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他们都在不安地等待着，或是期待着。
一旦艾希扯开衣服后露出的是一个可怖的血洞，那他们会立刻对程潇下死手以绝后患——就算这并不能直接证明程潇就是叛徒。
宁可错杀一千个与魔鬼做交易的邪教徒，也不能放过一个潜藏在部族里的叛徒。
程潇的手已经拿开了，艾希的手放在他的衣领上。
少女似乎显得有些犹豫，那纤细白皙的玉指难以察觉地微微颤抖。
她稍稍低下了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程潇，我知道你有很强的自愈能力，我也知道你的能力来自于哪里，但他们是不会相信你的。他们不相信什么实验室的秘密研究，他们只知道传说中的邪恶秘术……”
“但如果……如果……你的心脏真的没有了，你也不会死去吗？”
“即便是很强很强的自愈能力……真的可以连心脏都不要吗？”
闻言，程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艾希抿着唇，颤抖的小手始终没有进一步动作。
良久，在人群催促之前，她又轻声道：
“好，我相信你。”
“你所经历的痛苦是如此真实，而身为友人的我又怎能在踩着你的伤痛高高在上地质疑你？”
“如果情况不妙……请你站在我的身后。”
“请你也相信我。”
话音落下，艾希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就算程潇真的像马鲁科洛说的那样没了心脏也能活、犹如炼狱恶鬼，她也绝不会因此认定程潇就是叛徒。
只要没有真正的证据能证明程潇是叛徒，那她就一定会相信他、保护他。
她的族人有资格质疑程潇，却没有资格因片面的怀疑而伤害程潇。
至少，在她在的时候。
撕——！
艾希撕碎了程潇胸口上的布条，刺耳的响声清晰可闻。
而也就是在前一刻，程潇的瞳孔彻底涣散了。
像是人死了一段时间后的表现。
但就在他的胸口暴露在空气中的一瞬间，他涣散的瞳孔又迅速收缩、变回正常模样。
众人……果真见到了一个可怖的伤口。
皮肉破裂、鲜血直流，周围还残留着许多冰冻的血渍，看起来十分骇人。
但……
并没有马鲁科洛说得那么夸张。
至少，还没有到心脏都被刺穿的地步。
那个伤口很深，但远不至于贯穿胸膛，最多也就是暴露了一部分肋骨和肌肉。
【因宿主长时间未补充新鲜血肉，生命力彻底流逝，技能[战斗，爽！]失效】
【宿主完全死亡】
【宿主拒绝使用技能[爆炸就是艺术]】
【尸体将维持原样】
【正常自愈中】
这几个声音还回荡在程潇的脑海里。
他笑了笑，从同样满脸意外的艾希手里轻轻拿回自己的布条碎片遮住胸口。
“如各位所见，我只是用布条包扎一下伤口而已。噢，我还有点怕冷。”
众人沉默不语，艾希惊喜万分。
“我就说程潇绝对不是那种人！程潇你快告诉……诶等等……衣服！程潇你快把我的衣服披上，露出来了……！对不起！”
少女十分淑女地替程潇披上外套遮住那露出一些的胸膛，同时自己也有些脸红了。
她刚才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扒一个少男的衣服……这真是太对不起程潇了……
人家还这么年轻，就被她做了那种事情……
万一害得他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就麻烦惹……
“没事的，艾希小姐。”程潇安抚了一下愧疚的少女，又在马鲁科洛震惊与愤怒的注视下轻轻握住艾希光滑的小手。
“你脱下的是我的衣服，我得到的却是我的清白。”
“嗯……！”艾希用力点了下头，而后扭过头去望向马鲁科洛。
眼神里夹杂着失望、愤怒和指责。
这简直让心中对她有想法的马鲁科洛万分痛苦。
“程潇已经证明了他自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马鲁科洛？”
艾希直呼其大名而非称呼“冰霜祭司”，这种毫不客气且显得极为冷漠的语气让马鲁科洛更加怨恨了。
但他此时也没有办法。
甚至他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他实在不理解，程潇的心脏怎么会没事……那明明是他亲手剜出的……
虽然在战斗中就发现了他掌握了一点类似于血魔法的东西，但……
诺克萨斯的邪恶禁咒，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马鲁科洛还在拼命思考，而程潇已经将手里染血的铁剑丢了过去。
像是古时候的骑士像对手发出决斗邀请。
他面带微笑，温和阳光的模样与“魔鬼”这个词完全不搭边。
“既然你的污蔑不攻自破，那现在该轮到你证明自己了。”
第十章 喜欢公屏嘲讽是吧？
马鲁科洛感受到了无数或质疑或不解的眼神。
没有人说话，但他的耳边似乎始终萦绕着一个声音——“你为什么要污蔑、陷害程潇？”
他用力攥紧手中的骨杖，先前在战斗中受伤的伤口开始崩裂，丝丝鲜血染红了部族长老为他包扎的绷带。
“证明……我为什么要证明自己？我要证明什么？你不过是用某种邪恶的手段隐藏了你罪恶的能力，这能证明你就不是叛徒了吗！”
闻言，程潇只是笑笑，都懒得反驳什么了。
其他人虽没有直接表态，但看马鲁科洛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怜悯了——这气急败坏的模样着实有点小丑。
“谁质疑，谁举证，这是弗雷尔卓德向来的规矩。”战母葛伦娜制止了马鲁科洛着急的叫喊，“如此浅显的道理你应该明白的，我的祭司。”
“你对程潇无理的质疑程潇已经仁慈地向你证明了，现在我们需要知道你为什么要污蔑程潇。”艾希也语气冰冷地质问道。
此时的马鲁科洛无比憋屈。
是，他是二五仔没错，他也的确是污蔑了程潇没错。
但……程潇那个无比黑暗的能力是真的啊！
自己满嘴谎话，唯独这一句是真的啊！可偏偏唯独这一句没有人信啊！
“我没有污蔑他……！”马鲁科洛咬牙切齿的模样看着非常可笑，但他的愤怒又是如此真实：
“就算他隐藏了他的能力，也不能证明他不是叛徒！我亲眼看见他与冰之子部族的人有交易，还杀害我们部族的战士！霍达、吉尔斯和诺玛，他们的尸体都还在那里呢！”
“若不是我撞见了他行凶，他又怎会追杀我？就算他把那种能力藏起来了，他又要如何解释他追杀我的问题？”
“这是大家亲眼所见！”
这番话让众人的信任稍微回来了一点。
的确，虽然马鲁科洛说的什么“与魔鬼的交易”确无其事，但程潇追杀他这件事还是很真的。
大家亲眼所见。
“那是因为我发现你是叛徒了。”程潇也懒得再扯，直接说道：“你被我发现了，妄图袭击我，但被我反过来追杀。诸位，这就是真相。”
“呵，满口胡话！如果我是叛徒，我怎会蠢到当众袭击你？”马鲁科洛下意识地反驳道。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程潇笑了笑，点头赞同。“是啊，那身为叛徒的我又怎会当众追杀你？”
马鲁科洛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你一开始攻击我的地方周围根本就没有人！你是追杀我到这里才被发现的！”
“对嘛，那里根本就没有人，你也不是当众袭击我的，而是妄图袭击却失败了，然后跑过来贼喊捉贼。”
“你这是强词夺理……！”
“废话真多。”程潇耸了耸肩，又指了一下他刚才丢过去的铁剑。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要用最传统的方式来结束这说不清的纷争。
决斗，赢的那一方代表着真理。
“……”马鲁科洛看着地上的铁剑，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
他不敢。
程潇先前的表现已经让他吓破了胆——那种根本杀不死的怪物，要如何与他决斗！
就算把他的心脏剜出来、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他也不会死！
就算让他当众暴露了那种能力，自己的下场也绝对是死！
为了陷害他搭上自己的命，这怎么想都不值得！
“怎么，你不敢？”程潇向前一步，在气势上已经完全压倒了对方。
同时，他也觉得有些可笑。
其实马鲁科洛还真不比他弱——至少在他还活着的时候。
每一名德拉克隆都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魔法力量，使出全力的话就算是葛伦娜这般强大的战母也要避其锋芒，放眼整个弗雷尔卓德恐怕也只有寥寥数人能与之匹敌了。
死斗的话，虽然他确实能够战胜马鲁科洛，但也绝对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像不死之身之类的骇人能力肯定要暴露。
从始至终，这位德拉克隆都没有真正豁出去跟他拼过。
冰霜女巫的祭司，输在了胆魄上面。
“你连决斗都不敢，这是不是证明你承认了？”
程潇进一步在心理上给对方施加压力。
马鲁科洛从手心出汗到背后冒冷汗，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无言的恐惧之中。
所幸，他长久以来在部族内积攒的声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既然双方都无法提供直接有力的证据，那这件事要不就先算了吧。”
一名长老站了出来，低着头为马鲁科洛说话。
虽然她知道她这样是在偏袒其中一方、对程潇不公平，但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马鲁科洛被逼上绝路。
当年她的女儿染上重病，是部族里唯一懂得医术的马鲁科洛出手相救。
她必须报答这份恩情。
“反正现在双方也没什么损失，不如先算了吧……我们可以再仔细观察一段时间，或等到其中一方拿出有力的证据。诸位觉得如何？”
“我觉得可以。”又一名受过马鲁科洛恩惠的冰裔战士站出来了。
接着是更多人。
“我也觉得这个方法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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