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克西斯教徒
奥尔登卿拍了拍古特尔的肩膀，用认可的口气对她说道。
“是吗？那你是愿意答应我了吗？”
古特尔偏过头，用试探的口气向对方询问道。
“还不行，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奥尔登卿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切~”
古特尔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
果然还是如此，早知道就不跟这家伙废这些口舌了——她在心里嘀咕着。
“别这么着急嘛，我说的可是‘还’。”
奥尔登卿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什么意思？”
古特尔有些不耐烦的反问道。
“你觉得如何才能评判一个人的好坏呢？”
奥尔登卿背着手走到了书房侧面的墙壁前，他抬起头，看着悬挂在墙面之上的画像，向古特尔提问道。
“好坏吗？”
古特尔眨了眨眼睛，她以前并未思考过这样的问题，毕竟对于魔族来说，善恶的观念是十分模糊的，在她的潜意识里，大概像辛美尔这样的，就是所谓的好人，而跟辛美尔作对的，大概就是坏人了吧。
“就打个比方吧，你觉得我算是一个好人吗？”
奥尔登卿扭过头，看向了有些困扰的古特尔道。
“你吗？应该……算吧？”
古特尔打量着面前威仪的男人，有些迟疑的答道。
“看来你的确对我的怨气不小啊，那个芙莉莲也说过，我和我祖父一样，都是蛮横的家伙，不是吗？”
奥尔登卿并不避讳的将芙莉莲在他背后嚼舌头说坏话的事情抖了出来。
“呃……那个是芙莉莲她单方面的偏见啦……”
古特尔有些尴尬的甩锅道。
“她说的没有错，我确实是个蛮横的家伙，我用铁血的残酷手腕治理手下的军队，强迫我的儿子进行政治联姻，还要求休塔尔克去装成维尔特跟艾露小姐相亲——古特尔，你觉得这些像是好人会做的事情吗？”
奥尔登卿却并不在意的将自己不做人的一面跟古特尔大方的展现了出来。
“这……”
古特尔愣住了，如果以辛美尔的行事准则作为标准的话，奥尔登卿的所作所为肯定算不上好人了。
“但我所做乁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我也做到了这一点，所以你今天在凯旋仪式上也应该看到了，这座城市的居民都信任和爱戴着我，这也是事实。”
奥尔登卿又接着说道。
“确实……”
古特尔点了点头，虽然奥尔登卿的确对他们提出了各种蛮横的要求，但他也的确身先士卒的在与魔族对抗的一线战斗，在魔族的入侵中守护了这座城市。
“人类是复杂的，古特尔，或许这就是魔族无法理解人类感情的缘故，好坏只是一个模糊的标注，这世上并不存在于可以鉴别好人与坏人的魔法，所以好人与坏人，人们只会用他们的眼睛和他们的心去判断。”
奥尔登卿伸手指了一下自己仅剩的左眼，又转动手指指向了古特尔的胸口。
“眼睛和心吗？”
古特尔似懂非懂的重复道。
“你知道这副画像上画的人是谁吗？”
奥尔登卿转过身，再次将视线投向了挂在他书房墙壁上的巨大画像。
“嗯，跟你长得很像呢，就是年纪要大一些。”
古特尔观察着墙上的画像，那是一副半身的肖像，画上的人穿着红色的礼服，表情似乎有几分拘谨，他的脸庞和奥尔登卿有七八分相仿，只是更显老态，脸上也多了好几道醒目的伤疤。
“他是我们奥尔登家族的先祖，如果没有他建立的功绩，我们家族也不会作为王国的三大骑士之一列土封疆，我也不会站在此处跟你对话，而是会跟休塔尔克的家人一样，在中央王国的战士之村被魔族杀死吧。”
奥尔登卿有些感慨的跟古特尔介绍道。
“那还真是了不起呢。”
古特尔奉承的点了点头道。
“是啊，根据传说，先祖大人是为了拯救因为魔族入侵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北方王国，背井离乡，只身开始了冒险，一路上杀死了祸患乡里的巨龙，除掉了危害一方的大魔族，最终以英雄的身份受到了国王陛下的册封……”
奥尔登卿仰起头，说出了关于自己先祖的古老传说。
“但那都是被后世的吟游诗人之辈编出的谎言。”
然而，在复述完了先祖的传说之后，奥尔登卿却突然神色一变，转而否定了刚刚所说的传说。
“实际上，先祖大人他是被休塔尔克的祖先，战士之村的高层赶出村子的。”
奥尔登卿一本正经的对古特尔说道。
“哈？”
古特尔有在震惊之余斜眼瞥向了一旁虚掩着的房门，这种话被奥尔登卿亲口说出，传出去怕不是会变成劲爆的大新闻啊。
“先祖大人年轻时，仗着自己战士之村的出身，欺软怕硬，横行乡里，把十里八乡的乡亲搞得怨声载道，因为他破坏了战士之村的声誉，又被附近的居民当成了祸患，所以才被战士之村的高层一致决定驱逐到北方大陆，终身不得返回。”
奥尔登卿毫不客气的揭露了自己先祖的老底。
“那、那他是怎么成为英雄的？”
吃到大瓜的古特尔好奇的问道。
“因为无意间发现了巨龙巢穴里的宝藏，当时穷困潦倒的先祖大人为了发财而选择了跟龙拼命，以一条腿为代价杀死了巨龙，拿到了财宝。而在运送财宝去王都的路上，先祖大人又遇到了大魔族的袭击，因为腿伤跑不过同行的其他人，先祖大人不得已只能躺下装死，结果在大魔族经过时，出其不意的杀死了对方。”
奥尔登卿一脸正经的说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群众的眼睛雪亮亮
“啊这……”
在听完了奥尔登卿的讲述之后，有些难蹦的古特尔扯了扯嘴角，没想到作为北方王国三大骑士之一的奥尔登伯爵居然有过这样的糗事。
“这种事跟我说真的没关系吗？”
古特尔歪过头，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奥尔登卿，把先祖大人如此负面的秘闻拿出来跟外人传扬，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哄堂大孝了。
“当然没关系，你以为这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吗？不，其实这些事都是先祖大人自己传扬出去的。”
奥尔登卿背过手，挪步到了和画像相对的窗口边，他将手放在窗台上，凝视着由他的先祖一脉相传到他手上的城市。
“或许一开始，先祖都是因为私心和巧合才完成了讨伐巨龙和杀死大魔族的功绩，但也正是因为这阴差阳错的原因，他被当成英雄被送到了王都，在人民的夹道欢迎下，接受了国王陛下的嘉奖。”
奥尔登卿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他转过头，瞥向了古特尔，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就像你一样。”
“我……”
古特尔愣了一下。
“先祖大人在回忆录中说，他一直是个自私又蛮横的家伙，他从未想过成为众人眼中的英雄，但当他走在王都的大街上，以英雄的身份受到人们的欢迎时，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奥尔登卿抬起头，注视着古特尔背后的画像。
“从那时起，蛮横的恶霸奥尔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这座与魔族抗争的最前线城市英勇作战的英雄领主，直到去世为止，先祖大人都表现的像一位楷模，不管是对于这座城市的居民，还是整个北方王国，他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奥尔登卿自豪的说着。
“但是，先祖大人自己却在临死前说，他只是因为享受被人当成英雄的感觉，才在受到表彰骑虎难下之后，故意装出了一副英雄的样子，还让手下把记录了他真实一面的手记传扬出去，他跟大家说，如果他现在忏悔的话，等下见到女神大人时说不定能请求对方轻一点惩罚他……”
说到这里时，一向严肃的奥尔登卿脸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但是，就算先祖大人承认了一切，可得知真相的居民也都说：‘这一定是奥尔登大人开的玩笑，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幽默的人啊。’不仅没有人相信先祖大人是自私自利的小人，还特意编出了后来版本的传说。”
奥尔登卿摇了摇头，随着时间的流逝，由先祖亲口承认的事实反而逐渐消弭，而添油加醋的英雄传说却流传甚广，甚至被不知情的人当成了事实。
“你的意思是……”
虽然奥尔登卿讲述的是自己先祖的故事，但古特尔却从这个故事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认为，不管一个人的初心如何，只要他的确完成了英雄的功绩，就自然会被当成英雄来对待，哪怕，他其实是一个恶人，又或者说，是魔族。”
奥尔登卿转过身，走到了自己办公的长桌旁，弯下腰将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拿起来，递到了古特尔的手中。
“这是？”
古特尔有些疑惑的接过信，看着上面带有奥尔登家族家徽的火漆封缄道。
“我可以接受你为自己铸造铜像的请求，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通过一些考验，”奥尔登卿看着古特尔，脸上带着几分狡猾的笑容道，“在城外的高地上，住着一位叫做顽固婆婆的人，如果你想要在城里增添雕像的话，就先想办法说服她老人家吧。”
“顽固婆婆？这是什么奇葩的外号啊。”
古特尔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吐槽道。
翌日，城外高地孤零零的老房子门前。
“不行。”
一个因为上了年纪而佝偻着身体，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在看到古特尔递来的奥尔登卿的亲笔信之后，便看也不看的将信一把丢到了古特尔的额头上，接着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诶乼呦！”
因为脑门被信砸到而可爱哀鸣的古特尔用手揉了揉额头，虽然她在来之前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这吃闭门羹的速度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喂，婆婆，我们能听我们说说吗？”
陪着古特尔一同前来的菲伦有些心疼的看了古特尔一眼，接着走上前来用手背扣响了房门，朝着里面喊道。
然而，像是没有听到菲伦的声音一般，顽固婆婆的房子里没有一点动静。
“算了，或许是顽固婆婆她今天心情不好，我改天再来吧。”
古特尔看着因为不满而鼓起腮帮子的菲伦，摆了摆手道。
“我听城里的大家说，顽固婆婆似乎一直跟奥尔登卿有矛盾，而且这矛盾还是从顽固婆婆已经过世的母亲顽固老婆婆那代传下来的。”
在回城里的路上，菲伦跟古特尔说起了之前听到的传闻。
“什么顽固大家族……嘛，也是辛苦你陪我了，菲伦。”
古特尔有些无奈的抓了抓脑袋，用歉意的口气对菲伦说道。
“没什么，反正现在赶回城里，差不多也该到叫芙莉莲大人起床洗漱的时间了。”
菲伦却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笑着跟古特尔回答道。
“都这会了啊……”
古特尔抬起头，看向了东方已经日上三竿的太阳，在过一会的话，恐怕已经要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你未免也有些太惯着芙莉莲那家伙了吧……”
古特尔撇了撇嘴，对宠溺着芙莉莲的菲伦吐槽道。
“自从进入北方大陆以来，我们不是在战斗就是在赶路，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好好休整一下，我觉得还是应该奖励一下芙莉莲大人的。”
菲伦转过头，对古特尔解释道对芙莉莲格外放纵的理由道。
“也是呢……”
古特尔回想起昨晚芙莉莲跟自己发生冲突的情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到了奥尔登卿治下的领地后，芙莉莲就有些古怪。
这样想来，如果芙莉莲能够在安逸的生活中重回摸鱼的状态倒也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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