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莫德凯撒从自己被贯穿的脑袋里缓缓拔出长剑，那骇人的场面好似是在表演某种特技魔术。
多兰剑的长度足有一米多，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很长的武器了，可在这位冥界之主手中却袖珍得像一把短剑，也完全没有神器的气势。
莫德凯撒的气场太强了。
他仔细打量着多兰剑，先是有些赞赏，而后又面露不屑。
“半神的造物……若祂们真的保护生者，那我的亡灵国度又如何能建成？”
“无知愚钝的凡人信仰虚伪的神。而他们，终将懂得膜拜我。”
“无论是孱弱的半神还是虚伪的神明，都无法从我手中夺走那些被囚禁、奴役的亡魂！”
莫德凯撒一甩手臂，锋利的多兰剑瞬间刺入地底深处，犹如被人遗忘的垃圾。
“我在灰烬之中，建立起了死后世界的王国，任何人，任何神，都无法阻止我，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话音落下，亡灵高呼。
冥界的王在藐视神明的威严，亡灵国度的子民们便因他们的王而沸腾。
下一刻，无需莫德凯撒指挥，周围成千上万的亡灵全部扑向了程潇，势要把这个无知的生者吃干抹净、挫骨扬灰。
起初程潇想要用半神的魔法力量击溃亡灵，可在鬼魂们靠近的时候他却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与他们产生了某种联系。
源于莫德凯撒的力量。
【臣服……】
程潇不懂得冥界的欧琛语，但他的意志却可以通过莫德凯撒的力量传达给一众亡灵。
那些吃人的精怪瞬间停了下来。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程潇身上会有莫德凯撒的气息，但那股强大的力量确确实实就是冥界之主的力量。他们的本能迫使他们停下来，然后对这位“更高级的亡灵”表示臣服。
如果说莫德凯撒是他们永远无法忤逆的王，那程潇给他们的感觉就像是一位“死灵大将军”。
寻常亡灵根本难以靠近。
这倒是让程潇有了点喘息的时间，当即冲破亡灵的包围跑向多兰剑。
但当然，一些生者同样是强者、死后在冥界拥有一定地位的亡灵不会被这点气息影响到，继续嚎叫着扑向程潇。
他们来自上一个纪元，生前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随便抓一个放到现在的符文之地都至少能和德莱厄斯那种级别的大将军一争高低。
莫德凯撒收割了一整个时代的生命，其中根本不乏强者。
最强的一批，甚至有着触摸到人类极限的实力。
什么当代剑圣、格斗大师、万夫长、大魔导师、隐世高人……全部被莫德凯撒杀死并奴役。
他们同时向程潇发起围攻，带来的压力几乎等同于数支军队的冲锋。
即便程潇的实力还在他们之上，但一次性面对这么多顶尖强者还是很有难度，一时间都拿不回多兰剑了。
而莫德凯撒也没有像童话故事里的愚蠢反派一样在旁边看戏、欣赏自己手下的英姿，直接找准机会对着程潇挥动了夜陨。
这一次，程潇避无可避。
咚隆——！
这一锤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程潇身上，连同他脚下的大地一同砸碎。
偶尔会戏称自己为“鼠鼠”的程潇瞬间变成了一张“鼠片”。
可莫德凯撒还是没有大意——他深知对方的能力，并且刚吃了一亏，此时更加认真了。
他对着程潇被砸扁的大坑又是几锤。
不断地砸。
他知道对方拥有不死之身，但他也很确定一点——就算是不死之身，那也是有一个致命限制的。
魔力。
只要程潇的魔力消耗速度超过他复原的速度太多，那他的复活就会越来越慢，直至魔力完全消耗殆尽。
到了那时，再用上古秘术将他封印起来折磨就很简单了。
或者干脆想办法从他不死的肉身里抽离出他的灵魂。
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莫德凯撒在短短片刻就想到了对付程潇的完美手段。
而事实证明，他也的确没想错——曾经乐芙兰就是靠着魔力抑制装备控制程潇的。
不死之身？呵呵……莫德凯撒见过太多自称不死者的人了。
就算程潇的确是他见过最接近“不死之身”的，他也有的是办法解决。
他甚至想要把那颗有趣的灵魂也囚禁在冥界了。
既然不愿意乖乖做他的手下，那就直接接受他的奴役吧。
虽然这样会亏一点——被他奴役的亡灵就不方便再回到生者的世界了，但也聊胜于无。
最起码，他的亡灵大军会多出一个最强者。
至于收割生命的计划……大不了就再等等吧。
莫德凯撒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也从未停过。程潇死了又复活，复活了又死，毫无还手之力。
想在冥界里击败莫德凯撒，现阶段的他还做不到。
最起码也是奥恩、亚托克斯那种级别的存在，才有可能。
他只能不停地在生与死之间来回轮转，承受着那似乎永不停歇的痛苦。
但他心里也有一个想法——就是耗。他想凭借自己不死的能力持续消耗莫德凯撒，然后找到机会反击——虽说肯定打不死莫德凯撒，但说不定可以找到逃离冥界的破绽。
双方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这场声势浩大的战斗看起来却像是单方面碾压的滑稽表演。
两人都在等……等到合适的机会……
而真正打破这种滑稽“平衡”的，却不是其中一方露出了破绽。
而是第三者的介入——
在程潇不断被“杀死”的时候，他忽然瞥见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莫德凯撒的夜陨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很显然，他也注意到了。
远处的亡灵被一道耀眼的圣光驱散，一道娇小的身影十分灵活地跃了过来。
那是……一只戴着黑色面具的“白羊”。
和一头戴着白色面具的“黑狼”。
莫德凯撒似乎认得这两个奇怪的家伙，当即开口嘲讽道：“两个懦弱的傀儡……就凭你们也想阻止我么？”
闻言，一羊一狼同时摇了摇头。
千珏轻声反问：
“我何曾说过要阻止你？”
“你残暴的行径到此为止了。”
“程潇。这个不死的人类，他不属于亡者的世界，更不属于你。”
第143章 面具之母：我徒弟呢！？
【千珏】，并非是某个独立个体的名字。
而是一对组合的名字。
羊灵与狼灵，他们并称千珏。他们是神明面具之母的造物，既是白色空无的最后怀抱，也是黑暗世界的吮血利齿。牧人与屠夫、诗人和野兽……他们融为一体，对面成双。
当一个可怜的人命悬一线时，他喉头的呻吟在千珏听来甚于洪钟。若是从容面对羊灵手中银白的长弓，她会让你毫无痛苦地去向极乐。但如果你抗拒挣扎，狼灵便会愉悦地开始他的捕猎。而每一次追捕，都以惨烈的死亡收场。
从符文之地的人们对死亡有概念以来，千珏就一直在大地上四处漂流。
祂是掌管死亡的死神，也是将无辜者送往轮回的天使。
但莫德凯撒的出现，打乱了祂的职责。
确切地说，不止是千珏，其他的【灵】——乃至面具之母本身，都被莫德凯撒影响到了。
死在莫德凯撒手中的亡灵不会进入精神领域，也无法重新轮回转世。那些可怜的亡魂全部被莫德凯撒带入了冥界并永恒地囚禁起来，只为在冥界也建立起一座座奢华的宫殿和一个宏伟的国度。
上千年来，千珏都在尝试从莫德凯撒手中夺走那些被囚禁的亡魂。
可每一次，祂都以失败告终。
后来破败之咒发生、福光岛沦陷，暗影岛上蔓延的黑雾更是让负责比尔吉沃特及其周边区域的蛙灵感到万分棘手，而伟大的面具之母也似乎渐渐放弃了这一片地区。
千珏对所有被囚禁的亡灵感到痛心，可祂也无能为力。
直到今天——直到这一刻。祂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面具之母的旨意已经传达，现在祂必须冲进莫德凯撒的领域里救出那个非常特别的人类。
而对于莫德凯撒的力量……
实话说，即便是高傲无比的狼灵，也没有胆量说能战胜对方。
这位自封的冥界之主有着超越世俗理解的恐怖力量，面具之母的所有造物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千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莫德凯撒硬碰硬。
“尽情狩猎吧，狼。”
羊灵举起了她的银白长弓，由魔力幻化而成的神圣箭矢在弓弦上不断积蓄着力量。
狼灵的出击则更加迅猛，一声咆哮后就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铁皮人”莫德凯撒。
两面夹击。
但莫德凯撒丝毫不慌。
他掌管冥界这么多年，之前不可能没有跟这些可笑的“死神”打过交道，对千珏那孱弱的力量也算是了如指掌了。
他不紧不慢地转身面向狼灵，在后者袭来的刹那挥动夜陨。
咚！
恶狼的牙齿无比锋利，但显然莫德凯撒的夜陨还要更坚硬一些。就那么简单的一下，钉锤几乎把狼灵的头骨砸歪。
羊灵的三发箭矢接踵而至，这次莫德凯撒甚至懒得躲避。
他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身上的铁甲瞬间爆发出一层坚硬的能量护盾——似乎是那些死灵在他身旁环绕成了一面盾牌。
即便羊灵的攻击带有神明的伟力，也无法贯穿莫德凯撒的【不坏之身】。
千珏接连的全力攻击，对莫德凯撒来说简直就像是在挠痒痒。
毫无作用。
“我们的力量在这鬼地方受到了压制……！”下颌已经被砸歪的狼灵扯着嗓子大吼。
羊灵也深知凭借他们的力量很难伤到莫德凯撒。
但……问题也不大。
起码他们还没有陷入危机。
因为他们不会被莫德凯撒杀死。
身为神明面具之母的造物，千珏也拥有近乎“不死之身”的能力——无论是物质领域还是精神领域里的一切，都无法击杀他们。
唯一能让他们归于虚无的，只有面具之母的另一个造物——秃鹫之灵。
只有那位专门猎杀【灵】的【灵】，才能终结他们的生命。
无论莫德凯撒的力量再怎么强，最多也只是对他们造成无法翻身的压制，却无法彻底消灭他们。
他们只要负责拖延时间就可以了。
帮那个有趣的人类……拖延时间。
“千珏……”
一个虚弱的声音在深坑之下响起，羊灵立刻朝着那边望去。
程潇果然已经重新站了起来，身上那些骇人的伤口正在迅速复原，没多久就变成了一个白白净净、正正常常的年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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