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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点看得出来,西班牙方面的传教士仅用了六年不到就基本完全摧毁了当地的宗教信仰。
说起来,比起奴役印第安人,巴托洛梅的建议是用黑奴代替,而到了晚年时期,巴托洛梅也为此事懊悔不已,认为“奴役黑人就像奴役印第安人一样是不义的”。
尽管巴托洛梅的思想上存在着一些弱点,但这都与当时历史环境分不开的,而保卫印第安人、反对殖民统治者的暴行终是他一生奋斗的主流,这鲜明立场充分表现在他后来发布的《西印度毁灭述略》这一揭示西班牙殖民者种种暴行的重要文献中。
“你难不成是要打算阻止我吗?老东西。”
埃尔南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去,要是有机会,他是真的想杀了这个神父。
不过这大概率不可能,因为老神父由于信仰实在是坚定,因此一些有着信仰情节的老兵虽不会听从他,但也不会做事不顾其被杀死.....更何况埃尔南也隐约知道这家伙会不同于火枪的能力,似乎是叫做魔术什么的。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实施杀戮,要用更加和平的方式传播我等的神之爱。”
“呵。”
对此埃尔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当船终于触到岸边时,他率先跳下了船,目光盯着那仿佛无尽的茂密密林打量,与此同时,不时传来阵阵奇异的鸟鸣和虫鸣。
跟随他的六百人们也纷纷跳下船,围绕在科尔特斯身边,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好奇的神情,环顾四周,打量着这片陌生的土地,仿佛是在迫不及待地得到其中的财富一样。
然而,还未等他们脸上的兴奋消退,就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因为从地面不远处剧烈的些许震动传了过来。
埃尔南脸色变得苍白,就连巴托洛梅的表情也不禁严峻了起来。
因为如此迅速的反应很明显就说明他们在海上的时候就已经被当地的人发现了,不然不可能如此迅速,而且有如此组织度以及反应速度,这说明很有可能这不是一个和印第安一样的地方,说不定是什么大帝国之类的。
实际上,他们倒也没有想错,早先的阿兹特克帝国虽说是帝国,但本质更像是城邦联合,如今在法维亚一人的引领下既要统合当地的国度,又要进行全方位的改革,需要花费的时间是真的多,不过基于法维亚的身份和威望以及个人宣传的魅力,倒也问题不是很大。
而之所以能够在第一时间就能够发现埃尔南登陆的消息,全然是法维亚早早就要求多加管控阿兹特克东南部的海面,并派诸多士兵在其周围驻守。
“这下麻烦了.......”
埃尔南忍不住如此感叹,他现在的心都凉了一大半,刚还对未来抱有期待的心情顿时凉了。
不仅仅是他,六百多人大多都是如此的。
很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围着自己的当地人很多,但埃尔南却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没有火器,也没有能够和西班牙对应的装备,只有造型精致的弯刀,以及和印第安人一样的打扮。
而且埃尔南也看出了这群人对于他们的吃惊,他循着这群人的视线望去,发觉他们是在看自己带来的马。
头脑聪慧的埃尔南自然是看出来他们对于马的不解,因此心里顿时有了一个猜测,那就是这里没有马的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双方之间的气氛有着说不出的灼热,深知越拖对士气越不好的埃尔南心一横,拿起火枪,朝着天空打了一枪,于是,枪口的火焰在仿佛能够在白日映照着周围的一切,让时间在这一刻被凝固。
枪声的回音在空旷的蓝空中回荡,久久不散,那声音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阿兹特克人的心弦,使其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战栗,那一声枪响和火光却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这群阿兹特克战士的记忆中。
其实埃尔南这是在赌,赌这群气势汹汹的家伙跟印第安人一样不明白火枪的原理,将其视作某种神器。
毕竟火器虽然杀伤力不大,但对原始部落很有威慑力。
确实如埃尔南所料那样,围绕着他们的阿兹特克士兵们看着这个和神使法维亚肤色接近的人用着诡异的武器喷出一团炽热的火焰,并传出一道刺耳的声音,这难免会让他们有所害怕。
这是什么东西?莫非这群人也是和法维亚大人一样是羽蛇神的使者吗?那为何要使用那么诡异的东西?是来惩罚我们的吗?
尽管已经如此害怕了,这群阿兹特克的豹之战士还是强压住心中的恐惧,一动不动地盯着西班牙人。
因为他们依旧记得法维亚说过的,第二太阳的愤怒他已经受了,第二太阳绝不会再对你们施以愤怒。
因此,对于法维亚已经深信不疑的他们,绝不会因为恐惧而后退。
当看见自己的举动没有引起对面阿兹特克人胆怯以及畏惧的埃尔南心情又一次陷入了低潮。
他想不通,为什么这群一眼就是低等的存在居然不会害怕火器?难不成是因为见过不成?莫非有人提前比自己到达这里了?
总而言之,埃尔南的困惑这一时半会不会得到解答,因为毕竟此刻双方语言不通,就算他想强行发起进攻也不敢保证真的打得过这群不仅人数多还害怕火器的人。
阿兹特克和西班牙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而后没多久,埃尔南看到了从阿兹特克大军之中缓缓走出来的,其肤色明显与众不同的银发男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群家伙居然不会害怕,原来是有人已经提前到了啊,既然如此,看看能不能和他做做交易吧,那么多的低等畜生总是需要作为优秀的我们管理的。
把缓缓走来的法维亚视作是和无数殖民者一样的埃尔南总算是松了口气,毕竟虽然可能得不到多大的财富,但能够不死总是要好的。
“你好,阁下,我是西班牙人埃尔南——”
“你用火枪了?”
正当埃尔南想要做个自我介绍时,法维亚突然开口道。
这个问题让埃尔南有些困惑,莫非用火枪很奇怪吗?他们这群畜生不害怕不还是你用过的缘故。
不过这话他也就心里说说,口头上可不会说,毕竟现在他处于下风,因此埃尔南就点了点头。
“嗯......”
随后,还想多说什么的埃尔南发觉法维亚的视线扫视了想他们这群人,最终将视线放在了巴托洛梅之上。
“你是教会的神父?”
“啊.....”不知有些呆滞的巴托洛梅迅速回过神来,点点头,“我是教会位于西班牙的神父,我的名字是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那个您是?”
巴托洛梅对眼前的银发男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仅眼神有些凛冽,而仅是从举止中便能感受到其独有的风范......要不是控制好了,他居然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就仿佛做了什么无法弥补的事。
“我知道你们来的缘由。”
咔嗒。
银发男人手中的黑曜石祭刀敲击大地。
“不过你们也只是先行者,过不了多久古巴总督的部队就会紧随其后到来。”
咔嗒、咔嗒。
他返回到了阿兹特克的战士之中去。
空气中弥漫着残余的火药味,与密林海岸边的清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息。
“就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是法维亚,是阿兹特克第二太阳的使者。”
咔嗒、咔嗒、咔嗒。
“你们知道吗,我曾在别人那儿听过这样的话——”
银发男人立足于阿兹特克的前方,漠然望着这些人。
这个言语就像是仿佛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般,让整个场景恢复成了最初的紧张,让人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那反射着太阳光芒的黑曜石,就像是这个与世隔绝的大陆被人寻得的序曲,预示着即将上演的残酷大战。
“你啊,我的朋友,能否在那悲哀的高处,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和谐的气息消失了,转而化作了杀戮的气息,随着法维亚声音的落下,原本等待许久的阿兹特克的豹之战士立刻就冲向了西班牙人,展开了杀戮。
“........”
巴托洛梅有些六神无主地看着陷入战斗的场地。
他感觉自己应该使用魔术协助一下,却又感到无力动用魔力。
这群不知道是不是印第安人的人就这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进行着杀戮,跟随西班牙人而来的人又不是特别专业的士兵因此很快就溃败,血的味道洒遍了这一海岸。
还有那依旧站在原处的,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的银发男人。
巴托洛梅此刻产生了某种错觉,眼中仿佛出现了巨大天使雕像高举着剑和天秤,他十分熟悉,因为那无比的像圣米歇尔山的米迦勒像。
以天秤判决亡者罪行,以剑击退‘蛇’的大天使米迦勒毫无疑问是最著名的天使之一。
“这是......”
神父不知该说什么,但内心的信仰不允许他别开目光。
这可以说是亵渎吧?
因为在他眼中大天使高高举起圣剑,并非在宣告着信仰的胜利,而更像是跟随那黑曜石祭刀挥动一样,
其所要贯穿,撕裂的是──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良夜,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你啊,我的朋友,在那悲哀的高处,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沾染上血与黑的福音。
妖崔.jpg
240:印第安的守护(4k5)
“你啊,我的朋友,在那悲哀的高处,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当法维亚这句话传达在巴托洛梅耳中时,老神父不禁有些恍惚。
这些年以来,他作为西班牙人却为古巴岛的印第安人维护权益,因此西班牙内部视他西班牙人的‘叛徒’,而有的印第安人将其视作‘强盗里的圣徒’。
巴托洛梅的父亲是位商人,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基督徒。他自幼聪明伶俐,经常到家乡塞维利亚周边的巴罗斯港玩耍。
可以说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巴托洛梅的人生会很平常,但命运无常,九岁那年,一个人的到来,不仅改变了他的命运,也改变了整个西班牙的命运——
那一天,整个巴罗斯港被围得水泄不通。
巴托洛梅挤进人群,望见航海家一头白发,神色疲惫,好像没什么特别,直到他一字一顿地说出:
“我,哥伦布,发现了通往印度的新航路!”
人们才像炸了锅一样欢呼,“天呐,哥伦布发现了新航路”,消息像乘风般传遍了整个西班牙,人们都记住了克里斯托弗·哥伦布这个名字,巴托洛梅也不例外。
没多久,巴托洛梅的父亲就受到鼓舞,报名成为哥伦布第二次航行的船员。
1498年,他的父亲归来,带回了一个印第安男孩做仆人。
这是巴托洛梅第一次见到印第安人——皮肤颜色很深,神情犹豫又惊慌。
不过,印第安人并不是想象中的怪物,和一般的西班牙人没有什么不同啊,他是这样想的。
1500年,已经十六岁的巴托洛梅来到萨拉曼卡大学学习,这座古老的大学是西班牙人文主义的中心,教师们畅所欲言,高谈战争的正义性,质疑殖民事业的合法性,并谈到了“平等”的思想。
当时的他,并不能理解这些复杂的概念,但人文思潮还是浸润了他的心灵。
等待巴托洛梅成年的时候,当时人们已经知道,哥伦布发现的土地,并不是“印度”,而是一片从未标注的土地——美洲。
不过,这片土地一样有无数的机遇和财富,巴托洛梅像很多西班牙人一样,也禁不住诱惑,想亲自去看看。
他报名成为奥多万探险队的一员,在碧波万里的大西洋上,心潮如浪花般澎湃。
几个月后,如愿来到了6000公里外的“西班牙岛”。
据说当年哥伦布到来时,这座岛上有300万印第安人,不过九年过去,这里已经物是人非,不复当年繁荣。
不管怎么说,印第安人变少了,无主的土地就变多了,对他们这些西班牙的殖民者是好事。
就这样,成年了的巴托洛梅,成为西班牙岛上一名“监护领主”,拥有了锡瓦奥的一片土地和一些奴隶,跨入了统治阶级的行列,几个月前还是塞维利亚的毛头小子,一转眼就成了锡瓦奥的大人物。
巴托洛梅兴奋极了,他现在有自己的“小王国”,能行使生杀大权,在欧洲的西班牙,这可是贵族老爷们才有的威风。
在1510年,他又受到西班牙岛主教的赏识,很顺利地成为一名教士,此时的他可谓是年轻有为,荣耀至极。
如果,没有‘蒙特西诺斯的呼声’的话,巴托洛梅或许也会和多数的信徒一样,漠视印第安人的生死。
其实西班牙本一批西班牙多明我会教士对本国殖民主义者暴行的非常不满,于是在1511年,他们共同起草、签署了一份布道辞,决定利用一次布道发起公开谴责,众人推举最有口才的安东·蒙特西诺斯做布道的主讲人。
在1511年的12月21日,离圣诞节仅4天,西班牙岛上的殖民者纷纷等待做忏悔,奢盼上帝免除自己年内犯下的罪孽,而这一天包括哥伦布之子迭戈·哥伦布在内的殖民者却听见了五雷轰顶般的谴责——
“我乃此岛屿上,荒漠基督之呼喊。”
“因此你们最好认真聆听,且非一般认真,而是全心全意聆听;此乃一声你们闻所未闻、从未料到之最新、最粗粝、最严峻、最令人恐怖、使人倍感危险之呼喊。”
蒙特西诺斯的这一布道辞是根据《福音书》里的一句名言为首句开始的。
“此呼喊意味着你们全体已犯死罪。”
“你们生于此罪中,死于此罪中,因为你们对这些无辜人们所施行之残酷暴政。”
“回答,你们有何权利,有何道理对印第安人实行如此残酷、可怖之奴役?”
“你们有何权利对这些生活于自己宁静、和平土地上之人发动灾难性之战争,致使如此多之印第安人死亡、遭受从未听说之毁灭?”
“你们怎样压迫与役使他们,不给他们吃饭,不给他们治病,使其陷入不堪重负之劳作,直至死去?”
“难道不该说,为了挖出金子,你们每天都在杀死他们?”
“他们不是人吗?无理性之灵魂吗?你们无有义务如爱自己一样爱他们吗?”
这就是划破历史的“蒙特西诺斯的呼声”,那句“他们不是人吗”,可看作是早于、高于英国《大宪章》、美国《独立宣言》、法国《人权宣言》的、更彻底的人权宣言,因为所指的人不带任何附加条件,包括当时被看作野蛮人的印第安人。
不过和神父不同,在场的人听到这样的话都很烦躁。
他们心想,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来到美洲,就是为了抢钱抢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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