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刻
他想象过，灵王可能是一尊绝世的强者，又或者只是许多人轮流传代下的某种称号，又或者仅仅是一尊器物等等。
但是，山本却从未想到过这样的一种场景。
“他，已经死了吗？”
山本的声音下意识的放低。
他能感受到，这躯体内部，其实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但他还是提出了这个问题。
“灵王大人，永远活着。”兵主部一兵卫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在叙述着某种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是了。
确实活着。
即便兵主部没有回答，山本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强大的灵压，源源不断的从这尊水晶之中发散而出，如同一座正在燃烧的炉火，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热量。
但是...
“怎么能活着呢？”
“如果这样都算活着的话，如你这般的强者，又究竟在守护什么？”
山本元柳斋重国咆哮般朝兵主部嘶喊。
宛如一头怒到极致的雄狮。
愚忠吗？
传承吗？
誓言吗？
又或者其他什么蠢到家的理由？
到底要为了什么，才会让这样一个存活百万年的强者，守护这样一具毫无用处的...尸体？
“灵王大人与我所守护的，”
“是这脆弱的三界。”
兵主部一兵卫似乎能察觉到山本胸膛中那如同火焰般燃烧的意志，却依旧平静道：
“为此，灵王大人才会自愿被封存于此。”
“...自愿？”
听到这，山本忽的冷静下来，看向眼前这幅被掏空的躯体。
有谁，会自愿变成这幅模样？
“山本哟。”
兵主部一屁股在地上坐下，也朝他招招手，闲聊般设问道：
“你觉得，我们这个三界是怎样存在的？”
“三界，自然是死生轮回，恒常运行。”山本并没有理解兵主部的问题，“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错啦！”
兵主部一拍大腿，叹息道：“这世上可没有什么理所应当。”
山本蓦的皱起眉头。
“无数年前的世界，是一片生死皆无，既无进步，也无后退的混沌——在那个时代里，世界中唯有灵子的循环永存。”
“诞生，存在，消陨，再生。”
“甚至于，连‘虚’也曾是灵子循环的一部分。”
兵主部一兵卫将往事娓娓道来：“但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虚产生了变化。”
“它开始学会吞噬灵子，壮大己身，如同一张永远填不满的大嘴一样，在这个世界的灵子循环之中，打开了一道缺口。”
“循环被打破，灵子全都汇聚向虚的方向。”
“这样一来，只需要很短暂的一段时间，整个世界就会被一头无穷大的虚所吞噬。”
“除此之外，魂魄们还面临着地狱的扩张、世界完全陷入静止的危机等等的问题...”
“灵王大人，就曾诞生于那样的时代里。”
“他是最初的实体，最祖的生命，灭却、死神、完现术等一切力量的源头，仅仅存在就可以压垮一切阻碍，最接近全知全能的...神。”
山本初次听到这些古老秘辛，就能保持住理性，已经是十分难得，只是他仍旧对一些细节所有不解。
“若真是这样...那又有谁能将灵王制造成现在这幅模样？”
兵主部依旧是那副平静的神色：
“那就要回到最初的问题了。”
“你觉得，这三界是怎样存在的？”
这一次，山本不再敢妄自多言了。
面对这种从百万年之前活到现在的老古董，山本与兵主部之间的信息差，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大和尚这才平静的点头，叙述道：
“如果非要类比的话...”
他伸出手。
于是，指尖上就幻化出一只三根长杆连接在一处的跷跷板。
每一根长杆末端，都有一个水杯。
兵主部的指尖撑住那处交汇点，举到山本面前。
“差不多就是这幅模样吧。”
山本瞳孔一缩，似乎把握住了什么，但还是继续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现世、尸魂界、虚圈三界，每一界都代表着其中一只水杯，而杯子里的水，则代表着这个世界的灵子总量。”
“因为杆长不同，所以水杯的大小也不同，这三个不稳定的世界，才能勉强的保持着固定的连接。”
“但是，如果其中一个世界的灵子总量过多或过少了，那么这一端就会‘翘起’。”
兵主部一兵卫一边说，一边在山本面前演示。
其中，代表着‘尸魂界’的‘水杯’里，水量骤然减少了一半。而后整个三体结构，都随着它重量的减轻而开始倾泻。
另外两界之中的水流，也从杯子里倾倒而出。
随着重量减少，三界的稳定性也越来越小，最终摇晃着从兵主部的指尖跌落。
“哗啦。”
大和尚给它配着音：“就这样，三界毁灭了。”
山本彻底愣住了。
就...这么轻易？
“等等？”
“如果这么简单就会毁灭的话，那三界...凭什么维持了百万年的稳定？”
“这就是灵王的作用啊。”
兵主部说着，指尖上再次幻化出了三根交杆。
但是这一次，在这三根长杆的中心点，却多了一根钉子。
狠狠的扎进了他的手指里。
于是，不论三界的水增多还是减少，摇晃还是稳定，最终却依旧固定在他的手指上。
尽管还会摇晃，但终于不至于那么容易就坍塌了。
“......”
山本看着那小小的钉子，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兵主部则继续道：“如果你也要加入灵王宫的话，我们要做的，大概就是看守这根钉子的作用。”
“另外，不让你杀太多贵族，也是因为这一点。”
“如果可以的话，‘水’还是不要往外洒太多的好。”
“即便钉子已经深入到了肉里，但它能扎根的时间，终究有限——这三界每多一次‘摇晃’，扎根的钉子，也就会随之被拔出一分。”
“直到最后，彻底拔出。”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令人遗憾的事，大和尚不由有些叹息。
听到这里，山本却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既然三界的安危如此重要，如你这般的强者，又为何要放任那些贵族们残虐流魂？”
“如果你想管的话，他们有谁能反抗你？”
“你又为什么不作为？！”
他的怒吼掷地有声，也发自内心。
但是，兵主部却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平静的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没有做过呢？”
“嗯？”
山本闻言一怔。
兵主部继续叙述道：“百万年的时间，只要是还肯动脑子的人，就能想出太多太多的方法、对策，但也有太多太多你无法想象的问题。”
“治理、放任、严格管教、宽松律法、甚至支持如你这般的人发动反抗......”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兵主部忽然道：“说起来，上一次像你这样说的家伙，已经死了快两万年了......”
“你知道那个家伙还在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情吗？”
山本皱着眉：“什么事？”
“因为那个时代的五大家族实在有点过分，甚至将祭祀与食○的规则写进了律法里，所以也激起了规模比你这一次还要巨大的反抗。”
兵主部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笑道：“两万年前，整个五大家族都遭到了一次相当惨烈的‘清洗’，甚至断了代。”
“这怎么可能？”山本下意识道。
“怎么不可能？”兵主部反问他，“你以为这世上的英雄豪杰只有你一个人？还是以为百万年间的尸魂界里，全都是些不敢搏命的怂包和孬种？”
“更何况。”
“你知道现任的五大家族族长是第几代吗？”
“我...”山本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怔住。
兵主部继续道：“就拿你熟悉的人来说。”
“你手底下的四枫院千日，是第二十代家主。”
“第二十一代将会叫秀九。”
“第二十二代，则会起名为四枫院夜一。”
“朽木家更迭的就更快。”
“现在那个叫朽木银岭的小子，已经是第二十六代了。”
“哪怕一代家主一千年，总共才几万年时光而已，更别说，总共也没有那么久了。”
“——你就没好奇过吗？”
“尸魂界有那么长的历史，他们的先祖更是灵王时代的人——那么，这几个家族，为什么只传了这么几年？”
兵主部一兵卫双手一拍，微笑道：“答案就是，被那些比你更激进、更暴虐的反抗者们......杀光了。”
“那时候，我们也没有阻止，为的就是想看看这些反抗者建立的世界，会是什么模样。”
“为此，我们甚至加了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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