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小开也算开? 第451章

作者:式模式

  这便是新人类遗忘,唯有旧人类才可记得的,对限定秩序的篡改,被称为魔术顶点的术式固有结界。

  “八荒四极,诚祈火雷大神之恩惠。”

  从巨大羽翼上飘落的羽毛,接触到地面之后,化作了一条又一条在地面爬行的,可怖的邪蛇,随后全部爬在夜劫雪信的身上,紧接着他在空中侧过半身,右手按住刀柄,摆出居合架势。

  “天切地切八方切。”

  风停了。

  在夜劫雪信挥刀瞬间,诺维亚用绘里濑的眼睛捕捉到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震颤,刀锋切开空气的轨迹并非直线,而是无数重叠的圆环——那是四大退魔家族的剑式被神所使用从而产生的威能。

  重叠圆环如月食般吞噬了所有光线。

  宇津见绘里濑能感受到血管在耳膜深处鼓动,体内某种更原始的东西在苏醒,那些终日缠绕她四周的邪灵和三途川的幻影在刀身流淌。

  “躲开。”

  在诺维亚的操作和反应能力之下,绘里濑的身体以近乎舞蹈的姿态后仰,村正刀擦过鼻尖时带起的风压撕碎了身后三米外的石灯笼。

  诺维亚能感受到女孩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用这具还在成长过程中的身体战斗还是有些吃力了。

  这并非是说诺维亚附身在绘里濑身上的话会不敌夜劫雪信,毕竟他可是让六岁的绘里濑对抗全力展开的路修斯不落下风的,主要是因为夜劫家的大国主原因。

  大国主别名是幽世大神,即统御着死者之国和地底幽冥地界的神明,这也是他在让国给天照后得到的回报。

  这其实算是给大国主埋了个坑,因为三贵子的便宜老妈伊邪那美就是位于黄泉这个死者之国中,换言之大国主基本上算是个有名无实的幽世大神,毕竟伊邪那美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而且大国主也不可能顺利打得她。

  但不过不管怎么说大国主都有个权柄,因此一旦和绘里濑过多接触的话,那么绘里濑就有可能突破忘川之水的限制,回复曾经的记忆……

  说到底这都是她父亲的选择,应该是为了女儿着想才如此,因此诺维亚也不打算现在就让其记起来,还是顺其自然吧,大些再说,所以现在还是靠自己出手算了。

  “明明是身处极东世界,却源自西方大陆的龙,大国主。”

  诺维亚的声音突然变得庄严,因此绘里濑的眼眸变得更加深蓝。

  夜劫雪信突然僵住,他腐烂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神体在发出本能的战栗,那被他吞噬的大国主神体碎片,此刻正如遇见天敌般在血管中横冲直撞。

  “这种源自本能的压迫感,原来如此,这才是夜劫之山和我完全融为一体的原因吗,太好了……”

  能够让大国主如此的家伙,在夜劫雪信看来并不是很少见,像是素鸣盏尊,亦或是天照都可以让他如此,但是在这个小孩子身上的从者绝对不是来自日本神话亦或是传说之中的人物,因为散发的气息和极东的魔力浑然不同。

  那么,就只能是更遥远时代中,夜劫家未能知晓的隐秘之事了。

  他如此认为。

  诺维亚适当将手指按在绘里濑唇间:“这是秘密。”

  事实上,魔术师是被过去束缚的生物。

  实际上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的,神代的因缘,束缚着所有人。

  作为源自太祖龙提丰而显现的大国主,其作为龙种的一面根本无法反抗诺维亚,倘若夜劫雪信能够明白大国主的特殊之处的话,那么就该立刻让大国主神体动用作为源自蚩尤的兵主神力量,也就是作为牛种的一面。

  “一亦十二亦十三亦十四亦十五亦十六亦十。”

  即便被诺维亚散发出的庞大的压力所阻碍,夜劫雪信的身姿向前压低到极限。

  宛如是蜘蛛又或是甲虫一样。

  如果说银发的绘里濑是从黄泉归来的神明,那么手持妖刀村正迎战的雪信,则可以说是异样的罗刹。

  “切裂一闪!”

  刀光化作贯穿天地的神罚之刀,刀尖浮现出建御雷击败建御名方时飞溅的神血,刀锋折射出八道虚影,每道虚影都化作缠绕雷光的建御名方神,这是国津神最后的反抗,是败北神系对另一神系的诅咒。

  整个夜劫之山的空间开始坍缩,重力场扭曲成须佐之男斩杀八岐大蛇的一剑……因为型月世界的八岐大蛇和大国主同一视。

  在日本的两大神系中,国津神系无疑是彻头彻尾的败者,失去国土,就连至高之神也沦落为天津的下属。

  站在第三视角,看到这一切的绘里濑她终于明白为何路修斯总是用近乎‘虐待’的方式训练自己,在真正的强大从者面前,人类的反应速度不过是慢镜头下的蝼蚁。

  不过诺维亚笑了,银发在狂风中如月光流淌。

  “……想要成为普通人的你,此刻却比任何从者都接近神。”

  同一时间,银发无风自动,诺维亚以绘里濑的左脚为轴心向后倾倒,右手五指张开对准扑面而来的拟态神刀,左手则按在少女跳动的颈动脉上,喊出了《魔王》的诗歌——

  “游戏甚乐,我与汝偕。”

  叙事诗的韵律与神刀轰鸣共振,绘里濑看到无数萤火虫从自己掌心飞出,每只萤火虫都拖曳着歌德手稿的残页,当第一片德文诗句触碰到神刀的刹那,整个空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因为夜劫雪信身上的蛇正在消融,露出他那从左腋腹到胸部一带都已经腐烂,其中心是无数个脓包。腐烂掉的肌和肉彼此的分界已经暧昧不清,只能让人看出是个恶心的肉块。

  “从我刺穿大国主的灵核在癫狂情况下杀死全族后,我便是这幅样子了。”

  夜劫雪信微微笑了起来。

  仅此,便将自己变成这样的理由传达给了眼前的人。

  “令咒呢。”

  在新的时代中,圣杯赋予了人们不死,衰老,基因劣化,感染,病毒,恶性肿瘤都被克服,通过消费令咒甚至能重置身体年龄,因此在新时代中听到死亡事件只能让新人类们联想到他杀。

  “……可能是因为我特别吧,新圣杯的令咒对我的身体无效,而我的旧令咒早已在粉碎大国主灵核时用光了。”

  夜劫雪信苦笑起来,“因幡之白兔也是这样的吧。被鲨鱼吃掉了皮肤的白兔,靠着大国主的智慧得以恢复,而我杀死了大国主,所以再也无法修复皮肤,这也算是诅咒吧。”

  然后,夜劫雪信触摸自己的腹部。

  “不过,我并不渴望这种事,那么多年以来我已经试过许多次自杀了,可令咒却每次都在那种时候治好我,我R日夜夜的自杀,却又日日夜夜的重新被令咒治疗好……呵呵,圣杯它可能无法理解人类为何会自杀吧。”

  根据夜劫雪信的说法,他之所以背刺大国主,是为了见证新时代的诞生,因为在他看来到时候所有人都有从者,那么他自然会沦落为‘普通’,可事实上却不尽然,在新时代中他仍旧很‘特别’,就比如身上的伤痕。

  而即便想自杀也会被圣杯赐予的令咒所治好,毕竟新时代如此美好,谁又会想到自杀呢,只能是他杀了,圣杯是如此定义,只能说圣杯的逻辑完全无法解析‘自杀’这一完全自主的行为。

  需知晓,在Fr世界中,旧世界的令咒限制了数量,仅有三划,每划可使用一次魔术,而新世界的令咒没有数量限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有三划,但其实是由很纤细的纹路集合组成,根据使用的魔术消耗的魔力来调整令咒消失的程度。

  在整个东瀛的马赛克都市中,不具备新世界令咒的只有女主绘里濑和她的祖母真鹤千岁,但真鹤千岁有旧世界令咒,或许是因为她是新时代的开创者的缘故亦或是属于她的圣杯战争未能结束,因此总的来说所以只有绘里赖完全没令咒。

  “但现在还是多谢你了,和大国主有渊源的不知名从者,我的令咒已经在抵抗你的时候消耗完了。”

  话音刚落,夜劫雪信便将村正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腹部,毫无犹豫地用白刃划开了自己的侧腹。

  随即,滴滴答答的脓液玷污了他的手指,他抓起了脚下的一只蛇丢给了一旁的亚历山大六世。

  “给你了,波吉亚,趁着圣杯还未因为我的死亡让你立刻返回座前,赶紧找个人重新当御主吧,不然下次现界就没有那么多年的记忆了。”

  新时代中,御主失去了从者被称为‘从者失落’,在都市内会因为圣杯的力量从者又会被召唤出来,再召唤的时间因人而异,有第二天就行的,也有一年后的人,出于从者的特殊性,也会召唤出同样的从者。

  不过召唤出来的同名从者不会具备有关其他御主的记忆。

  “御主。”

  亚历山大六世吸了一口气,“为何不早点说想要求死呢。”

  “对谁?对你吗?”

  夜劫雪信非常的开心地说到,“波吉亚,你也该明白,由真岁千鹤这个人建立的新时代中,所有的从者都绝对无法违背圣杯的规则,你会在对我下手的瞬间灵基碎裂,而即便对别的人请求,也只是会换来拒绝罢了,新人类比起往昔的魔术师还要只关心自己,更何况根本没有多少人打得过我。”

  闻言,亚历山大六世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人人都有从者的世界,听起来无比美好,但基于席卷全球以至于颠覆旧有格局的圣杯大战来说,一切都是要遵循圣杯的规则,对标记患有心理疾病的从者和御主进行标准化治疗流程等等。

  所以夜劫雪信在那么多年后看到能够让大国主神体有所触动的绘里濑时才会激动,就是期待这样的她能够击碎圣杯给予的令咒治疗,方便现在的自杀。

  “还有,御主,绘里濑身上没有从者,她是全都市唯一一个没有从者的人类。”

  “是吗……那我居然输给了一个小孩子吗……”

  绘里濑,不,应该说是诺维亚静静的望着夜劫雪信。

  他正在思考,关于Fr圣杯让人无法自杀的原因,传统圣杯战争通过英灵厮杀回收魔力,而全民圣杯时代所需要的能源补给又是来自何处呢?是情绪吗?毕竟新圣杯会推测市民的潜在愿望,尽可能将相性较好的从者与之配对。

  换言之也就是尽可能让人类这个整体尽可能在‘快乐’过程中延续?

  渐渐的,男人的鬼面内侧流出鲜血,之后和血的滴落一同,男人双膝触地。

  面具也随之掉落在地,肌肤瞬间变得发白,如他的名字一样,变成了宛如雪花的颜色。

  那一刻,在他右臂的大国主神体产生了漆黑的光辉,于是时间突然陷入粘稠的琥珀。

  诺维亚明白这是大国主作为幽世之神的权柄在此刻发动了,在场所有人眼里都浮现出来十五年前的场景:

  夜劫山的森林在暴雨中倾倒,一个年幼的孩子蜷缩在屋舍角落,瞳孔里倒映着父亲夜劫雪信刚手持村正刀走向她的身影。

  “……抱歉啦,亚纪良,梅,母亲。”

  夜劫雪信说到。

  “我啊,一直想这么做。”

  这听起来并不像忏悔。

  单纯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仅仅是在确认事实。

  “我并不想杀死你们,但说实话要杀掉其实也无所谓。”

  无数记忆碎片悬浮在虚空,每一片都折射着夜劫雪信不同时期的记忆。

  最终在众人眼前驻足——

  那是出云地区圣杯战最终阶段,夜劫雪信将村正刀刺入大国主胸口时,他眼中倒映出的未来图景:

  数以万计的圣杯在无数人类胸腔中跳动,新宿的霓虹灯下行走着从者和人类,天空被不受控制的无人机编织成铁灰色的网,海洋被无人机残骸的所淹没为废墟,而在所有景象尽头,是一片祥和‘普通’的世界。

  “想要放弃特别。不管是被视作夜劫的继承人,还是被称作天才而背负众多的期待和责任,亦或是圣杯战争的胜利者,这些你都想全部放弃掉,你是这样想的吧,夜劫雪信。”

  搞不懂。

  要怎么说他才好呢,我搞不懂。

  表情变得紧张的绘里濑,这样对附身在身上的魔王诺维亚问道。

  这很矛盾,为了成为普通,所以娶妻生子,然后又为了普通葬送了一切,这违背常理。

  若是旧时代的魔术师应该能够对这个格外扭曲的动机表示接受,但对新时代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我也不一定能够责备你,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个好父亲。实际上,在你的记忆之中,在和孩子们在一起的那个时期,完全可以用幸福这个词来形容,就算内心和原因稍微有些独特,谁也无法否认这点。”

  躺在地上的夜劫雪信的瞳孔,缓缓映出了小小女孩的身影。

  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但他却莫名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银发身影在其中,若不是亚历山大六世明确了她没有从者的话,想必他会认为这个人影就是从者了。

  “但是,你做出了欺骗,对我们,对大国主,对你的家人,甚至还杀死了他们,为了自己。”

  “只能去欺骗,我只能这样做,不这样做我无法成为普通。”

  夜劫雪信如此承认了。

  用让人觉得之前战斗过的简直是不同人般的,极为脆弱的表情。

  “那才是错误的。”

  诺维亚轻轻的说道,“你的妻子之所以普通,之所以在你看来致命般的普通,是因为她不会无缘无故的伤害别人,也不会在无端的情况下欺骗别人。”

  “……”

  夜劫雪信再次陷入沉默,眉间的皱纹和伤痕重合在一起,显得比往常还要深刻。

  然后叹了一声沉重痛苦清澈的叹气。

  他的脸看起来就像是第一次在考试中解开不会的问题的孩子一样。

  “原来所谓的‘普通’……是这样一回事啊。”

  像是进入梦境一般,出云地区圣杯战争的最后一人闭上了眼睛。

  ……

  次日,波吉亚商店内。

  “老头子的心理评估通过了哦,已经可以离开治疗室了。”

  露克蕾琪亚笑意满满,“不愧是银发,啊不,现在是黑发的绘里濑小妹~”

  夜劫雪信于昨日死亡,这个消息让都市Ai们稍微惊讶了一下,无法明白他是如何做到这点的。

  而亚历山大六世则在波吉亚兄妹的协助下找到了一个御主度过了观察期,总之顺利摆脱了都市的识别标记。

  “既然老爹都觉得你可以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一旁的切萨雷将塞琉古星盘递给了绘里濑,“祝你在圣杯淘汰赛中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

  事实上,切萨雷已经对亚历山大六世说明了绘里濑可能会参与圣杯淘汰赛,就差直白的劝自家父亲还是待在心理治疗室算了,免得让一个小孩子出什么事,不过亚历山大六世却表示他到时候要直接拉满绘里濑的赌率。

  绘里濑握紧星盘,感受到体内沉睡的死亡正在与诺维亚的雾气交融,她望向美食街方向,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正在播放迦尔纳与阿周那的宝具对轰。

  “啊,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