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暗裔魔剑就先不说了，世界符文……他才刚得到几天？这时间根本对不上……
程潇不解，可卑尔维斯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站在卑尔维斯的角度上看，这些所谓的问题其实根本毫无意义，想通或想不通、有答案或没答案，都是一样的。
都不会对现实造成半点影响，更不会帮助到她的计划。
“只需知道我们互相有一定了解即可，你不必再纠结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我们的时间不多，理应追求高效的沟通。”
“……合理。”虽然程潇还有点不习惯，但事实的确像对方说的那样。
他重新审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先前的困惑便逐渐消散了——这里的确是虚空世界，但和其他虚空生物所处的世界又不太一样。
可以说……这里是卑尔维斯的“私人领地”。
除了她之外，没有别的虚空生物。
有的，只是她曾经吞噬一整座城市后产生的无数虚空鮣鱼。
“那么，你是故意把我拉进来的吗？”程潇又问，“我在沙漠中行走的时候……你想做什么？”
卑尔维斯先是用点头的方式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接着又开口回答第二个：“我发现你已经受到了世界符文的影响，所以我要把你带进来才能替你解决这个麻烦。”
“然后呢？”
“然后，根据我的记忆，你的存在尚有价值。”
卑尔维斯直言不讳的讲话方式有时会让人感到不适，但不得否认的是其沟通的高效性。
“我没有预料到你的到来，但既然刚好见到你了便是正好。我知道你也在对抗虚空，而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不必质疑，这同样也是在给我自己帮助。”
换作一般人，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质疑——虚空生物怎么会帮助人类对付虚空？但程潇能理解。
他了解对方的目的。在没有虚空威胁的时候，他们是敌人；虚空降临的时候，他们又是敌人的敌人，那便是暂时的盟友。
卑尔维斯游走于虚空世界与物质领域之间，她想要的是坐收渔翁之利，将两个世界一起吞没，然后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故而，在任何一方明显呈现出优势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帮助另一方。
如今的物质领域在虚空世界面前不堪一击，她当然会选择帮助人类对抗虚空。
平衡天平两边的双面间谍了属于是。
“你要怎么帮助我？”程潇也开始打直球了。
卑尔维斯很满意眼前这个人类的直接，回答道：“现在虚空监视者尚未苏醒，物质领域最大的威胁便是那些遍布世界的【通道】，只要封住那些通道就不会再有虚空生物涌入了。”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教会你封上那些通道的方法。”
闻言，程潇的呼吸都有些加速了——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真的学会了……那现在符文之地的危机可就真的彻底解决了。至于那些已经过来了的虚空生物，除了维克兹之外还有能打的么？
他负责“关门”，瑞兹负责带着符文去找维克兹“打狗”，这一套下来就算是彻底根除危险了。
事后弗雷尔卓德三姐妹可以继续维持对虚空监视者们的封印，它们也醒不来。
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程潇大感惊喜，正准备追问对方所说的“方法”，卑尔维斯却忽然话锋一转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你来恕瑞玛是为了寻找这里的人类，对么？”
“是的。”程潇大方承认。
“你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活人？”
“是。”
“那便好。”卑尔维斯满意地点点头，“你找不到，就意味着那些虚空生物也找不到。”
程潇听出了一点别的意思：“那么……”
“那些人都还活着。”
卑尔维斯忽然飘荡着向后退去，然后逐渐展露出了她的真身——
她张开的双翼足有二十臂见方，怪物的形体不停扩张，渐渐填满这噩梦融汇成的海洋。一颗颗闪着寒光的牙齿都有一个成年人大小……而且还在变大。四只掠食者的眼睛俯视着凡人，眼神冰冷。又或许是一种饿意。在这样的尺度下，着实难以分辨。
她宏伟的身躯须发贲张。金光在她鳐鱼状的形体上披下一道道隐约的斑纹，勾勒出虚空之海上一轮虚假的太阳，如同一个濒死世界的光环。
新生的肉体逆着一股虚无的潮水摆荡，一条条血管短暂地亮起，然后自行抽离了她的表皮，每一根都是自成一体的活物。千万只虚空鮣鱼汇成的鱼群围绕着它们的女皇巡游，如同飞鸟在远方的峰峦上空盘旋。简直堪称美轮美奂。
如果虚空有神祇存在，想必就是眼前这番景象。畸零可怖，狰狞诡异，美不胜收。
即便程潇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不由得在这幅景象中感受到了震撼。
而更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些虚空鮣鱼带来光亮后照耀的空间——
程潇看到了，一座城市。
两座，三座……更多……那些消失不见的恕瑞玛城镇，甚至包括太阳圆盘的遗迹，都出现在了这个奇特的空间之中。
程潇先前听到的声音，正是来源于此。
卑尔维斯以鳐鱼一般的真身悬浮于所有城镇的正上方，宛若庇护一方的守护神。
“我拒绝让虚空得到更多的养料。”
第205章 攻守之势异也
程潇着实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数座城镇、无数活人，全部聚集在了这奇特的虚空世界里。他们的脸上带有恐惧和不安的神情，像是仍然不太清楚自己到了哪里，但他们又意识到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最起码，比起他们到这里来的前一秒安全——那些从地底深处钻出的怪物如潮水一般涌向他们，张牙舞爪、口角流涎。
卑尔维斯不曾在他们面前现身——大概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和敌意，也懒得对“愚昧的凡人”解释太多。她救下这些人，单纯的是因为不想让虚空得到更多的养料。
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不把这些活人变成养分——就像她曾经吞噬一座名为卑尔维斯的城市一样……只能说，她已经意识到了虚空如今的威胁。
如果她再不协助人类对抗虚空，那么符文之地将迅速瓦解，而她没有足够的自信在那之前成长到能抗衡整个虚空以及所有虚空监视者的程度。
救下这些人类，一方面能阻止虚空的扩张、保留物质领域的力量，另一方面……
她还能拿这些人来当作筹码。
以此“善举”来证明她对物质领域暂时还没有敌意，进而与人类进行一些具有战略意义的合作。
而事实也证明，她的策略是对的。
她现在就找到了一个能合作且也有合作意向的人类。
“你已经公然对抗虚空了么？”
程潇在一大群虚空鮣鱼的托举下也漂浮到了半空之中，勉强算是和卑尔维斯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他看了看底下的城镇，又瞥了眼身旁的“女人”，也能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这说不上是什么好事。
但当然了，就目前而言也不是坏事。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时候，总得做一些违背常理的事情。
“你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应该很难瞒过那些意图吞噬恕瑞玛的虚空生物吧？”
“是的。”卑尔维斯坦白承认，“要在短时间内转移如此庞大的城镇，不可能完全不被虚空发现。它们在深渊之中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在物质领域追击我，想要彻底清除虚空的病灶。”
“我让虚空的使徒忍饥挨饿，我掠夺了它们的食物。每一只张牙舞爪的虫子都想将我杀死、吞噬，以夺回它们缺失的营养。”
“我诞生自虚空，却是虚空最大的敌人。我站在古老虚空的背面，让旧时代的监视者们咬牙切齿……”
“但我终将重塑被我吞噬的虚空。”
卑尔维斯犹如宣誓一般说出了自己的目标，语气中透露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仿佛她不是在说一个远大的愿景，而只是在平白地陈述一件即将发生的事情。
即便程潇只是在旁边听着，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竟然有点相信这番说辞。卑尔维斯的那种自信已经不能说是自信了，完全可以说得上是一种对既定事实的认定。
程潇没有回应，又默默打量了一下那些被带到这里来的城镇。
虽然大部分人此时都紧张地躲在他们的房子里，但程潇依旧能通过对魔力的感应来寻找一些他想找的东西。
而经过一番探查后，他发现……这里没有一个拥有强大魔力的人。
也就是说，恕瑞玛最顶尖的那一批战斗力并没有被带进来。
像飞升者内瑟斯、传说中的守护神拉莫斯、归来的恕瑞玛帝王阿兹尔……甚至是与虚空共生的卡莎，都不在这里。
大抵是卑尔维斯“吞噬”城镇的时候那一部分人都有能力逃脱——从外表来看，卑尔维斯也是一个可怕的掠夺者，他们当然会躲。
现在在这里的基本都是恕瑞玛的普通人，还有一小部分恰巧路过的旅者、商人之类。
确实，他们待在这里绝对比回到物质领域安全。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虚空生物，没有特殊自保能力的普通人出去了基本上就是一死。
程潇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卑尔维斯身上。
此时的她已经又变回了人类的形态，看起来端庄高雅——但当然，程潇知道她实际上的头是哪个部位，看着就只感觉有点……骇人了。
“话归正题，你说你能教我封印虚空通道的方法？”
“是的。”卑尔维斯道，“虚空的造物是无尽的，也不需要任何诞生条件，并且每一个都拥有永恒的寿命，想靠猎杀来战胜虚空毫无可能。若想保护物质领域，只能从两个世界间的联系下手。”
“切断所有通道来达到止战的目的么……虽然这听起来像是在逃避，但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程潇无奈一笑。
“不必幻想如何战胜虚空，能让物质领域不被彻底湮灭已是极限的胜利了。”卑尔维斯平静的语气让这句丧气话变成了陈述句。
程潇也无法反驳这个观点，“你说的对，所以我要怎么做才能封印那些通道、阻止虚空生物继续渗透？”
“利用虚空的意志。”卑尔维斯不假思索道。
“嗯？什么意思？”
“虚空的意志，便是我的意志。”
说着，卑尔维斯张开了她鳐鱼般的翼翅——她仍保持着人类的形态，看起来就像是用双手抓着身后的斗篷用力张开。
一瞬间，那些环绕在她身旁的虚空鮣鱼全都涌了过去，聚集在“斗篷”之下。
程潇在那些虚空鮣鱼身上感应不到半点魔力或是能量，即便聚集成了鱼群也是如此。它们像是卑尔维斯当年吞噬一整座城市后那些活人的化身，但又像是卑尔维斯本身的一部分……
它们不具备能量，却携带着卑尔维斯的意志。
渐渐的，鱼群里每一条散发微光的虚空鮣鱼都停止了运动。它们的紫色光亮汇聚成了同一束，逐渐变得有些刺眼。
待光芒又开始收缩，庞大的鱼群也慢慢“压缩”成了一小块。
最终，鱼群完全消失，卑尔维斯的手里则多出了一块暗紫色的石头。
“正如我所说，我站在旧时虚空的对立面，我的存在、行为和能量，对于虚空来说就相当于一种‘反物质’。当我的意志接触到虚空本身，它将会发生难以想象的转变。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嗯……”程潇默然地点点头，“应该，大概……懂了？”
“……”沉默片刻，卑尔维斯竟发出了十分人性化的叹息。“无所谓了，你无法理解其中的原理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只需要知道【虚空之石】的用法。”
程潇接过了对方如赏赐一般的姿态递过来的古怪石头，稍微感应一番发现……上面还是没有半点能量波动，就和那些虚空鮣鱼一样。
“虚空之石……那么，这东西要怎么用？”
“我刚才说了，用我的意志去接触虚空本身。”卑尔维斯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悦，“当你让虚空之石和虚空的通道发生触碰时，虚空的通道便会自行坍缩，变成永远无法恢复的死寂。”
这样说程潇可就真的听明白了。
那么，现在他就只剩一个疑问了：“虚空之石可以循环使用么？还是只能用来封住一个通道？”
“无限使用。意志是不朽的。”卑尔维斯不假思索道。
程潇点点头，心中一阵欣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真的有机会结束这一切了。
只要把所有虚空通道全部堵住，就算不能毁灭虚空，至少也能保证物质领域的安全了……
大眼睛维克兹的力量的确很强，但它始终只是监视者们的造物，不可能像卑尔维斯那样有能力批量制造出虚空世界的【空间】和【通道】，加上瑞兹一直在盯着他，后面也不足为惧了。
想到这里，程潇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巴不得现在就出去封印一下虚空的通道——至于这里，暂时是不用管了。
卑尔维斯不会伤害这里的人们，而对于他们来说这里又比外面安全得多，继续待着就好。
“我想我可以立刻动身了。”程潇深吸一口气，体内能量涌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势。
即便是卑尔维斯，也不得不认可这份强大——毫不夸张地说，程潇基本上是她见过最强大的人类了。
甚至就连一些星灵、飞升者都不如他。
这也是她看中对方、愿意合作的原因。
“我喜欢和执行力高的人合作。”卑尔维斯满意地点点头，一挥翼翅又唤来了无数虚空鮣鱼。
散发着紫色微光的鱼群为程潇指引出了一条通往物质领域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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