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48章

　　“你与我相似，所以我看你很顺眼。”

　　伊莎贝拉用意味深长的目光审视着迪亚斯:“抢夺高乃依先生，于我只是说说罢了，但于另外一些人，却是正在实施的行动。”

　　“谁！”

　　“不错的眼神，你是一位公爵，将来要做大人物的人，就该这样凶狠！”

　　伊莎贝拉轻轻鼓掌:“想想看，谁对你的高乃依先生最为亲密友善，付出的比得到的更多，这大概率是她们动了心思。”

　　迪亚斯瞬间想起好几个名字，他有些生气，但信任和友善又教她产生自我怀疑，伊莎贝拉是否在拿他取乐，而他自己，是否过于敏感了。

　　这么想的时候，他捂住脑袋，感觉后脑勺有些头疼。

　　“是我不好，在你身体尚未恢复健康的时候，讲些刺激你情绪的事。”

　　伊莎贝拉把迪亚斯带到凉亭坐下，她手腕翻转，传送魔法把茶具带来，转瞬间，热气腾腾的红茶和小熊图案的饼干送到迪亚斯面前。

　　这两样东西，唤醒了迪亚斯美好的回忆。

　　高乃依的职业，注定与厨房无缘，但他做的饼干却是无可挑剔的，并成为公馆中人们偶尔会讨论的话题。

　　自然的，迪亚斯央他做的次数最多，因为当饼干出炉，他的母亲，或者其他有空闲的人，会被香味吸引，让餐桌变成小小的聚会。

　　被冷落的迪亚斯，此时能感受到人与人之间应有的温暖……尽管这温暖与他无缘，但总好过冷清而孤独的独居时光。

　　大家偶尔会好奇，高乃依是从哪里学会了这门手艺，他说是自学成才，当经历了许多次苦涩的失败后，人总会成长。

　　“最关键的是，当有个和你亲密的人，苦着脸和你一起分享苦涩的失败时，为了让她不再受苦，你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做好这件事。”他说。

　　“那个亲密人物是谁？”

　　就连公爵夫人都会好奇，但高乃依只是笑笑，转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迪亚斯，也看向窗外那逐渐染红的夕阳，思绪飘到另一边。

　　“不会再来往的人罢了。”

　　迪亚斯那时无从体验高乃依的苦闷，但高乃依待他极好。所以，同样的场景，他的体验和高乃依相反。

　　“亲爱的托莱多先生，你的守护骑士是一位活跃的公众人物，这就代表他时刻受到关注和觊觎。”

　　伊莎贝拉将方糖加进红茶里，用魔力牵引茶水，慢慢搅动:“他不是你的笼中鸟，把他藏起来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得学会控制他。”

　　迪亚斯皱起眉头。

　　“或许你觉得这个说法不好听，但作为公爵，你必须控制他……甚至是让他迷恋你，让他觉得你无可替代。

　　就算你入手唐罗狄克先生，高乃依先生他仍然是不可替代的：他用自身武力置换资源的能力，他在鹰郡的影响力，还有为你提供的婚姻价值。

　　这世界上的坏人是很多的，若不是我这个位置，抢封臣的封臣，会败坏我的名声和其他封臣们的信任，我也会试一试。”

　　迪亚斯知道，伊莎贝拉如此好心的指点他，是因为她接下来的大事件用的上高乃依。

　　除了对高乃依本人施以恩惠，她大概还想通过自己，对高乃依形成更稳固的控制。

　　迪亚斯对自己以外使唤高乃依的人，哪怕是自己的母亲都十分反感，但不得不承认，伊莎贝拉唤起了他的危机感。

　　他和高乃依共同交际圈里的人，都对高乃依显露了一些好意，而且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快的让人吃惊。

　　这么想的时候，他头更痛了。

　　“托莱多先生？”伊莎贝拉问。

　　“没事，殿下，大概是没睡好。”

　　伊莎贝拉点点头:“如果代入你的处境，我也很难睡好。如果是我的话，哪怕是色诱，都要俘虏高乃依先生的心呢。

　　哈哈，开个玩笑，它一开始就没有可行性，因为你是‘托莱多先生’，而不是‘托莱多小姐’。”

　　这番玩笑让迪亚斯心惊胆战，对他来说第二可怕的事，就是性转的秘密被人发现。

　　“好孩子，让我来送你一件礼物:玛赛伯爵在韦特没有敌人，但他在赫雀瑟有，他的敌人很乐意很迫切的想让他在韦特吃瘪，甚至是彻底完蛋。

　　我和对方已经谈的差不多了，现在可以让他和你对接……你带着这份功绩回去，足以让你的守护骑士另眼相待。”

　　迪亚斯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伊莎贝拉一会儿谈私事一会儿谈公事，或许，这两者在任性的她看来是一回事，所以才想起一出是一出。

　　他立刻做出不胜感激的模样:“殿下，我该如何回报您？”

　　“先度过难关吧，哦对了，我有东西让你转交给梅露西娜小姐。”

　　待雨止息，迪亚斯物理意义上的满载而归。因药效将尽，他先回到托莱多公馆，把两个牛皮箱带到梅露西娜的房间。

　　“迪亚斯！你们还好吗？！”

　　不过两日不见，梅露西娜就用夸张的热情迎接迪亚斯，朋友不在的公馆，住起来实在太冷清。

　　她转着圈，把迪亚斯看了又看，嘴巴像机关枪一样问出十八个问题。

　　“停一停，停一停，老师。”

　　迪亚斯也不装了:“我快变回‘忒瑞西阿斯’了，等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回答你的问题。

　　这两个牛皮箱是殿下的回礼，她说很满意你和皮埃尔送给她的私人订制礼物。你们送了什么？”

　　看着迪亚斯清澈而单纯的目光，梅露西娜觉得，如果自己玷污了这个小天使，高乃依知道后大概要把她当陀螺抽。

　　梅露西娜把事情糊弄过去，迪亚斯不疑有他的态度，让她很是愧疚。

　　但梅露西娜不知道，她的举动令迪亚斯产生误解，以为她和高乃依隐藏了不得了的事。

　　伊莎贝拉那番话又一次在少年公爵……不，力量与日俱增的魔女脑海里回响。

　　“如果是我的话，哪怕是色诱，都要俘虏高乃依先生的心呢。”

　　这句话震撼了迪亚斯的三观，也如毒药一般扎根她的心灵。一个原身是男人的女人，也可以和正常女人一样，去爱男人吗？

　　冷水澡消除了迪亚斯的燥热，她换上女装，有种说不出的惬意感——

　　这话她不好意思对高乃依说，之前两夜，她穿着男装的时候，有些不可言说的部位被磨的有些痛。

　　做女孩子的时候，还是穿女装好了。

　　迪亚斯来到梅露西娜的房间，看到两个牛皮箱全部被打开，其中一箱装着首饰、香水、化妆品等物品，另一箱却是衣物。

　　梅露西娜在身上比了比，有些困惑的说道:“都是新做的不假，但不合尺寸啊。而且，真的会有人把衣服当礼物送出吗？”

　　迪亚斯苦笑:“那位殿下一惯特立独行。”

　　“正好，你缺些女装，来试试合不合适……咦？”

　　梅露西娜只是开玩笑似的在迪亚斯身上比了比，让她换上，没想到，这些衣服全都合身，仿佛从一开始就是为迪亚斯制作的。

　　“我的好学生，虽然骗你会让心情好些，但我不得不说实话。”

　　梅露西娜严肃的说:“恐怕，你性转的事，已在那位林中之王眼中暴露了。”

第八十章 派头

　　6月7日，伊莎贝拉动用“皇帝特权”，特赦了高乃依，高乃依因此恢复自由活动的能力。

　　迪亚斯把和伊莎贝拉的交谈告知高乃依……除了伊莎贝拉蛊惑她勾引他的事。

　　这么羞耻的事，迪亚斯讲不出来。而且，她对自己的女性身份有微妙的抵触——高乃依那蕴藏强烈情绪的凝视，只会令她感到冒犯。

　　但是，当高乃依如父亲一般“老泪纵横”的时候，他同样心情微妙……唉，不管是少年公爵还是魔女，都要为此烦恼很长时间。

　　迪亚斯没有贪功，他在叙述伊莎贝拉可以额外介绍盟友，对付玛赛伯爵之后，补充说这是伊莎贝拉强化控制高乃依的手段，提醒他小心些。

　　高乃依点点头:“你是对的，迪亚斯，那个人性转之后完全把自己当做女人，没有配偶也没有孩子，心里早已经变态了。

　　想想先代公爵大人为你请的第一个家庭教师，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小姐。伊莎贝拉的变态程度，只可能是那个老小姐的十倍以上。”

　　“虽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能还有恶趣味，但殿下好歹在帮助我们，皮埃尔，就不要说人家的坏话了。”迪亚斯说。

　　高乃依愣了一下，觉得迪亚斯比以往稍稍强势了一些，但他觉得这是好事。

　　“不讨论她了，我必须马上动身，为塞西尔医生解围。”

　　“唐罗狄克先生的状态很糟糕吗？”

　　高乃依点点头:“嗯。”

　　看高乃依赶时间，迪亚斯没把“伊莎贝拉可能看穿他性转”的事说出来。

　　迪亚斯去探望唐罗狄克，发现她正在沉睡，在塞西尔医生被解放以前，他们采用了精灵种医师的方案。

　　安妮回家了，她虽然也面临投诉，但隆格维尔家养的律师不是吃白饭的；

　　波莉去出席男性管理司的内部听证会，大概率会被暂时解除护卫官的职务，但看在茵格莉德的面子上，她休息一段时间就能返岗。

　　高乃依把部下留在林地的客房中，保护着唐罗狄克，也保护着海伦娜修女，后者又一次把“眼珠”借给高乃依，必须减少消耗，以在关键时刻为高乃依供给魔力。

　　（托莱多先生，你看起来很烦恼。）

　　海伦娜修女的声音在迪亚斯脑海里响起。

　　“我有些担心，我们……能赢吗？”

　　（医生会是胜负手，如果她能把唐罗狄克先生的记忆问题搞定，等我们的证据陆续抵达，加上你所说的那位新盟友，我们就能完成翻盘）

　　（如果医生做不到，我们必须从唐罗狄克先生为什么是个女人这一步开始解释和证明。）

　　（玛赛伯爵的韦特之旅即将结束，他随便用‘她不是唐罗狄克先生，而是崇拜他的女疯子’这种说法拖一拖，就能全身而退。）

　　迪亚斯半是抱怨半是感慨:“为什么，把男人变成女人如此容易，但把女人变回男人却是如此艰难呢？”

　　（因为这里是韦特，男性是一种特殊的资源，虽然于存续不利，但魔女们宁愿男人少一些。）

　　（这样，她们就能通过控制男性来控制广大普通女性，实现低成本的社会稳定。

　　（所以，把男人性转的方法有很多，但女人性转的魔法，其研究本身都是违法行为。）

　　迪亚斯看着沉睡的唐罗狄克，满眼都是自己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感觉，自己与唐罗狄克的人生相似。

　　高乃依回到公馆，梅露西娜犹豫一下，告诉他，伊莎贝拉回赠她礼物，但衣服的款式全都合迪亚斯尺寸的事。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迪亚斯只是暂时做了女孩，迟早会变回来。

　　再者说，她目前对我和迪亚斯施加种种恩惠，是为了控制我，让我在接下来的大事件里出力。

　　呵，我出力就是了。反正我的人生，一直在为各种各样的人物而活。那么，为伊莎贝拉殿下活一小段时间，也不是什么……怎么了？”

　　高乃依觉得，梅露西娜似乎把不悦的视线投射到他身上，但隔着面纱，他没法通过表情判断对方的心情。

　　“高乃依先生，你只属于迪亚斯，还有这里，男人应当忠贞。”梅露西娜说。

　　“？”

　　过了几秒，高乃依才察觉出，梅露西娜大概脑补了他出卖肉体，和别的魔女们鬼混的剧情，哑然失笑。

　　梅露西娜那过度的妄想和过度的关心，或者说，温柔的控制欲与说教欲，让他微微有些不快，但他们是朋友，他又用的上她，所以他选择了容忍。

　　“那位殿下如果想养个情人，有许多比我更好的选择。而我，不会和无法给迪亚斯带来帮助，或者对迪亚斯的威胁大于收益的女人结婚。”

　　高乃依很冷静的说道:“另外，即便是好朋友，也会各自组建家庭，把大部分精力从友情挪开，投入家庭的时刻。

　　我和迪亚斯不总是会在一起，所以，‘只属于他’的说法，既不准确，也不适合形容友谊。”

　　在梅露西娜的感知里，此刻的高乃依很冷，冷的让她丧失继续说话的勇气。

　　她默默点头，回到房间，暗中发誓，如果她的好学生向她索求魔药，好让一份爱而不得的恋情实现的话，她一定竭尽所能，制作一足以融化高乃依那冰冷思考的药剂。

　　高乃依给伊莎贝拉写了一封信，滴上盐水表示感恩，伊莎贝拉第二天就回信，假惺惺的表示愿意调解他和玛赛伯爵之间的矛盾。

　　在信的结尾，她附上地址，要高乃依拿着信封里的黑色双头鹰胸针当做信物，与对方接头。

　　6月8日下午，梅露西娜利用传送魔法把高乃依带到目的地，梅里达大法院旁边的天平宫，也是“审判”领域的总部。

　　因为和大法院毗邻，高乃依还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希望能“逮到”塞西尔医生，遗憾的是，他看到的只有玛赛伯爵和一位不认识的魔女。

　　玛赛伯爵看到他变了脸色，高乃依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天平宫，代表玛赛伯爵最不喜欢的一集出现——

　　高乃依急剧上升的武力价值，撬动了更多势力入场，也让伊莎贝拉做出了选择。

　　尽管如此，他仍然风度翩翩的过来，向高乃依伸手。

　　虽然只是小概率事件，但高乃依担心玛赛伯爵的超凡能力，所以他提前让梅露西娜为他套了层纯爱护盾。

　　他和玛赛伯爵握手，魔法没有被触发，双方的手一触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