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轮椅大小姐，但是上帝 第45章

死亡，来得如此不经意，又来得如此轻易。

所有羽人都呆住了。

在此之前，死亡这个词从未出现它们掌握的词汇里，它们可是世间万物的宠儿啊！

但残酷的现实告诉它们，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它们，也会像那些低智的生命一样逝去！

从这天起，羽人的艺术多了一个崭新的题材。

它们开始讴歌生命，它们开始斥责死亡，它们缅怀逝去的同伴。

所有的艺术都是由人创造的，越是用艺术来抒发感情，它们心底的感情便积蓄的越深。

当第二个羽人病倒，当第三个羽人老死，对死亡的恐惧瞬间如同黑夜一样笼罩在所有羽人的头顶。

它们感觉到了，它们的身体正在逐渐衰老，它们的精力正在逐渐变差，死亡随时有可能降临在它们身上。

尤其是在看到那些活蹦乱跳、青春靓丽的后代时，恐惧的情绪就变得更加强烈。

它们明明生活在永恒之城，为什么无法像永恒之城一样永恒的存在？

它们明明是代替希洛神执掌天空的种族，为什么最后它们会坠落在大地上，变成一滩烂泥？

神啊，不该是这样的。

神啊，为了永恒，我们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从出生到现在，羽人第一次拥有了如此强烈的情绪，强烈到足以撕碎它们自己的胸膛。

13 羽人落日，亡灵序曲【求订阅】

希美尔卡姆变了。

当死亡的威胁出现后，往日那浓烈的艺术氛围渐渐被埋没，就如同空中大花园里因为缺乏水分的滋养而逐渐凋零的那些花一样。

热闹的中央大广场上只有零星几个年轻的羽人在漫无目的的徘徊。

除了偶尔传来的梦呓般的低鸣，这里再也看不见那些极具创意的雕塑家、画家或吟游诗人的身影。

放在往日，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羽人是自由的种族，从诞生到现在，它们一直在追寻光明，就连它们居住的房子都宽敞而明亮，能满足它们闲来无事飞翔的需求。

可现在它们主动将窗户堵了起来，用厚厚的石板将房间切割成一个个小豆腐块，仿佛只要躲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就不会被死亡注意到。

但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办得到。

在连续有好几个羽人去世后，所有羽人都藏不住了，久远且模糊的记忆浮现出来，它们想到在它们第一次展翅飞向天际时对它们说话的那道身影。

如果是祂的话，一定能让它们摆脱死亡吧！

羽人纷纷涌到天之塔下，跪伏在那座凝望远方的希洛神神像面前。

过去的它们，就是个性的代名词，哪怕同样是吟游诗人，哪怕同样是在歌颂伟大的希洛神，从它们口中蹦出来的长诗也各放光彩。

但对死亡的恐惧已经让它们丢失了曾引以为傲的创造力。

在它们自己雕刻出来的用以展现生命之美的雕塑包围下，它们祈祷、哀求、哭泣，甚至是晕厥过去。

在往后的日子里，羽人像疯了似地不断给希洛神献上各种祭品。

它们把能找到的宝石全都镶嵌在神座周围，一圈又一圈。

它们修建了一座高度甚至超越了天之塔的神殿将神座和神像围了起来。

它们将大地上最强壮的动物杀死，将它的鲜血盛放在石缸里，摆在神像面前。

但即便它们做到这一步，记忆中那道模糊的身影仍旧没有出现，甚至就连摆放在祭坛上的祭品都不曾被动过。

“神啊，您要抛弃我们了吗？”

“神啊，我们替您管理这个世界，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跪在神像前的羽人身子佝偻，眼角起了深陷的皱纹，漂亮的白羽变得稀疏，甚至能看到挤成一团的皮肉。

它已经连续在神像前跪了一个月了，就在昨天，一股前所未有的睡意占据了它的身体，它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

它看见许多人朝它扑了过来，有人拉它，有人呼喊它的名字，它什么都知道，可它什么都做不了。

那一刻，它以为自己死定了。

好在到了后半夜它又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但这并没有让它感到庆幸，反而愈发恐惧。

死亡随时会降临在它头上，而当死亡降临之时，它失去的不仅仅是它的身体，还有它曾在意的一切，那是让人彻底疯狂的虚无！

一想到这里年迈的羽人就想放声嘶吼，可悲的是，它连嘶吼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羽人忽然从新修的神殿外跑了进来。

“出……出事了，出大事了。”

焦躁的喊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即便是那些已经濒死的羽人也颤巍巍地扭过头去。

只听那个年轻羽人一脸沉痛地说道：“去外边狩取血肉的人遇到了一群血红色的野兽，它们想把这些野兽献给希洛神，但是当它们靠近这些野兽后，它们全都晕了过去，剩下的人费了很大劲才把它们救回来，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个人死了。”

死亡，又是死亡！

但比起死亡，更让神殿里的羽人感到恐惧的是地上竟然有一群野兽能够杀死它们，原来，它们连世界的王者都不是了吗？

这直接击碎了它们本就脆弱的内心。

入夜后，年迈的羽人们在年轻的羽人的搀扶下离开了神殿。

其实它们并不愿意离开这里，因为除了神，它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祈求的对象了，但呆在神殿里没人照顾，它们反而更有可能会死去。

在离开神殿后，这些羽人一同去看望了那些晕了过去的羽人。

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糟糕。

晕厥的羽人浑身滚烫，像是着了火一样，照顾他们的羽人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却还是没法让它们醒来。

但更糟糕的还在后边。

两天后，羽人们惊骇地发现那些近距离照顾晕厥羽人的羽人竟然也晕了过去。

这是一种会传染的病？

“神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希洛神，我们为你付出了一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

恐惧之中渐渐衍生出一丝愤懑。

当时间来到第五天，好几个晕厥的羽人没能挺过去死了，但还没等恐惧开始扩散，其中一个被放在石板上，准备拉去埋了的羽人忽然坐了起来。

它直挺挺地坐着，原本青色且澄澈的眼瞳变成了宛如在燃烧的火红色。

“你你你……”

站在附近的羽人全都被吓懵了。

死去的人怎么就复活了？

无论它们怎么询问，那个活过来的羽人都像是没听见一样，它兀自盯着自己的身体，嘴里念念有词，脸上露出狂热而又诡异的笑容。

这种状况几乎持续了一整天。

期间，没有任何人敢去打扰它，也没有任何人敢去触碰它。

它们既怕自己会被害死，心底又隐隐生出了期待。

既然这个同伴能死而复生，那它们是不是也能死而复生？

“一定是神听见了我们的祈祷，降下了让我们永生不死的赐福！”

“神？不，这不是神的力量！”

忽然间，那个坐在中央广场的复活之人抬起了头，它嘴角带笑，嘻嘻哈哈。

“不……不是神？”

旁边的羽人懵了。

“当然。”复活之人站了起来，高举右手，“这股力量邪恶、混乱、黑暗，这样的力量怎么可能是神的力量。”

啊，这？

旁边的羽人都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复活之人不以为意，它走来走去，像得了多动症一样：“但是没关系，这股力量虽然邪恶，却能让我在身体死后依旧以另一种形式继续活下来，看啊，我的手臂，看啊，我的翅膀！”

它骄傲且狂热地向着众人展示自己可以随意活动的身体。

就像它说的那样，它的身体活动自如，但它确确实实已经死了，因为它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心跳。

“你们看到了吗，我甚至不用吃东西，不用睡觉，却拥有了更大的力气，拥有这样的身体，我们就可以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艺术之中去了，这样的身体不比神赐予我们的完美一百倍吗？”

“来吧，加入我吧，变得和我一样完美吧！”

复活之人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

它这样子让人感到害怕，因此，虽然大家都憧憬它的身体，但还是有人提出了异议。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这股力量毕竟不是希洛神的力量，而且它邪恶、混乱、黑……”

“谁在乎！”

话还没说完，一个年迈的羽人出言打断。

“希洛神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们的生死，我们都已经这样的祈求了，祂还是不回应我们，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继续向祂祈求？你难道不想永远的活着吗，你难道想看到自己一死，曾创造的一切就都烟消云散吗？”

“这……”

顿时没有人说话了。

年迈的羽人也好，年轻的羽人也好，它们都畏惧死亡，都渴望永生，只有永生才能匹配它们的高贵血统。

“这不是对神的亵渎，我们替神掌控这片大地，这一切，本来就是神赐予我们的，我们现在只是拿回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第一个年迈的羽人朝着复活之人走了过去。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更多个年迈的羽人也走了过去。

它们张开双臂，迎接来自复活之人身上的那股永恒力量。

黑色的能量像水流一样注入它们的身体，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痛苦和强烈的晕眩。

“永恒！”

在声嘶力竭地呐喊过后，这些人纷纷瘫软在地。

没有人上前，也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待。

这一次它们没有等太久。

在第四天，倒在地上的几个年迈的羽人全都重新站了起来。

它们同样失去了呼吸，但它们获得了新生。

“哈哈哈，成了，我成了！哈哈，看看我的手臂，它又变得和以前一样有力了！”

“皮肤还是皱在一起啊，不过问题不大，过段时间肯定会好起来的。”

有这样鲜活的例子摆在眼前，这时候其他羽人哪里还会犹豫，即便有几个年轻人一直在说这是对神的亵渎，这么做有很大的风险，但也没有人听得进去了。

当一个个羽人倒在地上时，太阳刚好从天之塔的正上方通过，太阳的光辉通过天之塔中间狭长的光道洒在希洛神头顶的太阳王冠上。

只是，这次神像和神座的周围被神殿包围了起来，希洛神那双明亮的眼睛已经无法再俯瞰大地。

数日后，那些迟疑的年轻羽人也吞下了黑色能量。

又数日，约莫有三分之二的羽人从死亡中复活，它们为三分之一的同伴死去而伤感。

于是，它们写下了诗歌，创作了音乐，雕刻了雕塑，用来纪念死去的同伴。

在这之后，希美尔卡姆又变回了曾经的艺术之城，所有阴霾都被扫去，大街小巷，到处都能看到自由探讨的羽人，就连花园里的花也重新盛放。

但羽人不知道的是，它们祈求的希洛神出现在空中花园，静静地看着远方如血的残阳。

落日，真美啊。

14 第五纪的黎明【求订阅】

这是时隔二十年，童谣再次来到希美尔卡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