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5 第307章

　　“女士们先生们！”解说员一把扯开浸满汗水的领带，领带夹在聚光灯下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叮当一声砸在擂台边缘。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从今晚开始，夜之城每块全息广告牌、每间地下赌场的赔率表、甚至世界拳赛的排名上都会闪着这个名字！”

　　“这不是什么黑幕！不是嗑药！这就是最原始的暴力美学！”解说员一脚踩在解说台上，震翻了半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控制面板上滋滋作响。

　　“剃刀休斯带着他的金腰带从加拿大回来，以为能像碾碎蚂蚁一样碾碎我们的野狗？哈！”他狂笑着拍打玻璃幕墙，震得防弹玻璃嗡嗡震颤，“杰克威尔斯用指骨告诉他——夜之城的混凝土里长不出玫瑰花，这里只孕育用铁皮和玻璃碴子拼起来的怪物，就算是曾经出身这个城市的剃刀想要再征服这个城市，他也做不到！！”

　　观众席如同被利刃劈开的沸水，炸裂成两个极端。

　　左侧看台，动物帮的壮汉们裸露着刺青密布的手臂，与太平州的贫民们一同将拳头砸向空中，他们的吼声汇聚成狂暴的声浪，在NCPD警员们意味深长的微笑注视下，几乎要掀翻这座废弃商场的锈蚀穹顶。

　　而右侧宛如另一个世界。

　　西装革履的赌徒们正将下注单撕成碎片，雪白的纸屑混着冷汗从他们僵硬的手指间飘落。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突然用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他的视网膜投影上，【剃刀休斯-胜率87%】的蓝色弹窗正在扭曲变形，最终凝固成血红色的【债务锁定】字样，那抹红色如此刺目，像是直接从他视网膜里渗出的血。

　　“不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的，“剃刀休斯是重量级三连冠，就算对手是KK小队的杰克.佣兵怎么可能在正规拳赛.”

　　话语突然卡在喉咙里，视网膜角落跳动的数字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膨胀：欧元、房产抵押、甚至还有器官捐献协议的电子签章，他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左眼睑像坏掉的快门般疯狂跳动。

　　“假赛！这绝对是假赛！”他的嘶吼声突然拔高到破音，精心打理的头发此刻像受惊的刺猬般炸开，有几缕发丝被冷汗黏在疯狂跳动的太阳穴上。

　　“你们瞎了吗？第二回合那个消极缠抱！职业拳击怎么可能允许拳王主动退后——”他的手指在空中抓挠着，仿佛要撕开某个看不见的谎言幕布，“剃刀休斯肯定收了黑钱，他明明可以”

　　两道阴影如同滴入沸油的冰水，瞬间在他身后凝结成人形。

　　黑色风衣的下摆还残留着场外垃圾场的腐臭味——能在这片法外之地现场坐庄的势力，豢养的自然是最擅长在阴影中行事的猎犬，其中一人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拍了拍赌徒颤抖的肩膀，皮革与西装布料摩擦发出毒蛇般的窸窣声。

　　“先生，”风衣领口处的监视器闪着幽蓝的光，“您预约的债务重组顾问到了。”

　　金丝眼镜的反光突然剧烈晃动。

　　男人张着嘴，却发现自己的身上有了一种酥麻感，与此同时后颈传来电击项圈启动前的细微蜂鸣。

　　“不等等！我还能翻盘！”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视网膜上疯狂闪烁的红色数字突然变成一串倒计时：【强制劳务派遣程序启动：00:59】。

　　NCPD的特别行动队成员奥莉昂娜，冷眼看着黑衣人一记在比赛中，也称得上精准的肝部勾拳让赌徒像断线木偶般蜷缩在地，其中一名风衣人单膝压住赌徒后背，往他颈动脉注射了一管镇静剂，动作熟练得像给超市商品扫码。

　　“第三例了。“她的眼缩放焦距，记录着赌徒被拖走时在水泥地上留下的指甲抓痕，“今晚庄家的收割效率挺高啊。”

　　在她的话语间，远处一名一无所有的赌徒看见相同处境的人员遭遇，眼睛逐渐变得通红，同时手部也开始了不自觉得抽搐。

　　这种已经被写入特别行动部队教材的标志性发病症状，让奥莉昂娜身旁的新人下意识摸向配枪，却被奥莉昂娜用义手轻轻挡开。

　　“别浪费子弹，菜鸟。”奥莉昂娜弹了弹制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种只是连赛博精神病都挤不进去的废物.”

　　还是那句话，赛博精神病可是要有足够本事的人才能进入的，像是这种赌急眼了的家伙，根本就不值得NCPD的特别行动队出手。

　　那名被奥莉昂娜和新人注视着的赌徒表情逐渐到了崩溃的地步，最后他的那双通红的双眼，盯上了向着他缓缓走来的黑色风衣人员。

　　赌徒抬起了手，看起来像是要拔枪。

　　下一秒。

　　“这场子我们还看着呢，别闹事。”

　　来自于动物帮的干净利落一拳，让这名疯狂的赌徒，陷入了沉睡。

第650章得到了

　　“本次冠军是——杰克！胜利和奖金都属于他！”

　　主持人高亢的嘶吼声还在持续着，杰克却已经被翻上擂台的奥利弗和V一左一右托举起双臂，聚光灯下汗水顺着他绷紧的肱二头肌滚落。

　　他朝沸腾的观众席点头致意，那份笑容在商场灯光闪烁下忽明忽暗，最终将目光钉在擂台角落——剃刀休斯正用肘部撑着地面试图起身，破碎的下颚像错位的齿轮般歪斜，但那双充血的眼睛仍像淬火的刀。

　　“这事没完，杰克”休斯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喉管里挤出嘶嘶的气音，仿佛漏风的鼓风机，“我会回来.这他妈不是终点.”

　　杰克蹲下身，皮质拳套擦过休斯开裂的眉骨。

　　他想起第二回合时对方明明能在自己眩晕时趁机补上一击却收了拳，想起那记差点让自己昏厥的上勾拳是如何光明正大地从正面袭来，这让他记起来了夜之城拳击的一句老话。

　　想交真朋友，就去擂台上吃真拳头。

　　“随时恭候。”杰克扯开拳套，露出掌心，“下次给你留VIP席位，老兄。”他眨了眨被汗糊住的左眼，“不过得先让义体医生给重新你装个钛合金下巴。”

　　台下传来零星的哄笑，当医疗组抬着担架冲上来时，休斯突然抓住杰克的手腕，那些嵌进皮肉里的金属指节正在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赌五千欧。”休斯咧开漏风的嘴，鲜血从齿缝间渗出，却仍带着挑衅的狞笑，“下次我打断你三根肋骨。”

　　杰克反手握住那只战颤的拳头，两只手攥得死紧，像是某种无声的契约。休斯的手心滚烫，指节上的金属嵌件硌得人生疼，但杰克没松劲，反而咧嘴笑了：“成交。”

　　医疗组的荧光绿制服在擂台边晃动，他们七手八脚地把休斯抬上担架，休斯临走前还冲杰克比了个中指，尽管动作因为疼痛而略显迟缓，但气势不减，杰克只是笑着挥了挥拳套，目送这位倔强的对手被送进急救通道。

　　“这是个好对手，对吗，杰克？”卡尔翻上擂台，递来一条湿毛巾。

　　杰克接过毛巾狠狠抹了把脸，汗水混着血丝在皮肤上擦出淡红的痕迹。“当然是。”他喘了口气，眼神却渐渐沉下来，“不过我可能稍微毁了一点这位朋友的‘钱途’。”

　　“怎么说？”卡尔挑眉。

　　杰克认真地点了点头，目光扫向观众席上那些西装革履的品牌代表——他们原本可能正盯着休斯，但现在，他们的眼神已经转向了别处。

　　“这次输了，估计那些原先有意向找他代言的品牌都得重新考虑。”他顿了顿，“夜之城的赞助商只认冠军，亚军？连广告牌都上不了，哪怕是拳王也是如此。”

　　奥利弗在旁吹了个口哨，“残酷啊。”

　　“现实而已。”杰克扭了扭脖子，关节发出咔哒的轻响，他望向急救通道的方向，忽然笑了，“不过那家伙要是真在乎代言费，刚才就该躺下装死，而不是爬起来跟我约下一场。”

　　“往好处想，今天多认识了个朋友。”

　　V也看向剃刀休斯被抬下去的地方：“之后我也想找他练练呢。”

　　伴随着剃刀休斯的教练愤怒得甩下毛巾走向后台，这场街头冠军和拳王之间的胜负也出现了分晓。

　　杰克出乎大多数人预料得赢过了剃刀休斯，而作为奖励，他将获得夜之城拳王的荣誉和.

　　“就三万欧元吗.”

　　当奥利弗得知V和杰克拼死拼活打遍了整个夜之城拳击界，顺带还干趴了拳王后，杰克所获得的冠军奖金就三万欧，有点绷不住。

　　“你们辛苦了那么些天，搞得一身伤，累死累活得跟个拳击坦克对轰，自己人还互相决了个胜负，结果钱就这么点，真没搞错吗，我看那些下注的人都不止下注了这么点钱。”

　　“这本来就是用来捧剃刀休斯重回初点的表演赛，能给三万欧已经很够意思了。”老维抱臂靠在围绳边，当杰克拖着脚步走下擂台时，他伸手拍了拍对方汗湿的肩膀：“打得不错，小子，最后一记上勾拳很有我当年的风范。”

　　“毕竟我有个剃刀永远请不起的好教练。”杰克咧嘴笑了，结痂的嘴角立刻渗出血丝，他用手背随意抹了抹，指关节在顶灯下泛着血色。

　　老维从鼻孔里哼出声笑，扔过一条冰敷毛巾：“下次再让对手给你一记勾拳，我就给你颅骨里焊块防震钢板——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这混小子两拳就放倒了我这把老骨头，那时候你的动作可不应该中这种拳头。”

　　“真搞不懂你们。”T-BUG的声音传来，她带着米丝蒂和威尔斯太太穿过人群，目光扫过杰克青紫交错的颧骨，“打得像被垃圾车碾过的合成牛排，结果报酬还不够买套新皮下护甲。”

　　“嘿！这不一样，妹子。”杰克把冰毛巾按在肿起的嘴角上，转向正在掏医疗包的威尔斯太太时突然变了语调，“妈今天能煮那个玉米浓汤吗？”他含混地用舌头舔了舔门牙，“好像有颗臼齿松了.对了要加奶酪丝.”

　　威尔斯太太的手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让杰克想起童年被检查蛀牙的恐惧。

　　“第三颗种植牙也歪了，”她叹气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我总觉得不应该说你，但是每次你的这份模样，又让我觉得自己不应该不说你。”

　　没有哪个母亲看到儿子鼻青脸肿能高兴的，即使是他的胜利也是如此。

　　米丝蒂拿出了一束鼠尾草塞进杰克染血的拳套里：“夜之城的拳击手都该在更衣室供个巫毒娃娃——你刚才挨那记拳头的时候，老维都担心得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打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米丝蒂，我现在的这身老骨头可禁不起那样的折腾的。”

　　在杰克的亲友团们簇拥着杰克缓缓得向着商场外走去的时候，人们纷纷主动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三万欧元的报酬不值一提。

　　这场比赛真正的报酬，在人们的眼神中，已经得到了。

第651章大意的时候

　　wns新闻速递。

　　“各位观众晚上好，这里是wns新闻台，国际局势近日迎来重大转折——据多方消息确认，荒坂公司首席执行官荒坂濑宣先生与新美国总统罗莎琳德-迈尔斯女士的首次正式会晤，将于一周后在夜之城举行，此次会面被外界视为自荒坂三郎先生遇刺后，两大巨头势力缓和紧张关系的关键一步。

　　荒坂濑宣近期通过任命家族成员晴子担任夜之城董事会外部董事，展现出与新美国一方沟通的诚意，而迈尔斯总统方面，尽管深陷国内政治风波，仍决定推动此次会谈，分析人士认为这与她此前执政时期和军用科技的内部冲突有关，具体的情况我们不得而知。

　　值得注意的是，会晤筹备过程中，荒坂公司为了表示诚意，主动撤离了部分驻扎在夜之城周边的军事武装人员——这些部队自荒坂三郎遇刺后便持续增派。

　　此举引发新美国高度关注，据可靠情报，新美国军方正在评估是否相应撤减因前期冲突而部署的兵力，与此同时，军用科技内部对迈尔斯的质疑声仍未平息，部分具有军用科技背景的国会议员甚至公开质疑总统罗莎琳德迈尔斯'是否具备代表国家的宪法合法性'。

　　本次会面能否避免第五次公司战争的爆发？夜之城会否成为新一轮地缘博弈的中心？wns新闻将持续为您追踪报道。”

　　“滴。”

　　随着机械提示音响起，全息投影中的新闻画面瞬间切换成荒坂公司最新款义体的广告。

　　客厅里，杰克正对着沙袋挥汗如雨，拳击手套与填充物碰撞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而在他的身边，那座赢来的冠军奖杯就摆在沙袋旁的展示柜里。

　　“我记得wns是荒坂圈养的媒体吧？”杰克扯下拳套，用毛巾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连新美国政府和军用科技的内部矛盾都摸得门清，这些情报就这么大大方方放出来.呵，恶心军用科技的老传统还真是一点没变。”

　　正在调试武器的V头也不抬地接话：

　　“没注意他们怎么称呼的吗？对迈尔斯总统客客气气叫‘女士’，提到军用科技就直接阴阳怪气，军用科技那帮议员质疑总统合法性，听着这话就有一种军用科技的议员因为出身军用科技，所以反对宪法总统的感觉，可要是细想一下，迈尔斯可还是曾经的军用科技CEO呢。”

　　“我看，这是故意在挑起矛盾。”

　　对这方面更为了解，出身六街帮的奥利弗说道：“我们谁都知道，新美国不过是军用科技培养出来，看起来像是国家的公司统治机器，曾经的罗莎琳德-迈尔斯被赶下CEO的位置，去出任了新美国总统，谁看不出那其实是一种发配；

　　那时候罗莎琳德-迈尔斯就靠着新美国总统这个位置，和军用科技开展了内部斗争了，现在只不过是在荒坂这件事上，摆在明面上罢了。”

　　“养出来的东西要咬人了，怎么听着怪熟悉的。”

　　在二楼趴在围栏上也在看新闻的T-BUG也挑眉。

　　“六街帮和新美国，军用科技，虎爪帮和荒坂。”

　　奥利弗说道：“狗可不少呢，当然，不是狗，不听话的老虎也不少，涉及到利益，除非那些特别忠心的狗，不然急了都咬主子。”

　　“护食是吧。”

　　坐在沙发上吃着麻希靠着无人机送来的小饼干，卡尔喝了口牛奶说道：“所以你们怎么看，荒坂这是想借助军用科技和新美国的矛盾，分化自己这个最大的对手，就像是濑宣和荒坂三郎那样子的分裂？”

　　“估计到不了那种程度。”

　　T-BUG嗤笑一声：“军用科技的CEO卢卡斯-哈佛德和总统迈尔斯都不是傻子，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叫‘共同抵御外敌’，但‘自己人抢食’和‘外人抢食’的区别，他们可太清楚了。”

　　她顿了顿：“哈佛德宁可让迈尔斯多吃半口，也绝不会让荒坂咬走一整块，而迈尔斯？她宁愿和军用科技互相撕咬到最后一刻，也不会让荒坂有机会坐收渔利。”

　　“是这样吗？”

　　卡尔晃了晃手中的牛奶杯，冰块叮当作响，他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按常理来说，如果卢卡斯·哈佛德和迈尔斯真把对方当‘自己人’，那确实会像你说的那样——宁可内部分赃，也不让外人占便宜。”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但如果他们的矛盾早就超出了‘内斗’的范畴，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呢？那情况.可就得另当别论了。”

　　“比如？”奥利弗也过来抓了一把小饼干，一边给V分一边问着。

　　“比如——濑宣和荒坂三郎。”

　　房间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奥利弗挑眉，低声嘀咕：“那倒是个够分量的例子.不过，濑宣和三郎，跟卢卡斯和迈尔斯可完全不是一回事，毕竟濑宣他”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

　　——是啊，不一样，但是两边在内部的斗争，又能脱离这个范畴吗？

　　他们之前可没少接新美国的脏活，那些任务里，有窃取内部文件的，有阻止军用科技内部派系挑起战争的，甚至还有一次，是冲着迈尔斯的命去的。

　　迈尔斯虽然被“发配”去当了总统，看似被架空，但她在军用科技经营多年的班底可没散，新美国内部能跟她掰手腕的人不多，而真正有资格、有动机威胁到她性命的.

　　恐怕也只有接替她成为CEO的卢卡斯-哈佛德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所谓的“内斗”，恐怕早就不是利益分配的问题，而是彻彻底底的——你死我活。

　　“你觉得迈尔斯会像是曾经的荒坂美智子寻求新美国帮助一样，寻求一定的外援，来干掉内部的敌人？”

　　杰克的话语，让卡尔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毕竟说不定他们的冲突没那么剧烈呢，但是如果是我的话.”

　　卡尔看着窗外的天色：“我是卢卡斯，我会在这场见面前下手，让迈尔斯的会谈意图失败，这样子既可以不挑起和荒坂的冲突，又能顺手解决掉大敌，而这个时间.”

　　卡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会找迈尔斯最大意的时刻。”

　　什么时刻是人最大意的时刻。

　　往往就是在事情将要达成的时候。

第652章总统的路线

　　“最大意的时刻.”