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尘4195
甚至还有一小队的战斗魔法使。
绝望的力量对比,随之逆转。
人数上来说,罗莎琳虽然还占据着将近十倍的优势。但真要动手,30个乌合之众都不够一个近卫军打的,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但纯白圣女却也并不慌张。
艾泽无法对抗整座城市的愿望——这才是她最大的胜算。而罗莎琳也很确定,自己已经将这一胜算抓在了手中。
大局已定。
因此,她甚至主动地迎着怒气冲冲的艾泽走了上去:
“晚上好,艾泽,守城辛苦了,现在的局势怎么样?你——”
“……”
艾泽以轻蔑的眼神瞥了眼罗莎琳,一副不愿意多做理会的样子,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来到卫兵队长的身边。
“艾泽大人!”
差点死在自己同胞手中的队长,以及他身后的近卫兵们齐刷刷地立正行礼。
艾泽也收起了自己愤怒的表情,赞许地冲他们点了点头:
“说吧,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接收到了……”
“闭嘴。”
艾泽回过头,以前所未有的怒气,打断了试图插嘴的罗莎琳。然后扭过头,重新挂上微笑示意对方继续发言。
卫兵队长再度行礼,深呼吸以平复因对峙而紧张万分的心情,然后便开始介绍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人群如何包围这个营地,罗莎琳的诉求,以及后续行动,等等。
在这种操蛋的事态下,留守的卫兵队可以说是做到了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一切,没有任何值得指摘的地方。
至于罗莎琳——
艾泽转过身,在这次事件中,第一次和纯白圣女对上了视线。
“为什么?”
“嗯?”
“在魔族围攻的情况下干这种事情,一个不小心会导致什么后果,你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
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价值。
从之前的种种情况来看,罗莎琳在信仰网络的长期影响下,早就失去了哪怕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只是单纯地在随波逐流胡作非为。
在她来,此次事件的性质,甚至跟之前那些小打小闹都没有任何区别。
证据是,在艾泽已经气到血管都要炸裂开的现在,罗莎琳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一如往常。
而她的回答,也确实没有出乎预料: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某人在这座已经光复的城里私藏魔族啦,甚至还将宝贵的医疗物资和安置场所分配给它们。呵呵,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呢?”
罗莎琳一摊手,音量骤然提高,连带着人也转向了围观的群众方向,好像正在进行的根本不是一次对话,而是演讲:
“这座城市,在兽人的压迫下度过了地狱般的两年,生命被剥夺,信仰被践踏。如今,属于女神与人类的军队终于到来了,魔族却因为见风使舵投降,就能免于一切惩罚,艾泽,你认为这公平么?对这里的这些保守折磨的百姓来说,这公平么?”
“更遑论现在物资是何等紧缺,药品是何等稀少。有多少的人类身患重病而得不到医治,又有多少的人身受重伤不治而亡。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有人专门划出一块区域,用来治疗兽人的伤员,你觉得,这合理嘛?”
“所以我,接受了女神大人的旨意,受命将真相告知于众——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更别说外敌还在攻城,万一这群家伙贼心不死出尔反尔,怎么办?你有什么非要留着这些隐患的理由吗?嗯?”
……
……
……
一连串的长篇大论,可以说是刀刀要害字字珠玑,极具煽动性。
受其影响,收容所中的民众,已经跨过了怀疑的阶段,开始躁动不安了起来。各式各样的议论逐渐蔓延,甚至还有人站起身,走到了罗莎琳的那一侧。
这就是罗莎琳的胜券。
接受并且优待兽人俘虏,当然有其合理性,如果是在与领主、贵族或者将军之类要员的谈话中,艾泽能为自己的这一选择辩护上一整天不带重样。
但现在,他面对的,并非是罗莎琳。
而是周围无数围观的群众。
无数保守折磨,穷困潦倒,对兽人有着血海深仇的群众。
艾泽不可能讲道理,更不可能去谈什么长远的规划。
只剩下最单纯的情绪输出。
而在这方面,罗莎琳有着绝对优势。
些许能够被称为得意的情绪,在纯白圣女的脑海中翻腾。
她下意识地抬起下巴,注视着面前已然穷途末路的前队友,为他感到深深的惋惜。
是的,惋惜。
从信仰的角度来说,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资格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却一度地否认信仰,拒绝邀约。
那么,他就必须被派出在这个体系之外——以最彻底的形式。
很遗憾……吗?
内心的角落,出现了些许罗莎琳并不是很熟悉的声音——类似的情况在过去面对艾泽时,也曾经出现过。
具体是什么……至少现在,她是没有时间去想了。
因为视野中的艾泽,冷不丁地露出了笑容。
让罗莎琳感到近似于畏惧的情感的笑容。
“真是辛苦你说那一大堆长篇大论了——要不是现在外敌当前时间紧迫,我还真想就这事跟你好好地辩论一下。但要做的工作堆积如山,所以还是算了。”
艾泽轻描淡写地按着肩膀活动了一下手臂,随即抬头看了眼天空,短暂地沉默,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吧。”
“你说什么?”
“不就是要看一眼门内的东西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至于带这么多人?派人跟我打一声招呼不就行了?真是大惊小怪的。”
艾泽嘟嘟囔囔地带着几名战斗魔法使,来到了那扇紧闭着的门前,看似随意地一挥手后,魔法使们便开始了忙碌。
在魔力地催动下,隐藏在紧闭的门扉上的魔法阵浮现了出来,然后“啪”地一声,解体如碎玻璃般飞散,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也是在这一瞬间,一股奇怪的寒意迅速地扩散了开来,让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好在只持续了一瞬间。
然后,大门被推开,里面的景色,也随即呈现在了现场几乎所有人的眼前。
“这是……!?”
微笑从罗莎琳的脸上如蒸发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震惊。
房门另一侧,神谕中展现的遍地兽人伤员接受治疗的场景,并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在空荡荡的营房中,被紧紧地固定在担架上的几十名穿着帝国军军装,情况异常严重的人类伤员。
神谕,居然会出错?
纯白圣女的大脑几乎陷入了停滞状态,甚至连带着她带来的几千号人,也都同步进入了懵逼状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仰网络的原因。
而在她还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艾泽已经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过了身。
“是你——”
“诸位,我想你们都看到了,这里没有所谓的魔族,只有一些帝国近卫军的伤员。”
这次,轮到艾泽向众人演讲了。
“在昨晚的战斗中,他们在战线的外围活动,为我们吸引了绝大部分亡灵军队的注意力,这才让我们顺利地光复了这座城市。”
“可惜的是,等到攻城结束后我派人去接应的时候,许多人已经在亡灵的围攻下阵亡。剩下的的许多重伤员,也被亡灵的魔力侵蚀,面料被转化的可能性。”
“理性地说,为了安全我应该处决他们。但对于这些英雄来说,如此结局显然太过凄惨,所以我决定冒个险。便将这座建筑的一半隔离了起来,布下术式驱逐和净化他们体内那属于亡灵的魔力。”
“这样一来,如果成功,不会有任何问题——就像诸位刚刚看到的那样。而如果失败,转化的他们也会被困在建筑中,不会威胁到他们曾经拼死也要保护的人们。”
说着,他摆出了沉痛的表情,对众人一鞠躬:
“诸位,不声不响地将这样一个隐患藏在这里,确实是我的不对,但那也是为了这些英雄能得到自己应有的礼遇,也是为了这座城市的安定,还请原谅。”
罗莎琳胜券在握的一切前提,是这扇门后藏着一大群的兽人伤员——而且还在分享这座城市宝贵的医疗资源。
光是这一事实,对本地的居民来说就足够难以忍受,任何理性的解释都很难起到作用。
然而,前提是错的。
不仅是错的,甚至与真相完完全全地背道而驰。
对那些不了解情况的群众来说,这足以让罗莎琳从信仰与祈愿的代言人,一下子沦为睁眼说瞎话的骗子。
而既然是骗子,其他那些话,自然也不再具有可信度。
一切的信仰,一切的计划,瞬间崩盘。
罗莎琳能感觉到,那些一度指向自己,离化作信仰网络已经无限接近的情感,正在极其迅速地退潮。曾经触手可及的一切,也再度湮灭于混沌之中。
不,甚至不需要自己的能力就能感觉到。
在门打开,艾泽做完解释后,众人看向罗莎琳的眼神,都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变得冰冷,且怀疑。
就连最为忠诚的教派成员们,也因此陷入了骚乱之中。
“罗莎琳大人,这怎么回事?”
“情……情报出错了?”
“放你妈的屁!神谕怎么可能会出错!在圣都都没有出错怎么会在这里出错!?”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
“那还用说,肯定是魔族的阴谋!有人在坑害罗莎琳大人!”
……
……
声音叽叽喳喳,很是烦人。
但无论是出错也好,被坑也罢,这两种情况理论上都不可能发生在所谓的“全知全能”的女神化身的罗莎琳身上。
这一认知受到严重冲击,即便他们眼下还被牢牢束缚于信仰网络中,也一定会产生某些决定性的影响。
“呜——”
“罗、罗莎琳大人!?”
像是为了印证艾泽的这一猜想,纯白的圣女突然捂住了头,在一种教派成员的惊呼中,痛苦地蹲下了身子。
信仰网络正在前所未有地波动,原本有序而动听的祈祷与信仰,化作了滔天的波浪源源不断地灌入了她的脑海中。
难以忍受。
“走……回去……”
眼下的状况让罗莎琳感到陌生且前所未见。
但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吩咐信徒带着自己赶紧离开,信徒们当然也没有怨言地立刻照办。
然而,等他们七手八脚把罗莎琳架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趁着刚刚的混乱,艾泽麾下的近卫军,已经插入了队伍之中。
甚至形成了一堵盾墙,将他们死死地包围在了其中。
罗莎琳无暇顾及,一名女性信徒便代为发飙,尖声叫嚷道:
“艾泽大人!你想干什么?难不成想对罗莎琳大人不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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