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杯半可乐
充满血腥味的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道喊声。
始祖兽人队长和绝望的母亲同时扭过头去,然后就看到一个看起来分外瘦弱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穿得很单薄,手里只握着一根细长的黑色尖刺,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不如刚被打飞的少年。
再怎么看那把粗糙的农具也要比他手中的黑色尖刺厉害!
“你也要当英雄?”
始祖兽人队长咧开嘴笑了,他仿佛已经看到大棒在这个男人的头上落下,然后炸出红白浆液的场景了。
过往,即便是皮糙肉厚的爬行野兽也扛不住他的这一招。
白的内心剧颤。
他是从对未来的憧憬中走出来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迎接他和桫椤的世界竟然已经变成了这样。
有一天,桫椤也会被抓去当奴隶吗?
有一天,桫椤也会这样无力地倒在地上吗?
他走到那个绝无的母亲面前:“让我来吧。”
绝望的母亲呆呆地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看着这道背影,她就想起了她的丈夫,那个为了掩护她和孩子逃走而主动站出去吸引兽人注意力的男人。
她记起来了,这个人是前阵子来到定居点的新人,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儿。
“你……”
她的嘴唇蠕动,这时,白已经走到始祖兽人队长面前。
他没有高明的战斗技巧,他也没有超乎寻常强壮的体魄,他有的只有那份充欺骗性的瘦弱,以及手里的那根毒刺!
“低贱的奴隶,给我趴下!”
始祖兽人队长一巴掌挥了出去。
在巴掌落在白的身上的瞬间,那根黑色尖刺也刺中了他的手臂。
就一点点,刚戳破皮,他甚至没有感到疼痛。
看着摔倒在地的白,他举起大棒想要来个残暴的收尾,这时候,一股钻心般的疼痛从那个小伤口开始往四肢百骸扩散。
“这……啊啊啊……”
他发现自己的手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枯萎,当他意识到问题时,一切都无法逆转了。
从手臂,到胸膛,到腿脚,直到连头颅都开始枯萎时,始祖兽人队长的生命彻底消失。
旁边那群或在杀戮,或在追赶,或在看戏的始祖兽人全都愣住了。
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队长,在和那个平平无奇的无尾人接触后,身体疯狂地扭动,像是被无形之火灼烧,短短几秒钟内就化作了满地的灰尘!
“嘶……嘎……”
一个始祖兽人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诡异的声音。
那是恐惧在心底滋生。
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向被他们随意杀戮的无尾人,现在竟然掌握了能让他们看不明白的杀死他们的方法!
“你……”
从地上爬起来的白提着墨利菲斯的尖角朝着附近的一个始祖兽人冲了过去。
他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说了反而会露怯,只有一往无前地冲,才能彻底震慑住那群兽人。
“别过来,别……啊……”
在慌张后退的过程中,那个始祖兽人还是被尖角刺中了。
于是,同样的恐怖事件发生了,短短三秒钟不到,这个始祖兽人再次被无形的火烧成灰烬。
这下,所有始祖兽人都站不稳了。
“杀了他,杀了他!”
他们惊慌地指挥同伴先上,但同伴也不是傻子,这种事哪有先上的道理,站在远处的几个始祖兽人先反应过来,他们赶紧从背上取下弓,准备射杀白。
还没等他们完成张弓搭箭的动作,躲在暗处的人类钻了出来。
与惊慌失措的始祖兽人不一样,方才还被追得惊恐逃散的人类士气大振,尤其是那些本来就想和始祖兽人拼命的人类,他们哪能眼睁睁地看着带头冲锋的白被射杀。
“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拦住他们!”
在仇恨的驱使下,纵然是受了重伤的人类也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往远处砸,那些身体尚且完好的则猫着腰快速朝射箭的始祖兽人冲了过去。
石头如雨落下。
几个射箭的始祖兽人被砸得鼻青脸肿,好不容易射出一箭,结果却歪了。
终归还是来的人太少了,四十多个被恐惧支配的始祖兽人根本无法结成有效的战阵。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他妈的,快跑,别和他们纠缠,那个怪物来了!”
“回去告诉女王,跑啊!”
在留下七八具尸体和满地的武器后,始祖兽人们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定居点,他们不敢有半点停留,生怕自己也变成了灰烬。
一直追了十几分钟,白才停下来。
他看着远去的始祖兽人,又看看手中的墨利菲斯尖角,面色有些苍白。
不多时,几个人类追上了他。
其中一个性格豪爽的壮汉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英雄,追不上就追不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要不是你出手,这次我们恐怕都活不下来。”
“是啊是啊,多亏了你,我才能亲手杀了一个畜生,为我弟弟报仇!”
“大英雄,别紧绷着一张脸了,笑一笑,回去咱们还得好好庆祝下,这么久了,我们是第一次赶跑那些畜生,全靠你啊!”
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打跑了始祖兽人,救下了同胞,这本该是一件喜事,但他现在很难高兴得起来。
这根尖角太厉害了,它不仅能吞噬目标的生命,还能吞噬使用者的生命,它是死亡的权杖,也是生命的克星。
就使用刚才那么一小会儿,白就发现自己的身上染了一层极为稀薄的腐朽气息。
如果他继续使用这根尖角,总有一天他会彻底被腐朽气息淹没,到那时……
“……”
回到定居点后,看着一脸担忧的桫椤,白摇了摇头。
“我没事,这只是小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就算会死,为了桫椤,他也得继续使用这根尖角。
在和桫椤相遇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就已经定下,他救了桫椤,但要不是桫椤,他也得不到救赎,早就在那个雨天了断了自己的性命。
他活着,就是希望桫椤活得更好,如果他的死能达成这个目的,那么死就是了。
“走,我们去看看其他人。”
白抱了抱桫椤。
从屋里走出去,他带着在回来的路上采摘的草药挨家挨户转了一圈。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了,但那个被打断了肋骨的少年还是不可避免的死去。
小小的定居点里。
有人为了刚才的胜利而欢呼,有人聊着天准备晚饭,有人跪在草垛旁抱着逝去的亲人痛苦。
人类的悲欢在这一刻似乎并不相通,但白一点都不觉得吵闹。
他对死亡的畏惧不再是畏惧死亡本身,死亡,迎来的不是黑暗,而是对所有重视的东西的割舍。
但即便如此,为了那些重视的东西,许多人还是会坦然赴死。
这就是人。
因为失去,所以害怕死亡,又因为害怕失去,而宁愿去死。
矛盾中诞生的就是人生百态。
“桫椤,我教你烤鱼吧,这样以后你就能自己烤鱼了。”
“?”
“自己烤出来的鱼会更香。”
“!”
趁着定居点里的其他人还没有收拾好搬迁要带上的行礼,白教起了桫椤做饭。
……
今天,塔诺恩王宫的气氛有些微妙。
从早上起,希里丝女王就一直处在暴怒状态,到午后,一支五百人的部队冲出了塔诺恩城,部队之中还有圣·莉莉丝神庙的辅祭。
“发生什么事了?”
蓄养奴隶的廊舍里,几个看守凑在一起。
“听说有一支捕奴队在冲击无尾人定居点时遭到了重创,连队长都战死了。”
“队长都死了?!”
“那可不,要不然你以为女王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还好我们不是宫门看守,不然免不了一顿罚。”
“他妈的,这群下贱的无尾人竟然敢反抗。”
说着说着,奴隶廊舍的看守们便愤怒了起来。
奴隶造反,那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行之一,而在他们看来,无尾人天生就是始祖兽人的奴隶。
敢反抗?
反了天了!
这份怒气被看守们发泄到了廊舍里蓄养的奴隶身上。
“嫌吃的臭?反正就这么点,爱吃不吃!”
一个看守粗暴地将饭盆扔在地上,他很期待面前这个奄奄一息的无尾人奴隶发怒,这样他就能有充足的借口虐待这个无尾人了。
但让他失望的是,无尾人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接过了饭盆。
没意思。
看守有点恼怒。
如果这里不是王宫就好了,他就可以没有任何顾忌的折磨这些无尾人了。
他转过身,刚要去开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他来不及转头,就发现有尖锐的东西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脖子。
“唔唔……”
因为嘴巴被剾捂住了,看守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几秒钟后,他滑落在地,彻底没有了生息,在他身后站着的正是刚才那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人类。
“南烛,哥哥会替你报仇的!”
名为南星的人类用凶狠的眼神盯着兽人的王宫,凶狠之下是压抑的喜悦。
从妹妹死亡到现在实际上只过了几天,但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是仇恨让他没有迷失,一直坚持到现在,终于等到了看守出现纰漏的机会!
南星用力吸了几口气。
重获自由的他没有傻得直接去冲击王宫,他的计划是先从这座城市逃出去,再伺机而动。
在此之前,他需要准备一些食物,这个倒是好办,只要去蓄奴廊舍的伙房就能搞到。
因为捕奴队遭遇的危机,很多人都被拉去挨骂了,这个时段王宫里的看守要薄弱了不少,南星没怎么费劲就来到了伙房。
“要带那种容易填饱肚子,而且不容易坏的食……”
南星忽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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