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甚至有可能深入海底……乃至海底的更下面……
程潇不具备飞行能力，此时只能一点一点地往下深入——可即便他下潜的深度还不及深渊的十分之一，他携带着的虚空之石也已有了强烈的反应。
毫无疑问，这下面多藏着许多可怕的怪物。
那些爬上幻梦池去袭击人类的，只是它们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或许用“冰山一角”来形容都能成为对客观事实的平白描述而非夸张化修辞。
“虚空通道果然就在这里么……真是既出人意料又让人感觉到有点惊讶啊……”
程潇默默攥紧了手里的虚空之石，低声自语，脑海中回忆着先前察觉到的一切。
早在他“抛弃”亚托克斯的时候就感应到了虚空的异动，而后来影流教派又得知了斐洛尔岛有“恶魔的召唤物”的情报……虚空生物率先出现在这里，虚空通道自然也在这……
问题就在于……维克兹会不会也在这？
一次性解决自己的事情同时能完成对虚空通道的封印，这自然是极好的，可如果遇到了虚空大眼睛维克兹……
必须隐藏好自身才行。
不能让那颗大眼珠子发现自己——至少，不能让它在未来意识到一些真相……那么，它绝对会不计一切代价地发动虚空战争。
“辛德拉小姐，待会可真要靠你打小怪兽了。”
程潇在岩壁上一点一点往下挪着，视线则是停留在离他不远处的白发御姐身上——辛德拉拥有飞行能力，但下落的速度和他差不多。
很显然，对方在等他。
但这位高冷的黑暗女王可不会承认，她只会一言不发地放慢速度——或者假装自己有点累了，速度就这样。
程潇看破不说破，只觉得有趣。
辛德拉已经被伤害得太深，就连她的父母、亲人都欺骗她，就连她最信任的导师都背叛了她……她内心的扭曲可想而知。
现在只要有个人稍微对她好一点点，她都会觉得不适应。
但在不适应和不安之后，就是惶恐的……期待。
是的，她心中莫名多了些期待。
虽然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又在期待着什么，那究竟是……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辛德拉自己都无法参透。
作为旁观者的程潇就更不用说了。
他现在只是觉得辛德拉比刚见到时好相处了一些——起码不会开口就是骂他动手就是打他了。
好歹他们现在也算是“结伴而行”。
“难道你自己没手么？”在沉默良久后，辛德拉还是决定开口了，但说出来的话……嗯，可以说是习惯性的不那么好听了：
“我刚才已经看见了，你明明也有轻松斩杀那些怪物的能力，靠我做什么？”
“诶，难言之隐嘛。”程潇呵呵一笑，谈话的氛围已然轻松了不少。“况且，我刚才不是救了你一次么，你多少也要表示一下吧，辛德拉小姐？”
“救我？呵，你刚才就算不出手也没关系，那只可笑的虫子还伤不了我。”
“真的吗？”
“当然。”
“真的吗真的吗？”
“……啧，最多算你‘帮’了我一下。”
“也行。”程潇又笑了笑，不再拿这件事来逗弄对方。
反正，辛德拉说什么不重要，她脑子里真正想的才重要。
而她现在的行为，已经足够证明她的想法了——就算说话不太好听，她实际上已经表现出了一些善意。
而这对于一个充满怨恨与愤怒、只想毁灭一切的复仇者来说，这就是最艰难的第一步。
也是很重要的一步。
其实她的本性从来就不坏，她只是遭受了太多的欺骗与背叛——她的每一次【破坏】，都是源于别人伤害她之后的失控，没有一次是她的本意。
程潇并不想与她为敌。
倒是……更想交个朋友。
且不论什么感化不感化的高深话题，至少希望能让自己少一个可怕的敌人、多一位对抗虚空的强力、可靠的队友。
更何况，眼下正是需要对方帮助的时候。
在这个时间节点的艾欧尼亚……也只有辛德拉有能力“单刷”一整个虚空通道了。
并且不会让虚空之眼维克兹感受到迫不得已行动的威胁。
“冲！”
待下潜了一段时间，程潇也差不多能感应完下方的情况了，便不用再一点一点地往下爬，可以直接松开抓住岩壁的手。
让身体感受重力。
呼——！
呼啸的风在耳旁掠过，程潇在下坠的时候看见了辛德拉诧异的神情——似乎还夹杂着一点……担忧？
高冷的御姐没有意识到自己露出这种表情……还挺可爱的。
“喂……”
辛德拉也赶忙加速向下。
两人下落的速度瞬间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算是千米高的“高山”，在自由落体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不多时，程潇已经能看见那摊有水迹的地面了。
他当即做好了摔断脚踝的准备——虽然问题不大，但疼还是有点疼的。
“我们快到了！”
程潇在劲风的呼啸中对辛德拉喊了一声，随后绷紧身体准备迎接摔落伤害。
可……一旁的辛德拉却悄悄动了下手指。
最后程潇确实是十分狼狈地摔在了地上，但并没有承受想象中的剧痛——他的脚踝还好好的呢。
是在他即将触碰到地面的最后一刻……有一股力量托住了他。
而能让人不装也飞起来的，整个艾欧尼亚也就只有……
程潇坐在地上，侧头望向了一旁始终浮空离地几十公分的白毛御姐。
后者的头也扭到了另一边，没有视线接触。
程潇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好好，互帮互助，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不熟。”辛德拉的声音依旧冷漠。
但分明是口嫌体正直。
程潇更觉得这位人人惧怕的“女恶魔”其实并不可怕，反倒有些可爱了。
但很可惜，现在并不是感情升温的时候。
那些被惊扰的怪物，可不会放任两个鲜嫩可口的人类在它们面前“打情骂俏”。
在辛德拉话音落下的几秒后，一只体型和狮子相当的虚空生物在黑暗中冲了过来，带着尖锐的嘶吼与恶臭的涎水。
换做以前，程潇绝对会用一巴掌的温柔抚摸送对方去见它的太奶，但这次……
他只是用一种期许的目光望着辛德拉。
嗯……不过在后者自我良好的感觉中，这份“期许”变成了“崇拜”。
于是白发御姐高傲地昂起了头。
然后轻轻摆动手指。
下一刻……
轰隆——！
没有任何的外物触碰，那只冲来的虚空生物像是自己主动撞上了旁边的岩壁一般，直接把自己的脑袋都撞得稀碎。
辛德拉下意识地想要继续对付后面的其他虚空生物，但她又突然想起了程潇的忠告和之前的事情——这些畸形的怪物，可不像寻常生物那样打爆脑袋就会死亡。
“真是麻烦……”
辛德拉又动动手指，已经血肉模糊的虚空生物再一次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再起飞，再砸下……
如此重复不下十次。
怪物的血肉都已经和身上那些坚硬的甲壳融为一体了。
绿色的血液和烂肉块糊在地上、墙上，还有其他怪物同伴的脸上。
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堪称血腥。
只可惜，那些愚蠢、低等的虚空生物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它们根本无法理解这份血腥背后代表着何等强大的力量。
辛德拉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作用在她目光所及的全部范围内，那些冲来的虚空生物顿时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接着是四根手指。
一些体型较小、力量较弱的虚空生物当场被这股压力碾碎，就算是体型庞大些的也至少是甲壳开裂、鲜血直流。
最后，辛德拉干脆整只手下压了几公分。
啪叽——！
不下三十只虚空生物，顷刻间全都被挤压成了“绿色果酱”。
但当然，这批虚空生物还远远不是深渊之下的全部。
在片刻的沉寂过后，黑暗中又响起了更多、更刺耳的嘶吼声。
辛德拉紫色的美眸蔑视着黑暗里的怪物，根本没把它们放在眼里，并且充满杀意。
这让程潇大感欣慰，同时也松了口气——原本他有点担心辛德拉会不会不愿意对抗虚空。
毕竟……她和虚空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敌人的敌人”。
她想毁灭艾欧尼亚，那些虚空生物也想毁灭包括艾欧尼亚在内的全世界，那么至少在艾欧尼亚完全湮灭之前其实他们算是有同一个目标的。
好在，现在看来……
至少辛德拉内心还留有一些柔软的东西。
至少，她还没有完全迷失自我。
她只是……
需要一些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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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芙兰站在山顶上俯瞰着整座岛屿，摇曳的火光将她本就苍白的皮肤照得更显亮色。
她看见无数诺克萨斯人在慌乱间拿起武器，可又找不到他们的敌人。岛屿的震动已经渐渐停下，“发起突袭的敌人”似乎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但，其实呢？
最大的“敌人”，其实应该就是他们的长官吧？
“瓦斯塔亚人……果然都是忠心耿耿的呢。宁可相信一头鹿能打赢雄狮，也不能相信一个瓦斯塔亚人的叛国，对吗？”
乐芙兰微微一笑，望向了倒在一旁的瓦斯塔亚人。
卡兰，艾欧尼亚战争期间第一个叛国投敌的艾欧尼亚将领，被唾骂了无数个日夜的强大战士。此刻他面朝地板地倒在一堆碎石之间，一动不动。
比起刚从幻梦池里逃出来时的情况，他的身上没有多任何一道伤口，但现在的他已经和死人一样完全无法动弹了。
或者……也有可能就是死了。
乐芙兰对他挥动了法杖，释放了恶毒的黑魔法……没有新的伤口，也不过是出于苍白女士最后的仁慈。
虽然她对什么英雄、什么隐忍毫无感觉，也不会抱有丝毫敬意，但她的仁慈与优雅让她没有破坏这位英雄本就残破不堪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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