣，是引起双王之争的罪魁祸首，是率领四国联军毁灭萨卡兹的大敌……
可其中又有多少人能够知道，那个古老者在过去为萨卡兹一族征战的时间，要比与萨卡兹为敌的时间多得多呢？
‘不过是一些转瞬即逝的蝼蚁一甘情愿罢了。’
黑蛇虽然经常自称祂是这片大地最富有同理心，最能够与凡人感同身受的神灵，但实际上……
祂也正是这片大地最轻视芸芸众生的恶神。
祂清楚凡人团结起来的力量是强大的，但祂更清楚对于国家这种庞大的集体而言，个体的存在却又是微不足道的。
正如同水滴汇聚成海洋，但一滴水滴的蒸发却丝毫不影响海洋称之为海洋。
历史的荣誉与仇恨是刻骨铭心的，但对于更加重要的当下而言，它却又显得如此软弱多变。
而恶神……
祂只要把握大势，把握当下就好。
祂为什么要在乎一些转瞬即逝的事物看法呢？
……
而就在卡谢娜继续再接再厉地忽悠佐菲亚的时候，一旁的年双眼却愈发明亮。
这已经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了……在年眼中，黑蛇的化身和碎片的存在形式简直是一模一样！
实际上黑蛇想错了，年并没有把握理清卡谢娜与烛九阴的关系，她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她接触黑蛇，更是为了自己以及兄弟姐妹做准备。
当真正的岁苏醒后，碎片都将如同泡泡一般消逝于这片大地……甚至连过去留下的痕迹都将被更强大，更完整的岁替代。
年可不愿意如同幻梦一样消失，她要反抗！
而面前的黑蛇化身当然能够勾起她的兴趣。
……
而滔滔不绝地卡谢娜终于意识到身旁一直默默倾听，但目光却愈发炙热的巨兽对自己的态度非常不对劲。而依据夕曾经和烛九阴的聊天，以及祂在大炎自身的消息渠道，黑蛇已经在内心有所猜测。
‘看样子，这只巨兽企图从我身上探寻一些隐秘。’
‘那么，我不能继续随意地胡说八道……’
黑蛇收敛起自己玩乐的心，认真了起来。
佐菲娅随便怎么骗怎么玩都不要紧……毕竟对方只是个弱小的凡人，就算战斗力能够压制没有【神降】的亚瑟，但也仅此而已。
可年却是货真价实的巨兽，而且自己对碎片还有别样的企图。
所以……
黑蛇要开始认真严肃，富有逻辑性，无懈可击的胡说八道！
……
“对了，佐菲娅小姐，你知道我最让我惊喜的是什么吗？”
卡谢娜停止搅拌，举起冒着热气的咖啡杯，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抿了一口。
‘（优雅上流的乌萨斯粗口），真苦！’
但卡谢娜的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只是轻轻地将嘴边的咖啡又放了回去。
黑蛇不喜欢苦的东西。
而佐菲娅则被卡谢娜卖关子的语气套住，她急切地问道：“惊喜什么？”
佐菲娅还以为卡谢娜是惊讶于自己还会去来找她。
可这时，佐菲娅突然从面前温和友善的女子背后感受到了冰冷的恶意。
在佐菲娅的感知中，数不清的蛇瞳从卡谢娜背后凭空蔓延的黑雾中浮现，晦涩沙哑的低语萦绕在自己的耳边。
卡谢娜轻声开口，但她婉转的嗓音却让佐菲娅刚刚还有所升温的心冷却下来。
“我真的很惊讶……不，应该说我们都很惊讶。”
“你竟然还活着！”
第四百二十三章 年:突然觉得和这种屑神接触有失体面
一旁的年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皱起眉头。
虽然持续的时间很短，但年依旧敏锐地察觉到了卡谢娜泄露的恶意与杀意。
实际上，年虽然诞生之初擅长的，只是种非常生活化的技术，可她就如同她的兄弟姐妹一样……
实在太容易被影响了。
大炎虽然有几百年并未对外征伐，但兵戈之事从未在这片土地销声匿迹，而这也导致此时的年可谓是战火缠身，战争带来的杀伐之气她相当的熟悉。
但即便如此，黑蛇冰山一角的恶意依旧给了她非常不适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被成千上万个人用世间恶毒的语言谩骂，残忍的目光剖析，各种各式的谋杀技巧正在自己身上一一上演。
毒杀，勒死，淹死，砍死，拳头打死……即便那不过是幻象，无法干扰年的感知与判断，甚至年很快就能挣脱，但滋味并不好受。
而身为碎片，战火缠身的年都感到不适，那就更别提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佐菲娅了。
看着浑身发颤，脸色苍白，甚至双腿有些夹紧的佐菲娅，卡谢娜在心中暗自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收敛了危险的气息，装模作样地说道：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一个月总是有那么一两天收敛不住气息，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歉意。”
“但我真的很惊讶，我们本来以为你会死在大骑士领郊外的树林。”
“虽然亚瑟要比那位小心眼的公爵容易相处，但无论是哪个我们都不会对企图谋杀我们性命的人手下留情，毕竟珍惜生命是所有的我们与生俱来的天性，是永恒大公为我们定下最初的规则……所以你还活着当真出乎所有的我们预料。”
“你并不身居高位，纵使实力不错，也绝不可能匹敌苏醒一丝【本我】的亚瑟，无论怎么想，杀掉你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更别提本身就是你有错在先。就算卡西米尔重视临光的意见，也无法为一个企图袭击乌萨斯使者的潜在罪犯翻案。”
佐菲娅的冷汗已经浸湿她后背的衣物。
她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位女子不管表现得多么和善，但内在却隐藏着怎样的恐怖。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当初没有从亚瑟身上感受到？！
即便是在亚瑟的躯壳出现裂缝的时候，佐菲娅也没有感受到那样纯粹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