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5 第306章

　　这位三届冠军像棵被斧头砍倒的樱桃树，在观众震耳欲聋的惊呼声中，沉重地砸向地面。

　　“击倒！是击倒！”解说员的声音因激动而失真，“杰克把冠军剃刀休斯放倒了！”

　　整个场馆沸腾了。

　　那些押注在休斯身上的赌徒们面色惨白，而支持杰克的一方则是疯狂地挥舞着电子票据，脸上写满了兴奋之色。

　　杰克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他的拳峰上还沾着休斯的纳米皮肤碎片，在灯光下像沾了水银般闪烁，裁判来到了两者之间，开始十秒倒计时。

　　“这就是你的极限吗，冠军？”杰克低声说道，声音淹没在观众的声浪中，他注视着休斯颤抖的义体——那些价值数百万的军用级植入物正在冒烟，像一头垂死的机械野兽。

　　杰克知道规则，在这个科技改造横行的时代，拳击运动依然保留着最古老的尊严：当对手倒下时，你必须给他站起来的机会，这是暴徒与战士的区别。

　　休斯的义眼突然闪烁了一下，瞳孔重新对焦，他的手死死得按在擂台地面，液压关节发出濒临崩溃的尖啸，而后迎着人群的欢呼声，缓缓站了起来。

　　“这只是个开始。”他说着。

　　而也就是同一刻，拳击钟被敲响了。

　　“时间已到，第一回合结束，休息一分钟！”

　　裁判分开了又重新做好架势，准备继续比赛的两人。

　　一回合拳击比赛的时间是三分钟，而现在已经到时间了，得给两位选手调整休息一分钟。

　　听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钟声，休斯晃了晃脑袋，和杰克的这三分钟，居然战斗到让他连拳击手本应该记得跟本能一样的一回合时间都忘记了。

　　“你是个好对手。”

　　给杰克留下了一句话后，他转过身。

　　“你也是。”

　　杰克同样如此说道转过了身，而在他的面前，V已经在擂台下准备好了毛巾给他擦脸了。

第647章冠军的骄傲

　　“感觉怎么样杰克，这家伙的拳头还顶得住吗？”

　　在V给杰克擦着脸上流下来的汗珠时，奥利弗待在擂台下问着杰克：“刚才看着你人飞起来，我都愣了一下，那家伙的拳头，估计能和外骨骼相比了，那一拳我看就算是落在强化混凝土墙上，都能一拳打破。”

　　“还顶得住。”

　　杰克低头看了眼自己肿胀发紫的手臂，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像碎裂的蛛网般蔓延开来，他试着活动手指，关节立刻传来一阵刺痛的反馈。“不过这拳头要是落在身上”他咧了咧嘴，没说完的话消散在止痛喷雾的冷雾里。

　　V沉默地拧开那支印着‘倾力治’字样的银色金属罐，罐身反射着场馆顶部的刺眼白光。

　　随着‘嘶——’的一声泄压，淡蓝色的药雾从喷嘴喷涌而出，细密地覆盖在杰克伤痕累累的手臂上，药雾接触皮肤的瞬间，杰克肌肉不自觉地绷紧——那是一种近乎液态氮的刺骨凉意，紧接着，火辣辣的灼痛感像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舒缓的麻木感，连带着他混沌的思绪都为之一清。

　　“这东西我记得是上个月才上市的新款吧？”杰克转动着手腕，看着皮肤上凝结的药液像活物般渗入毛孔，“我记得不便宜。”他注视着效果，“不过贵确实有贵的道理，这效果简直像把整条胳膊泡在冰镇威士忌里。”

　　“酒精杀毒会疼得厉害吧。”

　　擂台下担当后援的卡尔有点无语：“不过看你的模样，应该也没什么大碍，来，时间还有最后一点，吃点。”

　　说着，卡尔递上了一支补充能量的食用能量胶：“墨西哥口味，你喜欢的那种。”

　　“别跟我说是玉米片口味的嚼嚼，还真是。”

　　杰克一口咽下了已经撕开包装的食用能量胶，发现还真的是玉米片口味，玉米片的那种味道混合着软软的食用能量胶，说实在味道其实挺怪异的，但是感受着从食道落入胃中的补充，杰克感觉自己好像又提起了几分力气。

　　“有你们后援团这么支持，我感觉我不赢才奇怪了。”

　　“那你就先赢下来吧。”

　　V拍了拍杰克，而也就是这时候，第二回合开始的铃声响起。

　　“我这回合，就跟他分出胜负。”

　　杰克站起了身，而在他的对面，伤口被紧急处理过的剃刀休斯已经缓缓站了起来，从他的那份姿态来看，杰克在第一回合对他造成的伤势，根本就不能对他的战斗造成什么阻碍，现在的他，也依旧处于全盛期。

　　第二回合开始，剃刀休斯这次的作战办法和第一回合有所不同了，感受到了杰克威胁的他打得更为沉稳了，不再像是第一回合的一样不断出拳，而是握紧双拳立在胸前，缓慢而又极具威胁感得向着杰克逼迫而去。

　　“来吧，大块头。”

　　面对剃刀休斯摆出的姿态，杰克转换了姿势。

　　他没有采用他以往拳击时所使用最多的墨西哥拳击架势，而是用了菲律宾的拳击架势。

　　墨西哥拳击，讲的是通过偏向压迫的侵略性的拳击技术，使用勾拳和摆拳来击打对手的身体各个部位，直拳的使用较少，讲究的是近距离摧毁别人的架势；

　　而菲律宾的拳击架势则是带着东南亚的拳击风格，在形式上有着泰拳的速攻感，其讲究的是凶悍和攻击频率加快，以不断出拳来击倒敌人，而杰克此时的架势改变，也正代表了在第二回合的他和第一回合的剃刀休斯的战斗攻守反过来了。

　　第一回合剃刀休斯是负责进攻的那个，他的攻击势大力沉而难以阻挡，一步步紧逼着杰克，杰克只能采用应对的办法来不断承受他的攻击，而第二回合剃刀休斯因为第一回合大意所受到的伤选择了稳固的打法，杰克则是反过来，想要趁他病要他命，以拳速来决出胜负。

　　休斯注意到了杰克的姿态改变，作为拳击擂台上的王者，他自然是认出来了杰克如今的姿势是什么，他的内心也第一时间想到了合理的应对办法。

　　面对不断出拳，想要以快来取胜的菲律宾拳击，较为合理的应对办法便是保持防守进行拖延，因为凶狠的攻击往往伴随着大幅度的体能消耗，只要休斯稳扎稳打进行防御拖延，不用几个回合，杰克就会没体力了，到时候就是剃刀休斯反击的时候了。

　　这是最合理的做法。

　　但是，这不应该是一名重量级拳王应该有的做法。

　　自尊，或者说骄傲，不允许剃刀休斯这么做。

　　拳击擂台上只要胜利就好了。

　　这是剃刀休斯进入到拳击界后就知道的事情，只要为了胜利，那么用怎么样的手段都可以，只要能赢，那么再卑鄙也可以。

　　所以剃刀休斯甘愿接受了那种军用级义体的改造，让自己的身体沦为真正的拳击机器。

　　但是作为机器的同时，他的内心终究是人。

　　他也有着他那份从动物帮开始，就不曾退缩过的骄傲。

　　那就是剃刀休斯，他一定是正面把对方干趴下的，用如炮弹般的拳头，把对方给打趴下的，在他的拳击生涯中，他连一次靠着体力耗把对方硬生生耗赢的经历都没有。

　　拳王，冠军的胜利办法，对于剃刀休斯而言，只有击倒，也唯有击倒。

　　他在第一回合已经被击倒一次了，那么就应该打回来！

　　剃刀休斯的精神逐渐平静。

　　那份日日被军用级义体所折磨，不得不吸入抑制剂来缓解的精神和身体伤害正在平息，一种平和的感觉，笼罩了剃刀休斯的心头。

　　不需要想太多了。

　　对手都已经摆出了进攻的姿态了，那么他还能有其他的回应吗？

　　剃刀休斯的姿态，在他教练难以理解的注视下，在杰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的注视下，摆出了和杰克一模一样的拳击姿势。

　　进攻对阵进攻。

　　冠军从来不畏惧任何一次调整，既然你打算在我自豪的进攻上挑战我，那我就迎接下你的挑战。

　　“不愧是冠军啊。”

　　杰克低声自语着，挥拳而上。

第648章击倒，胜利

　　在两个人都摆出相同姿势的下一刻，杰克像弹簧一样弹出，前脚掌轻点地面，后脚跟微微抬起——菲律宾姿势特有的灵动步法，剃刀几乎同步移动，两人在台中央画着完美的圆形轨迹。

　　两个人在这一刻所爆发出来的速度，让在场的一些观众眼睛都有些跟不上，他们只能看到两道黑影在擂台上穿梭，直到交手的那一刻，他们才彻底看清了那两人战斗的具体模样。

　　杰克打出虚晃一记左刺拳，剃刀的肩膀条件反射地抖动，但脚步没乱，其几乎是瞬间辨认出了杰克的这一记攻击是虚招。

　　‘好反应。’

　　杰克心中赞叹一声，紧接着一个滑步向前，右直拳如子弹般射出，剃刀以惊人的柔韧性向后仰身，拳头擦着他的下巴掠过。

　　杰克的拳头对准的部位，是剃刀已经受过伤的下巴，这地方要是再被接连命中几拳，即使是剃刀也得躺下，所以他做好了十足的防范和闪避。

　　别看剃刀休斯是个大块头，他在柔韧性上可不比专业的舞蹈人员差。

　　杰克又是打出一拳，但是剃刀却突然变换节奏，他的左肩一个夸张的假动作，让杰克本能地收回手，抬起去防护头部，却见剃刀的前脚诡异地向外侧滑了半步，一记右摆拳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

　　砰！

　　空气仿佛都响起了爆鸣。

　　拳套擦过杰克左耳，震得他颅骨嗡嗡作响，他踉跄半步，立刻压低重心，正好躲过剃刀紧随而至的左勾拳。

　　左刺拳！右直拳！左勾拳！剃刀的组合如暴风骤雨，杰克架住大部分攻击，但一记刁钻的右上勾拳突破了他的防御，重重砸在下巴上。

　　眼前金星乱冒，杰克感觉双腿发软，剃刀的拳头哪怕是因为要保持拳速，而收了几分力，那力量打在他下颚的时候，杰克依旧是感觉到了脑袋中脑浆仿佛都在摇晃的震颤感，他本能地抱住剃刀，而看到了杰克的动作，剃刀暂停了攻击。

　　消极缠抱，这是拳击比赛中的一种概念，指在拳击比赛过程中，选手由于身体疲劳或者为了避免遭受打击而一味与对手缠抱在一起的行为，每当发生这种事情，裁判会第一时间责令双方分开。

　　这种行为在传统观念里，因为会影响到流畅观赏性的问题，是被人不齿的，认为是耍赖行径，但剃刀休斯看得出来杰克这并不是故意做出的，所以他选择了退后一步，让杰克的本能支撑脱离，而经验丰富的裁判已经上前，迅速得分开他们了。

　　“抱歉。”

　　感受到自己头晕目眩，但是杰克还是为自己下意识做出的动作而道了声歉。

　　“没事，正常的。”

　　剃刀休斯平静地安慰了杰克，而后重新做好了架势。

　　裁判看了一眼而后，退后几步。

　　“比赛继续！”

　　杰克甩甩头，强迫自己恢复清醒，在刚才的战斗中，他注意到剃刀每次出右拳前，左肩会有个细微的抖动，这是个习惯，或许能利用。

　　当剃刀再次逼近时，杰克假装踉跄，诱使对方出右拳，果然，那个细微的肩部抖动出现了，杰克提前半秒下蹲，剃刀的右摆拳擦着他发梢掠过，而他的左勾拳结结实实命中剃刀肋部。

　　“呜！“剃刀发出一声闷哼，在第二回合的战斗中第一次后退了。

　　杰克乘胜追击，一记右直拳接左平勾，剃刀的鼻子喷出鲜血，溅在两人之间的擂台上，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杰克发现即使是下巴受了伤，针对拳击手弱点的防范，剃刀休息依旧稳固，于是他改变了打法，开始专注于肝脏和肋部攻击，菲律宾风格的另一个优势显现出来——这种姿势特别适合发出短促有力的身体勾拳。

　　一次漂亮的假动作后，杰克的右勾拳狠狠砸在剃刀左肋，剃刀脸色瞬间变白，那是肝脏受到重击的反应，杰克立刻跟进左摆拳，却被剃刀一个灵巧的摇闪躲过。

　　剃刀已经看出了杰克的打法了，针对弱点的攻击，这无可厚非。

　　两个人陷入了缠斗，肘部相抵，汗水交融，杰克能到剃刀身体上涌出来的力量。

　　“分开！”裁判再次介入，在这之前，剃刀趁机一记隐蔽的左上勾拳击中杰克下巴。

　　他讲擂台规矩，也会照顾对方的失误，但是他同样会抓住哪怕一线的机会去攻击对手。

　　“真痛啊。”

　　杰克吐出嘴里的血水，点点头，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然后重新聚焦。

　　比赛重启的声音还未消散，剃刀已经化作一道黑色旋风，他的组合拳像精准编程的杀戮算法，每一击都直奔杰克受创的下巴。

　　杰克不得不以扭曲的颈椎角度不断闪避，菲律宾拳架特有的摇摆节奏被彻底打乱，义眼上显示他的心率正危险地逼近红色警戒区。

　　当那记带着风压的左勾拳再度袭来时，杰克突然关闭了膝盖的减震系统，他的身体像断线木偶般骤然下坠，剃刀的拳峰擦过他发烫的头皮，将几缕带着电路焦糊味的头发烧成灰烬。

　　‘这一下得感谢卡尔了，如果不是当初看见过卡尔做出过类似的动作躲避了亚当重锤的攻击，我可想不到提前给腿部做一下处理。’

　　心中如此想着，杰克死死得盯着剃刀休斯暴露出来的下巴。

　　在这一瞬的死亡盲区里，杰克的拳头伴随着身体倾尽全力的上抬。

　　自下而上的右上勾拳化作一道闪电，拳锋直指剃刀已经破碎的下颚。

　　“咔！“

　　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传遍全场，剃刀本来就已经碎裂的下颌装甲像蛋壳般崩裂，这个钢铁巨人的面部露出了惊愕异常的表情，而后像被切断电源的机甲般重重砸在擂台上。

　　杰克踉跄着单膝跪地，他的右拳冒着这一刻启动的肾上腺素所带来体温升高的白烟，在最后一击中，杰克终于是启动了他的义体狂暴型，让这一拳的力量达到了巅峰。

　　计分板上的全息数字开始跳动，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那在此刻已经无用的击打分数。

　　在每个人的注视中，杰克高举着手臂已经站稳了身体，而倒下的剃刀休斯，已经彻底晕眩了过去。

第649章赌徒

　　“毫无疑问，冠军——诞生了！！！”

　　解说员沙哑的嘶吼在废弃商场中炸开，回声撞向装修过的水泥墙，与观众震耳欲聋的尖叫混作一团。

　　聚光灯下，剃刀休斯轰然倒地，像一座被爆破的钢铁高塔，他染血的拳击护齿从嘴角滑落，在擂台上弹跳两下，最终静止在那摊逐渐扩散的汗与血的混合物里。

　　“三届重量级拳王！剃刀休斯！！”解说员几乎踩上桌子，话筒因过载而发出刺耳的电流声，“他倒下了！倒在我们的街头冠军面前！杰克威尔斯——这个海伍德出身的，来自于KK小队的拳击手，他靠着自己的双拳证明了佣兵不仅仅能在街头撂倒对手，在拳击的擂台上，他依旧是如此得强势！！看看他的眼睛！那根本不是胜利者的狂喜，而是一头疯狂的的野兽！”

　　大屏幕反复播放着终结瞬间：休斯的左勾拳擦过杰克头顶空气的同时，那记来自地狱般的上勾拳如何撕开防御，将拳王的下巴击碎成四十二度角，剃刀的鲜血从溅射到了杰克的脸上，从眉骨淌进眼眶，可他仍死死盯着倒下的巨人，仿佛在确认这最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