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杯半可乐
可当她真的看到眼前这片深渊后,她在航行过程中积攒的一切愤懑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此刻,在她心底酝酿的只有窥见世界之理的极度喜悦。
哈哈哈……
艾夏仰头大笑了起来。
这笑容中既有如释重负,又有不加掩饰的癫狂。
这一切,都是黑化的心被莫大的喜悦填满后的自然表现。
而在这份癫狂的驱使下,艾夏做出了一个正常人绝对做不出来的举动。
面对那看不见边际的海崖,正常人都会避而远之,生怕自己不小心掉了进去,摔得粉身碎骨,但她不仅没有闪躲,反而用结晶魔法驱使着海船直愣愣地海崖冲了过去。
死又有什么好怕的?
为了传说中那份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她甘愿赌上自己的性命!
魔女的偏执在艾夏的身上展露无遗。
这份偏执终至于疯狂,而当这份疯狂融入那无边的黑暗后,却创造出了异样的奇迹。
是的,奇迹!
海船在跟随激流一道越过海崖之时,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坠入深渊,而是继续笔直地朝着前方航行。
艾夏在愣了好几秒钟后才终于反应过来。
飞……飞起来了?!
她连忙四处张望,映入眼帘的却是完全超出她想象的一幕。
无边空处,海船伴随着清澈嘹亮的歌声徐徐前行,海船周围笼罩着薄雾和冷白的月光,若是从远处观看,此时的海船应当像一只在黑夜里单飞的萤火虫吧?
海船之上是浓墨般的黑,而海船之下的巨大黑色幕布上却密密麻麻地点缀着数不尽的光点。
那些光点随着歌声而律动,忽明忽暗,仿佛闪烁的星星,让人不禁产生了一种把整片星空都踩在脚下的错觉。
歌声?
艾夏恍然想起,从她看见海崖的第一刻起,歌声便随着升腾的迷雾一同出现了。
她闭上眼睛,静静聆听。
那是没有歌词的哼唱,有着海鲸嘶鸣般的空灵,有着黄鹂鸣叫般的清脆,
当歌声如流水般淌入心底,有那么一瞬间,艾夏感觉自己的整个心灵都得到了净化。
她忽然觉得过去的万般仇恨与不甘都变得无所谓了,不如就在这样静静地躺在船舱里,在歌声的洗礼中直到世界终结。
不过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就又清醒了过来,内心被更加刻骨铭心的恨意所填满。
如果她没搞错的话,歌声是从背后传来的吧?
艾夏缓缓转过身去。
于是,歌声停止,在甲板上,她看见了一道沐浴在月光中的陌生身影。
那是一个身高约莫在一米二到一米三之间的萝莉,她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裙,在长裙衬托下,皮肤白皙宛如精致的瓷器。
她的眉心刻着一枚散发着微光的紫色四芒星,五官娇俏,透着一股楚楚可怜。
但任谁也不会因为她的身高和容貌而轻视她,因为她的头发分明是一条条光洁漂亮且饱满的深紫色触手!
这些触手自然垂落,看起来并不可怕,反而给人一种惊艳感。
这个怪异的萝莉自然就是享有黑夜女神的神使、大漩涡的主人、黑夜之民的庇护者、万海之王等诸多名头的神话生命深海娘克拉诺斯了。
当艾夏好奇地打量克拉诺斯时,克拉诺斯也瞪着紫宝石般的双眸在打量她。
不久前,克拉诺斯正百无聊赖地在海底飘来飘去,一边飘一边吐泡泡。
就在这时,艾夏驾驶着海船闯入了她的领地。
出于生命本能,她好奇地朝艾夏靠了过去,并试图用自己的歌喉蛊惑艾夏。
刚开始一切顺利,但很快克拉诺斯就发现普通的歌声竟然无法蛊惑艾夏,她在海底住了也快300年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满心好奇的她没有直接杀了扰了自己清梦的艾夏,而是像找到了好玩的玩具的猫猫一样和艾夏玩了起来。
她托举起艾夏的船,她甚至出现在艾夏的船上。
“你就是居住在世界尽头的神?”
艾夏压住澎湃的内心,小心翼翼地询问。
可惜,她的小心谨慎全成了无用功,克拉诺斯完全没回话。
这倒不是因为克拉诺斯很高冷,主要是因为克拉诺斯听不懂她说什么,而且克拉诺斯也没有智慧,想回答都回不了。
克拉诺斯只是盯着,盯着盯着她就主动走到艾夏面前,并抬起了右手。
艾夏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个怪异的萝莉想干什么?
好不容易来到世界的尽头,并亲身进入黑夜,她可不想在得到足以毁灭白昼世界的力量前死去。
真要这样的话,她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来这里。
艾夏好一阵不安,但下一秒克拉诺斯直接用手戳了戳她的腰,然后是手臂,是胸,是脸颊。
全戳了一遍后,克拉诺斯把手收了回来,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
艾夏一时间僵住了。
她试图从克拉诺斯的眼神里看出克拉诺斯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她看到的只有纯粹的光彩。
好在僵局没有持续太久,这里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守候在黑夜神殿里的黑夜之民的注意。
不多时,海船的甲板上中渗出一团又一团黑色黏液,每一团黑色黏液中都长出来一个下半身全是触手的奇怪生命。
艾夏心下了然,这就是那个半疯船员说的黑夜眷属吧。
突然冒出来的黑夜之民站成一排,其中站在最中间的就是现任黑夜祭司。
黑夜祭司扭动着身下那滑溜溜的触手来到克拉诺斯面前,他先恭敬地和克拉诺斯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将注意力放在艾夏身上。
依照惯例,他会将艾夏转变为黑夜之民,但现在神使克拉诺斯对艾夏的态度非常怪异,所以他也对艾夏表达出了极大的善意。
“这里是黑夜的领地,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艾夏深吸一口气,非常坦诚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听说在大海上沿着东北方向一直航行,就能抵达世界的尽头,在世界的尽头可以找到黑夜之神,黑夜是世界的源头,也是世界的归途,我希望用黑夜的力量重置那个归属于白昼管辖的世界。”
这个答案可以说是完全出乎黑夜祭司的预料了。
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然后邀请艾夏前往黑夜神殿,艾夏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这就是黑夜之民与艾夏的初次见面,始于梦幻,归于平静,接着,又在艾夏正式踏入黑夜神殿,看到那座高大的黑夜女神像后掀起了些许波澜。
在看到黑夜女神像之前,艾夏对黑夜之民所说的黑夜与白昼二元对立说是不怎么认同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站在高台上,仰望脸庞被黑雾所笼罩的黑夜女神像,这一刻,她惊奇地发现黑夜女神的眼睛竟与她过去所见的最初造物主像一般无二。
是巧合?
不。
在神明的世界里没有巧合!
聆听着黑夜之民祷告的声音,望着被镌刻在黑夜神殿四周墙壁上的黑夜神史,黑夜女神的创世故事与最初造物主的故事在艾夏脑海中交缠,最后融为一个完整的故事。
在未知之日,黑夜女神于混沌之中创造了这个世界,并在这个世界创造了无数生命。
世界诞生之初,整个世界到处都是一片祥和。
生命与生命之间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残忍杀戮。
但在后来的某一天,混沌之中孕育出了一个新神。
这个新神因黑夜女神的力量而诞生,却一心想要掀翻黑夜女神,成为混沌的唯一主宰。
起初,黑夜女神并未察觉到这位新神的野心,于是被这位新神偷袭得手,陷入了沉睡之中。
黑夜女神沉睡的地方就是被誉为世界的尽头的黑夜神殿所在之地。
眼见着黑夜女神沉睡了,这位新神变得无比激动,祂铆足了劲想要趁着黑夜女神仍处于熟睡状态时从黑夜女神手中彻底夺走这个世界的控制权。
为此,祂污蔑黑夜女神是恶神,还时不时来一出人前显圣,让世间万物以为祂才是真神。
祂的这番操作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
在兽人眼里,祂是掌控圣火的辉耀之主。
在人类眼里,祂是降下力量与祝福的创世神薇蒂丝。
没错,在艾夏看来,辉耀之主和薇蒂丝就是同一个神的两副面孔,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新神变得越来越强大。
有一天,沉睡的黑夜女神终于醒了过来,祂想要拿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但可惜的是现在的祂非常脆弱,根本就不是新神的对手,为了夺回被抢走的创造权柄,黑夜女神不得不采取迂回战术。
她一边以黑夜女神之名引导更多智慧生命重归黑夜,壮大自己的实力,一边打着最初造物主的名头在白昼中行走。
在行走的途中,她遇到了尚未变成根源魔女的欧若拉。
她非常看好欧若拉,于是便赐予欧若拉名为“门魔女”的力量,授意欧若拉凭借这份力量来重启世界。
最初造物主的想法是好的,但在执行的过程中出了点差错。
因为欧若拉是个胆小鬼,她创造出了许多魔女,自身却没有带领这些魔女和那位新神作斗争的勇气。
可悲,可叹!
艾夏之所以笃定黑夜女神和最初造物主是同一个神,不仅仅是因为她觉得这两位神的眼睛长得一样,实际上她还有一个更加有力的证据。
已知黑夜女神在混沌之中创造了如今的世界。
又已知最初造物主传播的魔女途径的最终归宿就是混沌根源。
混沌对混沌,这下准没错。
“难怪我能找到黑夜神殿,这不是因为我运气好,而是因为最初造物主,也就是黑夜女神感应到了我的存在,在冥冥之中指引我来到这里!”
艾夏心潮涌动。
她得到了神明的指引,此时不激动更待何时?
欧若拉不敢做的事她敢做。
为了那些因白昼之神的私心下而深陷痛苦甚至是死亡的人,为了让世界重新回到最初的那片祥和,也为了她心中那口难以驱散的憎恨,她必须毁了这个世界,恭迎黑夜女神回归神座!
不过艾夏也知道,得到了神明的指引并不代表得到了神明的认可。
她现在只是看到了世界的真相,还没有展现出她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
“我必须先做点什么证明自己。”
艾夏暂时在黑夜神殿住了下来。
其实就算她想走也走不掉,因为克拉诺斯对她非常感兴趣,别说到处游着玩了,就连泡泡都不吐了,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半个多月后,终于翻篇来到了纪元419年。
这一天,艾夏突然收到了黑夜祭司的盛情邀请。
“我们的第一任祭司,被辉耀之主的仆从封印的恰什在经历一百年的沉寂后即将再次苏醒!”
请假条
卡文卡的有些严重,关于魔女与黑夜之民的交汇,有一个点写来写去暂时没想好怎么处理更合适,以至于下午一下子就写了2500多字,但晚上两个多小时加一起也才写了600多字,还是请一天假来整理下后面的大纲吧,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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