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ADUCK
凯文不知如何回答，对方只付出了十二个律者的代价，便消灭了人类近七十亿人。
而这十二个律者甚至都不是那所谓带来崩坏的文明自身的存在，而只是它们用地球本土的人创造出的使者......
凯文所说的胜利只是指人类幸存下来，无论期间牺牲了多少人，只要最终文明与人类能够延续下来就算胜利。
可若是将两边的文明同等衡量的话，那人类只能说是一败涂地，亷对方只是随手之举，便能让整个人类濒临灭绝。
“可，我们已经快面对终焉了......”最终凯文只能转移话题，说出这样的答案。
不管牺牲了多少人，人类至少挣扎着看到了幸存的曙光不是吗？只要存在下来不灭亡，那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是最差劲的胜利了。
“终焉，是啊，终焉......”
黎笑了，即便还在咳着鲜血看起来十分痛苦，但她还在笑。
只是这笑容中的绝望，即便是凯文都能感受得到。
最终黎停了下来，无神的眼睛望向昏黄的天空：“人类，根本赢不了终焉。”
“我们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凯文......就算是你也一样。”
“为什么没有胜利的可能？黎，不是你告诉我们人类还有希望吗？不是你告诉我们只要坚持到最后迟早能创造奇迹吗？！”
看着仿佛失去所有希望与动力的黎，凯文不能自已地激动道：“现在终焉律者甚至还没有到来，我们甚至没有见到她的样貌，你凭什么就如此绝望的断定我们赢不了！？”
“因为，未来是这样啊......”黎平静道，“你应该知道吧，我能看到未来？”
“未来就是这样，千劫死掉了，然后是科斯魔，华......最后大家都死掉了，就算是你也一样。”
的确，这件事情虽然不能外传，但因为黎十分信任凯文，因此曾经和他提起过这件事情。
在第六律者事件之后，黎好像失去了这种能力，没有听她再提起过......原来只是没有说吗？
但这又如何了？！
“看到了未来，难道我们不能去改变吗？！”
凯文紧握着手中的天火圣裁：“难道因为未来困难我们就不去努力？你忘了你那位校长曾经的经历了吗！”
“......啊，是啊，我没有和你们说过这件事情的结局呢。”
黎缓缓侧过头，淡然地诉说着：“他死了。”
“——？”
凯文语塞了一瞬，但又想到这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黎的校长听起来只是位普通人，在如今因为崩坏而危机四伏的世界里死去实在太正常了。
“是因为崩坏吗？”
是因为一直尊敬的长辈也死在了崩坏的手里,所以觉得崩坏说不可能战胜的吗？但自己与黎与作为普通人的校长是不同的，他们有反抗的力量——
“不是哦，他自杀了。”黎轻描淡写地道，就仿佛在说一件不足为奇的小事。
“和崩坏没有关系，他最后被那些搞高利贷的黑帮抢走了倾注了所有心血的学校，而且因为对面有背景和势力，所以报警和找媒体也没有起作用......所以他最后自杀了。”
“......”凯文沉默了。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却没有想到是如此现实且渺小的原因。
对于已经成为融合战士的他们而言，需要思考应对的就只有崩坏或者那些位高权重的人，至于某些地方的黑帮之类的事情，对于融合战士而言完全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可笑吧，可这世界就是这样啊，实力的差距不会因为本人的意志力而改变。当你的对手比你强大太多的时候，无论你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只能徒增笑柄......”
“就像大家不是我的对手，而我又不是你的对手一样，你同样不是终焉的对手。”黎平静地诉说着这样的事实，“无论是神之键还是月光王座都改变不了这一点......因为我们人类从一开始就不是对面那个文明的对手，我们和律者之间的战斗，在它看来可能就和你看待校长的事情一样......微不足道。”
“这不一样，我们还没有放弃，还在反抗啊！黎，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变得这么悲观？！”
“......对不起，凯文。”黎微微垂眸，“我，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没有人喜欢一直哭丧着脸，还总是给大家泼凉水的人吧。”
“先前之所以让你们不要放弃，也只是希望大家把堡垒建好后将人类都聚在一起，这样方便我动手而已......”
“......”
凯文一直以为自己理解黎，毕竟他甚至知道黎其实不爱他，只是不愿意让他希望落空，所以才答应自己的告白。
可事实就证明了他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了解黎的一丁点内心。
自己只是自顾自的认为对方永远是旗帜一样引领着大家的人，认为她不会伤心，不会脆弱，更不会对未来抱有抱悲观的情绪。
不，不只是他.....黎将真正的自己藏的太好，到底有多少人看到了她的内心呢？
似乎是，没有人。
所有人都只是在享受她所带来的温暖和光，却没有考虑过这虚假光芒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怎样的。
这对黎而言，是不是有些.....太过孤独？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怕了
“黎，为什么要这么做......”
即便是心中再悲伤也好，凯文仍旧想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是律者，那又为何将所有人类全部杀死？
就算是悲观，认为人类连万分之一的取胜都没有，黎也绝无必要在那之前将人类屠杀殆尽。
而且即便在最差的情况下他们也仍有着万物休眠，就算在与终焉律者的对战中全军覆没，人类仍有机会将最后的一些微小希望送到未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消磨于黄沙之中。
“因为，大家不应该死去。”黎努力地露出笑容，但那勉强的笑容在沾着血迹的脸上显得无比无力。
“万物休眠救不了人类。就算是将智慧与科技带到下个未来，但那又如何了......？我们仍是输了，我们的文明已经死了......可为何我们就要死？”
“既有活下去的可能，那所有人都应该活下去，而不是只有个别的幸运儿......”
讲到这里时，黎已感到说话都有些困难。
在律者核心的力量被隔绝的现在，原本利用爱莉希雅核心的能力所抑制的超常感官已经渐渐更加强烈的反噬回来，若是没有痛觉控制这一神技，黎恐怕都要痛晕过去了。
而即便是本身不受痛觉影响，黎亦能感受得到剧烈的痛楚对自己身体造就的不便。
“黎，你......”凯文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将抵着黎的天火圣裁收起。
此刻的黎已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即便是普通人也能轻易将她杀死，因此即使不做这般威胁也无所谓了。
而望着凯文的行为，黎只是无奈地笑笑，闭上了眼。
“凯文，在融合了识之律者核心之后，我便意识到一件事情。这世界上的容器无法收集消散的意识，但意识却可以匹配新的容器。”
“万物休眠无法容纳这么多的人，但是若收纳他们的意识......我便可以做到。”黎轻声诉说着，语气中是难言的惆怅。“这样一来，只需要等我们度过终焉，再将大家的意识匹配进新的容器，大家就仍能继续活下去。”
“原本想要等大家将人们聚集起来之后，就把所有人全部杀死，意识收集起来的......”
凯文已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他怎么可能想到，那时看起来积极坚定，仿佛对着人类的未来有着无尽信心的黎，竟在那时早已确定了人类的失败，放弃了对崩坏的抵抗呢。
而黎那时笑着欺骗大家时，她的内心又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凯文声音干哑地问道。
“......我害怕。”黎的声音轻得像是会被风吹散。
“怕？”
“嗯，想要收集所有人的意识，就要杀害所有人的生命......”
“我害怕。”黎低声重复着。
怕——凯文从未从黎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字眼。
黎似乎永远都不会怕，无论是在少女时代孤人一人迎战律者，还是在所有人的怀疑下坚持自己的选择，黎都从来没有说过怕。即便是被抽干血液沦为废人，被律者贯穿心脏，普通人的身体面对第七律者......
凯文只是回忆了一下黎所经历的一切，便发现这些事情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崩溃——可黎却从来咩有。
但黎也只是一个人类而已，她怎么可能不怕？
她只是从未表现出来，也从未因为这害怕而改变自己的抉择。
而黎唯一一次改变她自己的决定时，仍是因为害怕对其他人痛下杀手......凯文忽地想到，黎亲手杀死樱的那一刻。
她是从那时开始下定的决心吗？
“我一直在想，说不定有别的可能......但是，没有。”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犹豫就好了，如果我不是这样的胆小鬼的话......”
黎的睫毛微微颤抖，她努力地呼吸着，似是在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不过都无所谓了，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剩余人类的意识已经都被我收敛起来，待到下一个纪元，我们的文明将继续延续。”
黎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让她高兴的事情，疲倦的脸上难得浮现了一丝轻松：“或许等他们在这世界上醒来时，迎接他们的会是一个已没有崩坏的世界也说不定。”
“所以凯文，你想好了怎么做吗？”黎缓缓的睁开眼，望向沉默的凯文，“如果你不杀死我，我就会去把其他人剩下的人都杀掉......万物休眠的仓位太少，剩下的那些人太多。杀了我的话，希望你能把我的核心交给爱莉希雅......借她的东西，还没有还呢。”
“爱莉希雅没有死？”
“被我打伤之后，放进万物休眠的仓位里了。在下个纪元，就会和你们一起苏醒吧。”
“那你呢？”凯文问道。
少数的人进入万物休眠，迎接下个纪元，剩下的人被黎以意识的形态保留起来——那么黎自己呢。
“......不知道呢。”黎轻笑着，“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是没有考虑这个问题，还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活下去的结局呢。
凯文望着似是放下什么重担的黎，默然不语。
黎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对手，否则也不会刻意将自己调开。而自己终究是会回来见到这一切的，如果自己那时没有凭借直觉去相信黎，而是真的将她当做了律者，那么最后等待着黎的——只有死亡。
她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甚至已经决定了将保存了上亿人意识的核心交与谁。
既然知道会死亡，自然就不用再去考虑之后的事情了。
那自己该怎么做呢？
黎如今反抗不了自己，即便是凯文将她强行塞入休眠舱中，黎也没有办法反抗，这样一来自己毫无疑问能保存黎的生命。
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黎的心依旧被笼罩在灰暗里，因为那巨大的恐惧已将她压垮了！
想要拯救黎的话，仅仅是拯救她的生命是不足够的。
那么，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
“我会去消灭终焉律者。”凯文决绝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一个人也能消灭终焉！
“黎，无论你看过未来再怎么绝望也好，我都会打破它——我会告诉你奇迹是存在的！”
凯文默默的握紧了自己的手掌，似乎这样就能扼住命运的咽喉。
“世上没有什么困难是人无法跨越的，终焉律者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即便是没有任何一个同伴，我也仍旧能将她消灭！”
终焉律者出现的时间的确已经快到了，梅早已计算出的终焉律者出现的地点与时间，并在那即将作为战场的月球上建造了设施。人类甚至可以提前一段时间唤醒终焉律者，来挑选出战士们最好的状态来迎战她。
尽管如今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已死去，只剩下凯文，但是只是操作星门前往月球并唤醒终焉的话，他自己也已经足够了。
“......自寻死路呢。”
“不是自寻死路，而是开拓出人类的前路！”
凯文已下定决心，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好，他必定会让黎知道她所恐惧的终焉律者并非什么不可跨越的存在。
他伸手抱起了伤痕累累的黎，带着她向第三堡垒中逐火之蛾的基地走去。
想要前往月球，就必须启动基地中的星门。所幸的是之前在与黎战斗的时候，凯文有意将战场向无人处推移，因此这座堡垒中的基地倒也不至于被摧毁，让凯文省去了步行去月球对战终焉的麻烦。
接下来要先去找华，把受伤的她放进万物休眠当中，至于其他的人......华是一位强大的战士，即便事情走到了最糟糕的状况，自己没能击败终焉在月球战死，华和爱莉希雅也可以对未来的文明起到非常大的助力。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其他的人对文明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他们若是知道了这万物休眠的存在以及仓位的限制，说不定反而会卷出风波。
至于黎肯定不会同意自己的行为，也得放进——
“呵，你还和从前一样，不管面对再绝望的敌人，都会往前冲呢……”
出乎凯文意料的，在他怀中的黎并没有再继续泼他冷水，只是发出了轻柔的笑声，“和当时那个被崩坏兽逼到墙角里，反而对它发起冲锋的笨蛋一样啊。”
“这种真正的乐观，我总是想学，却学不来呢……”
崩坏兽……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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