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虽说他在第一时间就把扑向他的亚托克斯砸成了肉泥并重新起身，但他也难掩颓势了。
他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双脚脚踝已经被切开。现在的他已经无法保持从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容不得半分拖延……
“拿好你们的武器，然后把手给我。”丽桑卓用命令的口吻对两位少女说道。
性格更加善良的艾希还想再问问，而瑟庄妮已经咬咬牙照做了。
丽桑卓也不再理会艾希的优柔寡断，干脆强行扣住了她的手腕——哪怕这样粗暴的行为和她高傲的形象不符。
“曾经我和赛瑞尔达、阿瓦罗萨一同抵抗深渊之下的怪物，倒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成功了……而如今，我希望你们不要丢了她们的脸。”
“关于深渊之下的臻冰层和雪人族的遗落……我必须复刻那样的壮举。”
“所有，都需全力以赴。”
话音落下，丽桑卓的双手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魔法能量。
涌向了两位少女的体内和她们握着的武器。
当年她为了彻底封印虚空监视者们，献祭了一整个雪人族来使用威力足以封印任何存在的超大型臻冰魔法，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再来一次。
虽然没有了天生具有强大魔力且极度契合臻冰魔法的雪人族，但眼前的恶魔也远远不如深渊之下的那群怪物可怕……能行的。一定能行。
至于现在需要献祭的是谁……
丽桑卓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对两位少女的感应也愈发模糊。
使用臻冰魔法需要强大的力量，而要得到这份力量的前提就是抽空拥有力量的生命……
很显然，如今的艾希和瑟庄妮都不具备这种力量。她们对于凡人来说足够强大，但对于半神来说和其他蝼蚁般的凡人并没有本质区别。
现在拥有近半神级力量的……只有她丽桑卓一人。
所以要牺牲的也只能是……
“咳咳……”
丽桑卓的气息已经完全紊乱，甚至忍不住咳出了几口殷红的鲜血。
其实就算直接抽干她全身的魔力也不足以封印远比她强大的亚托克斯，但她能借助一部分阿瓦罗萨和赛瑞尔达的力量。
这两把武器……她们的传承……她们的意志……
三姐妹的荣光，永不消散……！
“你这是在……”瑟庄妮不蠢，一下就察觉到了问题——她能感觉出来自己体内涌现出了一股强大而不属于她的力量，而丽桑卓愈发虚弱了。
“你要牺牲……自己？”
不止是瑟庄妮，这样舍己为人的精神和壮举同样惊讶了艾希。
在她们眼里——不，是在所有弗雷尔卓德人的认知中，冰霜女巫是残暴、自私、霸道的，怎会做这种牺牲自己保护他人的事情？
“废话……少说……”丽桑卓体表上的臻冰保护层已经无法维持，渐渐显露出了她正常人类的白皙肌肤。
但明显远比普通人的要苍白许多。
毫无血色。
“只有我们三个齐心协力……拼尽全力……才有机会封印……那个恶魔……”
一种强烈的晕眩感突然袭来，丽桑卓几乎要站不稳了。
她对外界的感应越来越模糊，所幸灌注到长弓和银矛中的魔法能量也接近充盈。
差不多可以了。
但……
“我控制不了方向……”
丽桑卓扶着胀痛的脑袋，几乎完全失去对外界的感应——现在的她和一个普通瞎子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给艾希和瑟庄妮的能量是够了，使用臻冰魔法的“献祭”条件也充足，释放出去同样没有问题，可问题就在于……
适应感应能力的她已经无法瞄准速度极快的亚托克斯了。
若是打不中，那再强的魔法也是徒劳。
那会让一切功亏一篑……体力和魔力完全透支的她也不可能帮助奥恩战胜亚托克斯。
见此情形，两位少女尝试着自己来瞄准，可她们还是太小看了亚托克斯的速度。
即便是实力超群的射手艾希，眼睛也跟不上亚托克斯左右闪躲的速度。
让她和瑟庄妮来瞄准是不可能的了。
更何况，她们也不懂臻冰魔法，这招必须由丽桑卓来释放。
“怎么办……”瑟庄妮的眼睛一直随着亚托克斯转，没多久就感到一阵头昏眼花，根本不可能追上。
丽桑卓强忍着魔力透支的强烈不适感尝试重新感应，可只片刻就差点晕倒在地。
她的魔力在先前的战斗中消耗太多了……
“找机会……等那个恶魔自己停下来……”丽桑卓艰难道，“只要我们在他被铁锤击倒的一瞬间释放……就有机会成功……”
话音刚落，那边的战斗又一次发生转变。
奥恩又被击倒了，而且这次没能快速起身。
亚托克斯压着他开始反攻，嗜血的暗裔魔剑不断挥出，又不断吞噬着那些喷涌的半神之血。
现在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出来情况不对了。
人群开始躁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将整个弗雷尔卓德笼罩。
蛮荒之神被秒杀了，熔铸之神也渐渐落入下风……那个怪物无论被杀死多少次都能重新站起来，甚至越打越强……
这样的怪物……
到底谁能阻止他？
尖叫声、祈祷声、哭声……各种悲观的声音响起，让绝望的氛围愈发浓烈。
奥恩全力挥锤，却又一次落空。他抬起了另一只被重创的手臂，终于在亚托克斯攻向他另一侧的空挡抓住了对方。
“恶魔，你为何要来到弗雷尔卓德……”
奥恩的声音已经明显不如先前那般浑厚、嘹亮，而透露着深深的疲态。
他拼尽全力攥紧拳头，想把亚托克斯捏死在手里——即便他知道这很难。即便他知道就算成功了亚托克斯也会迅速复活。
可他身后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那些可爱的凡人……如果他坚持不住，他们会被瞬间杀死……
他本可以不管，可既然他来了，那他就不能让任何一个凡人死在自己面前。
炉乡人的悲剧，绝不能在这里重演……
绝不能……！
“恶魔……”
奥恩目眦尽裂，恐怖的烈焰不止从他的口中喷出，也从他被破开的伤口中喷出。
比起之前的炉火，此刻他喷出的火焰温度更高——如此，别说只掌握了一点火焰力量的亚托克斯，即便是他本人也无法免疫这种灼烧。
高温的异色火焰将奥恩的皮肤都全部烧掉了，露出了一块块鲜红的肌肉。
而亚托克斯虽尽快逃脱了山羊的抓握，但那些火焰还是点燃了他。
他是不死之身，本不必理会这种攻击，可他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火焰，可能没那么简单。
那种高温的灼伤伤害的不止有肉体……
还有灵魂本身。
亚托克斯一心求死，可他知道这种火焰无法烧死他，只会让他变得脆弱……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该死的蠢山羊……！”
时隔千万年，亚托克斯再一次在战斗中选择了退缩。
他迅速拉开距离，同时挥剑砍向自己的身体，想要阻止火势的蔓延。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体突然一僵。
他的灵魂被灼伤了，而另一个灵魂直接在这高温的灼烧中被唤醒了。
“你看起来玩得很开心，亚托克斯。”
凡人平静的嗓音在脑海中响起，让亚托克斯感到异常愤怒。
“闭嘴，蛆虫！这是我的身体！”
“你知道的，这是我的才对。”程潇发出了类似于打哈欠的声音，“况且，你不是嫌弃我的肉身弱得和虫子没什么区别吗，怎么现在又一心想要霸占了？”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亚托克斯气急败坏地想要再次压下程潇的灵魂，可一时间也没能成功。
“托哥，你嘴好硬。”
“闭嘴！！”
“你说你想要我就给你了嘛，嘴硬干什么呢？”
“我让你……闭嘴——！！”
“说吧说吧，你说出来我就不争了，直接给你。”
“你这聒噪的蠕虫……！！”
“你看你，又急。”
高攻低仿的亚托克斯又破防了，脑海中聒噪不断的声音让他很是烦躁。
所以他没有察觉到，他被火焰烧毁的双腿没有在第一时间复原。
甚至……那两截骨头，开始自行动了动。
程潇在“沉睡”期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他仍然能够知晓一切。
他看见了奥恩孤注一掷的烈火，也看见了……
丽桑卓的魔法。
需要献祭才能使用的臻冰魔法。
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
“托哥。”
“别再吵了！别吵！！”
“你会不会有时候觉得很累，很想睡觉？”
“……”已经沉睡了数千年刚醒来没多久的亚托克斯决定不理那个傻子凡人了。
“其实我有点累了。”
“……”
“也许你说得对，死不掉是一种可怕的诅咒。”
“……”
“那要不……干脆直接睡大觉？”
“……”
“如果不会醒来的话，那也跟死了差不多嘛。”
亚托克斯不愿再理会程潇，准备再观察一会情况后就冲过去把奥恩宰了。
可就在他想要扇动翅膀的瞬间，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凝滞感。
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该死的凡人……你这卑鄙的欺诈者！！”
亚托克斯连忙释放魔力压制程潇，可后者也在拼命抵挡。
就算夺不回身体的控制权，占用一部分也是可以的。
就算迟早会被亚托克斯压下去，坚持个几分钟也是没问题的。
“玩够了就该睡觉了，亚托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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