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程潇感受到了亚托克斯的召唤，脑海中尽是那位灭世者戏谑的嘲讽：
【我说过，你不是一个强者……你只适合做一副够资格的躯壳，不是么？】
【我赠予你所谓的自由，而你多么可笑！我原以为你会在无尽的寿命中逐渐感受到枯燥乏味，何曾想你竟被一堆破铜烂铁击败！？】
【当时我竟高看了你一眼，如今想来多么愚蠢！你——不配！】
【这种可笑的畜生也能击败你，这让我蒙羞！】
【退下吧，蛆虫！你太让人厌恶了！】
亚托克斯喋喋不休地怒骂着，可程潇却继续走向那把巨剑。
程潇太了解那位暗裔了。
退下？这里除了自己还有别人能把他从臻冰里掏出来么？
虽然不知道暗裔魔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毋庸置疑，这一定是经过丽桑卓同意的。
而要想和莫德凯撒掰掰手腕，只能靠这位曾经的天神战士了。
至于后果……
程潇又回头忘了一眼气喘吁吁的格温、千珏和约里克。
反正是在冥界里。
“管他呢……”
程潇把手按在了那块冰冷刺骨的臻冰上。
他体内的寒冰魔法开始运转，号称坚不可摧的臻冰像是被他用一只手就融化了——他的手指、手掌和手腕逐步伸入冰晶之内，慢慢触碰到了深埋其中的猩红巨剑。
一瞬间，冰冷的感觉被燥热所取代，愤怒的力量正在快速盈满他的全身。
【你这孱弱的蛆虫，离了弗雷尔卓德之外就连一副铁皮都打不过么？】
亚托克斯的嘲讽还在继续，而程潇已经握住了暗裔魔剑的剑柄。
暗裔那种癫狂的力量在他体内流转，亚托克斯也发出了最后的笑声：
【你想借助天神战士的力量击败你的对手么？呵呵呵呵……别忘了，你要付出何等的代价……】
这回程潇没有再“忍气吞声”了，直接反唇相讥道：“代价？你向我索取代价的前提，是你能打赢莫德凯撒。”
这话让亚托克斯愣了一下——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个弱小的蛆虫，竟质疑自己打不过一副铁皮？
这让他异常愤怒。
而莫德凯撒的死亡能量也刚好在此刻袭来。
莫德凯撒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威胁，也不打算再玩什么猫鼠游戏了，夜陨一点地面便召唤出了一只由能量组成的死亡之手抓向程潇。
可这次亚托克斯可不会再看戏了。
他的愤怒转化为了力量，而力量又从被解开的臻冰封印中喷涌而出。
暗裔的怒火，便是曾经的天神战士的怒火。
也就是古恕瑞玛人口中的神明的怒火。
“放肆——！”
亚托克斯的暗裔能量以更加直观的方式扑向莫德凯撒的死亡之手，不过是一眨眼的瞬间就将其彻底吞没、毁灭。
自大的莫德凯撒曾自诩超越神明，而如今他却在所谓“天神战士”的攻击下吃了瘪。
但当然了，一次的失利并不代表什么。
那不过是他随手释放的一个小技能，被暴怒的敌人挡下也很正常。
只算是一个简单的试探罢了。
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战斗。
“这力量不错……这把剑，并非死物。是么？”
莫德凯撒有点意外于亚托克斯强悍的力量，但远远说不上惊讶或是畏惧。他只是觉得很有趣罢了。
这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曾名萨恩·乌祖尔的时候统治了整个符文之地，而在他之前站在符文之地食物链顶端的……
【暗裔】？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上古时期的恕瑞玛天神战士，在经历某场恶战后幸存的飞升者全部堕落成了暗裔。
他莫德凯撒统治了一个时代，暗裔也统治了一个时代。
虽然暗裔统治的时间更长——长达数百年，而他只统治了不到半年，而且统治也不如暗裔那般彻底。
但说到底，暗裔是一整个种族，而他只是一个个体。
他承认自己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付整个暗裔族群，但他自认单挑可以碾压暗裔。
就算暗裔曾经强大到能把整个符文之地的活人当作宠物圈养又如何？
就算暗裔一族强大到就连失败也是因为星灵的诡计又如何？
他莫德凯撒，冥界国度永恒的王，绝不怕任何人——任何神！
“只可惜我还是晚出生了数百年，否则我就能将你们这个傲慢又自卑的族群踩在脚下、作为我亡灵国度的一员了……”
莫德凯撒单手提起夜陨，另一只手在空气中虚握，数之不尽的亡灵立刻飞到他身旁为他提供力量。源源不断。
“我想起了一个叫弗拉基米尔的卑劣之徒……他曾侍奉你们暗裔一族，后来又从你们那里偷学了血魔法，最终背叛自己的主人……多么滑稽的一幕。”
“你们暗裔背叛了自己的帝国，背叛了自己的子民……而你们豢养的宠物，又背叛了你们。”
“一脉相承的卑劣么？可笑至极。”
莫德凯撒极尽嘲讽，完全不把那把猩红巨剑——或者说亚托克斯，放在眼里。
“看看我的国度吧，暗裔！我的子民永远不会背叛我！是我让这荒芜之地矗立无数宏伟王宫！”
“闭嘴，你这肮脏的蛆虫！！”亚托克斯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当即暴怒。
他没有浪费时间去尝试夺取程潇的肉身，而是直接以剑拽着程潇向莫德凯撒冲去。
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包裹巨剑的臻冰完全脱落，暗裔魔剑的全部力量得以发挥。
程潇被动地跟随巨剑前冲，直到快要撞上莫德凯撒才真正地主动握紧剑柄。
他的手臂似乎有点不听使唤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开始配合亚托克斯，将自己的力量也倾注在这饱含怒火的一剑中。
而莫德凯撒也丝毫不虚，直接挥动夜陨迎了上去。
两股全符文之地T1级别的力量正面碰撞。
结果，自然是撼天动地的。
轰隆……！
寻常人的武器相撞理应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可莫德凯撒和亚托克斯的碰撞却是如同炮弹落下般的巨响。
大地剧烈颤抖，周遭的亡灵在这股冲击之下瞬间消散。
莫德凯撒身旁的死灵宫殿顷刻间坍塌，无数碎石与粉末中夹杂着被拿来做宫殿支撑构造的骸骨，好似一个骷髅巨人被拆成了碎片。
这一击下去，就连千珏、格温等人都不好受——光是震荡的余波就足够让他们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莫德凯撒……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位。
他的脚步甚至没有向后挪动哪怕半公分，那高大的身影依旧傲然挺立。
反观程潇，几乎整个人都被掀飞了。
虽说他手里的暗裔魔剑也和莫德凯撒一样什么事都没有，可他的肉身却难以承受这般可怕的冲击，刚恢复过来持剑的手又顷刻间粉碎。
“这就是所谓弑神者的力量么？真是不错……”
莫德凯撒欣赏的话语用戏谑的语气说出，不屑之意便不言而喻了。
亚托克斯根本无法容忍，当即再拽着程潇劈向对方。
可他是可以接着战斗，程潇却需要时间恢复。
他的整只手掌都已断裂，手臂肌肉也变得一片青紫，此刻连提剑都很难做到。
见状，莫德凯撒又是一阵讥笑：“曾经伟大的天神战士，如今竟需要凡人的帮助才可战斗么？真是太悲哀了。”
如此羞辱，亚托克斯自成为飞升者之后还没有受过。
气急败坏的他打算直接夺取程潇的肉身，以自己真实的力量击败这聒噪的铁皮人。
“把你的身体给我，你这孱弱的蠢货！”亚托克斯在程潇的脑海中咆哮，“让我宰了他！宰了这狂妄的蛆虫！！”
可程潇却没有回应。
亚托克斯又愤怒地咆哮了几句。
终于，程潇以一种平静的语气直接说道：“然后你的目的就达到了，对吧？”
原本暴怒之下喋喋不休的亚托克斯突然沉默了。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但语气里的急躁与愤怒已经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戏谑的笑意：“互帮互助，不是么？我帮你解决你无法战胜的敌人，你帮我获得一副完美契合的躯壳。”
“可你要杀死的可不止有莫德凯撒。”
“是的，没错……这里的所有人，所有亡魂，都无法从我的剑下逃脱……”
亚托克斯不演了。
“符文之地的一切都将被我毁灭……既然你帮我找的对手也没有能力杀死我，那就让我杀死所有人吧。只有在灭世的末日之中，我才能寻得永恒的死亡。”
“那你就再憋着吧。”程潇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或失望。
自始至终，他和亚托克斯都不是什么伙伴或朋友的关系。他们不过是在互相利用。
在看见各自的利益之前，他们都不会无条件地帮助对方。
“呵呵……那你就自求多福了。”
亚托克斯也很清楚在面临强敌的情况下他无法强行夺取程潇的肉身，便干脆摆烂了。
他也不尝试，也不干扰程潇，就让对方自己去和莫德凯撒打。
不过……他倒是还提供了一点小小的帮助——他没有抗拒程潇，而是让对方可以尽情地挥舞暗裔魔剑，并且借用他一部分的力量。
无他，就是看莫德凯撒不爽。
虽然他刚才的歇斯底里有演戏的成分，但也有真实的部分。他的确受不了莫德凯撒那种狂妄自大的嘲讽。
如果有得选，他还是比较希望程潇能把莫德凯撒按在地上揍的。
就算不行，也不能让程潇输得太惨——能恶心莫德凯撒一下是一下。
其他的，就随缘了。
他一点不急。
该急的，是打不过莫德凯撒的程潇。
“再来试试么，暗裔？”
不知情的莫德凯撒继续嘲讽着，甚至开始主动进攻了。
他的战斗欲望似乎久违地被点燃了。
程潇想要避战，可已不打算继续“猫鼠游戏”的莫德凯撒比他想象中要快许多，他连转身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那副庞大的铠甲便近在眼前。
他只得举起长剑强行格挡。
左手多兰剑右手暗裔魔剑。
这两把武器要论品质的话都在莫德凯撒的夜陨之上，但持有者的力量实在差距悬殊。
程潇再次被夜陨压倒，强撑着身体的脚踝瞬间撕裂，跟腱在溢出的鲜血中断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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