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毕竟她看到的最多的，其实是情报官佩拉为其准备好的完整书面报告。
像这样亲身去到处打听，还真是头一次！
而老板娘也来了谈兴，热络地说着。
“是呀，我们家族当时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现在的「朗道」家族，你听说过吗？我猜啊，那阵子我们估计和他家现在差不多！”
“我确实认识他们之中的一位成员，他如今位列银鬃铁卫戍卫官一职，不断在坚守前线奋战，无愧于朗道之名。”
提及这些熟悉之物，往昔那个自信、耀眼的布洛妮娅又重新回归。
“哈哈哈！那你现在还认识了我们歌德家族的人，就算比不过大守护者，也只比其逊色一筹了。”
与其他下层区人不同，老板娘对于大守护者似乎并没有那么深的成见，甚至还有心情继续给她讲解着。
“只可惜后来我们家族出了几个败家子，把家产都败光咯。不过好在后面又有人努力重振家业，这才在下层区开了家大酒店。
后来，我们这饭店生意越做越大，就有人想要去上层区拓展业务。没想到这位歌德也是一位大能人，居然在行政区最豪华的地段拿下了商铺！所以上层区的「歌德宾馆」就是这么来的。”
“原来如此。”
布洛妮娅对此恍然大悟。
“不过，我们家族也因此分了家，分别成为上下层区的两支。”
谈及这里时，老板娘倒是有些惆怅。
“那你认识上层区那位歌德老先生吗？他性格如何，我是指……之后我到他那边去表演，是不是得给人家带点礼物过去，好好表现一番。”
温迪这会子也适时地插嘴道。
“当然认识啊！虽然我刚说了分家，但我们两支还是经常来往的。以前像是什么煦日节之类的节日，我们都会举办家族聚会。”
老板娘歌蒂回忆着说道。
“至于你说得那位老歌德...他人很好的，只要正常过去就好，不必太拘谨。说到底，按辈分论的话，我和他其实是同辈呢！哈哈哈！”
“欸！？您原来这么……”
布洛妮娅有些惊讶，眼前这位老板娘虽然谈不上多么年轻，但也肯定没有到老奶奶的地步，依然算是风韵犹存的级别。
可上层区那位老歌德她可是打过几次照面的，确实如称呼那样，是位头发苍白的老人家。
就算是面相显老什么的，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大概是知晓她潜意识未说完的话，老板娘歌蒂暧昧一笑。
“很多人都这样说过，但人生在世总有些东西是要好好保持的对吧？
需要我教你一些保养方面的知识吗，小姑娘。我能看得出来，你底子很好，只是出于某些原因遮盖起来吧？
虽然你在这方面的手法很标准，但实际上已经有些落伍了喔。”
第三十章 不必匆忙
在布洛妮娅被歌蒂拉着传授了好一些技巧后，才晕乎乎地回到温迪的身边。
此时的他正抓着一把勺子，满脸犯难的看着眼前的餐点。
一碗黏糊糊的，让人有些看不出真容的团状汤食；一道色泽浑浊，里面裹着不知名生物肉块的肉冻；以及，一大碗散发着令人不安气息的炒饭。
与其说这是让人饱餐一顿的食物，倒不如说是某种惩罚游戏的“奖品”。
“竟然是连我都应付不来的食物。唔...这下可难办了。”
平心而论，他绝对不想浪费食物，尤其是在物资匮乏的下层区，任何浪费行为都是可耻的。
但是，该怎么说呢……
哪怕温迪深知食物不该只以外表评判，需要品尝后再评价，但这种怎么看都与好吃不沾边的食物，真叫人不想入口呀。
“呃，你这是点了什么？”
布洛妮娅同样满面错愕。
连经常游历于下层区，对这边食物有一定抗性的温迪都这副表现，更别提布洛妮娅这样从小以最高待遇培养的继承人了。
在她的记忆当中，哪怕是前线最难吃的军用干粮恐怕都没有这样叫人倒胃的外表。
“这个好像是叫杂菜汤，那个则是鼠肉冻，至于这个...招牌上倒是没写，就只是炒饭。”
温迪颇有些困扰地点着脸颊说道。
“因为看歌蒂老板娘说要尝试做新品，叫人来帮忙点评一下，所以我就没点以前经常点的那些菜式。”
“这样么，歌蒂老板娘确实很有创新……精神。”
布洛妮娅咽了一口唾沫，但也不打算纠结下去，而是取来洗得还算干净的勺子，同样思考着该从哪边下口。
面对食物，她自然也抱有杜绝浪费的心思，绝不会因为外表难看就拒绝食用，她还没有娇贵到那种地步。
“啊，这些就交给我来解决吧，让你初次来就尝试这么高的难度，万一吓着你，以后不想来照顾歌蒂老板娘的生意可就不好了。”
温迪连忙劝阻道。
甚至为此还直接挖了一口炒饭送入嘴中，那在嘴中不断扩散开的奇异味道，也叫他一时之间表情变换不停。
不过最终还是让他就着杂菜汤，艰难咽下。
“呜呼——”
看他长出一口气，像是打了一场硬仗的样子，布洛妮娅莫名有些想笑。
哪怕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像是在“窃喜”的心情。
当然，温迪也没有只顾着自己吃，而是将菜表推到她面前，提议道。
“啊，对了。菜表在这里，如果你想吃些正宗下层区菜肴的话，我比较推荐炸岩居蟹，还有铁罐焖螈肉。”
虽然温迪也想给她推荐几道比较清淡，或者说符合女性口味的食物，但很遗憾的是，歌德大酒店受限于材料限制，并不支持像上层区那样丰富的菜式。
能吃的，或者说能让人比较有食欲下嘴的，就这么几道了。
而布洛妮娅也在思虑了一会后，没有选择与温迪“抢食”。
虽说她并不是很介意这样的事情。但...万一在温迪看来，自己和他的关系并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只是她自作多情了，到时候要是还被嫌弃的话……
光是想想那种可能，就感觉要尴尬到恨不得立即逃回上层区去了。
如温迪所推荐的点了那两道菜式后，前者作为经典的豪奢菜肴，其实在上层区的宴会里也曾有出现过，只不过并不是以这样炸得像是黄金石头蟹的样子出现，而是被厨师精心取出肉块摆盘好的冷吃样式。
后者的话，虽然不清楚这个铁罐子是不是从某个废弃机械上拆下来的，但至少洗得很干净，而且边缘也贴心的用一层面包皮包裹住，不仅避免了被烫到的可能，搭配上软嫩的洞螈肉，还意料之外的好吃？
在进食期间两人并未过多交谈，布洛妮娅源于教育的关系，没有这种谈天的习惯，只是保持着优雅、匀速的进食速度。
而温迪，虽然他很想说秀色可餐什么的，但真正吃起来这些叫人头疼的食物，可能用“痛并快乐”来形容更好一些。
直到解决餐点后，他已经挺着肚子，一副咸鱼的模样。
反倒是布洛妮娅更像是下层区的住民般，极其适应这一顿美食。
此时正优雅地擦拭着嘴角，动作得体极具美感。
这一透露着违和感的组合在饭店中自然格外扎眼，不过温迪的风评一向很好，大家对于他身边出现优秀的女孩倒也不意外，只是用慈祥的目光看护着两人。
而歌蒂老板娘也在这个时候跑来询问温迪的食评，在如实与对方说完，尤其强调让对方把鼠肉冻改个名字后，温迪也向她打听起正事。
“……在裂界里生活的姐妹吗？”
歌蒂老板娘将边缘因油烟熏陶，而显得油迹斑斑的食评册收起，露出思索的表情。
“如果是早些年，铆钉镇才被突破的时候，那可能是还有人在那边生活着。但现在的话，已经不可能有人在那住了，大家要么搬进磐岩镇，要么分散成流浪者家庭。
最多也是加入近些年成立的那个机械聚落，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也就是说歌蒂老板娘也对这件事没有印象吗？”
布洛妮娅有些急促地追问道。
大概是看出这件事情对于她很重要，歌蒂老板娘紧锁眉头，又是沉思了好一会后，才摇了摇头。
“抱歉。我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回事，毕竟当初小镇被怪物占领后的影响太大了，很多人也就这么一去不回，可能确实有些遗落人口在那边也说不定。”
说着这事，还有几位食客附和着说道。
“是呀。那边根本不是常人能生活下去的地方，除非是不要命了，不然谁敢把家安在裂界里呀？”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那边似乎经常被淘金者光顾吧，真在那边住下来不怕哪天回来家底被掏个干净吗？”
“唯一的优点只有离铆钉镇很近，拾荒捡点东西卖给机械聚落比较快，但这也得有命花才行呀。”
说着说着，大家便将讨论重心又转移到机械聚落这个大组织上。
“说起来，机械聚落那边最近似乎开发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是什么？”
“不清楚，但听说可以直接将周围的环境控温到适宜人体的程度。”
“那不就只是单纯的地髓取暖器吗？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
在他们讨论期间，布洛妮娅也跟着听了一些情报，对于这个组织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其中不懂的地方也通过问温迪得到解答。
“那个裂界里的女孩子曾经和我说过，她的姐姐会去裂界里找一些值钱的东西，作为这边最大的交易场所，机械聚落或许会有一些线索吧？”
“确实是不错的思路呢。正好，我也有事想去一下那边，我们的第四站就去机械聚落好了！”
“咦，你还记得这件事呀……”
布洛妮娅其实以为温迪带来她下层区的目的已经实现了，任谁亲眼目睹这样的惨况后，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之后不论温迪想要做什么，只要不是颠覆现有贝洛伯格的政权，而是一步一步为下层区争取应有之物的话，她都会支持对方，为其担当说客。
哪怕到现在，布洛妮娅也认为，只要能够与母亲好好说清楚，让她解开对下层区的封锁的话，上下层区的对立一定会有所改变。
而对此深知改变不是如此一蹴而就之事的温迪，自然一如既往地露出叫人心生好感的笑容。
“那当然，虽然旅途必将会迎来终点，但我们仍然在行进之中，若用曲子来形容，如今不过刚过半而已！”
第三十一章 人才遍地下层区
在前往机械聚落的过程中，温迪想起了之前与史瓦罗交谈的结果。
就以结果而言，他自然成功实现目标，顺利把对方拉入伙。
但若只说结果，而不说过程，就显得他的功劳很轻——
要知道，这可是他费了大力气才说服的对方！
那时，在弄清楚史瓦罗对上层区的立场之后，其实问题就变得没有那么复杂化。
因为本质上史瓦罗的底层运行逻辑仍然铭刻着「存护」二字。
保护下层区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但这之外若能够将其拓展开，变为存续整个贝洛伯格，他同样也不会介意过去的恩怨。
之所以封闭基地大门，禁止人们往上层区去，并非是他敌视筑城者或是大守护者这批人，又或是见不得下层区的人好，而是有着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存在。
毕竟史瓦罗作为机械造物，本身更注重理性思考问题，而非一时的情绪发泄。
他在遵守自己使命的同时，也并非毫不变通。
只要温迪能够给出更加可行，也令他确信能够使下层区人们存续下去的力量，那他就不会介意由谁来主导这个问题。
换言之，他其实并不关心现任大守护者是谁，又或者说她做了什么。
只要不是对方丧心病狂到直接准备屠杀下层区，只是对下层区实施封锁政策什么的，对于他而言其实是能够接受的事情。
因为在史瓦罗的计算当中，封锁政策虽然让下层区陷入资源极端匮乏的状态，但至少在末日降临之前，确实能为下层区尽可能的争取到更多存续时间。
毕竟裂界的源头在上方，而非地下世界，虽然下层区同样会遭受裂界的侵蚀，但从冲击上来说，肯定没有已经被完全包围的上层区来得压力那么大。
既然不管如何都注定灭亡，那届时依靠上层区的牺牲，换取来下层区更长的存续时间，同样也符合完成“使命”这一要求。
更何况，到时候就算要报复，也大有机会。上层区失守，人们自然会往下层区蜂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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